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苍天-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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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汉历代天子,都很重视三老。
所以除了县令,就是三老和县丞最了解县里情况了。
不料半个时辰后士兵来报,县丞被县三老的家人打了!
姬平不由一愣,县令刚被押起来,县丞和县三老就开打?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时辰已晚,他可没功夫去亲自探看情况,当即令赵累带兵去将县丞和三老带来。
赵累离开后,姬平便挑灯查看解县的文案资料。
解县南靠中条山,北依硝池,东襟百里盐湖,西望风陵渡,尤其是地近盐池,所以地位很重要。
姬平想要查看这一带的地理、民俗、豪强和盐业情况。
关于解县的名字由来,颇是有趣,《孔子三朝记》中有记载,黄帝杀之蚩尤于中冀,蚩尤肢体身首异处,蚩尤血入池化为卤水,则解之盐池也,因其尸解,故名为解。
蚩尤之血化盐池,姬平自然是不信的,河东盐池真正的成因是亿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海域,后来历经沧海桑田、地势变迁才形成了如今的盐池地质。
不过,蚩尤和黄帝战于此处,却能反映出曾经的黄帝部落和蚩尤部落多半是为了争夺盐池而战斗。
盐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盐池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当初在皇宫时,荀攸建议他取河东,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河东有盐有铁,尤其是河东盐,甲于天下,远输关中、陇右、并州、河南、冀州等各地。
如果姬平掌控了盐池,无疑是掌控了很多地方的命脉,他也能具备了安定一方的经济资本,否则迁徙过来这么多百姓,单凭着屯田,没一两年很难见效。
所以,盐池他志在必得,纵然与那些世家为敌,也在所不惜。
他坚信,只要他牢牢掌控了河东,有盐池在手,日后便是在拉拢或分化那些世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世家之事,就是利益二字,无论是政治利益还是经济利益。
不过,眼下要稳稳守住河东郡,也是一大难事。
南面、西面将会面临董卓的疯狂进攻,这将是一个长期的拉锯战,除非董卓身死,但即便董卓身死,关中新起的军阀也会攻打河东。
东面有太行山屏障和河内郡,情况还好,但北面情况却极为恶劣。
白波军的主力还在平阳一带,除了被牛辅剿杀和收降的,估计还有近六万人,除此之外,还有南匈奴、鲜卑和西北的羌族,相比于西面和南面的几个渡口险隘,北面更危险,所以姬平这次将手下大将张辽和大半精兵都布置在汾河和平阳的北线,南面的三个渡口和诸县总共也只布置了不到万数人马。
姬平计划着,只要占据了盐池,他便经济、政治和军事同步进行。
在经济上,他让典农中郎将袁基带着两个典农校尉伍琼和周毖加紧实行屯田,发动民力开渠、恳田,赶在秋季种上冬小麦,明年初夏便能有第一次大丰收。
在政治上,他的政策是,严厉打击刺头豪强,对于一些名声好的世家倒可以拉拢,但前提是接受他的税收政策,开放堡坞,严禁私蓄家兵,并将隐匿的农户编入国家户口。
在军事上,他计划按照目前的布局先行防守,守稳南线,待上党郡的荀攸喘过气来,北线立时两面夹击,破了平阳的白波军和南匈奴,占据平阳以北的河东郡诸县,真正统治河东郡全境。
如果时机恰当,还可以继续向西向北夺取河西郡,甚至晋阳郡,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
当务之急,在北线发动军事进攻时,还要考虑南线董卓疯狂进攻的问题。
他计划暗中策动兖州、豫州和荆州的诸侯继续讨伐董卓,在雒阳东南线给董卓施加军事压力,减缓董卓对河东郡的攻击,给他喘息发展的机会。
在这方面,兖州的东郡桥瑁、陈留张邈和曹操、豫州和荆州的袁术、孙坚都是可以发动的诸侯,尤其是孙坚这个江东猛虎,讨伐董卓绝对是一等一的积极。
时间已是深夜,姬平一边查看资料,一边沉思谋划,他身后典韦静悄悄的站着。
姬平催了几次典韦去休息,典韦只是坚持,身处异地,尤其是平日里护卫姬平的耿忠不在,典韦对姬平的安危不敢有丝毫懈怠。
到了半夜,屋里本在休息的幼雕天涯突然蹦到姬平面前,“桀,桀,桀”叫了起来,把正在看书的姬平惊了一跳。
看到小丑鸟天涯瞪着圆溜溜的两只眼睛,他不由失笑道:“小家伙,饿了吧。”
一旁的典韦忙把白日里士兵打到的野味取来,喂食小家伙。
这次从东垣出来,他把唐婉和阴沐月都留在了那里,但这小家伙却非要跟着他,撒泼卖萌怎么也拦不住,无奈之下,姬平也只能带上它了。
被小家伙这一打扰,姬平也没心思看书了,看了看一旁计时的漏壶,却已经是三更时分了。
他不由皱起眉头,这赵累去查看县丞和三老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却还没有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吩咐喂完小家伙的典韦:“派人去打探一下赵累的情况,若是他们回来,让他们明日再来见我。”
此时他已经大感疲累,准备去休息。
典韦安排好一切后,和两个侍奉的宦官在几间外室睡下,姬平练了半个时辰御龙经,也解衣休息。
没有唐婉和阴沐月二女的陪伴,他颇是不习惯,但如今战后综合征已经基本好了,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白日奔波,一夜沉睡,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姬平醒来洗漱后,便在县府看到了两个打架的县丞和县三老。
县三老还好,年纪六十左右,慈眉善目,面相颇是和善,所谓面由心生,姬平第一印象便不错。
那县丞,却是大腹便便,满脸肥肉,细眉横目,整个一肉堆里露出半个人头。
两相对比,让姬平的观感第一时间便有些倾斜。
不过貌似是慈眉善目的县三老家人打的这肉堆县丞……
看到姬平坐在上首,底下县三老恭敬行礼:“庶民胡岳见过将军。”
姬平微笑着点了点头,吩咐一旁侍卫:“给长者看座。”
他对老人一向很尊敬的,尤其是能担任县三老,多半也是德高望重之人。
那县丞看着姬平,神色却有些惊疑不定,肥胖的脸上挤出恶心的笑容:“下官熊霸拜见将军。”
雄霸?风云天下?
姬平嘴角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下面的赵累:“赵司马,说说情况。”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关羽之子()
听到姬平询问,赵累忙一五一十的说了情况。
自昨日午时赵累带兵控制解县,将县令抓起来后,一直被压制的县丞熊霸对赵累一番奉承,因为这熊霸是本地人,不是董卓手下,赵累便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退下,随时候命。
不料这熊霸回到家后,立时带了数十个家仆,到县三老胡岳的府上抢一名女子,反被胡岳的家人杀了两个仆人,又将熊霸打了一通,双方矛盾激化,发生械斗,闹了大半夜。
赵累赶去后,立时制止了械斗,将参与械斗的人连同熊霸全部控制起来,但要抓胡岳家的杀人少年时,却被一名妇人冲出来以死相抗。
赵累出身军旅,年不过二十,没有处置民事的经验,又限于姬平先前不可扰民的“七禁七杀”军令,便不敢强行动手,只能将熊霸、胡岳和一众械斗的仆从全部带来见姬平。
听了赵累所说,姬平看向肉堆县丞,面无表情的道:“熊霸,身为官员,擅闯民宅,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他颇有些不耐烦,盐池大事当前,有那么多大家族等着他去处理,他还又打算着寻找关羽家属,实在没太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熊霸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哭嚎道:“将军,我带人上胡岳府门,只是为了提亲,不防胡岳放纵家人行凶,杀我仆从,还欺打于我,将军且看!”
熊霸说着撩开衣襟,心口处肥肉重重,露出一大块淤青。
姬平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的出来,若非这熊霸一身肥肉耐冲击,恐怕挨的这一拳足以要他的命了。
看来人胖到一定境界也是有优势的。
一旁典韦却眼睛一亮:“打人少年何在?这却是个好苗子,只消俺带几年,便又能为主公添一员猛将。”
本是哭丧的熊霸声音戛然而止,转头看了一眼典韦,却被典韦天生的凶相吓得身子一颤,急忙低下了头。
姬平看了一眼满脸放光的典韦,笑了笑,转头看向县三老胡岳:“长者可有分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岳忙在座上行了一礼,颤巍巍的道:“在将军面前不敢称长者,小民独子一年前死于战乱,有一孙女,早已嫁人,不料熊县丞屡次上门意欲强娶小民孙女,有县令在时,他尚不敢过分,如今天军突来,他自然傍上将军之势,便趁机欺上我家门,混乱中,有人为小民家人误杀,小民身为一家之主,愿为此担罪。”
姬平看向熊霸,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啧,啧,抢人家孙女……熊霸,你今年有四十了吧,老牛吃嫩草不说,居然哭着求着去给人家做孙子,你怎么想的?”
熊霸面色陡然涨红,一旁典韦等众将听姬平说的有趣,无不暗笑。
姬平却面色陡然转冷:“熊霸,你身为大汉官员,食朝廷俸禄,不为民做主,却擅闯民宅,强娶民妇?你说罢,要怎么死?”
熊霸身子一颤,忙道:“还请将军明见!十三年前,我幼子为胡岳孙婿所害,那恶贼逃出解县已有十三载,怕是早已死去,小人不计前嫌,愿娶他遗孀,照顾他遗腹子,小人真是以德报怨哪,将军!”
嗯?杀人逃亡?胡岳孙女?姓胡?
姬平似乎听出了点什么,他看向一旁胡岳:“你那杀人逃亡的孙婿是何姓名?”
胡岳看向姬平,本是慈和的脸上露出愁苦哀求之色:“我那孙婿失手杀人,惊惶出走已有十数年,恐早已尸骨难存,还请将军勿要追究,其罪小民甘愿承担。”
就在这时,堂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很快有士兵来报,有一少年与一妇人,自称是杀人凶手,特来投案。
本在求情的胡岳面色大变。
姬平一怔,挥手道:“带他们进来。”
很快一个少年大步进来,向姬平行了一礼,忙跪到胡岳身边,唤了声:“太公。”
他身边,紧跟的是一个妇人,大约二十六七岁上下,相貌颇是秀丽,此时却是梨花带雨。
典韦看着这少年,眼睛放光,嘀咕着:“真是个好苗子,只是这面目好似在哪里见过……”
姬平细细端详着少年,这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左右,小小年纪脸上却没有丝毫稚气,手脚粗大,面色微显赤红,眼里满是坚毅。
赵累忙道:“主公,正是那杀人的少年。”
姬平低声道:“赵司马,你不觉得这少年面熟麽?”
赵累面露诧色:“原来小将的感觉没错,主公也觉得他面熟?”
姬平笑了笑,看向那少年,声音转肃:“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此来可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少年身边妇人身子一颤,伏地哭道:“将军,平儿尚且年幼,何故论罪?子有过,母之错,还请将军责罚民妇!”
看胡岳老头也要开口,姬平制止他,只是看着少年:“你可有话说?”
少年大声道:“将军一来便杀了那些害人胡贼,定是个好将军,所以我就带着阿母前来请将军做主。”
说到这里,少年指着熊霸,恨声道:“这老贼带人上门抢我阿母,我便打他,谁敢欺负我阿母,我便打谁!”
“平儿。”那妇人抱住少年大哭。
一旁的胡岳忙开口道:“将军,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平儿是为了护卫母亲,才误杀恶人,款款孝心,还请将军明见。”
底下典韦也大声道:“主公!这娃娃如此忠孝,不当论罪,俺典韦愿受责罚,为他求情。”
周毖也开口道:“主公,其情可悯,其孝可嘉。”
“主公!”堂下一众将士跪倒一片。
在汉代,孝就是天,这已经是深入人心的观念了,乃至名士孔融看到有人哭泣亡父面容不够憔悴,便以不孝的罪名把那人杀了。
此时,众人也是为这少年的孝所感动。
堂下同样跪着的熊霸却看着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之色。
看着这些为少年求情的手下,姬平对少年的急智赞许之余,也感受到了一种孝的力量,一种发自于衷、却近乎于信仰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无疑是一种正能量,是基于天性,又合乎人伦,只要弘扬好了,就能迅速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