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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千折戏-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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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隽道:“姑娘似乎对这两种选择,均不满意?”

    扶微沉默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一轻笑一颔首:“本王还以为,姑娘奉庶母之命而来,为的就是他日能在羽雁王府拥有一席之地呢。”

    扶微眼露不屑,移开目光,淡然道:“羽雁王府的一席之地固然值钱,可我这个人,更值钱。”

    元隽挑了挑眉,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道:“这会儿,本王倒是真希望你是无辜受累了。”

    回去的路上,他将整件事重新梳理一番,觉得扶微同吕约一样,应当都是无辜受累,被人算计了。

    扶夫人将扶微接来之后,他便让叶檄调查过此人。这位表妹自小长在东境,未曾出过繁阴城。繁阴扶氏又是个脉络简单的家族,她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外界的。

    另一方面,扶夫人别的不说,对羽雁元氏的忠诚——或者说对先王的忠诚,是不容质疑的,她更不可能授意侄女做任何有损羽雁名声的事。这样看来,扶微也就不存在与人早有勾连的可能。

    而这件事情,几乎只要断绝了扶微同羽雁对头合谋的可能,也就断绝了扶微有份参与的可能。

    毕竟繁阴扶氏还要依附羽雁而存,她再糊涂,应该也做不出这样犯众怒的事来。更何况扶夫人将人送来之后,自己还并没有明确表态不要这个‘侧妃’,她也犯不着冒这个险。

    回到寝殿中,出乎意料的,他见到了一个平静如常的裴筠筠。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没有伤心,甚至在看到自己之时,还能搁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心平气和的同自己福身一拜,道一声长乐无极。

    元隽有瞬间的质疑——难道她也有个双生姐妹,是自己不知道的?

    将殿中其余人都遣退下去,他在旁坐下来,打量了她半天,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

    裴筠筠摆好茶点,站在他面前想了半天,还真找出想说的话来了:“奴婢斗胆,想问一句,这回的事,眼下究竟是睿王殿下在处理,还是您在处理?”

    元隽不尴不尬的嗽了一声,别过目光简单道了个:“我。”

    至于我是谁,全凭你以为。

    裴筠筠便问:“不知殿下可否相告,睿王殿下的安排是什么?”

    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她以为他是信不过自己,便进一步解释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若殿下的安排里,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刀山火海,奴婢乐意效劳。”

    作为一个分饰两角多年的人,现下的元隽,便处在一种能接受自己有歧义,却不能接受别人——特指面前这人——有歧义的心情之中。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无论她表现出更倾向于谁,他都会站在另一‘自己’的身份上,生‘自己’的气。

    控制不住的想较真,偏偏较出哪个答案来又都不满意。

    叹了口气,他到底还是问:“为谁效劳?”

    她脱口答道:“自然是睿王殿下。”

    这莫名有些置气意味的话,不知怎的便取悦了他。

    他神思一晃,竟笑了出来。

    裴筠筠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幻,纵然短暂,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于是,他心里那块因她举止如常而吊起来的石头,就此便放下了。

    他往后仰了仰,道:“我还当你真不在乎呢。”

    裴筠筠不服输的问:“我在乎什么?”

    元隽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到她面前。

    裴筠筠忽然有些发慌,还没想好该怎么反应的时候,便见他抬起双手,一左一右的糊在了自己双颊上。

    其实,往好了说,这是个捧脸的动作,然而他做出来却没什么旖旎可言,甚至还拍出了点响儿。

    裴筠筠眯起了眼睛,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元隽脸上笑意不减,他与她对视着,像是要看到她眼底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同扶微,清清白白。”

    裴筠筠赫然一怔。

    一声轻笑,他又道:“我没跟她做那事儿。”

第三十章 百姓点灯() 
长久的对视中,裴筠筠似乎能听见自己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在面前的人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不可否认的,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轻松,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漫天的恐惧。

    那恐惧来得太过汹涌,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怀疑他这两句解释的真假。

    “百”她喉头发紧,语气颤抖的问:“百鸟朝”

    这句艰难非常的话没问完,绿妆在外叩响了殿门。

    裴筠筠被这叩门声一惊,思绪回返,忙不迭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去,赶着投胎似的跑着出去,给绿妆开门。

    元隽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眉头发皱。

    她的话虽没说完,但凭借出口的三个字,要想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事,也并不难。

    这个时候,她要提百鸟朝凤会?

    这丫头没毛病吧。

    绿妆在东宫办妥了事儿,一出帝宫便赶着回来,此间进殿,气息还有些不稳。元隽见她这样,不觉有些好笑,见裴筠筠已倒了茶过去,便让她稍歇片刻,缓一缓再说话不迟。

    绿妆却是顾不上,顺了顺气便回道:“殿下,太子妃说为报殿下重礼,此番之事,她乐于相助。请您不必担心。”

    裴筠筠想,这所谓的重礼,自然不会是绿妆才刚领人补送过去的大婚之贺。

    看来,对元隽那番安排,自己并未猜错。

    可是

    她看了看正在那儿悠然饮茶的羽雁王。

    那柄梳篦,从头到尾是元蔚经手的事,可今日元隽利用起来却如此顺当,这得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样的默契?

    她总觉得这两兄弟身上有些谜团,是自己尚未触及到的。而这种两眼一抹黑的处境,实在让她极为不爽利。

    “太子妃的条件呢?”

    绿妆看了眼裴筠筠,目光颇深。

    她道:“太子妃想跟您讨要那献宝人。”

    此言一出,元隽也看了看裴筠筠,后者一脸事不关己,站在那儿装柱子。

    他一笑,问绿妆:“你可代本王应了?”

    绿妆垂首道:“主子交代的话,奴婢一句不敢有差,主子没有的话,奴婢也一句不敢多说。”

    “嗯。”他满意的应了一声,点点头道:“你去吧,宫里的事交给太子妃,我们便轻省些。这两日叶檄不在,你留意些外头的风声,记住,绝不能让羽雁王之声誉,有损分毫。”

    最后的话他说得很重,裴筠筠觉得有些别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绿妆应了一声,又问:“殿下,扶氏那里的事该当如何?”

    元隽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扶微身边的人你不是都已经拘起来了吗,先查,查完了再审,有底儿。”

    绿妆领了命,才要走,元隽不知想到什么,又将她叫住了:“扶微那里,记得安排几个妥帖的丫头侍奉,我把这事儿交给你,该怎么做你有数,别怠慢了她。”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他的态度,那这一刻,从他的话里,绿妆也就听出来——至少这会儿,自己这位主子是倾向于扶姑娘本身无辜的。

    “奴婢明白了。”

    绿妆说完这句便退下了,裴筠筠还站在那儿,心说,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说。”

    裴筠筠被他这句仿若读心的话唬了一跳,蹦开半步同他远些,满眼狐疑的看着他。

    “你说‘绝不能让羽雁王之声誉,有损分毫。’”她问:“这话什么意思?”

    元隽淡然一挑眉:“爱惜羽毛,有何不妥?”

    她想,爱惜羽毛是没什么不妥,可你说话的语气,就很让人别扭。

    就如同你自己不是羽雁王,反而是在交代别人的事一样。

    她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摒除出去,而后有一会儿未曾言语。

    元隽看着她的表情一会一变,自觉有趣。看她不说话,便问:“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想问的话,她当然有。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最想问的应该是太子妃的事,可开口时却不受控的问了一句:“什么叫你跟她没做那事儿?”

    问出来,元隽在那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而她自己被自己惊了一下之后,索性就破罐破摔了。

    她声调不自觉的高了一度,接着道:“扶微现在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绿妆姐姐又何须去东宫走一趟?”

    元隽淡然一笑,随口道:“我没跟她睡,又不代表没人跟她睡。”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可裴筠筠听完之后,却更糊涂了。

    她脑中蹦出来的头一个念头是,这是出调包计。可当即便又否定了。

    这回的事,目的明显的便是要搞臭羽雁王的名声。事发之时,但凡元蔚有反应的机会,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两人,而后立即传太医,那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反之,只要扶家姑娘破了身,那这罪状不管是不是羽雁王的,都会是羽雁王的。

    她想不出个头绪来,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这么一问,元隽乐了。

    “你猜呀!”他笑吟吟道:“有些事,我是不会主动告诉你的,不过你要是有这个本事能猜对,我就一定承认。”

    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细细端量了半天之后,她确定自己是从他眼里看到了些扬眉吐气的意思。

    愣了愣,她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为何他这话意听起来这样耳熟了。

    简直同她在说起自己真实身份时的态度,如出一辙。

    她翻了个白眼儿:“您这样有意思?”

    他便问:“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裴筠筠想,说得像是我不许,你就真能不点这个灯似的。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冷笑一声道:“呵,您学的也算是有模有样了!还能好心告诉我一句你俩清清白白,我是不是该好生感谢感谢您?”

    她这样问,还以为他会说这是礼尚往来,回报自己那个不是漱华帝姬的答案。

    可元隽微一低头,却给出了一个不同的答案。

    “这个”他笑了一声,道:“可不在师承范围之中。”

    裴筠筠没多想,随口问:“那你还跟我解释?”

    他说:“想让你高兴点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强镇心绪,扯着嗓子喊道:“又不是睿王殿下牵涉其中,您同她清不清白,我有什么高不高兴的!”

    说完,她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福身一拜,便直接跑出去了。

    当夜,在裴筠筠第十八次煎鱼似的从床上翻起来时,她在黑暗中转了转脖子,起身一步步走到妆台前坐了下来。

    借着月光,她看着镜中模糊的轮廓,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记住,你心里只能有一个人,那人就是元隽!一直都是,以后也绝不会变!”

    语气定定,满是威胁与警告。

    第二天一早,她带着一副乌眼圈到寝殿侍奉时,正赶上绿妆过来回禀事情的后续。

    “宫中到现在也未下旨追究此事,可见太子妃行事有效。至于市井之中,昨儿个头午有些不利于殿下的风声,到了却也没发酵起来。奴婢已经安排下去,估计再过两日,百姓议论起此事,便能众口一词直指造谣了。”

    元隽听罢,含笑看了裴筠筠一眼,道:“裴姑娘,看来本王得谢谢你啊!”

    “那柄梳篦,不止能杀人,还能挽狂澜,确实不错。”

    裴筠筠想了想,道:“可是殿下,昨日奴婢奉睿王殿下之命去扶姑娘那里查探,奴婢自认并无错漏,却并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可有媚药却是真的。”对此,吕约的话言犹在耳,元隽并不怀疑。

    闻言,裴筠筠皱了皱眉,问道:“那您是怎么躲过去的?”

    元隽看了她一眼,“去问裴绍。”

    裴筠筠一愣,随之更为疑惑了:“您二位的关系不是不怎么样吗?”

    元隽哼笑一声,还是那句话,让她去问裴绍。

    眼见他是不会再说什么了,裴筠筠撇了撇嘴,也便不搭茬了。

    可是若有媚药,不在饮食之中,不在器具之上,也不在熏香灯烛之中,那还能在哪儿呢?

    她顾自沉思,元隽也不管她,又同绿妆说起话来。片刻之后,她忽然问了一句:“殿下进到屋里之后除了吃食、用具,还动过什么东西?”

    元隽哪知道吕约进门之后都做过什么,可她这么问,他也不好什么都不答,随口便说了个绝对没错儿的:“净手算不算?”

    裴筠筠福至心灵。

    “对啊!净手!”她一抚掌,随即懊恼的蹙起眉来:“是我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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