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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凡尔赛只有女王-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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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纷纷点头,只有一个,不同以往地面露忧虑。他是一个神父,自愿加入队伍之中提供神的服务,很受敬重;他一直在建议大家怀着对主的敬畏之心,依照道德准则来行事。是支持法比安建立规则的重要人物。

    面对法比安的询问,他回答:

    “我们曾经只是到处抢劫——恕我直言,跟普通强盗差不多。但谁也没听说过当局会认真对付强盗。可现在我们的规模越来越大;更重要的是组织越来越规范。这么说吧——”他想了想,“在一个盆里装满水,朝人泼过去,顶多只是有些不愉快;但假如它结成了冰,再砸过去就是要死人了。我们越是用纪律约束队伍,队伍的凝聚力就越强,力量也越大,就像水变成了冰。当局会不会比以往更加警惕我们?”

    众人死寂。片刻之后,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喊:“管它这么多干什么?既然力量便大,我们就更不怕他们了!”

    “万一军队来呢?”

    “怕什么!那些军官大佬我不知道,普通步兵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的无套裤汉?我一个朋友被强拉入伍,结果整天混日子,想着该怎么逃跑。这样的军队,我们怕他个鸟?”

    “就算纪律散漫,他们也有枪和炮。”

    那个人就没了声音。

    “神父,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总不能立刻解散,各自逃跑吧?”

    神父沉默一会儿:“到巴黎去,向国王请愿。”

    “什么!”有人跳起来,“那可是全法**队最密集的地方!你是要把我们送到断头台去吗?”

    “你没有听说吗,国王和大臣联合起来从小麦买卖中牟利!听说有人写小册子揭露这件事,结果被秘密警察抓捕了!”

    法比安不悦地重重咳了一声,众人才勉强安静下来。

    “神父,请继续。”

    “巴黎的军队最多,所以在那里,我们不能算是大威胁,也就不太值得立刻花大力气消灭,这是第一。第二,就算国王不答应我们的请求,不是还有王后吗?仁慈的她难道不会怜悯我们吗?只要让她知道我们都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说到这里,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神圣而敬畏的表情。他纷纷点头,表示听说过王后帮助穷苦人民的那些故事。

    法比安更为稳重:“就算到了巴黎,我们的声音能传到王后那里吗?”

    “好问题,非常好的问题。我们不单要确保王后能听见,还得确保不会有人误解扭曲我们的意思,把我们当成十恶不赦的恶人。”

    这句话说得在理——大家全都赞同。

    “所以我们要见到王后,当面向她情愿。”

    “王后会见我们吗?”一个年轻的声音半是兴奋半是质疑地问。

    “所以我们要讲一点策略。我们在凡尔赛宫面前静坐,要求见国王和王后,这个要求他们当然不会答应。然后我们退一步,只请求见王后,他们就很有可能答应了。”

    “这不是讨价还价的招数吗?”有人笑道。

    “事实证明讨价还价的适用范围大于买卖商品。”神父和蔼地笑了笑,“法比安,你怎么说?”

    其他人的笑声也停止了,所有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到他们的领头人身上。

    法比安的小眼睛眯缝着,几乎成了一条线。

    心底一个部分隐隐觉得不妥,但思来想去,他想不出问题在哪里——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普通农民罢了。

    面对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他抛掉那些顾虑——瞻前顾后的人原本就不可能站出来当领袖。

    “好,我们去巴黎!”

第213章 “起义”() 
梅甘已经和队伍里几个家庭主妇成了好友。在去巴黎的路上,她们相互关照着。

    她原本顾虑重重:巴黎太远,家中还有孩子,如果她走了,丈夫照顾不了孩子呢?

    然而见丈夫毫不争气,不停用此行有多么危险来阻吓她,她的逆反心也越胀越大。

    “今天不是你去就是我去,否则三个月后大家也是饿死。”她大声说。

    看着男人那支吾的神色,她心中念头越发坚定。

    像梅甘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少数。不少女性是家中无子,夫妻干脆一同上阵;也有寡妇,甚至还有一个老妇人,因为无人赡养,干脆走了出来。

    梅甘原以为去巴黎的路上,最大的问题会是饮食;结果却很是容易:每经过一个城镇,好像已经事先查探好了当地的仓库位置,他们所做的事就是去开仓卖粮。当地同样忍受着高物价的居民热烈欢迎他们,在路边朝他们欢呼,更有一些从他们未曾经过的地方跑来投靠,仿佛整个勃艮第省的人都想加入他们。博韦、博斯、布理,哪儿都有人来。

    快要接近巴黎的时候,法比安已经放弃去估算整个队伍有多少人了。他们不是军队,组织相当松散,队伍延绵几公里,时断时续,常常走着走着有人离开或掉队,又有不知道哪儿来的人混入其中。

    “从骚乱的征兆显现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巴黎发生了大约100起相关冲突。”警察总监勒努瓦面色严峻地报告。

    “全国各地的总督也报告了同样的情况,加起来总计213次,其中一大半发生在勃艮第,特别是第戎(勃艮第省会)。”国务秘书弗里利埃抹掉头上的冷汗。

    “勃艮第那些造反者已经组织起来了,据说正在向巴黎进发。应当立刻动用军队镇压。”首相莫尔帕的脸部线条紧绷着。

    “慢着,还不能这么快就将他们定性为‘造反者’,”杜尔阁说,“据我所知,他们大多是一些走投无路的贫苦人,也是陛下的臣民。应当确定他们是否有反抗陛下的意图后,再做出定性。”

    “假如他们只在地方上小打小闹,等国王的救济发放后就乖乖回去种田、干活,说是贫苦的第三阶级,还算有说服力;但现在情况显然不是。他们大逆不道地想要来进攻巴黎,这就是造反。”艾吉永立刻反对。

    舒瓦瑟尔心中好笑,又有些敬佩起杜尔阁来。比起政客,这位现任财相更像一个学者,政治嗅觉迟钝得可怜,人又太过正直。这些人到底是“造反者”还是“走投无路的穷人”,定性的结果除了影响到处理应对措施,还对杜尔阁和泰雷的前途有莫大影响。

    如果是“造反者”,说明他们心怀不轨,不管谷物价格贵贱,都会起事;否则,就说明谷物价格失调直接造成了这次骚乱,杜尔阁和泰雷难辞其咎。

    莫尔帕和艾吉永是暗中维护手下得力干将;谁想到杜尔阁脑子这么“轴”?

    舒瓦瑟尔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应该详细了解再下判断。就我们如今所知,这些可怜人的主要侵扰目标是粮仓或粮店,而不是各地的总督府或高等法院。”

    艾吉永立刻反驳:“难道你没有听说,他们所到的地方,抢劫、□□也增多了吗?而且针对的都是富裕家庭。巴黎是全国最富裕的地方,而凡尔赛更是全欧洲最美丽豪华的宫殿。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凡尔赛宫,我绝不会意外。”

    “骏马身边总是围绕着吸血的蚊虫;这些人虽然不是骏马,但总有一些蚊蝇会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杜尔阁辩解说,“他们引起了骚乱,扰乱了治安,这毫无疑问是犯罪;但不应该将吸附在队伍中的流氓地痞干的事将他们本身混为一谈。”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莫尔帕面色不悦地指出,“结果来看都是造反。”

    他们争了一整个小时,最后几乎是面红耳赤。路易听得头昏脑涨,宣布会议解散,逃一般地返回自己的房间。临走之前,国务秘书弗里利埃小心地问:“那么该采取什么对策呢?”

    “问你们自己去!”路易气不打一处来,“替国王出谋划策难道不是你们的指责?”

    他在房间里生了一会儿闷气,叫来一个男仆,询问王后在不在。得到的回复是不在。

    心头的火砰一声爆燃。他猛地起身:“去王后房间。她不回来,我就在那儿等她回来!”

    在日落前,他的妻子匆匆返回。她皱着眉走进房间——在走下马车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国王的行动报告了她。

    “您怎么在这儿?”

    “当我想要见我的妻子的时候,难道不该来这里?”他还想发火,注意力被她裙边的泥渍吸引了;在宫廷之中,这种失礼之举难以想象,“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玛丽翻了翻外裙遮掩过去,“请允许我先更衣。”

    “等等……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他开始想象马匹受惊或者马车坏了,她不得不步行回来;或者更糟糕的情况,比如那些歇斯底里的暴民袭击惊扰她的车驾。

    玛丽疲惫地叹口气,挺直背部:“真的没什么大事。我刚刚从试验田回来。”

    “试验田?”

    “就在凡尔赛镇附近,是我赞助的一项研究。农学家在那儿研究美洲带来的那些植物,马铃薯、玉米、辣椒之类的;不过最主要的是马铃薯。领头人是安托万·帕门蒂尔。”

    路易歪头想了一会儿:“我似乎见过这个名字。”

    “三年前他的一篇关于马铃薯栽种的论文获得过一些影响,包括贝桑松科学院的奖金。”

    “对,你跟我提过——在我们关系还……还好的时候。”

    “……他一直主张应该在国内推广马铃薯种植。后来我拨给他50亚尔邦的地,让他继续培育马铃薯。在普鲁士,马铃薯已经是相当常见的作物了。它的亩产量比小麦或大麦都高得多,对气候、土地的要求也不高,可以整片种植,也可以利用不种植麦子的零星土地。更重要的是,经过优选优育之后,它的生长周期只有三、四个月左右。帕门蒂尔明天将会带着它的样株求见您,并请您出面推广马铃薯的种植。”

    她望着哑口无言的路易——马铃薯为应付眼下局面提供了怎样的契机,而玛丽是出于什么理由不惜亲自下田,他已经完全清楚。

    “我希望这不属于我不应该做的范围。”玛丽说完,在侍女的簇拥下走进了更衣室。

第214章 凡尔赛之围() 
5月2日,名为让·尼古拉斯的神父在日记里记下了当天的所见所闻。

    “清晨,那只衣衫褴褛、脏臭可闻的队伍经过了凡尔赛镇。镇上居民无不好奇地驻足观看这些奇怪的来客。这个队伍的来历,一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已道听途说——他们是从第戎来的叛乱分子。家有余粮的都门户紧闭,一无所有的则敞开了大门。镇上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远远地尾随在后,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到哪儿去。在意识到他们到凡尔赛宫前停下来,向王宫大门旁的守卫提出要见国王夫妇的请求后,一半的尾随者意识到大事不妙,很快离开。

    “春季的天气还很寒冷,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里。历经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叛乱分子中的一部分人出现了身体不适。他们似乎又饿又冻。接近中午时分,太阳还没出来,情况更加糟糕了。好几个人直接倒了下来,其它人去查看,有的只是昏迷,但很快就出现了亡者。悲伤的气氛扩散开来,很快变成了一种怒气。他们认为国王的不管不问是造成苦难的原因。人群躁动不安,有人开始喊针对国王的愤怒口号,但很快被他们的领袖阻止。”

    隔着金漆的大门,宫中的气氛逐渐紧绷、混乱。

    居住在这里的贵族们最开始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好戏——反正这是国王要头痛的事。

    然而围堵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连绅士夫人们也都意识到大事不妙。

    第戎来的农民们堵住了路口,任何马车都没法进出,就是仆从、听差想要出入,也会立刻被他们围起来盘问再三。这意味着他们没法出宫去沙龙、舞会、剧场、音乐厅了。

    开始有传言说叛乱分子准备闯入宫中。

    恐慌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对终日流连于上流社会的贵族们来说,光是置身于那些无套裤汉之中就足够让人恐惧了;更不用说还要担心他们随时可能进宫作乱。

    守卫凡尔赛宫的国王卫队,总共有四个连,轮班执勤,每个连原先有400人左右,路易为了节省开支,裁剪到了200人;而宫门外的叛乱分子数目超过1000人。

    按理说,以王宫为据,又有□□在手,更是职业军人,国王卫队未必没有胜算;但有些情况在凡尔赛宫尽人皆知:卫队大多由贵族子弟组成——放在一两百年前这不能算是缺点,但放到现在,完全可以类比“八旗子弟”在晚清的情况;他们纪律散漫、缺乏训练,整支队伍已经有大约三十年没有上过战场(最后一次是在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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