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也有春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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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一听就恼了,甩手就走,口里嚷嚷着嫌弃她这个老太婆了,这里没她的位置,不用她管了。
但她走她的,谁也没空搭理她,因为付三婶已经一叠声地催他们快点烧好开水,准备好澡盆、衣服、剪刀之类的东西。
晓妍按照现代学的一些知识,一一给一会要用的工具用酒精、火烤等办法简单地消好了毒。备好这些时,她们被付三婶和林婶子赶出了房门。
一大两小三个人听着房里虎子娘一阵阵的叫喊声,焦急地在院子里转着圈子等着消息。
晓妍手心一阵阵地往外冒着冷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起这古代世界高居不下的难产率……隔壁村子的一个产妇就是难产而亡的……噢,不会的她觉得,时间怎么好像静止了。
寒门小户 二十七、新生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很久,房间里传来了孩子洪亮的啼哭声。
院子里转了无数圈的三人松一口气,忍不住就要往房间里冲。
虎子一叠声地问道:“是弟弟还是妹妹?是弟弟罢?”推了房门就要进屋去。
迎面却被端着一盆子血污水的林婶子推了出去,笑道:“急什么哩?母子平安,生了一个小子。”将盆子递给晓妍,吩咐再去换一盆热水,又转身进门掩上房门。
晓妍喜悦地接过盆子倒了污水,转身往厨房走去,却见虎子爹满脸喜气,一脸傻笑地呆在檐下,期待又无意识地双手娑摸着墙壁盯着房门,不竟莞尔一笑。
倒了水回来,林婶子在房门口接了水掩上门,只听得里面一阵忙乱的声音和孩子的啼哭声。
可是,一会后,却传来了付三婶和林婶子半惊半喜的惊叹声。引得佟家三个人又紧张起来,好在,结果是虚惊一场。
母子平安,还附带一个惊喜,虎子娘生了一对龙凤胎。难怪怀孕期间,虎子娘的肚子有些超乎寻常的大。
结果又是一阵忙乱,因为小孩儿出生需要的物品只准备了一份,如今又要重新再准备一份了。
终于可以进入房间了。虎子爹喜悦地在林婶子和付三婶怀里看了看裹在襁褓中的孩子,便两步跨到床前,心痛地摸了摸虎子娘苍白又憔悴的脸盘,拂开她汗湿粘在前额的发丝,细声吩咐她好好歇着。
晓妍和虎子笑呵呵地看着那一双小脸儿还皱巴巴的,小猫一样的弟弟、妹妹,一连串地问道:“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
林婶子笑道:“你们又添了一双弟弟妹妹,欢喜不?我手中抱的是妹妹,要不要抱抱?”
虎子忙下意识地在衣角蹭了蹭手掌,呵呵笑着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林婶子抱着的孩子,林婶子握着他的手,指点着该怎么抱小孩儿。虽然刚出生的小孩儿紧闭着眼睛在睡觉,虎子却还是忍不住去逗她。
晓妍也抱了一个在怀里,看着那还在一声接一声啼哭的新生儿红红皱皱的小脸儿,心里突然涨满了感动。
新生,一个鲜活簇新而健康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不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吗?
而之后虎子爹娘心里却是喜忧参半,有对小儿子、小女儿降生的喜悦,也有对这个家沉重负担的担忧。
而家里本来沉重的活儿更加的繁琐沉重起来。
除了原来的家务事、农务事,还要照料两个不懂事的奶娃娃。
虎子娘坐月子时,不能出家门,甚至不能多下床,平时只能在房里带着一双双胞胎。
虎子爹越发的拼命经营庄稼了,晚上为了多照顾虎子娘,还要帮忙照料两个孩子。但他看着亲爱的银环温暖的笑容,看着一双小儿女福儿和娇儿越长越可爱的模样儿,看着虎子和小妍一副懂事健康的模样,心里便充满了喜悦和满足,觉得一切的劳累都是值得的。
而晓妍和虎子看到虎子爹劳累了一天后,为照料小孩,晚上还要不知起几遍身,虽然每天精神奕奕的,但面容里的疲惫却难以掩饰,心里也是心疼得很,便尽力地帮着多做些事情。
有时劳累一天后,她搬个凳子依坐在墙根下,看着天边的落日余晖,用手揉着酸痛的腰,依稀想起前世妈妈曾笑摇头看着她:“饭也不会做,看你出了社会怎么办?”
可现在,她不但会做饭,还会洗衣服,会一些简单的农活,甚至还会自己缝制衣服她心里些微的酸涩。
妈妈,你知道吗?我会了好多前世的自己看来不可思议的技能。
可是,记忆里妈妈的面容那么模糊,模糊得好像隔了迷雾看不真切,甚至,好像快要忘记了一般。
如今她已经很少很少忆起前世的日子了。以前的日子,真的是隔世了,远去了,消失了,她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是晓妍。
那天她的姑姑甜妞来了,提了两百多个鸡蛋和两匹布料。甜妞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脸色有些黑黑的,眉目与虎子爹有几分像,看起来憨厚能干,因长期劳累,手掌粗糙,脚有些大。
晓妍笑迎了她进来,说道:“姑姑有心了,来便是了,还带了那许多东西。我娘在房里呢,弟弟、妹妹刚哭闹了阵,睡着了。”一边让她进房间里见见小孩儿和虎子娘,自己转身到厨房拿了碗,用菜叶垫着手,从灶堂里掏出炖着的瓦罐,按习俗给姑姑倒上一碗产妇暖身子和催奶的红糖姜甜酒。厨房里顿时弥漫着甜酒香甜的味道。
进房门时,正听得甜妞道:“哎呦,你还纳鞋子啊,产后不好好养着,回头腰痛。”
晓妍听说月子期间太多劳累,老了便会落下病根子。许多来看望虎子娘的老年人现身说法,手痛、腰痛、头痛的,就是月子期间落下的病根儿。她不知道真假,但却宁信其有,便忙走了进来,请姑姑喝了甜酒,转身对虎子娘嗔怪道:“娘,让你不要累着,就是不听,月子这么控着头做活,回头头痛腰痛的可怎么是好?鞋子给我,我来做罢。”
虎子娘看着晓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噗哧”一笑道:“我也是闲来无事做做的,哪有那么金贵?怎么就急成这样了。”
晓妍又嘟囔了几句,转眼看到甜妞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怔了一怔,却没有多想,转身往房外走去。
刚出门,却听得甜妞道:“小妍这孩子懂事又能干,多少年长些的女孩儿也不及她。模样儿也周正,看着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强些。”
虎子娘有些自豪地笑了笑,嘴里却谦逊了几句。自家女儿的好,她当然知道。平日里看到小妍小小年纪操劳那许多事情,她也心疼得很,月子里炖鸡炖鸡蛋的,她也常省下一些给小妍和虎子,可晓妍这孩子却总是悄悄地给虎子多留一些,说虎子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该多吃些才好。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长身子骨?
又听甜妞问道:“小妍可曾与哪家订亲?”
晓妍刚要离开,听到这话却怔了怔,顿住了脚步。
虎子娘摇头道:“她还小呢,还没说下人家。”
甜妞道:“也不小了,虚岁都该有九岁了罢。也该看下人家,早些准备嫁妆了。你知道我小叔有个儿子,年纪与小妍差不多,性子也是个极好极懂事的。我看与小妍倒也般配。不如我回去说说,做了亲家也是亲上加亲的美事儿。”
晓妍石化在门口,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来了说亲的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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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小户 二十八、初议亲
晓妍在一瞬的愣神后,担心起来,娘不会就此答应了这门亲事吧?
她轻轻地微微挪动脚步靠近点门口,如果虎子娘准备答应这门亲事,她就跑进去胡搅蛮缠些其他的事情,将这件事岔开再说。
姑姑婆家小叔的儿子她只见过一次,是唯一一次去姑姑家时遇上的,当时并没有在意过,现在想起来,好像是叫范殷定,只模糊地记得是个性子安静的小男孩儿,连模样都记忆模糊了,更不用说对其他的解了。所以,范殷定对她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还不想年纪小小的就与一个陌生小男孩定了亲。
虎子娘也愣了愣,甜妞说的那孩子她认识,现在看来倒也是个实成小子,只是性子有些安静,虽不是什么坏习惯,但这毕竟是晓妍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当然不可轻易答应了。但又不好驳了甜妞的面子,低头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孩子还小呢,她哥哥尚未定亲,她怎好就先订了?再说,你看家里添了这两个小魔头,忙乱得连歇歇都没空儿,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个事?”
甜妞笑道:“就是再忙,孩子的婚事还是要着紧些的。”又想了想道:“不过虎子尚未定亲,小妍确不好先许下了人家。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你和二弟先商量商量罢。”
虎子娘笑着应了,又对甜妞道:“说起来,虎子也有十四岁了,到了该定亲的岁数了,还请姐姐留意留意哪家有好女孩儿,家底儿不重要,模样儿过得去就行,重要的是姑娘家性子好,勤快能干就成。”
甜妞答应了,与虎子娘聊起了其他的闲话。
晓妍松了一口气,却微笑起来,回头取笑取笑虎子,长成大男孩了,娘都在帮你物色姑娘家了。
过了两天,虎子娘与林婶子闲聊时说起这件事情,林婶子半真半假地笑道:“哎哟哟,哪还用得着去其他村里找啊,我看小妍就是个极好的,模样儿、性格儿不说,手也又巧又勤快,不出村就有许多人家盼着娶上门呢。我就很是喜欢。不如嫁给我家小顺罢,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小顺的人品如何那是一清二楚的,不比外头寻的好?”
虎子娘倒也有偶然想过这个可能的,听了这话没作声,思量了一会,却不知道林婶子说的是真还是假,抬头审视了林婶子的神情一会,试探道:“嫂子说笑了。我家贫门僻户的,家里穷得响叮当,嫂子家境宽裕,开源哥又是个镇上大店的帐房,虎子爹不过是一个穷庄稼把式,如何配得起?”
林婶子道:“你说这话可是唾我的脸了。若说到门户般配,咱家不一样是庄稼把式?你不嫌弃我们就算好了。咱两家的关系如何不说,我看这几个小孩儿的关系也是极好的。虎子的婚事我也帮着打听打听罢。”看着神情却有了几分认真。
晓妍在不远处听得有些发怔。
虎子娘与林婶子闲聊时,并没有特意地避开晓妍。晓妍虽然年龄小些,但虎子娘却觉得她大方,不似其他年轻姑娘家一样扭捏,心里也是有主见的,便也想看看她的态度如何。
晓妍和小顺一块儿长大,是常在一起的,性子自然是清楚的。小顺是一个善良、活泼可爱的男孩儿。如今年岁大了一些,依旧活泼,行事间却又多了几分稳重。不喜读书,平日里却也勤快肯干。在农村看来也是一个值得托付闺女的好小子。
但晓妍却从未想过要嫁与小顺为妻。她一直将小顺当成哥哥,与虎子一样看待。
如今听到林婶子竟有这样的意思,一时惊讶之极。
回过神来,晓妍假装天真地看着林婶子笑道:“婶子,我虎子哥哥还未定亲呢,冬儿姐也没有许给人家,你要真心操劳我哥哥的婚事,就将冬儿姐嫁给我家虎子哥好了。”
林婶子笑道:“好个小丫头片子。你倒会算计,先把我家冬儿算计去了。”
晓妍继续嘻嘻笑道:“我家自然是及不上婶子家的,冬儿姐又被婶子调养得拔尖又能干,百里挑一的一个乖巧女孩儿,若再年长两岁,只怕提亲的人家将门槛都要踏破了。因此就算我娘有了这心,也不好意思提出这话的。如今既然婶子也这样说了,少不得借婶子的福泽,将冬儿姐许给我家虎子哥罢,我替虎子哥谢谢婶子了。”
一席话说得虎子娘和林婶子都笑了起来。
林婶子呵呵地笑道:“好丫头。你是为你哥哥打算呢?还是让你哥哥快些定了亲,好让你也许个人家呢?”
晓妍脸红了一红,嗔道:“婶子又拿我取笑了,我不依。”说着扯着林婶子的袖子,挨着林婶子扭股糖似的撒娇。
在一屋的欢声笑语和之后还没满月的两个奶娃娃的哭闹引起的忙乱中,这件事,就这么混了过去。
可晓妍却意识到定亲的事只是一时混过去了,之后还会不断被提起的。
即使不是林婶子和甜妞姑姑,也会有其他的人家提起的。
可怎么办呢?她并没有打算在八岁尚未满九岁的年龄许给谁家做媳妇。
那天,晓妍帮着母亲给福儿洗了澡,两个小宝宝是轮流洗澡的,头天给娇儿洗了,第二天就给福儿洗。然后煮好晚饭,吃过晚饭收拾好餐具和厨房后,又给爹娘、虎子打好洗脚水,自己再简单地梳洗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黑沉沉的了。
这些家务事儿都不算重活,但琐碎又费时。
这世界没有时钟,农家都是看太阳看月亮星星估计时间的。晓妍估计了一下,按现代的时间来算,应该是晚上的八、九点钟了,便从灶间尚未完全熄灭的灶膛里点燃了一枝松油枝,出了院门往冬儿家行去。
本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