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归天路-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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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显然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下去！

　　　　莫子悠在谭清心中合该如同天上的月亮，温润如玉，风度翩翩，高高在上，值得享受青丘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跟着自己风餐露宿，躲在迷林之中哪里也去不得！

　　　　谭清想要将莫子悠送回家。

　　　　可是啊！纵然失去了记忆，莫子悠的智商却并未下降，他总是能很快地察觉到谭清的意图，然后从中作梗。

　　　　谭清下意识地去打探莫子悠本家的消息，可是不知为何，从莫家传出的消息中，莫子悠只是奉了师尊之命在外地游历。

　　　　是真的不知道莫子悠已经遇险，还是干系重大只能对外这般宣称？

　　　　谭清的地位让她接触不到核心的人，去打听亦是怕惊动莫子悠的敌人反而打草惊蛇，谭清瞻前顾后，只能试图让莫子悠自己瞒过莫家的人悄悄回家，毕竟莫子悠纵然失了记忆但是他的本领却还在，谭清相信莫子悠是有这个能力的。

　　　　可惜，谭清这点道行纵然碰上了失了忆的莫子悠也是不敌，无论谭清用了各种方法，莫子悠总能抽身而出并且成功地黏上谭清。

　　　　他就是仗着自己不忍心罢了！

　　　　几次三番下来，谭清几近气的呕血，可是，看着莫子悠可怜兮兮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模样，谭清总是狠不下心来，而且，就算狠下心来躲起来莫子悠也能很快找到她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最后一次，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谭清缩在青丘某个偏远山村的棚户里头，跟外头的莫子悠僵持了近两个小时，每次谭清望过去的时候莫子悠总是会率先挪开目光，待到谭清转移了视线，莫子悠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两妖无声地僵持着，谁也不肯率先开口。

　　　　看着门口被雨淋得浑身狼狈、身上带了伤口、脸色发白的莫子悠，谭清再一次认了输，微微叹了口气。

　　　　她这次是说自己在莫家最中心的主宅里头丢了一根簪子需要他帮忙找回来，然后趁着莫子悠过去的时候自己偷偷地留了个传音就躲到了这个地方，却还是被莫子悠寻了过来。

　　　　谭清知道莫子悠知道自己想让他回莫家的意图，但他每次都装作不知，然后顺从地依照她的意思去莫家，之后又装作一无所知地回到谭清身边来，似是谭清躲到天涯海角都无法躲开他

　　　　近几日谭清愈发不敢‘骗’他再去莫家了，也不知道他在莫家遇到了什么，最近几次他都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这是谭清最后一次尝试。

　　　　可是莫子悠还是寻来了！

　　　　“你以后会后悔的！”谭清终究推开了门蹲在莫子悠面前，直视着他望过来的眼神，语气十分笃定。

　　　　雨打在屋檐上声音十分杂乱，恰如谭清同样杂乱的心绪。

　　　　“娘阿清不留下我，怎么会知道我会后悔呢？至少现在的我是想要跟着阿清的，只是阿清不要我罢了”莫子悠抬眸望了过来，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幽怨。

　　　　“而且，我觉得阿清跟失忆之前的我是不相熟的，因为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的我，但我会如何想，其实没有人会比我自己更清楚！”

　　　　“阿清，我只想跟着你！”莫子悠终于捅破了两人中间的这一层窗户纸，眸光定定地望着谭清，这一刻的莫子悠眼神专注而肯定，模样同他未失忆的时候如出一辙。

　　　　因为谭清不让莫子悠唤她‘娘亲’，所以在知道谭清的名字之后，莫子悠亲昵地唤起了谭清‘阿清’

　　　　谭清觉得自己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听到莫子悠唤自己‘阿清’时候的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莫子悠这样唤自己

　　　　这一刻，迎着莫子悠的眼神，谭清几近哑口无言。

　　　　是啊！自己和莫子悠原本就不相熟，一切只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恋慕，自己未宣于口喜欢着的那个莫子悠自始至终只是那个自己想象中勾勒出来的莫子悠罢了，就像是仰望着九天之上的一颗星辰，但是那颗星星究竟是怎样的模样，自己从未就近接触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幻想。

　　　　既然他愿意跟着自己，那便让他跟着吧！

　　　　谭清挫败地想，却是打心眼里头不觉得锦衣玉食长大的莫子悠会习惯这种跟着自己风餐露宿的生活。

　　　　或许等他新鲜劲过了，他就会自己归家！

　　　　谭清这样说服自己。

　　　　可是啊，就像莫子悠说的，这一切都是谭清的以为，接下来三年里，莫子悠一直跟在谭清的身侧，当适应了青丘的环境之后，有时候谭清甚至会觉得莫子悠比自己更适合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可莫子悠是莫家的子弟，是青丘一地的领主，身份超然，这样前途无量的他怎么会这样过一辈子？总有一日他会想起失去的记忆然后离开自己

　　　　在与莫子悠的相处之中，谭清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谭清经历过太多期盼后的失望，不敢放纵自己对莫子悠投入太多的感情。

　　　　倒是莫子悠，这三年里对谭清的感情几乎是溢于言表，初时的时候尚且是谭清在照顾他，可是到了后来的莫子悠逐渐沉稳起来几乎同失忆之前别无二异，后头的旅程几乎是莫子悠一路照料着谭清

　　　　谭清不擅与其他妖族打交道，一路上都是避开妖族群聚的地方，但是免不了会碰到其他的妖族，每每那些妖族见到了谭清和莫子悠的相处，都会羡慕地道谭清有一个极好的丈夫

　　　　每到这个时候，莫子悠都会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莫子悠此时已经重新通晓了世故，谭清不信他不知道‘丈夫’这二字的含义，可是他每每都是默认

　　　　谭清不敢深想。

　　　　纵然理智上提醒自己不能深陷，可是这样俊彦出众的青年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倾慕，理智往往无法支配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莫子悠对谭清而言本就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谭清仍是会时不时陷入莫子悠炽热的眼神中

　　　　相依为命，四处游历，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美好到谭清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偷来的

　　　　因而当有一日，有一支拿着莫家家族令牌的秘密家卫找上谭清时，纵然失落，谭清却有了一种一切都尘埃落定的真实感。

　　　　偷来的岁月终究需要还回去！

　　　　莫子悠清醒的时候，没人能奈何得了他，那些家卫给了谭清一味药——一味闻了之后能让元婴期以下的妖族无法聚集体内妖力的药！

　　　　这是莫子悠母亲从莫子悠的师父那里求来的，因为分量极少，那些家卫叮嘱谭清一定要慎重使用！

　　　　沈霜的梦境还在继续，感知到沈霜梦境的纪妩却是猛然间睁开了眼！

　　　　这味药居然在这时候出现了！

　　　　一时之间，纪妩无法抑制心头的震撼！

　　　　究竟还有多少知情者知道这味药的存在？

第36章（）　
餍者；画皮也。

　　　　餍族一族的形态是类人的；天生的狡黠与聪慧；同时也是最天才的模仿者，最为惑人的美人的风骨、文士的翩翩风采；武者的骁勇善战只要餍族想；他们可以幻化成任何模样；修为越高幻形能力越强；也愈发难以辨别。

　　　　餍族曾经是妖族的梦魇；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妖族辨不清身边的妖是否为餍族所化；亲人友人时常在一夜之间被换了芯；餍族看中了一个妖便会不断纠缠，直至盗尽其修为、使其魂飞魄散。

　　　　幸而，纯狐一族后来觉醒了一项分辨餍族的天赋，餍族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幻成妖族去往妖都。

　　　　多年来，狐王纪奉天率领将士多次出征餍族，在妖族的反攻之下，餍族愈发势弱。

　　　　但是在偏远的地区或者纯狐无法到达的内宅；餍族的阴影却仍旧笼罩

　　　　堕天之后的妖族失去了纯狐的庇佑，无法再一眼认出餍族，避世居于幻虚境之中；而原本势弱的餍族开始渐成复辟之势。

　　　　此时沈霜的梦境还在继续

　　　　几年的相处；莫子悠自认自己是了解谭清的；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谭清同样也了解莫子悠。

　　　　她知道莫子悠在等待着什么，也知道什么东西莫子悠无法拒绝。

　　　　谁也没有想到谭清会把药下在自己的唇上。

　　　　然后，谭清吻了莫子悠。

　　　　殷红的、润泽的唇，来自恋人最为甜美的馈赠，两唇相碰的刹那，莫子悠猛地抽了一口气，满脸地不可置信，四目相对之时，谭清望着莫子悠瞳孔里头自己的倒影，得意地勾起了唇。

　　　　这估计是平素小心翼翼的谭清一生之中最张扬的时刻了。

　　　　莫子悠一直是淡然持重的，可是那一刻谭清从莫子悠清淡的眸子里看到了诸般情绪，从不可置信到满足惊喜再到恍然大悟甚至绝望哀伤谭清从未想过这样变幻的情绪会出现在莫子悠的身上。

　　　　永别了，莫子悠！

　　　　谭清在心中轻声说道，面上不闪不避地对上莫子悠的眼神，在莫子悠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难看的笑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得可真是丑啊！

　　　　药效很快发作，谭清一直立在一旁：看着莫子悠充满愤怒地反抗，看着他望向自己的悲凉担忧的眼神，看着莫子悠渐渐不敌那队家卫，终究被制服陷入了昏睡

　　　　“你们要是敢杀害她！上天入地，我莫子悠绝不会放过你们！”

　　　　这是莫子悠昏迷之前最后说的话。

　　　　他望着守卫的眼神太过凛冽，语气太过笃定，纵然他目前受制，但是谁也不怀疑这个青年有能力践行自己的话。

　　　　家卫很快将莫子悠带走，临走的时候，谭清看到了家卫的小首领踌躇的眸光，最后像是接受了某种指令看了谭清一眼，那一眼神情莫名，里头似是含了凛冽冰寒的刀光，像是要将谭清的模样牢牢记住一般。

　　　　过了半晌，家卫的首领才收回了眸光，向着谭清敷衍地道了个谢，之后所有人全部撤离，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那样的眼神让谭清全身发麻。

　　　　所以，要轮到我了么？

　　　　谭清笑了笑，眸子里盛满了感慨与洞悉。

　　　　莫子悠失忆的时候居然会和仿若杂草一般的谭清走在一起，纵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看在外人眼中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亲昵，这样卑微的谭清必将成为莫子悠辉煌妖生之中的一个污点，此时这些家卫忌惮着莫子悠不敢下杀手，但一旦莫子悠恢复记忆与身份，为了遮掩真相，不管莫子悠知不知情，莫家很大可能会向谭清出手！

　　　　是招徕还是威胁？

　　　　谭清微微冷下了眸。

　　　　还有什么，比死者更能守口如瓶？

　　　　谭清从不敢用性命去测试所谓的良知。

　　　　但是如若时光再来一次，谭清仍是会选择再次将莫子悠送回莫家。

　　　　那时候恢复记忆的莫子悠会怎么想自己呢？他还会记得两人相处的这几年吗？

　　　　已经都不重要了。

　　　　谭清擦了擦脸，才发现已经满脸冰凉的眼泪。

　　　　谭清亲吻莫子悠的时候故意闭了气，所以她并未中药，在莫子悠走后，谭清立马离开了那个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谭清确实有些不适应，几年的相处下来已经习惯身旁还有另外一人，重新回到当初那种独自游荡的日子莫名地有些难过，总觉得心中空了一块。

　　　　但是谭清觉得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日子。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蜉蝣。

　　　　与此同时，谭清一直小心提防着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是不知是被忘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谭清以为的莫家的‘善后’一直迟迟没有到来。

　　　　而从京都传来的消息里，莫家的骄子莫子悠游历归来，再次现于世人之前，功法比之之前又有进益，被誉为现任大长老最有可能的接班人

　　　　似乎从此时开始，谭清和莫子悠之间再次变成了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梦里的谭清从未有过崩溃失态的时候，她的哭泣都是压抑的，连思念都未曾宣于口，冷月凄风，青丘路远，看着谭清的背影，梦中的沈霜却哭得比谁都难过

　　　　沈霜觉得自己的胸口很疼，做着梦的沈霜低低地啜泣着，纵然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梦，但是仍是不由得代入了其中

　　　　而在沈霜的房间外头，半夜三点的时候，黑色的雾气从楼底下慢慢地升起，当到达沈霜门口的时候，渐渐聚拢，逐渐变得黏稠，然后一点点幻成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黑影在沈霜的门口停留，脸上一个略显狰狞的笑，手指慢慢地碰上沈霜的门把手

　　　　梦中的沈霜似是察觉到了寒冷，微微盖拢了被子，梦境却仍然在继续

　　　　时光流逝，几个月之后，青丘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足以改变所有妖族命运的大事——青丘堕天。

　　　　堕天之后，诸妖落入人间。

　　　　彼时没有幻虚境，谭清在适应了人界的生活之后开始在人间游历，而在此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谭清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