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嫌妻不自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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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比花娇
得到纪宣仪的允许,两个丫头才端了热水,棉帕等梳洗用具进入。等他收拾整齐才轮到锦书梳洗,他自去书房练笔,清晨悬臂写字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即便是要上早朝,他也会早起半个时辰来练字的。
这间新房是三个套间相连的,中为厅,左为卧室,右为书房,锦书坐于梳妆台前,微微侧目便能看见纪宣仪专注练字的模样。他把书房设在此处以后他会常来这吗?听说他还有一房妾室,呆会儿去见礼应该能见到吧!
初桃为锦书绾了个同心髻,寓意夫妻同心,恩爱白首。妆奁中的饰物满满当当,叫人眼花缭乱。这些饰物大多是三姨娘为她准备的,算不上珍贵与精致,凑数而已,真正的好东西她怎舍得拿出来,爹见着便道:“如今虽然家道中落,但我们华府还不至于寒酸如此,叫人看低了去。”于是爹硬是从刘氏为锦玉置办的嫁妆中挑了几件像样的饰物给了她。比如这支镶玉嵌七色宝石作飞凤展翅状的金步摇,又比如这支澄碧滴翠的翡翠如意簪。锦书的目光在妆奁中徘徊片刻,旋即轻笑,潜意识里,她还是存了不能输给尹氏太多的念头,看来要做到真正的淡然,与世无争还真是不太容易。
“小姐,您想用哪支簪?”含笑在妆奁中挑拣。
“我自己来吧!”锦书捡起那支翡翠如意簪反手插与云髻上,簪上缀淡紫色的流苏盈盈垂下,稍稍一动便颤颤摇晃,若微风拂柳,轻灵而舞,一对赤金镶紫水晶的耳坠长长垂至肩胛,似有若无的抚着肩上的肌,微微的凉。手执青黛画的是远山眉,又在靠近眼睑处轻轻描了几笔,据锦书观察,当时的女子并未兴起画眼线之风,她此举也算是别出心裁了。沾了点点胭脂和着珍珠粉在手心细细调匀,在腮边轻轻抹开,这样的腮红不会太艳,又因有了珍珠的莹莹光泽肤色便透亮起来,宛若流云飞霞,显得格外神采奕奕。又用玫瑰膏和了胭脂粉,取一管极细的羊毫沾了涂在唇上,若现代用的唇彩,红润又有光泽,不似这时的女子只用红纸轻抿双唇,虽色红却干燥无滋润之感。
初桃和含笑是第一次见小姐自行妆扮,都是新奇不已,那些常见的材料,被小姐这么一调和,用出来的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妆容淡淡,淡的你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小姐上了妆,美的那样自然,清新娇媚的宛若雨后初绽荷花。初桃和含笑欣喜不已,不知道小姐竟还有这般能耐。
衣是藕荷色绣银丝暗云纹的云锦广袖绫衣,衣领微畅,露出深陷的锁骨和紫色的抹胸,银丝绣的芙蓉花若隐若现开在其中,似有暗香浮动;下系一条烟罗紫曳地的望仙裙,用的是质地轻软的软绡,裙上亦用银丝绣成海棠花开模样,枝叶分明,款步摇曳间,似有纷繁花坠期间;腰间是加宽的浅紫色滚银边的锦缎腰带,细细的绣了如意祥云花纹,缀以珍珠玛瑙,绾一条青色比目双鱼丝绦,佩一圆形白玉结佩,再在臂上挽一条深紫色的纱质披帛……锦书望着菱花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这样的妆扮是自己最喜爱的,不张扬也不至于失礼。
“夫,夫君……”这称呼让来自于现代的锦书深感别扭。
纪宣仪闻声顿笔,抬头看锦书,不由怔愣住,眼前的女子神采照人,当真是丽若红梅迎雪绽,娇若芙蓉雨后开,神若秋水映月,面若桃瓣初染,双目晶亮如夜空灿灿星辰,红唇莹润如莲叶巍巍凝露,倚门含羞,旖ni如画。这还是刚才那个神色憔悴,黯然无光的女子吗?
“夫君,你的字……”锦书惊呼起来,因为纪宣仪笔尖滴下一滴浓墨,立即在纸上化开。
纪宣仪低眉一看,好好的一幅小篆已经毁了,索性搁笔,踱出书房。经过锦书身边的时候,锦书忙侧身让了让,纪宣仪身形微滞,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太素了。”锦书心一颤,他是不满意她的装扮吗?纪宣仪问站在中厅门侧的一个丫头:“话儿,老爷起来了吗?”
话儿欠身一幅:“回二爷,老爷,老夫人都已经起了。”
“哦!那我们这就过去。”纪宣仪回头看了锦书一眼,兀自先行。锦书连忙跟上。
随行服侍的是刚才那个叫话儿的丫头和先前一同来伺候纪宣仪的丫头,锦书还不晓得她叫什么名字。出了房门,是一四方大院,院中共有三厢房,新房设在正中的南厢,围廊上挂满喜气的七宝琉璃灯,东西廊前各放置了四盆大陶缸栽种的山茶,花色品种各不相同,却都开的甚艳,院中还有两株海棠,花开累累,芳香四溢。锦书走到一盆山茶前,伸手折下一朵盛开的粉色花朵,重瓣累叠,层次渐深,因是开在晨间,沾了清露,显得格外娇妍,锦书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清香,微喜,反手簪在鬓边。
纪宣仪听不到身后脚步声,顿住回转来看,见锦书簪了朵粉色茶花云鬓上,更衬的发如墨,肤如雪。适才稍嫌素淡,现在是恰如其分,增一分太浓,减一分太淡,人比花娇,娇媚不可方物。纪宣仪不觉又多看了一眼,这人当真是奇怪,先前还觉得她很不顺眼,现在看着唯有赏心悦目,也罢,看着让人舒服总比看着就厌烦来得好一些。
锦书见他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看,心下忐忑,刚才是他说太素了,她才想到簪一朵花的,该不会他又不喜欢吧?
纪宣仪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她很怕他吗?不由的语声柔和了些说道:“走吧!莫要迟了。”
出了院门又有一小厮跟了上来,锦书认得是昨晚扶宣仪回来的那个。
“二爷,大爷已经往老爷那边去了,三爷也准备差不多了。”小厮躬身回道。
“知道了。”纪宣仪淡淡地嗯了一声。
五人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路默默,只听见脚步窸窣,还有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衣衫摆动若有若无的飘散开来。
纪府很大,穿过几个院落,走过狭长的巷子,转进一个角门,是一方更为宽敞的大院,地上铺着大块平整光滑的青色石砖,步上六级石阶是方巨大的红木大插屏,上雕刻着富贵牡丹的图案。绕过大插屏方,只见五间厢房一字排开,正中悬挂一匾额,上书“宁和堂”。锦书心知这便是老爷老夫人的住所了,速敛心神,双手交合,眼观鼻,鼻观心,跟在纪宣仪身后。
第三章 见礼
锦书非常清楚自己是如何得以进纪府的,是爹豁出老脸,低声下气求来的,抑或可以说是要挟来的,是锦玉嫌弃推脱到她身上的。在纪老爷,纪老夫人心里,她是他们嫌弃却无法摒弃的不速之客吧?她不求能得到他们的喜爱,但要想在这个家中安然度日,却一定不能招他们嫌恶,尽管这很难,但她必须争取,否则后半生凄惨无比。
锦书进门,不敢抬目,微垂眼睑,跟着宣仪跪下,听他说道:“孙儿给祖母请安。”
锦书跟着俯身一拜,口中殷殷道:“孙媳给祖母请安。”
祖母呵呵笑道:“孙媳闺名叫锦书是吗?快抬头让祖母瞧瞧。”
锦书不敢违拗,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慈祥的眼,笑意盈盈的,当即恭顺答道:“回祖母,孙媳是叫锦书。”
“嗯!也是个可人儿呢!”祖母似乎对锦书颇为满意,笑着点头道:“宣仪,你可不能欺负了人家。”
“祖母有命,儿孙岂敢。”纪宣仪温和道。
祖母的话让锦书心头一暖,没想到宣仪有个这么慈祥的祖母,不因她的门第轻视她,不因两家的芥蒂而讨厌她,心中感激万分,敬爱之情油然而生,暗暗想着今后一定要好好孝敬祖母才是。
有丫头托了红木漆盘上来,上有香茶一盏,锦书端过,恭恭敬敬高举过顶,柔声道:“孙媳给祖母敬茶,祝祖母身体康健,福寿双全!”
“好好……”有丫头接过端与祖母,祖母微笑着轻抿一口,笑呵呵道:“碧茹,老身准备的见面礼呢?”
“在这呢!老祖宗。”一个长脸的丫头笑着呈上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红包,一对金钗,一对玉镯子。锦书观她神态自若,不似别的丫头这般小心翼翼,且其身上的装束也比旁的丫头要贵气些,便猜想她一定是祖母跟前得意的丫头。
“孙媳妇,这是见面礼,希望你今后好好相夫教子,早日为纪家开枝散叶。”
锦书顿时面色绯红,虽然她知道对新人的祝福无非就是早生贵子,恩爱白首,但她还是觉得羞涩,接过赏赐,声音也低了去:“孙媳谢谢祖母赏赐。”
见过祖母,纪宣仪起身微微向左,又重新跪下,道:“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锦书照做,深垂螓首,不敢看上坐的老爷老夫人,她心里最怵的就是这二位了,这一关能顺利通过吗?
“嗯!听说你昨儿个醉了,结婚是喜事,但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老爷子的语气不咸不淡,不喜不怒的,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纪宣仪恭顺回道。
“宣仪,娘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也别拿自己的身体撒气,等过些日子,娘再给你物色一户好人家,纳个妾。”老夫人和声对宣仪说着,眼神却如刀狠狠的剜了锦书一眼。
锦书听的心儿怦怦直跳,知道老爷夫人不喜欢她,只是没料到他们一点情面也不留,当着她,当着全家的面,明为关心宣仪,实为赤、裸裸表示他们对这个儿媳的不满,这才新婚就说要给宣仪纳妾了。
“母亲……”老夫人的话让纪宣仪有些难堪,兄弟三人唯有他纳了一房妾室,如今还要给他再纳一房,好似这个家中只有他最好女色似的:“多谢母亲关心,这门婚事是儿子心甘情愿结的,谈不上委屈。”
徐氏当然明白宣仪所说的心甘情愿指什么,指的是心甘情愿为莫非扫清障碍,心甘情愿为了家族的利益娶这个女人,而不是因为他喜欢这个女人,这让徐氏更加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就委屈了他。徐氏很自然的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华锦书身上,恨不能让她立即消失。
“儿媳给老爷、夫人敬茶,祝老爷夫人身体康健,事事顺心。”锦书极力保持着镇定,微笑着敬上茶。
纪云亭当年是见过华锦玉的,甚喜她的聪慧伶俐,眼前这个华锦书在容貌上倒是比她姐姐更胜一筹,婉约清丽,不妖不艳,刚才夫人如此说话,她也是面带笑容,一派恭顺,这也是庶出子女多有的坚忍和温顺吧!不由的对她多了分好感,接过茶盏,撩盖浅呷一口,放回托盘,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丫头呈上见面礼,淡淡道:“你既已进我纪家门,也就是我纪家的人,争如祖母所言,望你好生相夫教子,早日为纪家添丁。”
这回锦书可不再感到羞涩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听老爷的语气,他是接受她了,虽然还有些勉强,但这已是难能可贵。当即道:“老爷的话,儿媳记下了。”锦书依然高举着托盘,因为老夫人还未接茶,她只能举着。
纪云亭的这番话让徐氏很不舒服,难道老爷见这媳妇有几分姿色就心软了不成?数落起华明远的时候,他可是比谁都气愤。不行,决不能这么容易就让这个贱女人过关,这杯茶她咽不下。
“母亲,请喝茶。”纪宣仪见老夫人丝毫没有接茶之意,而锦书的鼻尖已经微微渗出汗来,心有不忍,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这样给她难堪,因而出言相帮。
锦书在心中默默说了声:“宣仪,谢谢!”她一定要坚持住,如果这点挫折,这点困难她都应付不了,那她真的好卷铺盖走人了。
“蕙兰,地上凉,要是宣仪跪坏了,我可不依。”老祖宗终于开口,还是她最有办法,儿是娘的心头肉,你折腾儿媳连带着叫儿子受罪,这又何苦,做婆婆的要立威还怕没时间吗?岁月悠长着呢!
“是啊母亲,三弟三弟妹还在一旁等着呢!”纪存儒也忍不住帮腔。原来纪莫非和新人尹氏也到了,看堂上僵持着,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徐氏方不舍得宣仪受罪,也不敢让尹氏久等,只好不情愿的接过茶去,随便呷了一口,送上见面礼,大家正要松一口气,徐氏又道,语声冷冷:“华锦书,你这个媳妇不是我挑的,我是很不放心,听说你又是个庶出……我们纪府是大家族,讲的是礼义廉耻,方正规矩,不比你们小门小户的随意,既然你已经进了门,就要守纪府的规矩,若有行差踏错丢了宣仪的脸面我可饶不得你,也罢,从明儿起,你每日卯时到我这里来,由我亲自调教与你。”
“是,儿媳记下了。”锦书颤声回道,她不是木头人,老夫人的话句句都像一把刀子,兜头兜脸的往她身上戳,就算她有充分的心里准备,一时还是难以承受。现在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接着是给大哥大嫂敬茶,很顺利,他们没有必要来为难她,今日的她已经够难堪了。等全了礼,纪宣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