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毁灭-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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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也无法预料腐蚀性水流何时会流下来，只能尽最大努力离开这里。其他人也是，包括伤员，没有人想在腐蚀性水里洗澡，没有人想变成‘萧国林’那样子。

　　　　胖子始终不说话，直到我提醒他离出口不远了，他才让我们灭掉手电，扔掉荧光棒。并从背包里摸出几块石头。

　　　　这是一种散发微光的石头，冷清的光，比荧光棒的光暗一些，偏绿色，把人脸照的很渗人。

　　　　他告诉我，外面的蚊子喜光，根据光追逐目标物。而这种绿色的光对大蚊子来说不可见。

　　　　腐蚀性水发出的刺激性气味，对大蚊子的影响更大，在这一段时间，大蚊子不会聚拢在洞口。

　　　　我们出去后，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太强烈的光，不会引起它们的主意。

　　　　我问他是谁告诉他的，是‘萧国林’吗？

　　　　他没有说话，带头向前走了。

　　　　这是他到达堤坝底下前，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出了金属通道，果然没有看见大蚊子。右转沿着石壁走了挺长时间胖子站住，回头对我说：“到了，从这里上去就是你曾经见过的堤坝。”

　　　　我把发光石举高，看见前面的峭壁上垂下来一根绳子。是‘萧国林’留下的。

　　　　我看了看胖子的断臂，说：“你和伤员留最后，我们上去吊你们上来。”

　　　　“不用。”

　　　　胖子说完，左手抓住绳子，一用力把身体提高一截，两只脚迅速夹住绳子下部。腿和身子一挺，左手没离开绳子，捋着绳子向上。抓住更高的地方。就这样，竟然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我忧心忡忡的看了片刻。见他消失在高处的黑暗里，马上回头对杰克和崔志强说：“咱三个人先上，其他人留在后面照顾伤员，有的人需要咱几个用绳子吊上去。三儿，你和唐小姐最后上来吧，帮我照顾一下伤员。”

　　　　“成。”阿三很痛快的答应道。

　　　　唐语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说完，抓住绳子就向上爬。

　　　　胖子的性格我清楚。他不认输、不服输，绝不会在杰克跟前示弱。可他只剩下一只手，短距离攀爬还行，时间长了很难坚持。我可不想看着他坠落。

　　　　别人的帮助，特别是杰克和客家人的帮助，他也许不会接受，我的帮助他不应该拒绝。

　　　　我小看了胖子的韧性，这段不算短的绳子，他居然独立爬了上去。绳子的尽头是一段比较便于攀爬的峭壁。我、杰克和另一个战士在这里把伤员吊上来，然后继续向上攀爬。

　　　　‘萧国林’在每一段极难攀爬的地方。都拴上了绳子，就好像在为我们准备退路。我知道，他不需要绳子。

　　　　即便我的耐力很出色。爬到堤坝顶时，我也有点脱离了。

　　　　‘啪’

　　　　胖子打开独眼兽手电，出现在手电光下的是一片石林。

　　　　胖子冲我摆了一下头，示意我跟上。

　　　　我咬咬牙，对杰克和其他人说：“不休息，继续走。”

　　　　走了片刻，在一个造型怪异的巨石前，胖子站住，用手电照着巨石转了半圈。吐了口气说：“从这里进去。路上有萧国林留下的记号，错不了了。”

　　　　说完。他终于坚持不住，身体晃了晃。在一块长石条上坐下。

　　　　胖子都坚持不住，其他人更不用说，立马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就连唐语默都不矜持的倚坐在一块石头下喘粗气。

　　　　我默默坐在胖子右边，他断掉的右臂茬口正冲着我。伤口处理的很糙，也许是消炎药物短缺，没有完全包扎起来的伤口能看见感染和腐烂的肉，并散发出阵阵恶臭。

　　　　“有烟吗？”胖子一动不动的坐着问我。

　　　　我两个胳膊肘支在大腿上，疲惫的直不起腰来，低着头晃了晃脑袋。“没了，那东西属于奢侈品。”

　　　　“我这有。”崔志强跑过来递给我半包烟。“我和伤员在金属房间里怕暴露目标，没敢抽烟。”

　　　　我抽出两根烟，点上，递给胖子一根。

　　　　胖子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一根烟柱，突然对我说：“你一直问我为什么帮你，从小到大，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没有犹豫过。”

　　　　“我知道。”我点点头。“为了一碗红烧肉。”

　　　　“不。”胖子扔掉烟蒂。“我骗你的。是为了妈妈。”

　　　　我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记事的时候就没了父母。看见别的小朋友亲热的喊妈妈，心里嫉妒的要死。这感觉你永远无法理解。”

　　　　我只能点头。“是的。可这和你帮助我没半毛钱关系。”

　　　　“有。”胖子呼了口气继续说。“那时候咱还没上学，有一次我悄悄对你妈妈说，我可以喊你一声妈妈吗？”

　　　　胖子把脸转向我，大眼珠子泛着红。“她说可以。我喊了一生中有记忆以来唯一的一声‘妈妈’。”

　　　　我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这段故事我不知道，我没有听我妈说起过。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我忍着没哭出声，倔强的说了句：“那是我妈。”

　　　　“是的，当然。”胖子看着我微微点点头。“可那一声妈妈，对我来说就好像放下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让我从心底里背负起保护妈妈的责任。不让你受欺负，是为了妈妈。”

　　　　我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对胖子说：“为了妈妈，咱俩都要好好活下去。”

　　　　胖子点点头，站起来向前慢慢走去。他前面不远处就是堤坝的边，距离这片石林大概十米左右的样子。

　　　　我紧张的跟在他身后，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我的感觉很不好。包括他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这应该是他的秘密，他从未向我透露过。

　　　　靠近堤坝的边沿，胖子站住，我看见他有些下垂的双肩突然耸起来。

　　　　我的心紧张的要跳出胸膛，我太怕他做出傻事，紧走几步，来到他身后。

　　　　胖子似乎听到我的脚步声到了他身后，突然转过身，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胖子！”我惊叫一声。

　　　　不单是因为他表情变得可怖，更是因为我感觉到胸口顶着一块硬东西。

　　　　我低头，看见一支手枪顶在我胸膛上。握着枪的是一只左手，胖子的左手。（。）

第五百八十一章　毁灭（）　
我的喊声惊动了所有人。我听见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向我接近。

　　　　“不要过来！”我大喊。“这是我和胖子的私人恩怨，谁他妈都不准插手！”

　　　　其实，现实情况是谁也帮不来我，我们没有武器，唯一的手枪也遗失在黑洞所在的那个空间。

　　　　我不知道胖子用枪指着我意欲何为，但我不相信他会向我开枪，我担心他做傻事，但不担心他会向我开枪。

　　　　如果别人冲上来，我就很难有这个把握，特别是杰克和客家人，胖子对他们开枪没有心理负担和压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我镇定和坚决的说：“为什么？你想干什么？如果给我一枪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那开枪吧。”

　　　　胖子的表情很可怕，在他面对死亡时都没有过如此可怖的表情。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很冷静。

　　　　胖子没有说话，我感觉顶在我胸膛的枪口在缓慢移动，向下移动。我低头，看见胖子握着手枪的左手很稳。我深深的感觉到他要做某件傻事，用枪指着我只是在胁迫我不要干涉他。

　　　　但是下一刻，一声沉闷的枪响，和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血和精神沸腾了，也让我知道，我的判断不准确。

　　　　‘砰’

　　　　这一枪没有打在我胸口上，子弹嵌进我右腿大腿骨里。

　　　　我瞬间有种无法站立的感觉，毫无疑问，大腿骨断了。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后，我咬牙站住，身体的重心移到左腿上。

　　　　我不能倒下，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我没想到胖子会对我开枪，可是我有承受他滔天怒火的准备。我没有把萧婷带回来，我愿意承受比这更痛苦的惩罚。

　　　　如果这能化解胖子的怒火，我愿意承受。

　　　　“这一枪是为了萧婷。我说过，如果萧婷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崩了你。”

　　　　“是的。”我咬着牙说。“我没做到，你做到了。你他妈冲我开枪了。”

　　　　“我们有了。”

　　　　“什么？我们？”剧痛使我忘记了紧张。但却更加迷茫。

　　　　“我和萧婷。我们有了。萧婷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疼的如刀绞，也冷得如搁在冰箱里。

　　　　没等我消化和理解胖子话里的意思，我的心还在颤抖的一刻，枪声又一次响起。

　　　　‘砰’

　　　　“这一枪是为了我和萧婷的孩子。你没有信守诺言，让我的孩子没有见到太阳就夭折。”

　　　　“啊！”

　　　　来自下体的剧痛让我几欲昏死。我无法抑制的嘶吼出来。这一枪打在我左腿上，但同时打爆了我的一颗****。

　　　　“你******打爆了我一个蛋！”我双腿颤抖着，脖子上血管‘砰砰’跳动着对胖子怒吼。

　　　　胖子垂眼看了一下。“这是个意外。不过一个蛋就够用，不会影响你的幸福。”

　　　　‘砰’

　　　　我还没有从失去****的痛苦和剧痛中走出来。一颗子弹又嵌进我的左腿。

　　　　“这一枪是为了我老丈人。”胖子说完这话，把枪口向上移，顶在我胸口。

　　　　“呸”

　　　　我冲他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是红色的，我已经把牙床咬出了血。

　　　　“你老丈人的死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旋即想到他说的可能是另一个萧国林，那个真正的萧国林的影子。“是你把你老丈人扔下面，这一枪该给你自己。”

　　　　胖子的脸色缓了缓，没那么狰狞了。“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决定下去陪他。”

　　　　“你疯了！草！把我弄残了你拍拍屁股去死。我怎么办？我这个样子能走出去吗？不行！要么一起活着出去，要么一起死！”

　　　　我吼着往前冲。可胖子的枪口像一堵墙，把我挡在他一米之外。我两腿站立都难，根本不可能往前走一步。反而被他用枪口戳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从小没有过真正的家庭，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在没有遇到萧婷之前，我也没有想到过成立家庭。但是，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也是一个誓言。如果我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我一定不让他们离开我，死，也要在一起！”

　　　　“刚子。我知道你喜欢萧婷，她对你也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她希望你这样吗？她希望你幸福！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给她陪葬。你这么做了她会死不瞑目！”

　　　　胖子摇摇头。“你不懂，你不了解她。她外表看上去挺坚强，其实她很脆弱，我不在她身边，她会害怕。”

　　　　我咬牙坚持站立着，瞪着眼睛嘶吼：“你下去也不会找到她，没有人能进入那个黑洞。刚子，别做无谓的牺牲，没用。你的朋友还需要你，妈妈还等你回家。”

　　　　胖子摇摇头。“妈妈有你。不要告诉妈妈我的事，我不想她伤心，哪怕一点点。我没有愧对任何一个朋友，我的心没有不安。嗯不要太为难黄海，他也不容易。好了，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去陪伴我的老婆和孩子，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祝福我们吧。”

　　　　说完，胖子向后退了一小步，同时，手里的枪射出一颗子弹。

　　　　‘砰’

　　　　子弹射在我脚下，蹦起的石屑打在我小腿迎面骨上，很疼。可是我的心更疼。

　　　　我知道，如果我不能马上拦住他，我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朋友。

　　　　“我也需要你！”我几乎哭着喊道：“你******以为我腿断了就不能跳下去吗？”

　　　　‘砰’

　　　　回答我的是枪声和一颗子弹，这颗子弹从地面上弹起来，弹头余势不减的射进我的小腿迎面骨。

　　　　我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没有如胖子意摔倒。

　　　　‘砰、砰、砰’

　　　　胖子每向后退一小步，枪口都射出一颗子弹。我觉着我小腿上嵌入的子弹，比大腿上还要多。

　　　　在手枪发出‘咔’的一声空膛声音后，胖子扔掉了手枪，从背后抽出黑色长刀。把刀身贴在面颊上。动情地说：“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这把刀。”

　　　　他的脚后跟已经触到堤坝的边沿，我想他有感觉，他抱着黑色长刀站住了。

　　　　“如果有来生。”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但我仍很清晰的看见胖子的喉结幅度很大的动了一下。“还和你做兄弟。”

　　　　说完这句话，胖子抱着黑色长刀向后倒去。

　　　　“不！”我嘶吼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我目睹胖子在我眼前消失。我的心随着胖子向堤坝底部坠去。我的两条腿刺骨的疼，但这些疼痛不及我心碎的万一。

　　　　我忘记了疼痛。拼命挪动脚步，蹒跚着向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