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之花颜劫-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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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凤歌再也坐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俯身水晶球前痴痴地看着,彷佛佳人就在眼前。
他注目了许久,蓦地回头阴狠道:“说,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何以她的面色会这样苍白难看?是不是你因她和我在一起迁怒于她,然后出手重伤了她?你说呀,是不是你伤了她?”
凤歌的态度如此失礼,若换了旁人,王母早就命人发落他了。但这一次,王母并没有动怒,反而长叹一声道:“本座倒宁愿是自己出手伤了她,如此医治起来也不至于如此心力交瘁,大费周折。辛夷此番乃是心疾发作,来势汹汹,本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才将她的病情控制住。如今她病体虚弱,再经不得一点刺激,为着她的身体着想,本座在为她运功疗伤时抹去了她发病期间的所有记忆,是以”
好一会儿,凤歌才明白过来王母话中的含义,他怔怔后退,满含悲愤道:“你怎能这样做?你甚至没问过辛夷的意愿,更没问过我的意愿,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抹去我和她之间的约定?你凭什么!”
王母面色凛然答:“就凭本座是教养她多年的师尊,就凭本座是这玉山之主,就凭你们天生的对立身份注定了纠缠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本座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辛夷好,无论你有再多的愤慨怨恨,本座都绝不后悔!”
凤歌的眼中布满血丝,如困兽般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却不禁流下泪来,哑声道:“不错,你们一向不赞同我们在一起,眼下若能拆散我们,你们自然是做什么都不后悔的了。可你们不悔,你们就不怕辛夷日后知道了心中痛悔么?说到底,你们并不是为了她好,而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你怕她与我在一起会丢了你玉山王母的颜面,怕对天界那对父子无法交代。你什么都顾虑到了,唯独没有想过她的心情。倘若辛夷能自行选择,我相信她绝不会选择忘记我!”
原本凤歌的话说得王母心中颇为戚然,但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不知为何勃然变色,语气骤然森冷道:“倘若你真的这般想,那你便大错特错了!你为何不问问,辛夷的身子一向康健,何以会患上这个难缠的心疾?你为何从不问问自己,辛夷的心疾究竟是因何而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凤歌彷佛受了极大的刺激般踉跄后退两步,面容惨白,双唇颤抖道:“你的意思难道是,难道是”
“不错,她的心疾正是拜你一千三百年前的那一剑穿心所赐。你那一剑,了断的不仅仅是你们之间的感情,更重伤了她的心脉。若非本座与紫霄当年费尽心力为她护持,只怕早在当年辛夷就已魂飞魄散在这个世间了。你只当我们存有私心,有意抹去她过去的记忆,却不知在她心底,同样排斥当年那些与你在一起时的记忆。因那些记忆每每浮上心头,都会如剧毒般一寸寸腐蚀着她的心,令她生不如死。眼下,又是你屡屡纠缠,引得她好容易压制住的心疾复发。你倒是说说,自己还有何面目指责本座残忍,罔顾辛夷意愿?”
第137章 最后一面()
王母的指责,字字诛心,如穿云箭般嗖嗖刺入凤歌心头,几乎要令他整个人当场崩溃。
他的面容寂然如雪,嘴唇发白颤抖,低低道:“我,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没想过当初我那一剑竟给她带来了这样大的伤害。我不是有意伤她的,我悔悟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忏悔。我拼命想要弥补她,我想要对她好,难道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留给我了么?”
王母的声音冰冷似铁:“可你的忏悔却再也不能换来辛夷的安好无恙,你的弥补只会加剧她的痛苦,直至害死她。凤歌,倘若你是真心爱她,便不该再来找她,而是从此退出她的生命,不要再来打扰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倘若你能做到这些,方算是对辛夷最大的慈悲了。”
凤歌抱头大喊:“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王母亦不阻止,只是冷然道:“哦,倘若你真的做不到,那便继续刺激她,直到让她心痛至死为止罢。左右眼下她已然不生不死了,与其受人唾骂,倒不如由她最爱的男人来亲自了结了她的性命。”
“不,不要,我不要她死”凤歌双膝扣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大颗大颗的泪水浸入散乱的鬓发中。他就这样伏在那里,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呜咽声。
“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绝望,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自己的爱,竟会是害死她的毒药。
饶是王母对凤歌当年重伤辛夷的事情耿耿于怀,以致多年来对他皆是痛恨入骨、不假辞色。可眼下看到他为了辛夷怆然泪下、心痛无比,王母心下亦觉恻然,忍不住叹息道:“凤歌,放手罢。如此于你于辛夷于紫霄,都是最好的结局。如今你已亲眼所见,辛夷的心疾来得凶猛,再受不起半点刺激了。而魔界藏污纳垢,不若玉山仙气浩然,更适合辛夷调养身子。假若你真的爱她,那么看她能平安喜乐地生活在这个世上,亦会觉得开心的,不是么?”
“不要逼我,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听!我不想听!”凤歌捂着耳朵,彷佛是不愿听见这样的话。
就在七日前,他还和辛夷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约定终身。可谁曾想一转身,竟会是如此无奈绝望的境遇?放手,或者是眼睁睁看着她心痛而死,他竟只能在两者中间做出选择。
泪流满面中,凤歌爬到水晶球前,深情凝望着安静沉睡的女子,低喃道:“辛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不想失去你,却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死。辛夷,我答应过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可这一次是命运不允许我们在一起。这是否,就是上天对我当年负心薄幸的惩罚?惩罚我有生之年永失所爱,再也不见欢颜。辛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这一次,王母没有再劝导他些什么,因她已从凤歌绝然的言语中获悉了他的决定。
许久,凤歌终于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重新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我想要再见一见辛夷,最后一面。”
最后四字,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出的,因他担心王母会阻挠他再见辛夷,遂被逼无奈做出了承诺。
王母颔首:“可以。但是,本座仍旧还是那句话,你须得蒙眼前往。”
语罢,彷佛是怕他误会,她难得解释上一句:“辛夷此刻身体状况特殊,被本座安置在了玉山禁地玉簪湖疗养。那个地方除了本座,玉山一向无人得入。你又是外间人,本座即便怜悯你对辛夷的用情,但也终究不能坏了玉山始祖订下的规矩。”
凤歌点了点头,心灰意冷之下,竟没有异议。
于是王母便吩咐了人进来为他蒙上双眼,跟随自己往玉簪湖的方向行去。
到了玉簪湖底,王母特地嘱咐道:“除非离开此地,否则你都不能摘下眼上的纱布。如若你违背了约定,则休怪本座对你手下无情。”
凤歌迟疑了一下,问道:“倘若不摘下纱布,我又要如何看清辛夷的模样?”
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王母的声音随之而来:“即便教你看见了又如何?辛夷眼下受不得外界的污秽侵蚀,本座已将她安置在了水晶棺内静养调息。你身上魔气重,倘若接触了她,反倒于她的病情无益。再者,你倘若心中有她,看得见与看不见又有什么区别?一切只在乎心意,而不在乎形式,你说呢?”
凤歌仰首低沉而笑,“哈哈哈,不错,一切只在乎心意,而不在乎形式。只要我心中有她,那么看得见与看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她心中始终记得我,那么无论她的生命中最终携手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肩头似乎被人轻轻拍了两下,王母的语气听着很是温和:“好孩子,难为你能看得开,本座代辛夷那孩子多谢你了。”
凤歌轻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颜,侧首对王母低声道:“王母,我想单独和辛夷静静说一会儿话,可否请您老人家暂时回避片刻?”
王母见他神色凄然,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接受得如此平静,心中倒不由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遂答应他的要求,转身静静走开。
四下寂静后,凤歌晓得此刻湖底除了他和辛夷,再无旁人,遂摸索着往水晶棺的方向行去。
待手指触碰到一片刺骨的冰寒时,凤歌知道自己已来到了心爱女子的身旁。他的手颤抖着慢慢摸索着水晶棺,彷佛是在触碰心爱女子的面容时般小心翼翼,低低唤一声“辛夷”,已是泪如雨下。
而随着他的一声呼唤,棺内女子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眸处有泪水缓缓淌下,彷佛是对水晶棺外男子深情如斯的呼唤有所感应。
第138章 与卿诀别()
玉簪湖畔,紫霄正在大发脾气,他控制不住地喊道:“王母,我不明白,您怎会同意让那个人去见辛夷的?您明明知道,您明明知道”
王母面容安详而沉静,轻轻抬手道:“紫霄,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本座晓得你的心思,亦知道你的顾虑,但此番允准凤歌去见辛夷,本座实有自己考量与主张。”
紫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依稀可看出他的情绪依然很激动,“自然,王母行事是不须向任何人解释的。但紫霄只是不明白,那个人曾经那样的伤害过辛夷,您老人家怎会怎会愿意让他再去刺激辛夷的呢?”
王母淡然回应:“因为,这是辛夷一直以来的心愿。她等这一日,已经等了一千三百多年,本座身为她的师尊,实在不能明知她的心事却不成全她。再者,这一次的成全并不妨碍什么。凤歌已经亲口允诺,他会从此放弃辛夷,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两个了。这一次,是他与辛夷的最后一面。”
紫霄彷佛有些吃惊,随即语气别扭道:“他果真能做到么?谁知道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对于紫霄言语中流露出的对凤歌的不满与成见,王母只作没听见,语气淡然道:“本座相信他能信守诺言,你不妨也拭目以待一次。”
从始至终,无论他情绪如何激动,王母都只是四两拨千斤地驳回,一时倒让紫霄觉得有些难堪和无趣。
他沉默片刻,方静静道:“好,既然王母信得过他,则我也信他一次就是。”
王母注目于他,眼中流露出些许欣慰之色,“好,你能体谅本座的用心,便是最好不过。”
一时间,两人倒只是静立湖畔,默默无话。
忽然有仙婢面色惊惶地指着湖面大喊道:“王母,王母您快看!”
听见仙婢的惊呼,王母和紫霄齐齐应声回头,不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不知何故,常年静然无波的玉簪湖忽然间光华大胜,潋滟出七色绚烂光圈,且那光圈越来越光华夺目,似乎要从湖底冲破而出般剧烈波动。
相顾间,王母与紫霄俱看见了彼此眼底的惊色。
王母喟然叹息:“多少年了,玉簪湖平静一如死水,从未有过如此波澜迭起。如今,那个人一来,便打破了多年来的平静。”
紫霄听不大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只是惶然道:“王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难道”
想到那个埋藏心底已久的梦想,紫霄脸上的惊色立时转化为难以自抑的喜悦。
可惜他的假设很快被王母给否决了,“不可能,眼下眼下万事皆没准备齐全,她怎可能会突然间醒来?本座猜想,这一切或许与凤歌的到来有关。哎,事隔多年,没想到那孩子竟还是这样的痴心不改。”
而紫霄的面色亦由最初喜悦的绯红化作惨然的苍白,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就在他怔忡的瞬间,王母已飞身进入湖底。毫无疑问,她已觉得凤歌不适宜再逗留在湖底了。
而玉簪湖底,凤歌虽看不见眼前的事物,亦能感觉到湖水的波澜。他下意识地猜到了些什么,遂越发情深地呼唤:“辛夷,辛夷你感应到我了是不是?我是凤歌啊,我来看你了,你假若也同样不舍,便请早些醒来见一见我好么?”
可惜水晶棺内的女子面容沉静一如往昔,并不能回应他些什么,倒是王母缓缓行来,语气冰冷道:“你倘若想害死她,便继续这般刺激她好了。”
简简单单一句,却无异于冷水倾盆而下,将凤歌满脑的热切都给浇灭得干干净净。
他呆怔在那里,苍白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伏在水晶棺上惨然以对。
这样的近在咫尺,诀别时刻,却能说一句爱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