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骑士-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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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明象征性的，缓慢的伸出手，五指在漆黑不可见的夜色下仿若要触摸到什么，仿若要触摸到那微不可见的，丝毫不为人在意的萤火虫散发出的微光。
但是这儿是没有萤火虫的，哪怕一只，也没有。
他的思绪被深墨色的黑夜带回到那个夏日的夜晚，耳畔有溪水欢快的流淌的声、蝉虫愉悦的低鸣声、鸟的低啭、花的浅吟，都在耳畔回荡开来。
无数的萤火虫，漂浮在溪水之上，组成一团团耀眼的光晕，刺得周天明竟是有些睁不开眼来。
有清丽秀美的容颜映入眼帘，有温暖和煦的笑颜闯进心房。周天明缓缓合上眼眸，静静的感受着那抹容颜，那抹虽然早已拭去，但是却已经深深地刻入自己心里的容颜。
周天明一言不发，托着沉重的身子，在克里姆林寂静无人的大街上走了一夜。
天光欲要破晓的时候，周天明回到了图书馆，那座隐藏在克里姆林郊区最深处，被无数茂密森林所掩盖的图书馆。
周天明穿过庭院，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正看见凯莉穿着粉色的睡裙半靠在大厅的沙发上，娜美枕着她白皙的大腿，看起来睡得十分安逸。
尽管周天明刻意放轻脚步，不想惊扰到凯莉，但是凯莉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周天明。
“怎么不回房间去睡？”周天明走上前，小声的问了一句。
凯莉微微摇了摇头，她睡眼惺忪的眼眸看着周天明淡蓝色的眼瞳，说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周天明微微一笑，“出去找了点儿乐子。”
凯莉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他，清澈的眼眸中蕴着审视的意味。
“好吧，其实是…在外面散了散步…”
“散了散步？”凯莉越显疑惑。
周天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娜美静美的小脸上，“先起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别吵醒了她。”
凯莉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的将娜美放在沙发上，为她盖上棉毯，而后随周天明走到了大厅的一侧。
“有什么事情吗？”凯莉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周天明，疑惑的问了一句。
周天明摇了摇头，“说不是上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想回金陵市。”
“…？”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说不上来。”周天明微微皱起眉头，“我脑袋里乱乱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不知从何做起。即便想回金陵市，也是没来由的一种想法。”
“你…”凯莉望着周天明，嘴巴张了张，而后又微微合上。她不知道周天明究竟在说什么，或者说她无法揣测周天明的心思，所以说什么看起来都有些不合适。
“我看了今早的报纸。现在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在死去。警察对光天化日下的犯罪视而不见。谋杀、走私、火拼、强奸…这些东西正在这座城市以无法阻挡的姿态蔓延着。我知道这些东西因什么而起，而我很担心…金陵市会成为下一个克里姆林。”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凯莉柔声安慰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让你过于担心了？”
“不是。”周天明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有这样的感觉。周天杰与那个叫释叶的小男孩儿，曾经在金陵市出现过…我记得那个叫释叶的小男孩儿正在金陵市做着什么实验…而周天杰，我的那个哥哥，显然也并非是毫无目的的突然出现在金陵市的…至于后来与我遇上，不过是侥幸罢了。”
“你的意思是…”
周天明皱着眉头，“不知道。很混乱。他们该与妮娜是一伙儿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妮娜在克里姆林的时候而他们却在金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计划的…”
“计划？”凯莉蹙起眉头，“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那个叫做妮娜的女人…到底是…”
“她将克里姆林陷入混乱之中。在大多数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地将这里的人饲养成她的食物…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应该还在密谋着如何制造更多的吸血鬼。”
“制造…”凯莉掩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太疯狂了。”
“我必须阻止她。在她将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的时候。”周天明说，“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我也该组织她。”
“天明？”
“这之前，我做了许多错事。我坐看妮娜将这座城市一点点逼入绝望的深渊中却无动于衷。我的生命本该在白石码头的时候就终结了。但是你救了我，凯莉。如果说我这样的人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的话，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可惜的是，我确实是活了下来。”
周天明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地说道：“因为你始终不曾抛弃我，也不曾放弃我，所以我才最后活了下来。如果真的是冥冥中有什么安排的话，那么我想，上天让我活下来，应当是想让我这样的人做点什么的，做点什么，能够救赎自己，救赎他人的事情。”
凯莉沉默着，她静静的倾听着，这番话突然从周天明的口中说出，凯莉实在是有些始料未及。但是她看着周天明的淡蓝色眼瞳便很清楚，周天明并不是突然的有感而发，也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他是很认真的在说着什么，说着反复挣扎在绝望与生死的边缘后感悟出来的东西。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正在蜕变，蜕变成自己一直所希望他成为的那样的一种人。
“可是你究竟怎么打算呢？”凯莉的眼眸里蕴着浅浅的笑意，“一个人，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阻止妮娜吗？”
“杀了她，或者把她抓起来，交给当地警方？”凯莉说到这儿，不禁摇了摇头，“好像这两种都不是办法。而且…即便你这么做了，也无法改变克里姆林的现状吧？犯罪仍然会继续，黑帮依旧会肆无忌惮，百姓还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就是问题所在，凯莉。”周天明说，“妮娜看起来似乎已经不是这座城市变成这样的根源所在了。我只有不断地打击犯罪，不断地将那些黑帮的人送入大牢，他们才会明白，这座城市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必须让这座城市的市民们知道，正义与善良在这儿并没有被罪恶埋没，而唯有这样，也才能让这些受着压迫的市民们觉醒，让他们拥有希望，那个时候，他们才会主动地来反击这些压迫着自己的东西。”
“说的是。”周天明话音刚落，凯瑟琳穿着标志性的白色连衣裙，从二楼的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雅致的面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的头发披在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童话故事中走出的睡美人儿，“周先生，方才那番话，说的太好了。”
周天明微微耸肩，摇头不语。
“你有心要拯救这座城市，我与这儿的人们都将会无比感激你的。”
周天明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能力谈什么拯救这座城市。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儿的人，以及金陵市，我家乡的人们做点什么。”
“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周先生。”凯瑟琳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够令克里姆林起死回生的话，我想，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拥有优越于常人的体质，你迅捷、敏锐、并且极具力量。如果说你去对付那些寻常的黑帮分子或者是罪犯的话，那么是再轻松不过的一件事情。”
周天明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凯瑟琳的话。
“但是…你不能就这么的去。我是说，你不能就这么的以周天明的身份去打击罪犯。”
“为什么？”
凯瑟琳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地说道：“事情很明显。如果你决定去做这样的事情的话，那么你会吸引来无数的目光。那些罪犯们…将会痛恨你，诅咒你，你将引来无数人的敌意。而如果你让他们知道你就是周天明的话，恐怕他们就会肆无忌惮的并且很容易的找到你的头上并且报复你。”
“我并不怕那个。”
“你或许不怕。”凯瑟琳望了他一眼，“可是你身边的人呢？凯莉小姐？”
“…”
周天明陷入沉默之中。诚然，他是不用惧怕什么报复。但是凯莉不同。如果因为他而连累了凯莉…
“周先生，你具体怎么想的我能猜出个大概。就当是我善意的提醒吧，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但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也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人。而且，如果你真的决心那么做的话，我还要提醒你，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儿戏。”
凯瑟琳凝视着周天明的眼瞳，说道：“如果你没有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的决心以及信念的话，最好不要尝试这么做。因为一旦开始…要想再停下，就很难了。”
周天明合上眼眸，似乎在脑中衡量着凯瑟琳的话。良久，他缓缓地睁开眼眸，“谢谢你的忠告，凯瑟琳小姐。”
凯瑟琳凝注他半晌，再没有说一句话。从他的眼神中，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可是，究竟要怎么做呢？说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能以周天明的身份打击罪犯的话，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呢？”凯瑟琳走后，凯莉微带疑惑的看了眼周天明。
周天明摇了摇头，就在刚才，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他决心亲手打造出一个怪物，一个隐藏在暗影中的怪物，一个可以令所有的罪犯闻之丧胆的怪物，一个可以与妮娜。凯尔所拥有的‘暮月’分庭抗礼的怪物。
他要为那些肆无忌惮，天不怕地不怕的罪犯们带来恐惧。他很清楚，恐惧，是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最好的武器。
接下来的两天，周天明几乎都将自己关在二楼的客房里。便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也没有离开客房一步。
凯莉多次上楼喊他，但是基本都没有任何回应。
“你说，他在里面干什么呢？凯莉姐姐。”娜美一如既往的靠在沙发上，捧着手中的莎士比亚的，她将书放在胸前，说道：“整整两天了，一步都没出过房门。不知道的，以为他暴毙在里面呢。”
“说什么呢！”凯莉略带责备似的敲了一下娜美的额头，但是下手并不重，反倒是有些宠溺的味道在里面。
娜美捂着自己的头，颇为委屈的说道：“那他足不出户的，干嘛呢？莫不是效仿古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应该是在想一些事情吧。”凯莉望了眼二楼，以沉静的口吻说道。
“什么事情那么复杂，需要足不出户的想两天？”
“复杂，并且重要。”凯莉说到这儿，微微一笑，“再等一等吧。他想明白了，想通透了，自然就会出来了。”
“那…为什么凯瑟琳小姐自从进了他房间后也两天没有出来呢？”娜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该不会…”
“人小鬼大！”凯莉再次轻轻地拍了一下娜美的额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娜美吃痛似的叫了一声，而后小声说道：“不过…凯瑟琳小姐的眼光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
凯莉微微摇了摇头。
凯瑟琳应该是在帮周天明筹划什么。具体的凯莉并不清楚，她如果想要进房间看一看，那也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她并不想打扰周天明。她很少见周天明如此认真地准备着什么事情，在她看来，这一次，周天明应该是下足了决心。
此刻，二楼客房里，周天明坐在书桌前，凯瑟琳站在他的身后，他们正同时聚精会神的凝视着书桌上的画纸。画纸上密密麻麻的被铅笔勾勒的痕迹清晰可见，而铅笔勾勒的内容，却是一个人影的大概轮廓。
书桌的另一侧的垃圾桶里，堆满了无数的与书桌上放置的同样材质的画纸。
“这样的设计…”周天明凝视着画纸上的人影，微微皱起眉头，“面具，披风…是不是太老套了些？”
“虽然老套，却必不可少。”凯瑟琳撩起自己额前的秀发，说道：“神秘感，有时候是伴随着恐惧感同时而来的东西。你需要让那些罪犯觉得你不是常人，甚至让他们觉得你不是人。”
“护臂、护膝与胸前的护铠是必不可少的。那能够最大程度减少你身体的损伤。”凯瑟停顿了一下，说道：“也许你是吸血鬼体质，对这些都不在乎。但是…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况且，你也不想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吧？”
“那个倒是在其次…”周天明摇了摇头，“虽然说是亲手创造一个新的身份…不过，这样的设计下来，是会花费时间与精力的吧？我是说，我们要怎么打造这样一套身份装呢？”
“交给我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