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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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你有主意了,怕我不同意?”
元隽深深一笑,只微微摇头:“我没主意。”
他道:“这才向你问策,请夫人教我。”
李昀轻嗤一声。
随即,她捧起粥碗,晃晃脑袋,也学着他的话道:“我没主意。”
“这就难办了。”元隽啧了一声,似是冥思片刻,这才试探着问她:“不若顺水推舟,浑水摸鱼?”
李昀翻给他一记大大的白眼。
午后,李昀歪在那儿一边翻书,一边想着元隽的浑水摸鱼之法,微微有些出神。一阵脚步声传来,抬首之间袅袅步履匆匆的进来,顾不上行礼,到她身边神色正经的禀了句:“主子,画奴有消息了。”
李昀倏然而起。
与其说是画奴传来的消息,不如说是扶微借画奴之手,给羽雁王带去的信儿。
如今羽雁王在京中行动受限,而睿王则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东境到底是哪一位当家做主还不好说。
梁集宁这会儿是同元隽直接说话,而扶微,既知画奴是羽雁王的人,那么这一封消息,走了羽雁王的路子,为的就不止是眼下元嬴之间做选择这一件事了。
袅袅道:“信上说,西雍已秘遣使臣,递去了拉拢之意,右翅的时间不多,只这几日间便要回信,而右翅的选择,全在羽雁王的一句话。”
李昀手指在膝上轻点,淡淡问道:“右翅要什么?”
“主子,不是右翅要什么。”袅袅又看了看手里的密信,告诉她:“是右翅王妃扶微要什么。”
李昀眉头一皱。
“扶微来信儿了?”
元隽回来之后,李昀便将扶微来信之事与他说了。
“准确的是,扶微是给羽雁王去了个信儿。”她将扶微信里的意思与他复述道:“扶微在信中提出要中原皇庭升右翅仪同朗月,以国礼代之,准其兴王宫,立王后、王之位擢于亲王之上。”
这样的要求,显然不是对着如今不过身居郡王之位的羽雁王提的。
“她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李昀道:“梁集宁跟你说话,你代表的是东境、是当庭,他争取的是右翅臣民的利益,最终不过是在元氏与嬴氏之间做选择。”
“而扶微此举,她是在以右翅王室一员的身份,在同羽雁王一人说话,是在元氏内部——你们兄弟之间做选择。”
元隽听罢,沉默半晌后问:“此事你怎么看?”
“哪件事?”李昀问道:“扶微的信?还是她信里的内容?”
“知无不言。”
她想了想,道:“有两种情况——要么梁集宁知道扶微这封信,要么,他不知道。”
元隽问:“有何区别?”
“梁集宁要是不知道,那这个人就真是很不错了。没她媳妇儿那么大的私心。”
想着梁集宁在与元隽沟通之中,并未趁火打劫,提出一丝一毫利己之求,但却在治下臣民的利益上寸土必争,李昀便想赞他一句行止可仰,令人敬重。
“可若是,扶微所为,梁集宁知晓——”她沉沉吐出口气,一摇头,“那这两口子的手段还真是挺深的。”
元隽沉默半晌,道:“不管这念想是扶微一人的,还是他们两个人的,总归,断了就是。”
听他这么说,李昀当即松了一口气。
翌日,袅袅被她叫来回信的时候,听她说了半天,还是有点糊涂。
李昀见他一脸苦色,直接问道:“哪不明白?”
“还是昨天那话,我不明白,为何您说,倘若梁集宁知道这封信的存在,那这夫妻俩便很不可小觑?”
李昀笑了声,“如今外头是怎么说羽雁王和睿王的?”
袅袅倒也真敢说:“睿王殿下狼心狗肺,扮猪吃虎,蛰伏多年一夕而起,踩着他哥上位,狠狠摆了羽雁王一道。”
李昀睨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总归一句话,眼下的局势,外人看来,羽雁双子加上元殊,三足鼎立,迟早将有一战。”她问,“对不对?”
袅袅老实点头。
“假若梁集宁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两翅如今的情形,西雍与大齐都在拉拢右翅,他同睿王做这笔买卖,其中并未提及一句有关私利的话。而他的王妃,却以个人名义,把这些话都说到了羽雁王面前。这说明什么?”
“说明”袅袅想了想,道:“说明他不是没有私心,而是压根儿不想同睿王殿下买卖私心,只想同羽雁王”
说到这里,袅袅忽然明白了:“啊!您的意思是,在西雍与大齐之间,他已经选了大齐,而在来日的三足鼎立之间,他的第一选择是羽雁王?!”
李昀品了品她这话,似笑非笑的摇了下头:“不全对。”
“他是把这两个选择——元嬴之间、元氏之中——并在了一起做选。”她道,“如若睿王没有答应梁集宁的要求、羽雁王也没有答应扶微的要求,那么右翅会选西雍。”
“若是睿王答应了而羽雁王没答应,右翅会选睿王。”
“剩下的,或是只羽雁王答应、或是两方都答应了,则右翅都会选羽雁王。”
袅袅原本还有点明白,这回越听越糊涂了。
李昀忖度片刻,又道:“自然了,这些话都是在梁集宁知道扶微之信的前提下方能成立的。如今也不过都是猜测罢了。这里头还有一些解释不通的事儿,也就只有他们夫妻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袅袅问道:“那您要我给那头回信说不允,那便是羽雁王不答应也就是说,只要睿王殿下答允了梁集宁所求,梁集宁便会在元嬴之间选择元氏,也在元氏兄弟之间,选择睿王殿下?”
“十有八九。”
袅袅忙追问:“那剩下一二呢?”
李昀但笑不语。
一场忙中有序的交易过后,距离左翅梁氏投敌不过半月,右翅梁氏表态支持大齐元氏,同时传王书向东境请援,两翅当月即于海上开战。
与此同时,叶檄奉命,暗中派遣人手,四处散播类阳帝姬于西雍甘露离宫亡故的消息。
“亡故?!”元隽一听到这俩字就动了怒,召了叶檄过来问:“我当时说的是什么?谁给你的胆子敢把这俩字儿按她身上!”
叶檄委屈的抬了抬眼,老实巴交的回道:“禀殿下,您的原话,是要属下散播帝姬逃婚失踪的消息。但是”
“殿下,属下也想这么说来着,是帝姬自己,她不同意,说这样的话太浅,不够劲儿,亲自吩咐了属下编排她的死讯,还嘱咐绝对不能告诉您,属下也是没办法”
这答案在元隽意料之内,也正因如此,他才被气得愈发头疼,“她不让你告诉我你就不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的臣属!”
叶檄不说话了,杵在那儿任骂不言。
元隽拳头打在棉花上,倒没什么意思了,坐立不安了片刻,索性直接回去找到了本人。
李昀看他有气没处撒的模样,稍稍一想,便猜到了是为什么。
“不就是说句‘亡故’的话么,你至于这么生气?还是说殿下真信那口卦之事,怕我就这么亡故了去?”
元隽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恨不能把她这张嘴给缝上。
“我是宁可信其有!”他道,“既然不是非说不可的话,你平白无故这样咒自己作甚?听着舒坦?”
“不,我是为了表明立场。”她道。
元隽随口问:“什么立场?”‘
李昀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听不懂,嬴昕会懂的。”
元隽听罢,还来不及生气,就听她接着道:“我要他明白,不管这谣言是谁散出去的,总归是他那边的人。这次我记下了,再有一回,我就死给他看。”
第七十二章 深夜相见()
“这滩水越来越浑了。”
西雍帐中,嬴昳叉着腰在舆图前站了许久,末了沉沉一叹。
他原以为,两军为战,最不济的局面,也就是个节节败退了,但时至今日他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比节节败退更让人憋屈的情况,那就是僵持不动。
连月来,两方大营都没怎么挪过地方,数得过来的几场正经交锋下来,无一例外总会得个势均力敌的结果,除了损耗兵马辎重以外,再无所获。
原先因着类阳帝姬的传闻与左翅投报这两件事,大齐国中不稳,西雍隐隐有扭转战局之势,但元氏那头的应对之法接连而出,大齐的民心惴惴,搅扰得西雍也不太平。时至今日,右翅与左翅在海面上打得热闹,倒是原本的主战场愈发默默无闻了。
嬴昕坐在案前翻书,嬴昳一面朝他走过去,一面说道:“眼看又要入冬了,这两个月,从望乡岛调过来的兵马不少,那些长在南地的人,多半是经受不住四季分明的严寒的,更别提打仗了。”
“皇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嬴昕微微抬眸睨了他一眼。
轻描淡写的一眼,还没怎么着呢,倏然让嬴昳后脊一凉。
“水搅混了知道问我如何是好了”他手指一动,翻过一页去,哼笑问道:“早干什么去了?”
这话一问出来,嬴昳当即却是松了口气。
他这是知道嬴昕是为何事不悦了。
之前类阳帝姬以准皇后身份归于西雍的谣言刚一传出来,嬴昳当时便担心嬴昕会将此事算在自己头上,误会是自己命人造谣传谣的。他原本记着要解释,但后来左翅的事一出来,便也顾不上了,一直耽搁到现在,若是嬴昕不提,他都要忘了。
“皇兄这个”嬴昳面色为难而委屈,“类阳的事并非我所为!”
嬴昕手上一顿,抬眼严肃地朝他望来。
嬴昳连连摆手撇清:“真的不是我!”
他默默一忖措辞,细细同嬴昕道来:“不敢瞒皇兄,早前王兄的确动过要拿类阳说事儿的心思,甚至甚至已经安排我去做了,要我动用潜藏在大齐各地的眼线,大肆散播谣言,以扰动大齐的民心。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下令呢,王兄又突然叫停了此事。”
嬴昕听得眉头发紧。
嬴昳又道:“只是不曾想,却是有人同王兄想到了一处,帮了我们这个大忙。”
闻言,嬴昕挑起凌厉的一眼看向他:“大忙?”
嬴昳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公事公办上说,这自然算是个大忙,不过如今元氏应对有术,顺水推舟来了招浑水摸鱼罢了。但私情上,嬴昳很清楚,自己这位皇兄,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李昀的身份、拿他们俩的那桩未成的婚约说事儿。
否则,从西雍建国之前算起,过往这么多年里,他们本有无数次机会能使这无中生有一计,凭嬴昕对李昀的了解,真要使起这招来,绝不会输给元殊,可嬴昕却愣是从来没起过这个心思。
嬴昳也不好对他这份坚守作评价,但他自问,如若自己是兄长,绝对会做出与他不一样的选择来。
那头,嬴昕沉思良久,又问了他一句:“当真不是你所为?”
嬴昳重重点头。
“既然不经我手,应该也不是王兄命旁人所作。”嬴昳边虑边道:“外头传的是您要娶类阳的谣,而王兄当时吩咐我的,是要借着类阳的幌子,拿等天令做文章。两条路子,说起来还是等天令的效用更大些,王兄即便要做,也不会做那事倍功半之事啊!”
嬴昕沉默了。
嬴昳虽说时不常总有依着云骜违逆自己的时候,但这个弟弟,说的是真话假话他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他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
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皇兄,”嬴昳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话了,“以小弟之见,或许是那边的那位朋友?”
嬴昕微微一愣,想了想,搭在案上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
这日夜深,愿好照顾着李玄安置下来,刚刚离去,那原该在熟睡之中的男孩便暗暗睁开了眼睛。
估摸着时间,想着愿好应该已经走远,李玄先是撒了顿泼,借口要吃夜宵支开了守卫,随即动作利落地从榻上翻起来,穿戴好衣衫,留了张字条,便出了睡帐。
他一早打听好了,今日倪远外出巡防,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辰回来。
倪远回营,刚刚卸甲更衣,正要与秦仪交代几件事,这时候,忽听外头卫兵传话,说是李公子求见。
甫一听这声‘李公子’,倪远还没反应过来,还是秦仪在旁提醒了一句李玄,他这才恍然。
“呵,半大个孩子,这称谓也太老成了些!”他调笑道。
秦仪却只是奇怪:“怪了,这个时辰,这么个人,他来见您,能是为着什么?”
倪远对此亦只有疑虑。他轻笑道:“请进来见见不就知道了。”
秦仪怕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