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之花颜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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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凤歌”,生生给紫霄满腔的柔情蜜意浇下了一盆冷水,他低头凝视着怀中睡颜沉静的女子,眸光却渐渐冷凝下来。伸手将她抱起,径直入内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细心掖了掖被角,便转身而出。
值夜的仙婢回来遇上他,倒吃了一惊,惊讶道:“仙君这是要回去么?”
若在寻常,紫霄必定会和缓相答,但他此刻满心愤慨,竟只作没听见般地扬长而去。倒教那小仙婢一脸莫名,摸了摸鼻尖道:“咦,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又吵起来了?”
一面说着,她一面到辛夷的屋子里去瞧,却见天青色的月光纱帐内,辛夷正拥被睡得香甜,便也只是吹灭了灯,轻轻和上门出去。
第二日辛夷醒来见是在自己屋里,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问了左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向来心思简单,倒也不曾多想,只当是紫霄有急事连夜赶回了天庭,再不知道是自己梦呓提及凤歌惹怒了紫霄。
待梳洗完毕,她便出门驾云往瑶光殿而去。
彼时王母亦正起身,正由人伺候着熏香更衣,辛夷见状忙上前去帮手,倒惹来王母格外的注目,淡淡道:“听闻你昨儿半夜便来找本座了,今儿又来得这样早,侍奉格外殷勤,可见是心中有鬼。”
第38章 求而不得()
知徒莫若师,王母一语中的,真真是说到辛夷心坎里去了。
辛夷一阵心虚,不敢抬头,便从仙婢手中取了玉带为王母系在腰间,撒娇道:“怎么师尊是这样看辛夷的么?难得人家想尽心侍奉您老人家一回,倒半点好也讨不着,还落得一阵奚落,真真是好徒儿难为啊。”
王母虽则一力想维持威仪,却终究掌不住笑起来,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佯怒道:“你个猴儿嘴,真真是恼人的时候恼人得紧,可人的时候又可人得紧,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更衣过后,王母便到玉榻上坐下,辛夷便殷勤地奉上茶水,又挨着王母脚下坐着,一派天真乖巧地娇声道:“这又有什么为难的?左右辛夷最是乖巧,师尊若有不快,则打骂随意,辛夷半个字也不会吭声的。”
她一味讨好卖乖,倒哄得王母很是开心,便越发容色和悦道:“你个促狭的妮子,一大早嘴巴便跟灌了蜜似的来哄本座开心。说罢,今儿来又是有什么事要求本座?”
辛夷暗自偷笑,抬起头来却很是乖巧道:“师尊,辛夷想向您求个恩典,下凡走一趟。快则一日,慢则三两日便回,师尊允了我好不好?”
“不行!旁的事或可商量,但这件事你想也别想!”王母竟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辛夷愕然抬头:“师尊,这是为什么?您甚至问都没问我是要去哪里,做些什么?”
王母板着脸,再无了方才的和颜悦色,语气冷硬道:“凭你有天大的理由,本座也断不会答应你所请。辛夷,眼下你刚闯了祸,多少双眼睛在背地里盯着你,且安生一段时日不行么?也教本座少为你操一份心。”
说罢,她似有些头疼,伸手按着额角只是蹙眉不语。
见此情形,辛夷心下便先软了几分,忙起身为她揉着穴位,低低道:“师尊对不起,辛夷身受师恩多年,原该承欢膝下为您老人家分忧,可多年来一直任性妄为,非但没有为您分担,反倒惹您为我操心受累。昨儿个为了我的事,还令您与天帝当众起了争执,连带受了诸多责难。仔细想想,辛夷真是不孝。”
她这般温言软语地认错,王母心下便有再多的气恼也消了,睁开眼眸拉了她坐到身畔,叹气道:“本座门下只你一个弟子,不为你操心,又要为哪个操心呢?莫说和天帝起些许争执,便是豁出身家性命,但凡能保得你安然无恙,本座便一无所惧。可你有时也的确太不爱重自己了些,成日与那凤歌纠缠不休,这般不知轻重可知会惹来旁人多少非议?好在紫霄是个大度的孩子,肯担待你的诸多任性,但凡事过则不好,你也须懂得为他盘算。终究,这门婚事关系着你一生的幸福。”
多年师徒,这还是王母头一回这般语重心长地和她说话。只看她满脸慈爱,无端倒教辛夷想起了自己素未蒙面的生身母亲。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但假若她的娘亲就在跟前,大抵就是王母这般慈祥爱怜的模样了吧?
见辛夷怔怔望着自己流泪,王母倒有些心疼起来,忙给她擦了眼泪柔声道:“傻孩子,本座又没骂你,不过是对你温言嘱咐,怎么倒惹得你哭起来了呢?”
辛夷眸光泫然,只看着王母溢于言表的慈爱,倒是越发触动情肠,竟握着王母的衣袖低低哭作起来,道:“师尊,辛夷从不知道您心里原来是这样疼爱我的,还总觉得您待我太过严厉。今日听您这一番嘱咐,倒不由得教我想起自己的娘亲来。若我也有娘亲,大抵也就如师尊这般慈爱端庄,只是不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会丢弃我?这些年来,在他们心中可曾记挂起我?还是,早就把我这个女儿给忘了?”
王母不意她会这样说,脸上倒有些怔松,语气亦跟着冷淡起来:“你从未见过他们,他们也从未善待过你,如此便是让你们相见了,又和陌路人有什么分别呢?最要紧的,是凡人不若修仙者永享寿龄,你的生身父母大概早就不在人世了。几千年轮回,你便是找到了他们,也不再是当年生你的人,那又有什么用处?”
同样的话,王母对辛夷说了不下千万遍,但她心里仍是放不下。若论辛夷此生憾事,大概身世之谜可算得上是其中之一了。
静默了片刻,辛夷方擦了眼泪道:“是,辛夷往后再不提起就是了。”
她的隐忍和委屈,王母如何看不出来,便抚着她的后背道:“师尊晓得你心中难受,但修仙之人,最忌心中挂碍太多。这世间的缘分原是有定数的,你和你那没见面的双亲无缘,则忘了才是正理。再者修仙者,若七情六欲多了,总会教人分心,于修行无益。再则,本座这些年难道待你不好么?玉山大多仙婢皆是无根无源的孩子,没有父母,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你冷眼看着,有父母又如何,便如瑶姬那般贵为公主,不也依旧得寄人篱下,活得还远没有你来得逍遥自在。你只拿来比一比,就该知道惜福了。谁这一生,还能没有一样求而不得的东西呢?”
这倒是,这些年来虽则没有父母,但旁人有的她一样不缺,王母教导她严厉不假,但疼爱也是真切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便不提别的,这四海八荒之中又有谁能比她活得潇洒恣意?
但眼下趁着王母怜惜,她倒转起了旁的念头,遂牵了王母的衣摆撒娇道:“师尊疼辛夷,辛夷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年来,辛夷也一直是将您视作母亲般尊敬爱戴,也将玉山看做自己的家般亲近。只是师尊,如您这般至尊至贵的身份,难道一生之中也曾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么?”
王母脸转向窗外,正对着一树繁花,笑颜恍惚,“自然也是有的,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本座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那样期盼过,又曾那样失落过。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般,来如秋花散似雾。”
第39章 忆往昔()
这般语气,这般神情,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彷佛不久前曾在哪里见过。
“啊!”辛夷低呼一声,忽然记起了自己是在哪里曾见过这样凄伤入骨的神情,昨夜银河河畔织女等不到牛郎时就曾流露过这样的神情。
如此一来,她心中便也猜到了几分。惊讶之余,更有几分好奇,她小心翼翼问:“如师尊这般清心寡欲的人,难道说从前也曾喜欢过人的?怎么我从来没听师尊提起过?”
王母好笑地望向她,“你如今可是越发出息了,连本座的私情也敢打听?仔细本座恼了,罚你回去抄玉山清规百遍,禁足半月。”
辛夷叫苦不迭,可怜巴巴地乞求道:“千万不要,若禁足了辛夷,又有谁能这样天天哄着您老人家开心呢?再者,玉山上下谁都怕您,可反过来便是谁也不敢来倾听您的心事。眼下有一朵现成的解语花在跟前,师尊便透露些许又何妨呢?”
王母满眼憋不住的笑意,佯怒道:“你个鬼灵精,可别打量着本座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往日里用这招不知骗取了多少尊长的隐私,转头就去卖给了各宫的从人,闹得那些个尊长个个晚节不保。便为了这个,本座已不知替你接了多少官司。如今你竟是将主意打到本座头上来了?”
辛夷眼见讨饶不成,便如扭麻花般地缠着王母道:“哎呀师尊,您今日难道是诚心要拿辛夷来问罪的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天界那些个尊长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您还提它做什么?眼下,咱们还是先来聊一聊您年轻时候的旧事比较有趣。毕竟,那个曾经心怀期待与美好的师尊,是辛夷从未了解过的。辛夷真真是好奇,如师尊这般高华绝世的女子,该是怎样风姿的男子,才能令您动心呢?想必,那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故事吧。”
若论起痴缠的功夫,玉山无人不怕辛夷,王母亦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遂连声喊她停下,低低道:“当年遇见他时,便是这样目眩神迷的感觉,静得能教你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可再美的相遇,也抵不过世事的迁移,更抵不过人情的反复。本座最终,还是没有本事留住他的心,留住这一段感情。”
轻描淡写几句,却已道尽沧桑。
殿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窗外落花的声音,辛夷亦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遂只是伏在王母膝头,忽然气愤不平道:“那是那个人没有福气,如师尊这般好的女子,他原配不起!”
王母似乎沉沉笑了两声,但眼中却有些湿润,“傻丫头,你还小呢,不懂这些命运的无可奈何。本座亦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经历这样的伤痛。”
辛夷忽然抬头问:“师尊,他们都说天帝当年喜欢你,是真的么?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天帝的求婚,做他的天后呢?”
王母眉心一跳,瞪了她一眼轻斥道:“这话也是能浑说的么?再者,天帝自有天后,又有无数宠姬,哪里会和本座有什么牵绊?倒是你,说话永远口无遮掩,天帝是九天诛神之主,也是你们这等小辈能私下议论的么?”
辛夷嘟囔着嘴:“可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啊,正所谓空穴不来风。但我觉着,如天帝那般严肃的人,大抵您是不会喜欢的。”
王母嘴角含笑问:“哦,为什么?”
辛夷便拿手比划着,“您想啊,您和天帝两个皆喜欢端着架子做人行事,两个正经八百的人若捆绑在了一起,这日子岂不闷死人了?”
如此天真话语,逗得殿内侍奉的诸人莫不掩唇失笑,而王母更是笑得伏在软枕上起不来,“咳咳,辛夷你可真真是一个活宝。只这样的话在本座跟前说说便罢了,出门可不许对人浑说,仔细招祸上身。”
辛夷撇撇嘴,“我自是不会那样傻的。眼下人人想抓我的错处,我哪里会教那起子小人称心如意。”
王母便蹙眉问:“可是谁在你跟前乱嚼舌根子了?你若受了委屈,定要来告诉本座。本座倒要看看,是谁有那样大的胆子,敢欺负我玉山王母的弟子!”
从来都是这样,无论她闯了什么祸,只要回到玉山来就万事安心,因为师尊一定会如母鸡护雏般地护着她。而师尊贵为玉山之主,四海八荒内想拜她为师的人实在数不胜数,但师尊却对外声称,穷尽一生,门下弟子唯有辛夷一人,永不收第二人为徒。光是这一点,就不知教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但也无可奈何。
辛夷双眸含泪,伏在王母膝上低声道:“师尊,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尊了。在您跟前,辛夷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只觉得很幸福。”
王母亦有些感慨,抚着她的青丝道:“傻孩子,成日里地尽说傻话。你若真心孝顺本座,就听本座的话与那魔界凤歌彻底断绝来往,安心嫁给紫霄。来日紫霄继承大统,你册封天后之时,本座再将玉山的担子交给你。届时你将成为四海八荒有史以来第一位身兼王母与天后之位的女仙,统御一众女仙,荣耀至极。等到那个时候,本座便死也无憾了。”
辛夷却呸呸呸起来,气恼地瞪着王母道:“师尊平日总教导我们要谨言慎行,轻易不能说什么死字,可眼下您自己却口无遮拦起来。什么死而无憾,辛夷还盼着能侍奉师尊千秋万载,承欢膝下,您这样说却是要置辛夷于不孝不义的处境么?”
王母低声而笑,“好好好,本座自会好生保重,给你尽孝跟前的机会。真不知本座是否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