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混球-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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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雨芳嗯了一声:“请不起仆人,只好自己做了。反正也只是准备两个人的饭,很容易的,就是农忙时节麻烦一点,中午得管短工们一顿饭,好几十张嘴呢,忙到腰酸背痛都忙不完。”
杨梦龙莫名的有些心痛。如此优雅的女子,她应该过着优裕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终日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伍才对的,然而一日不如一日的家境却迫使她挑起了生活的重担,要知道,她连劈柴的力气都没有啊!他忍不住问:“听筱君说筱家有几百亩良田,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才对的,怎么会这么”
筱雨芳说:“本来家境还不错的,但是自从家父吃了官司,被迫离开金陵来到这里之后就开始中落了。六年前,家父去世,只剩下我们姐弟俩,我又不会持家,田租很多都收不上来,家里又没有功名,税一年比一年重,再加上经常有小偷光顾,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两年前还请得起几个仆人,后来其中一个偷了一笔钱跑了,就再也请不起人了,这些活只好我自己干,到农忙的时候再招些短工,忙完之后再给他们一点钱就算了。”她又抹了一把汗,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生活的艰辛全都浓缩在这一声叹息中了。
杨梦龙还是不明白:“那也不至于啊,要知道你们有几百亩良田”
筱雨芳扭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他,像是看白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杨梦龙很诚实的摇头:“我是真不知道,你们有那么多田,应该过得很好才对的!”
筱雨芳说:“好什么好,税越来越重了,就在去年,税又加了,至少得拿出一大半的产出交上去才够,佃农也要留口粮,有些无赖死活不肯交租我也拿他们没办法,一来二去,一年能收个二三十石租子已经谢天谢地了,卖掉一部分补贴家用,剩下的也就是勉强够我们吃上饱饭而已。”
一个有几百亩地的地主一年居然只能收两三千斤粮食!
杨梦龙目瞪口呆,完全蒙掉了。嫌历史课太过枯燥,每次上历史课总是睡大觉的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明末的农民负担有多重。明末土地兼并极为严重,全国九成的土地都集中到了占人口一成不到的地主手里,占总人口九成以上的农民只拥有一成不到的土地,够吗?最惨的是,那些地主大多是不用交租的,因为他们都是有功名的,最差也是个秀才,属于士绅阶层,明朝优待士绅,所以他们一毛钱都不用交。好吧,士绅不用交税就算了,反正粮食产量那么低,再怎么收也收不上多少税的,那我多收商税盐税什么的行不行?答案是不行,哪个皇帝敢收商税盐税就等着被文武百官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好了,文武百官曰:“这是与民争利,万万不可!”于是皇帝还得硬着头皮向农民征税,而且随着国势日衰,税也越收越重,到最后,农民就算不吃不喝,把一年的收获全部交上去也不够交税了。所以有些农民干脆把地契扔到路上,然后猫在路边,一旦路人捡起地契,他们马上跳出去说:“恭喜你,这块地是你的了!”
筱家比较倒霉,一连三代,别说大官,连个秀才都没出,不能算是士绅,只能算是个富农,所以得老老实实的交税。税吏大概是觉得这一家人老实,又是没有什么人脉的外来户,好欺负,挖空心思敲竹杠,特别是在筱老爷死了之后,就敲得更狠了,一来二去,别说几百亩瘦田,就算是有一座金山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这个家居然撑到现在都还没有倒,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杨梦龙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不懂人间疾苦,跟他说这些都是扯淡,不过,他很快就会体会到明末农民生存的艰辛了。他还在那里想些,筱雨芳就叫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呀,柴都掉出来了,喂!”
杨梦龙吓了一跳,一看,可不是,柴真的掉出来了,已经在麦秸上点起了火苗,要不是筱雨芳及时提醒,只怕厨房都会让他烧掉。他赶紧捡起柴棒塞回灶里,脚也没闲着,一通猛跺把麦秸上的火苗踩灭。看他那手忙脚乱的狼狈样,筱雨芳无奈摇头,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搞的,一般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了,他还什么都不会,不会生火,不会烧火,想来更不会做饭,比她还差劲。她真的想问一句:“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在她看来,杨梦龙居然没有饿死,简直就是一大奇迹了。不过想想这家伙神秘兮兮,随手能拿出一堆她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送给筱君,她也就觉得不是那么奇怪了,能拿出可以播放无数优美的音乐的神器的人,岂是普通人?
拜杨梦龙这个生活白痴所赐,这顿饭做得跟世界大战似的,险象环生,几次差点把柴堆给点了不说,还险些把锅子给烧穿了。筱雨芳手忙脚乱四处扑救,罪魁祸首露出四颗白牙在那里嘿嘿傻笑,气得她有种拿起滚烫烫的饼子狠狠的拍到他的脸上的冲动!
当饼子终于从锅里端出来的时候,筱雨芳打心里松了一口大气,不容易,真不容易啊!她把早餐端上餐桌,去叫醒筱君,三个人围着餐桌坐下,开始享用早餐。
早餐自然就是杂粮饼,高梁面玉米面再加少量白面做成的,烙得黄焦焦,在老百姓眼里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就连吃惯了松露鱼子酱的杨梦龙,也是口水长流。筱雨芳给自己夹了一个饼子,又给筱君夹了一个,对杨梦龙说:“吃吧,不要客气。”
杨梦龙吸着口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筱雨芳说:“随便吃,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话还没说完,杨梦龙已经把整个饼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胡乱嚼上两下,咕嘟一下吞下去,又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只见他左右开弓,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甩开腮帮子,咧开后槽牙,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腭部关节啪啪作响,吃得那叫一个飞快!筱雨芳和筱君都被吓着了,傻傻的看着他,都忘记了要吃东西。五分钟不到,所有饼子都让杨梦龙给一扫而空了,这货还意犹未尽,舔舔嘴唇,瞄向筱家姐弟手里的饼子。面对那狼一样的目光,筱君总算是反过来了,看着连粒饼渣都没有剩下来的盘子,发自内心的想哭,小脸扭呀扭的,眼泪在眼眶里汇集,最终哇一声号陶大哭,哭得比昨天还要伤心。昨天只是被吓哭,今天可是连吓带气,海带泪直飙出三尺远!
杨梦龙尴尬的挠挠头,惨了,一个不留神,把三个人的饭全给吃掉了,姐弟俩都没得吃了,换他他也哭啊!他可怜巴巴的望向筱雨芳,天仙公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这几天被饿惨了,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而已,你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第九章 屠村()
半晌,筱雨芳才吃力的合上自己的嘴巴,瞪着杨梦龙神色不善。这货不仅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超级能吃,干起活来三个都顶不上一个,吃起来一个顶三个,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一瞬间,她都有种叫他滚蛋的冲动了,乱世中粮食极为紧张,这样的大肚汉,谁养得起啊?不过,看到杨梦龙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她的心又软了下来。杨梦龙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那样子,就像一条被主人关在门外不让进来的小哈巴狗,明知道他是装的,可她就是狠不下心来扳起脸让他滚蛋,谁叫她那么善良?没办法,她只好安慰筱君:“别哭了,啊,他可能是饿狠了,所以吃得多了一点,情有可原嘛别哭了,吃不饱的话姐姐给你煮个鸡蛋好不好?”
筱君的哭声戛然而止,眼泪汪汪:“唏——哪里还有鸡蛋啊?最后两个都煮掉给他吃了!”
筱雨芳说:“今天中午鸡还会生的————”
杨梦龙突然叫:“不要说话!”
筱雨芳被他吓了一跳,见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似乎在倾听什么,心没来由的一紧,问:“怎么了?”
杨梦龙说:“有马蹄声,又急又快,朝这边冲过来了!”
筱君马上来劲了:“有人骑马过来了?”这年头马可是非常珍贵的,有那个能力购买一匹骏马的人并不多,在小孩子眼里,骏马飞驰而过的画面难得一见,听说有人骑马朝这边来了,他当然高兴。
杨梦龙皱着眉头说:“好像有有好几匹马,对,至少有四匹,速度很快!”
筱君兴奋的叫:“这么多马?我要出去看看!”饭都不吃了,把饼子往桌面一扔,跑了出去。这时马蹄声已经比较清晰,连筱雨芳都听到了,她蹙着眉头说:“奇怪了,这里又不是官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马径直朝这边跑来?”
杨梦龙摇头,他也不知道,但是想到前两天看到的那些被村庄被屠戮之后的惨状,他心里蒙上了一重阴影,脱口说:“会不会是建奴鞑子来了?”
“建奴鞑子!?”筱雨芳骇然失色,娇躯微微颤抖。后金铁骑就在京畿地区横冲直撞,遇神杀神,遇佛灭佛,凶名震怖一时,筱家庄离京城也就三百来里,自然不会不知道的。事实上,这段日子经常可以听到一些传闻,哪个县城被建奴攻破了,哪个城镇被建奴屠了,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人听得心惊肉跳,很多人都逃了。不过筱家庄的人始终心存侥幸,认为这里这么穷,建奴不会跑到这么个兔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地方来的,他们都是自己骗自己,说白了就是舍不得这个破破烂烂的家,舍不得田里播种的庄稼,也没地方可去,只能留下来。后金铁骑就像一片铅云,终日压在大家心头,大家都是自己骗自己,烧香拜佛,救佛祖保佑,不要让这群恶魔闯进他们的家园。听说来的可能是建奴,筱雨芳登时吓坏了,颤声说:“不会吧?这里这么穷,建奴怎么会”
杨梦龙说:“不好说!这几天我走过很多地方,看到好多城镇都被屠了,连只活鸡都没有留下来快看住筱君,我去拿家伙,以防万一!”
筱雨芳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的点头,跑出去找筱君,而杨梦龙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的房间拿起强弩和弩箭,顺手踏弦上机,冲了出去。他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股烟尘朝着村口逼近,马蹄声迅疾而整齐,只有几匹马,并不是很响亮,但是那种气势却非常吓人,跟滚雷似的叫人透不过气来。杨梦龙的心直往下沉,他虽然没有打过仗,但也能感受得到那股可怕的杀气,只有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才有这样的杀气!
来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马蹄声惊动了村民,大家纷纷跑出来想看个究竟。看到数骑其疾如风,径直朝村口扑来,他们都骇然对视,看到的是一张跟自己一样由于惊恐而惨白的脸。小孩子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只觉得好玩,欢呼着朝村口跑去想看个究竟。而此时,来者已经从烟尘中现出身形,高头大马,铠甲锃亮,手中那张已经拉成满月状的强弓和寒光闪闪的箭镞再清楚不过的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几张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的脸上笑容狰狞,如同厉鬼!
惊呆了,彻底惊呆了。
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呆呆的看着这几名骑士风驰电掣的冲过来,极度的恐惧让他们手足发软,脑海里一片空白,忘记了逃跑,忘记了喊叫,忘记了对方的弓箭正指着自己!
杨梦龙发出一声狂吼:“快趴下!”猛扑过去将正使出全身力气把筱君往回扯的筱雨芳扑倒。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听到了弓弦的震鸣,利箭呼啸声如鹞鹰长鸣,刺耳得很,接着就是凄厉的惨叫,呆立在原地的村民不多不少,倒下了五个,利箭几乎贯穿了他们的身体,鲜血喷溅,这样的伤势,没救了。看到有人倒下,村民们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鞑子来了,快跑啊!”撒腿飞跑,什么都不顾了。只有几个妇女披头散发,尖叫着迎着后金骑兵冲过去,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让她们忘记了恐惧,她们眼里只有已经被吓呆了的孩子,她们要把自己的孩子从后金骑兵的屠刀下抢回来!
这种举动是勇敢的,是伟大的,同时也是绝望的。没等她们跑出几步,后金战马那碗口大的马蹄已经在她们的孩子身上重重的踏了过去,一个个幼小的孩子被踩得血沫飞溅,肚破肠流,惨不忍睹。接着,马刀出鞘,根本就不用挥砍,只要把马刀刀口对准目标就行了。而他们的目标,是那几个披头散发状若疯狂的妇女!
战马飞驰而过,几颗头颅顺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血花以惊人的速度绽放,又以惊人的速度凋零,宣告一条条生命的终结。
嗖、嗖、嗖!
利箭破空之声接连不断,每一声弦响过后,必有一名村民应弦而倒。吓疯了的村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奔走若狂,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马的,于是一个接一个倒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