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纹圣印-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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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殿之后，是宽约两丈的白石阶梯沿山而上。大概因为此山之上的树木太过浓密的缘故，并不能看清楚石阶到底通往何处。
山下一处阁楼的庭院之中，随意的摆着几具翠竹编搭而起的架子，圆形的簸箕放置其上，各种奇异的药草在暖暖的阳光下惬意的享受着日光浴，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渺绕，让人闻者忍不住就会舒展开蹙着的眉头。
“由露大人，她真的没死么，已经昏迷一年了？”女童清脆的声音在二楼的某处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三分疑惑，两分担忧，五分不可思议。
其实不能怪这女童大惊小怪，毕竟一个被瘴气之毒深入骨髓的人，本来就是没有任何救治的可能。但这人不但没有被瘴气给毒死，还能保持生机一年不灭不说，甚至连那具被黑紫色的瘴气毒斑爬满的身体上，竟然在这一年之内也开始缓缓消散，直至今日，完全消退。除了脸上那道有些渗人的红色疤痕以外，已经完全看不出她曾经被瘴气之毒侵蚀过。
所以就算是这女童才从小跟在这里学医，也免不了在不解的同时也是满心的惊骇。这恢复能力，还是人么？
“吟儿别急，她今日一定会醒过来。”苍老舒缓的声音缓缓的从女童的身后响起，一位鸡皮鹤发的老人杵着微微泛着乌黑光泽的拐杖缓缓的出现在了女童的身边。虽说杵着拐杖，但老人脚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由此可以看出，这位看似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人，并不如眼见的那般无害。
老人有着一双仿佛能看头世事透着无穷睿智的双眸，那幽深如夜的眸子此时正平静的盯着躺在地上的汐白月，无穷的智慧化作漫天星辰时明时暗。
“由露大人！”女童欣喜的站了起来，对着老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吟儿乖，去将药热一热。”老人伸出如树皮般没有丝毫水分的干枯手臂，和蔼的摸了摸女童的脑袋，眼中带着慈祥的笑容。她也疼爱这个一直陪着她的孩子。
“嗯，吟儿马上就去。”吟儿立即点头，然后蹦蹦跳跳的下了楼。
待女童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老人才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即使是昏迷，也一直深深的皱着眉头的女子身上，良久之后，化作一道黯然的叹息。
一年前，她去山中采药，在部落那据说从未有外人闯入过的瘴气森林边缘，发现了这个即使是昏迷也满脸疯狂不减，全身都充斥这阴冷气息的女子。
“古老誓约，吾创生族千民，约万载不灭。待承吾道统者现世，甘化血肉成印，献祭魔身。”
“命运之日终于还是在万年之后降临到古鋈之地么？”老人那若星空一般深邃睿智的双眸中透出了黯然和哀伤，还有一丝压抑的极深的解脱。
第十八章 梦惑（）
抬头，汐白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不知名大殿的门口。巨大的石门紧闭，汐白月蹙眉站了起来，有些不解的望着石门。随即，汐白月便惊惧的后退了几步，石门里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让的她每每将视线落在石门上，就会产生强烈的心悸之感？
汐白月拍了一下发寒的胸口，警惕的往后退去，直至退到离殿门数丈之远的石阶之上，才停下来。
隔着奇异白石铺成的露天小坝，汐白月再次将目光落在了石殿之上。这石殿从外面看去并无出奇之处，不，应该说是普通之极，似乎只是普通的石殿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汐白月总觉得这石殿一定有什么古怪，但碍于此地实在太过诡异，让汐白月由衷的升起一股惧意，所以虽然汐白月心里也有几分好奇，想要进入石殿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衡量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选择远远的离去。
“杀了他们，得到力量杀了他们，得到力量”
汐白月脸色惨白，理也没理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直接闷头向着下山的石阶狂奔而下，直至耳中再也听不见那个冰寒诡异却充满诱惑，让她忍不住想要按照他说的做的声音，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汐白月这才来得及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林木。她似乎在半山腰上？
“这是？什么地方？”汐白月有些不解的看着山下的白色建筑群。她不是在瘴气森林之中么，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了这么奇怪的地方？
“姑娘，您醒了？”温和的声音在汐白月的头顶响起，大概是因为发出声音的人年岁有些大了，所有这声音听起来虽然淳厚，但却有些暗哑。
眼中的茫然逐渐消散，汐白月有些呆滞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入眼的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她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这位老人的瞬间，汐白月的心忍不住升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涌出了眼眶。
“奶奶。”下意识的，汐白月叫出了这个被尘封在记深处忆中的名字，声音中有着无助和深切的思念。她是弃婴，被奶奶捡了回去的弃婴，是没有娘的孩子。那个时候虽然汐白月偶尔也会对扔下自己的父母抱怨几句，但并没有太多的怨气，因为奶奶对她很好，她很幸福。
那个时候的汐白月，一度认为自己能一直和奶奶在一起，能一直陪着那个给了自己生存权利的老人。可是最后
汐白月心剧烈的抽痛的起来，奶奶，您现在还好吗？
汐白月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幸福的，因为她有了娘亲，有了爹爹，有了亲人，有了她所奢望的一切。那个时候汐白月偶尔会很害怕，害怕自己太幸福了，怕失去他们。但后来自己失去的修炼武功的权利，甚至连身体也变得很差很差，但汐白月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埋怨之心，相反的，她还稍微安心的一些。
这样就行，她真的已经很幸福了，没有练武的能力又能如何，身体差又算得了什么，天天喝药又能怎样。她还在他们的身边，她不是一个人，足够了，真的足够了。汐白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来之不易的亲情，甚至差点丧失自我。她卑微的祈祷着上天能让她多活几年，她所求不多，不需要长命百岁千古留名，只要能够一直陪着她最爱的亲人就行。
为了他们的幸福，汐白月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但是但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要夺走她最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她汐白月到底哪里做错了，惩罚她不行么？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娘亲，夺走她的爹爹，夺走她的哥哥，夺走她的姐姐，夺走她的家？为何？汐白月在心中疯狂的咆哮起来，最后连身体都止不住的开始剧烈的颤抖。
恨恨，她恨若不将夺走她一切之人碎尸万段，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她不惜将仅剩的亲人托付给陌生人，也要寻求力量复仇。
如果那所谓的命运就是“失去什么才能得到什么的话”，那当她汐白月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才是命运。
由露一愣，似乎有些诧异这女子苏醒之后的反应。静静的看着她眼神由深切的思念变为幸福满足，又从极度的幸福之中跌落至极的悲痛深渊，在深渊挣扎成刻骨的恨意，最终被仇恨折磨几得失理智最终陷入几近丧失自我的疯狂复仇之中之时，由露的眼中露出了怜悯和悲哀。
孩子，这就是你的一生么？
然当你知道你即将面对的将是更加残酷的考验的时候，孩子，你会再一次在阳光下开怀的笑么？还有人能再次触摸到你那已经被仇恨的火焰焚烧成齑粉，又被绝望冰封的本心么？
善良和温柔于你而言其实是最残酷的东西吧，若是没有他们，你也许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噩梦终有一天会结束，但你若沉迷，便再也见不到阳光下风景了。”老人深深的叹息。
“我死了么？”汐白月已经看清楚了，这个老人并不是自己思念的人。
“你复活了！”老人深深的看着汐白月，如此答道。
“是么。”你复活了，复活了？汐白月眼中露出了一丝讥讽。
转过头，有些失神的盯着老人脸上深陷的皱褶，隐约间似乎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位她思念着的老人，嘴角轻轻的勾出了一个极浅的幅度。
似乎在笑！
“由露大人，药已经热好了！咦！真的醒了啊，由露大人好厉害。”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汐白月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到了扎着两个冲天小辫的女童身上。女童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不过你还不能动哦。由露大人以前告诉过吟儿，人昏迷太久不动身体会僵硬，再没回复过来之前是绝对不能乱动的。”吟儿开心的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了地上，然后满是好奇的蹲到了汐白月的身侧。眼珠子一阵乱转之后，吟儿将小脸一肃，人小鬼大般认真的说着当初由露大人告诉她的话。
“你是？”大概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了，汐白月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隐隐还有些胀痛，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两块朽木头在摩擦一般，难听之极。
“我叫吟儿，是由露大人的助手。”吟儿小脸一抬，满脸的骄傲。“对了，是由露大人救了姐姐哦，你中了好深的毒呢。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由露大人的医术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她刚刚还说你一定会醒呢，由露大人果然是最厉害的。”吟儿的眼中露出了狂热的崇拜之情，那双闪亮亮的双眼中似乎有星星在闪动。
“是么。”汐白月的心没来由的一痛，便转过头不再理会笑的一脸灿烂纯真的吟儿。曾几何时他们都是这般无忧无虑的活着？
“嘻嘻，既然姐姐醒了，那就要乖乖喝药哦。由露大人说了，生病的时候喝了药才能将病痛彻底赶走，是绝对不能怕苦的。”吟儿也没有在乎汐白月的冷淡，而是满脸认真的将放在地上的药端给了汐白月。因为由露大人曾今告诉过她，病人因为生病了所以身体很不舒服，我们当大夫的一定要宽恕病人的无礼。并且要笑着给病人关怀，这样病人才能有更大的勇气赶走病痛，恢复精神。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汐白月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可是”吟儿满脸为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来劝劝这位心情不好的病人。
“走吧吟儿，让这位姐姐静一静也好。”由露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便温和的拍了拍正自满脸为难的吟儿。
“好吧，那我把药放在你身边，你记住在药没有彻底变凉之前喝掉哦。喝了药身体才能很快好起来的。”吟儿担心的看着正将后脑勺对着她的汐白月，小心的将药碗放在汐白月伸手可及的地方，才有些不放心的扶着由露离开。
房间里彻底恢复了安静。
汐白月静静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眼中逐渐染上了哀伤。她活下来了么，她并没有死在瘴气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汐白月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由露大人，倒是吟儿那个小丫头，每天都准时报到，按时叮嘱她喝药，并且会开心的给她讲一些此地的事情，不过最多的还是满脸崇拜的说着由露大人如何如何了不起。
通过吟儿之口，汐白月总算搞明白了这里乃是一处极为奇异之处，且因为四周常年弥漫着浓的不见五指的瘴气的缘故，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与外界接触过，一直延续着不知道从多少年前传承而来的部落生活。当然，这里更没有什么外来之客来过，估计那些进入瘴气“探险”的武林高手若是没有及时出去，就是死在了瘴气的毒之下了。
所以汐白月可以说是这里百年之内，甚至是千年之内唯一一个外来访客。虽然她其实是被这里的主人，也就是由露大人救回这里的。那位由露大人也当真了得，竟然真的凭其高绝的医术将她体内的瘴气之毒尽数驱除。
想到睁眼时见到的那位与奶奶气质极为相似的老人，汐白月对这里的排斥与防备之心也就减少了不少。
眼神闪烁，汐白月快速的将吟儿零散的话语整合过滤，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良久，汐白月的眼中露出了古怪之色。若是她所料不差，这里应该就是瘴气的最中心地域。
至于为什么在那么浓郁的瘴气之中会出现这样一块类似于桃源之地的地方，汐白月暂时还弄不明白。
刺鼻的药香钻进了汐白月的鼻子里，无意识的撇了一下嘴，她对这最近几天每天都要问道的药味并不陌生。嘴角微勾，定是吟儿那个小丫头又开始给她煎药了吧！眼中的冰冷有一瞬间被柔和代替，汐白月眼中露出了追忆之色。
不出所料，一炷香过后，吟儿笑嘻嘻的端着一碗刺鼻的汤药来到了汐白月所在的房间里。
“姐姐，该喝药了。”吟儿小心翼翼的用动物皮毛缝制的枕头将汐白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