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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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临走之前,便已安排过了。”季之明同她解释道:“那边一旦起事,西境这里不需急着表态,元殊势必会抛出拉拢的意头,到时候‘睿王’只需接受,与他共抗羽雁王谋反便是。”
元殊前些日子确实派了人来,使臣来去匆匆,事先未曾知会,那样的场面,也确实不是李昀能列席的,故此当时季之明与吕约并没有立刻将此事告诉她,第二日使臣离去,却又接连得了右翅那头的消息,这一忙下来,他也就一直忘了将此事告诉她。
李昀虽然明白了元隽这一步的谋划,但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事情会如此顺利:“可是元殊真的不会有疑心吗?”
羽雁双子的兄弟情,素来是一段佳话,就算之前已就阋墙之事布局良久,但真的足够‘元隽’白眼狼似的,抛却兄长多番相让王位的恩情,转过头同元殊一起对付‘元蔚’吗?
说到这里,季之明又告诉了她另一件她被蒙在鼓里的事。
“早前您前去助紫泥之战时,殿下还布了一局。”
他道:“殿下故意泄露出睿王在调查当年孝武王不起之后,羽雁双子遭投毒之事。”
“投毒之事?!”李昀意外,“那件事明面上盖棺定论,早已经按在元焃那冤大头身上了,他此刻再查,岂非是震慑元殊之意?”
这又哪来的助益?
季之明笑道:“做贼的自然心虚,但殿下仁念,没让永光担心害怕太长时间,跟着便‘查出’了一个让元殊喜出望外的结果。”
李昀十足的好奇。
季之明道:“殿下查出的结果与投毒真凶的身份无关,而是说,当年羽雁王是明知道膳食中有毒,自己并未碰食,却任由睿王服食,以致其后来险些命丧黄泉。”
这个消息,被泄露到元殊耳朵里,这就足以让他相信元隽对元蔚有不死不休之心了。
李昀满面恍然之色,不住颔首道:“元殊自以为把着这个秘密,再来向睿王招安共盟,扮个好堂兄的模样,再许些什么好处,如此睿王应了与他合力对付羽雁王的事,他也不会有疑心,说不定,还要自诩高招呢”
“正是如此。”季之明说道,“至于东境那所谓的两家叛羽雁而奉天子的大族,也都是以追随睿王的名义,襄助当庭的。”
听到这里,李昀将东境这会儿的局势重新审视了一番,大概也就明白元隽的筹谋了。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去许多。
季之明观察着她的神色,此刻便又提起元秀之事:“太夫人与梁夫人都还在元子暄手里,搭救女眷的事儿还好说些,但三公子这会儿可是被元殊的人直接提往天都的。三公子一向与‘羽雁王’走近,即便‘睿王’与永光合盟,为保大计,也不能明着出手跟当庭要人,您究竟打算怎么办?”
李昀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不是告诉过你,已经办下了吗?”
季之明满面忧愁。
她道:“睿王不能要人,可有能跟他要人的人。”
他微微一怔,顺着她的提点想了半天,却也未得头绪。
“您就别卖关子了,我急得都要撞墙了!”
李昀失笑,随即也真不逗他了,只道:“裴绎这会儿应该已经去西边了。”
她看着季之明:“我让云骜跟元殊开这个口,你觉得如何?”
季之明登时一愣。
“雾谷王?!”
李昀从容颔首。
季之明觉得她疯了。
李昀看着他的神色便知他如何作想,但她却仍自胸有成竹:“若是此事顺利的话,云骜会秘派使臣上京觐见,跟元殊提出暂时休战,彼此交换质子,暂享太平。”
“‘交换质子,暂享太平’?”季之明道出这八个字都觉好笑,他问:“目下这个情况,西雍都已经坚持到这个份儿上了,眼看着大齐内乱,嬴氏是吃错了药才会主动提出休战之事!”
“您不觉得这主意说出来就是玩笑吗?”
第九十八章 雷霆之势(二)()
季之明的质疑,还不只在于西雍此刻向大齐朝廷提出休战之事是何等的不合理。
退一步说,就算云王愿意帮这个忙,翻找出来理由提出了休战,元殊也信了,那到了交换质子那一步,就一定能保证元殊会将元秀送过去吗?
“他一定会将元秀交换过去的。”
李昀却是掷地有声。
季之明满脸写着不信,她接着说道:“质子之所以是质子,就在一个可以为质胁迫对方不敢出兵擅动的用处上,你放眼看看如今的元氏宗亲里,除了元秀,把谁给西雍才能对元殊毫无制衡之力?”
“又或者说,元殊恨不得借西雍之手除掉谁?”
原本她与裴绎商量此事时,还只有七分把握,想着若然元殊那里真意外就没有将元秀送过来的心,那届时少不得还要在人为上促成促成。可如今听了季之明说的那些关于‘睿王’与元殊背地里的交易,她倒是十成放心了。
“你再想想,”她道,“元殊如今在同羽雁之战上,情势一片大好,元秀在他手里的作用也就弱了许多,更何况另外还有扶夫人与梁意深,都能用以胁迫羽雁的人,在此情况下,将元秀给西雍,对他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若是这么说的话,”季之明丝毫不见轻松,又问:“元殊就不会担心西雍就不会质疑这个质子的分量,不同意吗?”
李昀显然也已经虑到了这一层:“那也得看西雍派去的使臣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为贤能之人,自当寸土必争的给自家捞好处,可若是个贪愚之辈呢?
纵观史册,只因使臣没选好便断送了家国大事的,不一而足。
说到这里,季之明微微点了点头,可心思未等放松,随即就又揪起来了。
“但是,西雍这边一旦歇战,那永光与‘睿王’的私下联合”
“这你放心。”李昀了然他的担忧所在,打断他的话道:“西边即便稳定,对元殊而言,国中三方势力鼎力,他同羽雁又已经交上手了,‘睿王’这个盟友,怎么都是弥足珍贵的。估计他接下来,撑死了也就琢磨琢磨怎么能让这两人两败俱伤,要同‘睿王’翻脸,则是断然不可为之事。”
季之明微微舒了一口气。
原本乍然一听分外异想天开的法子,经她这么细细一剖,倒也成了兵行险着的可行之策。
于是乎话说回来,问题就又回到了最开始。
“还是那句话,”他不免发愁道:“雾谷王会帮这个忙?”
虽说两家修盟,但是季之明并不知这里头的内情,实在担心,西雍会不会真这么大方,放着收归天下的难逢之机不顾,愿意费心费力费人费物的帮自家这么大一个忙。
李昀对此仍是自信满满。
“他会的。”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给嬴昕备了一份大礼,云骜一定会帮这个忙。”
至于暂时休战的理由交给云骜去烦恼,她才不担心呢。
“紫泥王印?”
西雍帐中,裴绎此番往返如此之快,云骜尚未来得及疑惑,便得他开门见山的抛过来这样一桩买卖。
帮李昀救元秀,以此换来紫泥王印?
嬴昕当年离都西去求援时,大雍尚在,紫泥王印也自然还在天平帝嬴忽手里攥着,谁料他这一去便再未归,后来大雍亡国,这紫泥王印也就随之佚失,再未现于人世。嬴昕有时候同他提起,言辞语气中的失落恨愧之情,莫不深刻。
云骜很清楚,这紫泥王印的分量,对嬴氏的帝王来说,较传国玉玺也不遑多让。
过去他不是没想过,这紫泥王印可能在李昀手里,又或者,可能在那个孩子——李玄身上,可是仗打了这么久,多少危难关头,李昀那头愣是没有半点动静,慢慢的,他这重疑虑也就淡下去了。
没想到,她会藏得这样深。
裴绎还是笑吟吟的摇着他那把扇子,慢悠悠问道:“一个元秀,换一颗紫泥王印,不亏吧?”
云骜的目光中泄露出两分质疑:“紫泥王印在她手里?”
裴绎挑眉颔首,并不多言。
云骜沉吟片刻后问他:“你带来了?“
这回,裴绎摇头。
“王兄你看,她也不是傻子,哪有货物的影儿都还没见着,便上赶子往对方手里送银子的道理?”
云骜哼笑一声,垂下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没有言语。
同云骜交往这么久,裴绎早已悟出了一个道理,即是在这位雾谷王身上,但凡没在头一刻便得来反驳的事,只要诉求不太过分,最后总会成的。
果不其然,这一段沉默过后,云骜摆摆手,告诉他回去等消息,随之便打算送客了。
不过裴绎脚下生根,一时却未挪动。
这就是还有所求了。云骜盯着他,眯了眯眼,似乎有点烦躁了。
“好不容易求王兄一回,贪点心多求点东西,想必王兄也能体谅吧?”
云骜哼了一声,斥出一个‘说’字。
裴绎高兴了,接着便道:“云王兄可曾听说过,永光后宫,有一位我朗月进献的贤妃?”
裴绎只开了这么个头,云骜脑筋一动,立刻就明白了他和李昀的意思。
朗月送给元殊的人,他自然听说过,另外他也知道,那女子当初送进宫去,面上没挑明,背地里,打的可是类阳帝姬的幌子。
而此刻的局势,西雍若要以交换质子暂时休战的名义向元殊要人,那‘类阳帝姬’,实在是个极好发挥的由头。
碰巧,目下那位‘类阳帝姬’,似乎又与冯太后病事瓜葛,身陷险境。
想到这里,云骜失笑,徐徐一摇头道:“你们是想,让我拿类阳帝姬同元殊说事,顺便也把那女子从九霄宫一道要出来?”
裴绎颔首一笑:“云王兄果然是颖悟绝人,小弟拜服。”
这事儿,对云骜来讲,实在不难。
可是
忖度片刻,他轻啧一声,开口语气为难道:“这么一来,我这一开口,救下的可就不止是元秀一人了。”
裴绎心头一动,明白了,这是开始讨价还价了。
所幸他是有备而来,此间也不慌张,抬手一比,示意云骜开价。
云骜脸上难得见了分寸笑意,“睿王的亲弟弟对等一颗紫泥王印,这笔买卖我可以做。就是不知那位贤妃在你们心里,够不够得上一座紫泥王城来换了。”
他语气随常,尽实了举重若轻。裴绎猜得出他的话,却没猜到他这气度。
可惜了,裴绎心头低低叹来,委实可惜了。
梦粱侯眉眼带笑,当即摇头道:“自然是不够的。”
云骜也不动气,只一摇头:“那我不救她。”
“可。”
裴绎这样说。
这回,云骜散漫的目光盯在了他身上。
还是这有点反应的模样叫人安心呐。裴绎心头舒展了些,这才继续道:“也可加码。”
显然,钟芙不够换紫泥王城的,这一回,便轮到云骜来加这个码了。
云骜也不意外,轻笑一声,抬了抬手:“加来听听。”
裴绎面不改色的说出了三个字:“望松城。”
骤然,云骜目光一紧。
望松城,西雍初立,率先投效嬴氏的阮氏家城,这个码加得,狠。
云骜双手缓缓交握,流于表面的笑着,问他:“梦粱侯这是离间吧?”
裴绎一听,连连摆手。
“王兄可别误会,这可绝非小弟之意!”他说着,也是无奈一叹:“不过元隽同昀昀也可怜,您看如今中原大乱,元氏内部纷争不断,来日九霄得迎新主,这新主怎么着也得拿出点本事来立威罢?”
阮氏可以投效西雍,但望松城元隽要拿回去,此事若成,背后的作用实在不仅止于立威二字。
裴绎继续道:“再者,小弟也知道,嬴皇兄一日拿不回家城,便一日得受那些遗老遗少们的聒噪,于皇兄而言,也正是需要收复紫泥以立威归正,如此看来,这紫泥与望松于元嬴手中一来一往,岂非两相利好之事?”
他问:“云王兄,以为如何?”
旬日后,裴绎回到元氏大营,李昀急切切迎来,从他口中得了一句‘成了’,由是,高悬这么多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元秀的事好说,但望松的事”裴绎这会儿提起来,心里还余下些不忍,“这事还真是难为着云骜了!”
“我知道。”
李昀说着,不知想些什么,怅然一笑,“紫泥给得我心里不好受,你也替我想想,若是随便换回几座城池,没膈应着云骜,我能乐意?”
裴绎摇头直笑,片刻叹道:“不过啊,这事也得说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