千折戏-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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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筠筠福至心灵。
“对啊!净手!”她一抚掌,随即懊恼的蹙起眉来:“是我疏忽了,世间药物的用法,本就不只有吞服、闻嗅的方式,接触肌肤渗透肌理,也未尝不是个好法子——尤其,事后还更方便毁尸灭迹了。”
说罢,她这就要去查,元隽却说了句不用了。
她不解的看向他,元隽只是一笑,转而对绿妆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吗?带着这个法子,去诈一诈你怀疑的人。”
绿妆会意,颇为兴奋的领了命,随即便出殿而去。
裴筠筠见此,便也要出去传膳了,脚下迈出去没两步,他忽然说:“你觉得——”
她应声转身。
他问:“此番设局害我之人,究竟是谁?”
第三十一章 背后主使()
自裴筠筠来到羽雁王身边之后,这个问题,应该是最简单的一个了。
他纵有明知故问之嫌,可她却也乐得回答:“最可能自然就是那父子俩——天子与东宫。这俩人哪个嫌疑都不小。当然了,我说这话您可能不爱听,不过父子合谋,也不是一定不可能的。”
元隽问:“冯氏不可能?”
“不太可能。”她道:“此事的狠毒之处,就在于败坏您的名声——或者说,这事也就只能败坏您的名声。毕竟孝武王的特殊身份摆在那儿,先王身后,即便您行为不检,皇上但凡要扮演明君贤弟,就不会惩处您。对冯太尉而言,这样事情做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站在他的立场上,如今他为臣下,若要谋天下,自然是看羽雁与帝宫鹬蚌相争,他自己从中渔利来得最容易。只有站在今上与储君的立场,设下这样一局才是合理的。”
损声誉是为了毁人望,毁人望便会失民心,今朝不得民心,明日自然难得天下。
元隽沉吟片刻,道:“可是你忘了,此事如若当真发酵出来,势必会对我与朗月之间的关系造成威胁。”
她微微一怔,之前确实没有顾及到这点。
想到冯冕的仇,他说:“从这一点上看,冯太尉又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裴筠筠思忖片刻,再看他的神情,半点不似试探与玩笑,显然,他是真的没有将冯通排除在外。
她理了理头绪,道:“朗月是一个很不好判断的地方,朗月王是一个很不好判断的人。”
朗月岛孤悬海外,百世以来乐于安生,中原江山几经易主,而朗月裴氏坐掌辽阔一岛,却始终稳如泰山,从这就能看出来,对于中原纷争,朗月即便有倾向,但却从不会过多插手。
是以,即便朗月同羽雁私交再好,雪中送炭的事或可做,然而真说为羽雁与谁对抗,那就不大可能了。
她说:“这就跟到了天都之后,我便认定您不会杀我是一个道理。冯太尉处心积虑这些年,不会放着一定的敌人、眼前的敌人不顾,从而将心思放在一个海外世家上,没别的,就是不值得罢了。”
元隽微微蹙眉,只觉得她并没有理解到自己所担心的那点:“你忘了冯冕的事?”
裴筠筠没忘,只是她没想到,他的消息会这么不灵通。
“看来殿下的手下不太灵啊!”她感叹里夹杂着两分气人的嘲笑,叹了口气问:“您以为裴氏为何会出手相助?”
元隽一怔,转瞬之间,便理解了她的话中之意。
这是说,裴氏同冯冕之间,也有冤仇不成?
之前,他倒是从未想过这点。
裴筠筠淡淡一笑,道:“冯大公子做的孽太多,旁人不清楚,他自己的爹可是一清二楚。冯冕之事,朗月与您充其量也就是个合作而已,您放心,冯太尉明白着呢。”
元隽一时陷入沉思——不单单是为着这回的事,只说裴氏若与冯冕有仇的的话
他看了看裴筠筠,觉得过去自己确实是疏忽了。
难不成真是灯下黑?
正因为她以裴氏的身份出现,所以自己才在猜测她真实身份的时候,全然不会去考虑她当真姓裴的可能?
“殿下,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再说两句您不爱听的行吗?”
元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她道:“其实在今上与太子之间,太子的嫌疑最大。”
一道锋利目光倏然向她。
裴筠筠就知道这话他应当是不爱听的。
其实她并了解他与元殊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可这个时候,哪怕他只有一丝感情用事的可能,她也不得不提醒:“说白了,还是这回对付您的手段太轻了些。若不是同您有些真感情还不是斩草除根更痛快些?”
元隽许久没有说话。
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便要看他自己怎么想了。出去吩咐完传膳,她回来时,启口将话锋一转:“对了殿下,今年百鸟朝凤会的日子定了吗?”
百鸟朝凤,又是百鸟朝凤。
之前她一个话头没提起来便被打断了,没想到这会儿竟又提及。
元隽告诉她,正月初一时,帝宫便传了圣旨,将今年的百鸟朝凤会定在清明。她听了只觉嘲讽。
她笑道:“您这位叔父啊,可真是做尽了道貌岸然之事,从这点看,倒是挺像个帝王的。”
元隽先是例行警告她嘴上有点儿把门的,而后方道:“百鸟朝凤会还远些,不日便是上元,皇后传了懿旨,特为睿王府在宫中设素宴款待,到时候你跟我去,也给太子妃见见,省得她朝思暮想。”
裴筠筠听罢,暗自勾起一抹深长的笑意。
下午的时候,绿妆前来回禀,说是事情都已分明了。
“她说的没错,下药的人先以药水浸泡过当日殿下净手的巾帕,那药药性强烈,可随之渗透肌理,再以酒一摧,便是事半功倍了。”
绿妆肯定了裴筠筠之前的猜测,随即道出了嫌犯的身份:“殿下,做下此事的人,正是扶夫人临行之前留给表姑娘的侍女,寒雀。”
寒雀?这个名字裴筠筠很有印象,可不正是扶夫人身边那个特别不讨人喜欢的势力丫头么!
元隽目光微沉:“接着说。”
于是乎,绿妆便将自己审了这大半天的结果一一道出。
这寒雀丫头,原是跟在扶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据她交代,早前先王尚在时,一次她陪夫人去寺中进香,意外结识了如今的太子良娣,冯冶。
彼时她无意间拾到了冯氏的随身之物,后来冯氏以表谢意之名,有意与她过从。至于孝武王薨逝、羽雁双子入京之后,这过从便越发多了起来。
这两年,寒雀受冯冶恩惠不少,加之她本身便心比天高,不甘屈与人下,是以在冯冶许其脱奴籍,并可入东宫为侍妾之诺后,对这位太子良娣的要求,她便是有求必应了。
“寒雀说,冯良娣答应她,只要这次构害您与表姑娘事成,她便能摇身一变,从丫鬟成为太子奉仪。”说到这儿,绿妆不屑的一笑,叹了口气,继续道:“她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此背主之事,如今事发,不求您能恕其死罪,但求您宽空大量,饶过她的家人。”
说实话,这丫头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裴筠筠半点儿都不意外。
想了想,她道:“殿下,寒雀的话不可尽信。”
元隽尚未说话,绿妆便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裴筠筠知她误会,笑着解释:“姐姐别误会,我没有说您的意思。至少这件事是寒雀所为定然不会有差错了,问题只在,指使她的究竟是谁。”
绿妆仍是面色不虞,但也对她的后话很感兴趣。
裴筠筠接着道:“指使她的人,可能是冯良娣,也可能并不是。人之将死,其言未必就善。自己不得好死,临了还给别人挑事儿的人也不少不是?”
元隽哼笑道:“你这样说,岂非此事就成了桩无头公案,是如何也无法定论的了?”
她笑道:“这您心里明白。如今您与扶姑娘的事,已然运作成了一桩从未发生过的事,好处是于您声名无损,坏处是,既然未曾发生,自然不能明着调查。但凡不能明着调查,那这件事情只能查到这儿,往下涉及到的那起子权贵,哪个都不能查了。”
顿了顿,她接着道:“不过好在,不能查,也不必查。”
绿妆问:“这是为何?”
“左不过人人都得提防。”她说完,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点,即便寒雀所言是真,指使她的人真的是冯良娣,那冯良娣背后的,也未必就是太子。”
元隽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之前谁跟我说太子嫌疑最大来着?”
她摇摇头:“两回事,太子的嫌疑依然最大,奴婢只是说,除他之外,还有别的可能罢了。”
“没想到最后咬出来的,竟会是这么个人”绿妆语带忧虑:“这位冯良娣出身磐石冯氏,既是皇后、太尉的亲侄女,又是太子的妾室,勾勾连连,这其中的关系,要想捋清,着实不易啊!”
裴筠筠却是冷笑一声,“倒也不必捋清,一网打尽就是了。”
元隽斜她一眼,心中暗暗因她不知悔改的狠厉发愁一叹。
绿妆问:“殿下,您可要见见寒雀?”
果不其然,他想也不想的摇摇头。
绿妆又问他要如何处置寒雀,元隽想了想,道:“先关着,她身边加派些人手,一旦对方有灭口之举,决计不能放过。剩下的事,等过些日我见过扶微再说。”
毕竟寒雀的身份摆在那儿,也是扶夫人身边有头有脸的大丫头,后事如何,还要从长计议。
裴筠筠听罢他的话,脑子一转,道:“殿下还记得画奴吗?”
“你救的那个小丫头?”
她点点头:“这丫头这些日子跟在我身边,我看着挺伶俐的,如今表姑娘身边无合适之人侍奉,到底不好,不如让她过去?”
元隽闻言,不知想起什么,笑了笑,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答应了。
第三十二章 上元之宴()
又过几日,便至上元。当日午后离府之际,裴筠筠看了看入宫的车驾,果不其然,又是未见睿王殿下。
“姐姐,睿王殿下不去吗?”
站在一方车驾前,她拢了拢衣袖,叫住正忙里忙外安排的绿妆。绿妆闻言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裴筠筠竟从那一眼里看出了点儿同情味道。
“殿下不去,这样的天气,大晚上的他若折腾一通儿,回来又要不痛快了。”绿妆说着,扯了扯她的耳朵道:“你呀,别总想着睿王了,尽责侍奉好羽雁王才是你的份内事!记住没有?”
“哦,哦,记住了记住了,尽责侍奉羽雁王嘛”她恹恹的应,心中正惆怅着,头顶便被人从后头拍了一下。
一偏头,就见羽雁王裹挟一阵寒风而来,停在自己身边道:“傻站着作甚,还不上车?”
她扁扁嘴,低声嘟囔道:“您还没上,奴婢哪儿没规矩”说着,跟在他身后屈身上了车。
车轮转动,向着帝宫行进。元隽看着她有些发愁:“你这话,在府里白说也就罢了,到了宫里,我还是希望你能说话算话些。”
裴筠筠垂眸笑了笑,没说应也没说不应,脑子一转,忽然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您说太子妃跟那位冯良娣的关系该是怎么样的?”
元隽一眼朝她看过去,眼里饱含警告意味,并没说话。
裴筠筠权当没看见,顾自说道:“按理说,冯冶出身不低,还是太子的亲表妹、冯皇后的自家人。听说她是元殊殿下成人时最先纳入房中的妾室,可是那会儿国祚未定,按理说元殊殿下是怎么也沾不上类阳帝姬的边儿的,然他又是实实在在的只纳了妾而未娶妻您说他这正妻的位置是特意给谁留的吗?”
她一边说,那双灵活的眼珠子也跟着不老实的转。这话里挑拨的意图实在是有些明显,元隽有些无奈,忽然倾身过去,毫无预兆的握住了她的下巴。
他低声道:“老实点,别打太子的主意,否则,我会生气的。”
裴筠筠觉得自己大概魇着了。
近来,似乎越是要极力避免的情绪,就是越不分时机的往外蹦。她一把拂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老远。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元隽暗自一笑,心里头有点满意。
他说要借此夜宴之机,让太子妃见见她,省得朝思暮想。原本裴筠筠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过来的,可到了帝宫才知道,太子妃推说身体不适,并未出席今夕之宴。
裴筠筠想了想,觉得倒也合理。
虽说她不知此番羽雁王之事那位太子妃是如何解决的,但横竖是借了等天李氏的势位从中斡旋。皇嫂出面助了小叔子,即便不说政事上的影响,光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