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夜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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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到近乎半透明的肌肤,柔嫩的要掐出水来,这一笑彷如春雨梨花,轻轻触到钱二心头,勾得痒痒的。
那只伸出来的小手,从纸包中轻轻拈了一小块红糖,放入那张樱桃小口中。
红唇微张,齿若瓠犀。
钱二咕咚一声吞了一大口口水,一手拖过真珠的手,将纸包放在她手上,“这包都给你,慢慢吃,管够!”
随即一边回味着刚才入手的细腻,一边兴冲冲的朝前头去了。
庭院中正在扫地的桂花满怀嫉恨的瞧着这一切。
真珠也不过抬眼瞧她一眼,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了。
“哼!”
钱二冲进钱婆子房间,她慌慌张张将一串钱往罐子里丢,见是儿子进来,方才吐了口气:“吓死我了,不声不响的,真是个天生的贼骨头。”
钱二若是往常,必会缠着他娘要钱,不落空,这次只扫了钱罐子一眼,随即搓着手满脸堆笑,“娘,我要西厢房躺着的那个女人,把她留给我做娘子罢。”
钱婆子立时眉毛倒立:“那小妖精勾搭你了?那种来路不明,病病弱弱、做不得事的样子,怎么能娶?再说了,她半点嫁妆都没有,就那张脸能看,娶回来做甚。”
“我不管,我就想要她!”
钱婆子苦口婆心劝道:“那人姿色不凡,我可连棺材本都填进去了才买到手,就计算着赚这一笔,若没了她,我这生意周转不开,日后难道吃西北风去?况且我还不知道你,没得手时如狗舔油似的,若得手了不多时也抛到脑后去了,何苦来。”
钱二想想,还是钱要紧,遂改口道:“那让我睡她几晚,反正她也不是处子,不会减了价钱,我也好一偿心愿。”
“不成,她身子还弱呢,哪里经得起你搓揉,城南有个张员外要买个美妾,后天约了来相看,你可别误了生意。”
钱二死缠烂打,定要吃到这眼前肉,钱婆子无奈只得许了他,吩咐到:“你且温柔则个,那小娘子当不起,莫弄坏了。”
钱二点头答应,一边要人烧热水洗漱,一心等着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桂花从房门外蹑手蹑脚的离开。
她回了西厢房,一边就着洗漱架上铜盆里的剩水净了手,一边瞅着躺在床上的真珠。
真珠听见声音见是她进来了,又合上眼,并不理会。
桂花又从铺盖夹缝里翻出一个土色胖肚子小釉瓶来,从里面扣出一坨香膏,往手上慢慢涂抹。
这双手被冻得红一块白一块的,还生了冻疮,粗粗大大,又痒挠起来难看,即便涂了香脂,也远不及真珠那双手。
见她案头柜上摆的那一纸包红糖,桂花又酸又妒,“你且别得意,钱大娘已经给你预备了好去处,钱二也不过想白睡你两晚而已。睡你还不用花钱,你比妓子还不如呢。”
真珠睁开眼睛,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多谢你告知。”
然后悠悠说道:“总比有人求着被白睡强一些。”
桂花大怒:“你混说什么!钱二说过要娶我的,我会是他的正妻!你算什么东西,那一帮好汉轮过还能不死,也算你天赋异禀,想来将来必能在主翁房中受宠呢!只是你再好也不过是个妾罢了,要瞧正房脸色行事,若惹恼了,随意就能再转卖!”
真珠搬出后世金句来,“呵呵,你开心就好。”
虽然时代差了千年,效果却是一样的。
桂花不知怎地,心里一股无名火起,忍不住想冲过来厮打。
院子里的人开头就在偷偷听她们争吵,桂花落了下风,各个称愿,见要打起来,连忙冲过来将桂花拦住,“你要死,既知她已是有去处的人,打伤了岂不是耽误大娘生意。惹恼了大娘,有你好果子吃不成。”
桂花这才恨恨住手。
第5章 宅妖三()
宅妖又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里。
这次拖着一枚干净的叶子,上面盛着块豆糕,当是钱婆子待客之用。
他拖着叶柄摇摇摆摆的走近,与真珠的视线对上。
似乎考虑了一下,宅妖将豆糕拖到真珠床下靠床头这边,叽叽喳喳的在说什么。
“换……要不要?”
真珠俯身将豆糕拈起吃掉,在宅妖期待的目光中放回一小块红糖。
宅妖凑近去闻了闻,又舔了舔。
大概是太喜欢糖了吧,这次他不仅跳舞,还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等他停下来高高兴兴准备搬走的时候,看见面前突然多了一堆红糖山,放在草纸上摞着。
宅妖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最高处那一块因为模样不规整,摇摇欲坠,他连忙冲上去扶住,见糖山安然无恙,这才手扶额头,吁了一口气。
他看着真珠露出惊喜又疑惑的表情,连那双眯眯眼都睁大成猫眼状,老脸上居然能瞧出几分惹人怜爱来。
“我要换刀。”真珠唯恐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锋利的、能杀人的刀。”
……
傍晚时分,桂花带着一脸不情愿,卷了自己铺盖搬出这间房子。
今夜的食物,难得是一碗汤饼。
在真珠原先的世界,叫做面片汤。
用精磨过的麦粉做成,顺滑好下口,难得还放了一个鸡蛋,两片火腿,再撒上碧绿的葱花,是被所有小娘子们都眼馋着的美味。
怕她晚上熬不住吧。
真珠内心带着冷意,一口一口的将面条吃掉,食物带着热流从口齿间滑到小腹,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
多恢复一点力气,等下便好下手。
黑幕降临。
前院仍是一阵嘈杂声,伺候钱婆子母子吃过晚饭,女孩们收拾完家什,伺候他们洗漱后,陆续返回后院。
自己只能舀点冷水漱口、略略擦把脸。
今天她们都被命令搬到离西厢房远一点的房子。
没有火烛,漆黑一片,只能睡觉。
被分到与桂花同住的阿枝,听见桂花在被子里嘤嘤哭泣。
她叹口气,缩入被子里,唯恐听见什么让人害臊的声音。
前院漂来一点火光。
钱二吃得饱足,酒至半醺,提着一个灯笼慢悠悠的踱入。
嘴里不知哼的什么小曲,荒腔走板,他自家摇头晃脑,甚是沉醉。
眼见那灯笼进了西厢房,房间里点起灯来。
这旧房子不甚牢靠,木板稀疏,隔了两间房,也能听到那边传来隐隐说话声,只是听不真切。
后来又有几声稍大点的动静,然后就沉寂下来。
阿枝满怀恶意的想,不会是酒吃太多不行了吧。偷笑着渐渐进入黑甜乡。
……
“卖水来!卖水来!刚从玉泉山上运来的水。”
阿枝闻声醒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随即跳起,穿上衣服,收拾床铺。那边桂花也起了,只是眼睛红肿肿的,不知昨夜哭了多久。
打开门,几名女孩儿拿了扫帚、簸箕之类开始做活,手上不能空,唯恐叫钱婆子看见不悦克扣了早饭。
钱婆子起身,到后院转了一圈,见各个都在忙活,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瞟到门房紧闭的西厢房,啐了一口,“难不成真是妖精化的不成,这么贪着男人!”
又心疼儿子是不是昨夜太操劳,不敢去叫门。
只没好声气的叫道:“来个人,打水来我洗漱。”
桂花听了连忙丢了扫帚,飞快的跑到钱婆子面前,“大娘,我伺候你,今天给您梳个时兴的花样。”
钱婆子点点头。
众人将前后院子打扫干净,开始烧火做饭。
吃过早饭,钱婆子又叫水吃了顿茶,然后自己拎着篮子出去买菜。
待到买菜回来,见日上三竿西厢房房门仍是未开,心下就有些不悦。
故意叉脚站在后院门槛上,大声说道:“日头可不早了,谁家可都没有吃午饭才起的道理,需得节制些!”
又喊了几句,那房里却听不见一丝动静。
钱婆子狐疑起来,忍不住走到房门前。
推了推,却是内里被插上门闩。
她拍门大叫道:“二郎,二郎!该起了!”
贴在门上听了一听,仍是一片寂静无声。
钱婆子这下害怕起来,不知内里出了什么变故,愈加用力叫门。
那几个女孩儿都躲躲闪闪的朝这边看。
钱婆子咬咬牙,对着门板撞去,亏她一百五六十斤的身材,没撞几下,就撞塌了门板。
阳光随之而入,照亮室内光景。
“啊啊啊——”
鼻腔中扑面而来一阵粘稠的血腥气,她瞧见自己儿子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半身都是血,地上也是一大滩血迹。
她连扑带爬到了儿子身边,尸体都僵直冰凉,眼见得是不活了。
旁边床上,真珠衣裳整齐的下床,站好,眼中睡意犹在,显然昨夜在尸体旁好好睡了一觉。
手中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剔骨刀,面上、衣裳上悉数被血沾满。
如同雪地红梅,那妖异的红色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嘴角还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垂落的青丝散发着如同丝绸般柔软光泽,极端的颜色彼此辉映,居然有种凄厉的美艳。
钱婆子简直要疯,手指颤抖的指向她,“杀人了,杀人呐!”
闻声而至的其他女孩子站到门边,看见这惨烈的一幕,各个尖叫起来。
桂花“哇”一声哭出来,哀哀叫道:“二郎,二郎”,却不敢靠近。
阿枝颤抖着控制自己发软的双腿向后挪,喃喃道:“死人了,死人了,要……要去报官,对,我去报官!”
“不准报官!”钱婆子恶狠狠的站起,“我要杀了这个小贱人,为我儿报仇!”
她看了眼真珠手里的刀,冲到前院厨房里拎了把菜刀来,一路杀回来,嘴里不住的念叨,“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救治了你,我儿看上你,还给你买糖吃,你居然杀了他!”
“我要杀了你!”话音未落,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扎扎实实地摔了一跤狠的,全身疼痛,一时半会爬不起来,手里的菜刀也滚出去老远。
她大叫道:“你们这几个人,在旁看什么热闹,还不快扶我起来!”
真珠瞧见院中一闪而过宅妖小小的身影,脸上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
早有四邻听见动静闯进院来,张眼一看,“呀,死人了,还不赶快报官!”
钱婆子好不容易爬起来,闻言立刻道:“莫报官,列位高邻,这是我们自家私事,自己了结。”
就有邻家妇人啐了她一口,“那时看你寡妇带大儿子不容易,早知你做这不正经缺德的行当,当初就不该画押答应你买这房子,带累我们四邻不安。”
又有人道:“我便知她迟早弄出事来,还是赶紧去开封府报官,先撇清干系,免得到时候还疑心我们是同伙。”立时就有腿脚快的年轻小伙跑出去找人。
还有人瞧见真珠,先为她容光所撼,抽了一口气,随即好心劝道:“小娘子,象你这般娇滴滴的女儿家,我们知道你必是受了委屈才做下这等事来,开封府的长官必能明辨是非,为你伸冤。你且将刀放下,看着怕人呢。”
真珠依言放下刀,整整衣裳向众人福了一福,“多谢诸位高邻仗义。”她朗声说道,“这家人与人合谋诱拐我,此人又想奸骗我身子,我便迫不得已杀了他。”
她立起身来,微微扬起下巴,整个人在光中熠熠生辉,姿态高贵无比,“我姓赵,安定郡王之女,得封县主,封号长平。”
众人皆惊。
第6章 宅妖四()
听说辖下出了人命案,开封府立刻派了当值的推官、仵作和几名捕快赶来。
未曾想刚进门便听见这一番话,那推官顿时脑子一懵,心中暗叫:“苦也!”
见了真珠容貌,与文书中形容相仿,已信了五分。一般人,也不敢冒充县主。
十日之前安定郡王家走失了一位族姬,这事上司一直比着暗暗查访,追索甚急,原来却是灯下黑,被人藏在此处。
可是这位县主娘娘,滴粉搓酥的美娇娘,怎地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闹出人命官司来,这等皇家丑事,还如何隐瞒。
想来便头疼。
没奈何,只得一边叫人回去向少尹禀告,自己先上前叉手行礼。
“这位小娘子,”他却谨慎,先不叫县主,没准上头人聪明,能想出回转的办法。
推官命仵作勘验尸体,宅院中其他人包括钱婆子都被带到前院看守,登记了四邻的姓名住址留待日后作证,自己将真珠带到隔壁房子询问案发经过。
真珠便将自己上元节观灯,因误坐了轿子被歹人掳走,一众歹人将她凌辱之后转手给钱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