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为什么皎皎[重生]-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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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完自己的,就侧过脸,视线自然地看童明月。
灯光从偏侧面照着书桌,勾勒出她脸庞,一半明一半暗,面容沉思。拿着笔时不时圈着需要斟酌修改的地方。
童明月以前也绾过几次发,都是扎得不高不低,整齐清爽的。
现在可能正忙着事,随手往上扎了些,些微碎发,零散在耳旁。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端庄典雅稍淡,竟朝气起来。
老一辈总说女孩子头发扎得高就是精神好看。
许灿本来没感受,见童明月这样,才猛地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她刚想夸一句。
童明月迎上她久久的打量,目光柔和,忽然问了句:“你脸怎么了?”
许灿:“嗯?”
童明月指指自己的脸颊:“是什么东西划到了?”
许灿摸了摸脸,没感觉到有什么。
童明月去找了面镜子递给她。
许灿拿过照了照,发现脸颊边真的有道小口子,应该是不当心被纸片刮到的,一点点破碎的划伤。
细微到她都没感觉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的,”许灿看见镜子里自己披散着头发。忽然念起,先故意撩了下头发,说,“长发好麻烦。”
“绾起来是不是好点。”
非常自然:“你帮我绾一下好不好。”
童明月从项目里回神,听到最后一句,弯了弯唇,“好啊。”
一如既往温柔地答应了。
她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拿出橡皮筋和小梳子,才想起说:“要绾成什么样的?”她站到她身后。
许灿心砰砰跳,努力平淡:“像你一样的。”
“好。”
头顶传来她带笑地应声。
许灿抿了抿唇。
面前还竖着快巴掌大的镜子,右上角小那块,映着童明月的身子。
许灿轻轻敛下眼睫,挪动镜子角度,镜子里就全是她了。
童明月很专心地帮她绾发。
没留意到这个小动作。
像是怕扯到弄疼她,她动作很轻,修长的手指拢着柔软的长发,可扎了几次,都没有绑好。
许灿能感觉到头发几次紧了又变松。
弄了半响,童明月终于把牛皮筋箍上,绾好了。她却不太满意的模样,没有说话,细细地把碎发往里塞着调整样子。
许灿语气带笑,问句:“好了吗?”
她从镜子里,看见童明月的目光飘了下,语气有点弱,“没帮别的小姑娘绑过头发。”
明显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好像扎得不太好看……”
许灿照着镜子。
她也从镜子里望着许灿,像在观察,正面看扎得好不好看,目光在镜子里对望。沉默几秒,童明月弯弯唇无声地笑着。
“嗯,人还是漂亮的。”
许灿:“……”
她还一本正经地说:“我得自己再练练啊。”
许灿:“……”
“怎么脸红了,”童明月手指碰了下她的脸颊,似乎很无意地说。
“我没有,”许灿耳朵都快红了,故作镇定地用手扇扇风说,“……有点热。”
“喔,”她声音似乎含笑,“是有点热。”
作者有话要说: —
脑补了下童教授叫许灿 火山。
太好笑了吧……
靠,笑了十分钟没停。
第37章 第 37 章()
不同宿舍后; 许灿跟郭晓雅见面频率变得有点低。
特别郭晓雅还是爱翘课的人。
天慢慢变凉; 刚进阶梯教室,许灿发现空调都开起来了。童明月最近三天两头出差; 还很多是国内外出差,想给她做夜宵也没机会。
初冬; 中午刺眼的光从窗外照进来; 斜斜铺在地上蔓延到讲台。老教授一进教室,先板着脸把空调关掉,才开始讲课。
“……”
许灿好好地上着课; 玻璃忽然被人从外面敲了敲。
她吓一跳。
转过头; 就看见郭晓雅站在灌木丛里,躲在窗帘后; 尽量避着讲台上老师的目光; 张大口型,小声说:“出来,去吃饭呀~”
许灿:“……”
许灿犹豫几秒; 站起身; 一下把蓝色的窗帘拉起来了。
郭晓雅:“……”
她愣在软软的泥土里; 简直不敢相信,忙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低着头按拨号; 放到耳边,就听见已关机。
太阳底下,她怀疑自己是按错了。
她调高屏幕亮度,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原地傻了好久; 又敲敲玻璃,许灿还是没有把窗帘拉开。
正当她站在灌木丛里,思考着是冲进教室把人拽出来,还是算了吧。苦思冥想地挣扎时。
背后,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吃饭?”
“我靠!”
郭晓雅差点跳起来。
许灿笑得眼眸弯弯的,垂下眼,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掉。
就知道她要打电话。
拉掉窗帘,下一秒就开飞行模式,然后收拾好东西悄悄地走出教室。
“哇你故意的!”郭晓雅终于反应过来,“你这人,脸白心黑啊。”
许灿不置可否:“吃什么?”
……
时间还早,食堂里空荡荡的。
郭晓雅坐下就抱怨说:“日语好难学,光动词就这样变化那样变化的全得记住,我又不是孙悟空,学不会七十二变啊!”
许灿放下餐盘,还没来得及没说话。
“你忙实习忙兼职还忙家教,三份工作,加上高到变态的绩点,游刃有余的,”郭晓雅皱着脸,筷子把鱼肉戳烂继续抱怨,“我感觉我就是个废物。”
“日语动词变化多很难学?”
许灿看她一眼,“再多能有我们化学变化多?你个不听课,分析化学都能靠考前两天狂背笔记不挂科的小天才,敢自谦成这样?”
郭晓雅顿时乐了:“靠,你是在哄我吗?许灿灿现在不得了了啊。”
她心情好了,眉毛一扬说辞立刻变了:“那倒也是。日语可简单了,都是从我们老祖宗的语言里捡走去发展的,学着像是祖宗来看曾孙似的。”
许灿笑了笑:“那你好好学。”
“对了,”郭晓雅想到挺严肃的事,认真地说,“你在那课题组打杂干得不错的吧?我学姐跟我讲,今年毕业论文时间貌似要提前。”
“提到什么时候?”
“具体还没定,其实也不会非常早,但是听说顾仪她们都开始联系导师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你家童教授最近是大热门,没有之一的那种热门。先下手为强!”
“……再说吧。”
郭晓雅看她完全没在意的样子,想想又笑了:“对,这种毕业论文导师,还不是童教授看心情要不要当的……他们怎么配跟许灿灿抢,是不急。”
—
奶奶提前一个多月就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这次寒假,再不回家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许灿算了下,大概几号全部考试结束,买几号的票比较方便和划算。跟奶奶说好了日子。
回家这天,刚出火车站还是好好的大晴天,转眼间就灰下来。风一刮起来,大片的乌云缓缓地朝这儿来,往头顶压,天色很快变得阴暗沉黑。
许灿拖着行李箱,在大雨倾盆之前的一两步,赶到家里。
几乎是前后脚,窗外就开始下起雨。
“正好没淋到雨,”老太太打量着许灿,满脸笑容,要拿她的行李箱,“妹妹越来越漂亮了,这标致的。读书辛苦了……”
拉着许灿的手,絮絮地说着话。
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她坐下来就开吃。
爷爷身体不好,吃完饭,很快得躺到床上去。奶奶推着他先回房间里。
许灿吃完饭,站起身收拾碗筷。
“放着放着,”老太太从房间出来一看见,就小跑过来,抢掉她手里的碗筷说,“这不是大学生要干的事情。”
“大学生要干的事情我都干完了,”许灿无奈,“现在回家了,奶奶。”
“回家了就不是大学生了?”
“许家门里好不容易能出个大学生,就算把碗砸了都轮不到让你来洗的,奶奶还没死,胳膊也还在呢,”老太太瘦矮,但力气很大,一把抢过那些碗筷。
许灿又不能真跟她抢起来。只好看着她洗,在水流的声哗哗里,想到从前的很多事情。
她以前是帮做家务的。
个子刚比灶台高时,就踩着小板凳烧饭做菜,扫地拖地也会帮忙。
后来到六年级,她的书包越背越沉,放学时间也越来越晚。
有次天黑下来才到家,进门前邻居也刚下班回来,遇上,笑着夸她是个大学生的样子。
奶奶听见也笑,说,女孩也就小时候读书厉害,到时候还是你们家儿子成绩好的。男孩子么,贪玩,等初中晓得要读书,成绩一下就窜上来了。
跟邻居阿姨说说笑笑了两句。
可到初中,邻居阿姨的儿子成绩继续吊车尾,几千块送进补习班也没用。而许灿跳级去念高中了。
每次都是第一名,无数个第一名。
奶奶终于意识到,周围邻居们的话不是随口说着奉承玩的,孙女是真的读书好,是能考大学的,大学生。
于是她再也不让她做家务,看见她碰扫把还骂她。
给她盛饭,一碗白米饭都要压一压实,怕她肚子饿,还会来接她放学,带着东西给她在路上吃。
公交车七站路,再走十几分钟。许灿本来三年级就是自己回家的了。
许灿很小就知道,奶奶喜欢她疼她是真的,但也是有条件的。
吃过饭,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台。广告里在讲新年送礼不送礼的。
奶奶眉毛立刻皱起来,脸拉下来,很不开心地说:“小的是回来了,老的还在外头躲着呢。可怜哦,你爸爸,有家不能回的。”
许灿:“……”
她没说话,但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老太太扭过头,看着她的脸叹气。
“你爸小时候那么疼你,现在你长大了,就不能帮帮他啊?我跟你爷爷老就老了,不拖你后腿,你就那么一个爸爸,你不能费点心帮帮他?”
许灿说:“我今年赚的那几千块,交掉学费,其他全转到奶奶你的存折上了。”
老太太继续叹气:“奶奶知道你也不是良心的。”
转而说:“谈男朋友了吗?谈了可以带家里吃饭的呀,学校里有没有我们这边的本地人?挑对象,眼睛要睁睁开的,不三不四的穷人家不行。”
许灿淡淡地说:“奶奶,我们家就是不三不四的穷人家啊。”
“……”
老太太被她噎住,拧着眉又说:“你那小学同学,以前就住公园那边的芳芳记得吧?前不久刚办的酒席,男方聘礼给了小一百万嘞。那么多钱。”
许灿有加小学同学的群,群里甚至连当爸爸妈妈的同学都有了。
她念的民工子弟小学,大多数同学都辍学,除了她,好像没有人考进高中。但也有些家里做生意做起来,变有钱的。
许灿和蔼地给奶奶补充信息说:“然后芳芳妈妈又往里添了五十万,全部当嫁妆的,她家里还另陪了一台车,光车就几十万呢。”
老太太:“……”
她瞪着许灿,摆手说:“芳芳那丫头长得难看,嫁妆不多怎么嫁出去啊!你不一样。”
许灿轻巧地说:“对,只要别人不嫌我是不三不四穷人家的姑娘就好。”
“什么不三不四穷……”老太太一张脸拉得马脸一样长,“你别乱说,你爸也就这些年混了些,以前他当木匠,哪里不是客客气气叫声许师傅的。”
广告结束。许灿看着新闻,不跟她继续说了。
她爸爸以前当木匠确实干得不错,早些年家里不愁钱,只是他爱赌钱爱喝酒,带徒弟还坑徒弟。名声本来就不好,家具厂发展起来后,代替了绝大多数的木匠工作。
接活变难了。许庆国也还能接到活,却懒得继续干这种要求变高钱变少的工作。
他跟狐朋狗友去工厂去工地也跑过长途货车,什么都干不长,做小生意也赔本。慢慢就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老赖了。
远香近臭。
许灿在家里待了几天后,越来越常听奶奶抱怨,怨她这个大学生不给家里想办法。催她谈朋友,话里话外都想让她找个有钱人结婚,让老许家飞黄腾达起来。
许灿在家里待得心情抑郁。
但只要开口,露出些想要提前走的意思,奶奶就会立刻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又是埋怨自己,又是责骂爷爷咳嗽烦人。
许灿走也走不掉。
后悔被问几号开学时,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