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问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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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不知道,姓裴的老家伙的解药只是缓解之药,即使拿到了,也是无济于事的,他是注定是死定了的。
裴大师依这宋大财的法子修习,感觉所见到的却是一池粪水,污浊不堪,正在迷惑郁闷之间,却听宋大财说这是他的本体,心中大怒,张开双目,猛然起身,伸手扇了宋大财一个耳光:“小子,变着法子骂我是不是?”
宋大财心里十分厌烦这姓裴的老贼,此时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胸中一团怒火生起,伸手用力一推裴大师:“我哪里骂你了?!”
裴大师觉得宋大财这小子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中,打骂几下根本算不上是事,没有想到这小子竟然敢来推他,收起石头,跳了起来,提起佩刀就抵住宋大财胸口,骂道:“小子,你脾气不小啊。不要命了是不是?”
宋大财胸口被佩刀抵住,马上就冷静下来了。
他虽然暗暗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妄动。
因为他知道,这个姓裴的老家伙心黑手辣,现在他要是硬来的话,只怕会惹得这老家伙当场下手,那就太冤了。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下来:“大师,你说我怎么敢骂你呢?”
裴大师一想也是,这小子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又怎么敢来骂自己呢?这小子应该没胆骂他。
他此时见了宋大财的反应,觉得也许是真的自己过于敏感了,此时石头的奥秘未解,把这小子逼得太急了,拼死胡说八道就不好了。
于是他两眼一翻,收起了佩刀,说道:“没有骂我就好。”
宋大财还没回答,裴大师冲他微微一笑,深深地呼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一口气,又问道:“就是这样呼一口气吸一口气?”
宋大财愣了半晌。
他没有预料到裴大师这般喜怒无常,刚刚才莫名其妙地发怒,不但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还要提刀来杀他,但忽然之间,怒气又消了,反而笑了起来。
面对这样喜怒无常的疯子,手中还提着明晃晃的刀子的老疯子,他又能怎么办?
他只能稳了稳神,回答道:“就是就是,就是这样呼一口气吸一口气,不要着急,慢慢地,就能感觉到石头的气息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
他觉得离这个脑筋似乎有点问题的老疯子越远越好,那么这老疯子发疯之时,自己还能躲掉一刀半刀。
宋大财只想躲得远一些,却没料到裴大师略一思忖,捡起镐锄夹在胳膊下,又抽出了那把明晃晃的佩刀,看着他说道:“你跑这么远干什么?好像我会吃人似的。你给我过来!”
宋大财见这姓裴的老疯子又抽出了刀,不知道他想搞些什么,心中有些害怕,不敢过来,就站着那里问道:“大师,你要干什么?”
第32章 生死将奈向()
裴大师用佩刀指了指那黑洞洞的门口,说道:“你小子过来提矿灯,我们到那边去。”
宋大财又迟疑了一下,有些紧张问道:“去那边干什么?”
裴大师却是上前两步,拿刀抵着他,大声骂道:“问这么多干什么?!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拖拖拉拉的!”
于是,宋大财在裴大师的佩刀威逼下,提起矿灯,战战栗栗地走出了门口,来到过道上。
还好,那个姓裴的老疯子倒是没有发疯,只是又用刀头指指那个偏殿的门口,说道:“把矿灯放下,你给我滚进去!”
宋大财看了那个姓裴的老疯子一眼,也不敢问,依言放下矿灯,磨磨蹭蹭地走到偏殿的门口,迟迟疑疑地不敢迈步进去。
裴大师不耐烦了,一脚踹在宋大财屁股上,把他踹了进去。
待宋大财摔进偏殿里面后,他把门一关,用镐锄插在门上的拉手上牢牢卡住,嘿嘿地笑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就先呆在这里吧。这里有女鬼相陪,也不算太无聊。”
宋大财此时才明白过来,这个姓裴的老贼是防备自己,怕自己在他修习呼吸运气之法时对他不利,因此要将自己关到这所偏殿里来。
这姓裴的老贼果然老谋深算,使宋大财乘机夺刀抢解药的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他大失所望,拍门大喊道:“大师大师,那你给个馒头!我肚子好饿!”
裴大师既然能为馒头而杀人,那么指望他分出馒头来,不啻于与虎谋皮,是决计不可能的。
其实就是这个姓裴的老贼真的给了他一只馒头,宋大财也是不敢吃的,袁校尉的尸体还躺在那边呢。
这只是宋大财见他趁机夺刀的打算已经落空,大失所望之下,扯两嗓子发泄一下而已。
裴大师在门外骂道:“吵什么吵?!待我看看你的法子是不是可行再说。”
说完他就离开了。
宋大财又是推又是拉,用尽了浑身解数,那偏殿的门依旧被卡得牢牢的,纹丝不动,根本无法打开。
最后他无计可施,黑暗中呆立了一会,想到小石头既然能解毒气,何不试试能不能解血毒。
而这个姓裴的老贼既然修习呼吸运气之法,没小半天功夫也不会过来。
于是他摸索着取出小石块,用手握住,躺在女神像前面闭目修习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宋大财悠悠醒来。
他觉得精神又好了些,但也就只是精神好了些,什么都没有变化。
他感觉到了,那溶入血中的血毒没有被化解。
被那这姓裴的老贼逼迫服下麤乳血丸之时,宋大财虽然害怕,但并不是很担心。
有了上一次解毒的经验,他对小石头中所蕴含的神奇气息很有信心,觉得一样可以将血毒化解于无形。
这次他可不能像上次一样沉不住气,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可是这次这么长时间的修习,他发现并不能化解麤乳血丸的毒,就绝望了,联想起这段时间的遭遇来,心中更觉是悲伤难以抑制,却又是无处倾诉。
他爬起来将小石头原样藏好,又枯坐了一会,眼前依然漆黑一片,那姓裴的老贼仍然没有过来将用镐锄卡住的门打开。
他自小无父无母,唯有跟他的三叔公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有田可耕,有米可食,有屋可栖,有书可读,本来也是自得其乐。
可是自从矿难发生后,他就堕入了命运的地狱。
三叔公葬身山腹之中,他也陷身于这地狱般的地宫中,无以为食,难于重见天日;又为蛇蝎般的裴姓老贼接连加害,此时血毒深入骨髓,无法化解。
要是这姓裴的老贼不肯给他解药,不出几日,他定然全身糜烂痛苦而死。
就是这姓裴的老贼肯给他解药,他估计自己也只是苟延残喘多几天而已,最终仍是免不了饿死或者被杀死。
他虽然不甘心,但这裴姓老贼既心黑手辣,又老奸巨猾,他无计可施,眼见只能认命。
他呆呆地想了一会,叹了一口气,翻身伏拜在女神像前,磕了几个头,把他的生平和这几天来的悲惨遭遇一一倾诉起来。
宋大财自然没有神鬼信仰,眼见现在无法幸免,愁苦无法纾解,唯有将女神像作为可亲之好友,可敬之长辈,尽情倾诉,以稍减心中哀苦之情。
只是说着说着,觉得世间苦难无过于此,宋大财也就说不下去了,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然而此时,偏殿的门有了动静。只听到哐当一声,门被一下踢开了。
只见裴大师右手提刀,左手掌灯,胳膊下夹着镐锄,立在偏殿门口,阴恻恻地说道:“说实话,你这小子也不算太笨,知道你是死路一条。只是临死抱佛脚,太可笑了。你以为这跟你作伴的女鬼会来帮你?”
显而易见,他这么说,是听到了宋大财在女神像前的倾诉。
宋大财没有答话,抬头看见裴大师灯光下脸色阴沉,知道裴大师定是修习不顺,此时又是这副神情,只怕是认定自己是骗他的了。他心想:这关最终还是逃不过去了。
裴大师也不再说话,刀头摆了摆,示意宋大财回大殿去。
宋大财已经不抱可以幸存的希望,又在女神像前平淡了心中悲苦之情。
于是他也不说什么了,昂昂然跨步出了偏殿,回到大殿之中。
回到大殿之中,裴大师却是没有斥责他,也没有对他下手,只是用刀头指了指袁校尉的尸身,说道:“你把这个拖到沟边去。”
宋大财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看这姓裴的老贼:“你又想干什么?”
裴大师也许真是像宋大财所想的那样头脑有些问题,喜怒无常的,此时竟然诡异地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道:“他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要好好地超度他了。”
宋大财一想,这也是好事,于是就去拖袁校尉的尸身。
裴大师却是把他的大黑布包背到背上,一手持灯,一手持刀,跟在拼命拉拽袁校尉尸身的宋大财后面,怡然自得地迈着方步,犹如闲庭信步。
第33章 奈何饥馁肠()
这么几天里,宋大财就只吃了一只干馒头,哪有什么体力?
就那么短短的几丈路,把袁校尉那一百七八十斤重的尸身拖到沟边,就累得他脑袋发晕。
他放下袁校尉的尸身,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动都懒得动一下。
这时,他就明白了那时这姓裴的老贼即使不相信他的话,也要留下他一条性命的原因,就是要他当劳力。
裴大师放下大黑布包和矿灯,用刀拍了拍袁校尉的尸身,冲宋大财叫道:“把他衣物除了,然后把他洗干净。还不快点!”
宋大财有气无力地说道:“歇一歇,我歇一歇再做。”
裴大师眼睛一瞪:“死懒虫!你偷懒不要命了?赶紧的,再啰嗦,我现在就把你宰了!”
宋大财没有办法,只好艰难地爬起来,一边喘气,一边动手把袁校尉尸身剥脱得赤条条的,然后用沟里的水冲洗起来。
待做完这些事情后,宋大财头晕欲睡,眼前发黑,胸口喉咙热辣辣的难受得直想吐,却又无物可吐。
他也不管地上湿漉漉的,就趴在地上歇上一歇。
裴大师却拿起从袁校尉身上褪下来衣裤,走到宋大财身边:“老实点,把手背起来!”
宋大财费力地扭头一看,大吃了一惊,叫道:“你!你想干什么!”
裴大师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不老实,等会我要超度袁校尉,不怕你捣乱吗?快,把手背起来,让我把你捆了!”
宋大财本来就累得脸色发青,脑袋发晕,又来不及起身,只能连连向后爬去:“不要捆我,我不跟你捣乱!”
裴大师不由分说,两步赶上去,一脚踩上宋大财的背,然后伸手抓过宋大财的胳膊扭到背后,骂道:“小子,你要是不老实被我捆住,那好,我就先砍了你的手脚!你是想试试我敢不敢吗?”
宋大财就是想挣扎都没有多少力气了,更怕这姓裴的老贼真的拿刀来砍,只好无奈地说道:“好吧。不过大师,我说我都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捆我,或者是不捆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裴大师懒得睬他,只管捆扎他的手足,然后把他丢在一旁不管,就回到袁校尉那被剥脱得光溜溜的尸身旁边。
宋大财手被背缚着,脚被捆着,只能侧蜷着躺在地上,看裴大师如何超度袁校尉。
然而他却骇然看见了惨绝人寰的一幕:这姓裴的老贼拿起佩刀,把袁校尉尸身翻转过来,一刀下去,开膛破肚,然后手伸进去,将里面的心肺肝胆胃肠脾肾一股脑扒拉了出来。
这姓裴的老贼手法娴熟,更使得场面异常血腥可怕。
宋大财看得惊怖不已,双目圆瞪着,出声骂道:“袁校尉都已经被你害死,你还伤他身体干什么?!你这狠毒没人性的老东西!”
裴大师抬起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道:“你也是听过我那三个好学生的故事了,是没有听明白呢?还是不会算数?说实话,我老人家最讨厌不识数的人了!我能得以在雪山中坚持大半年,你以为单靠那些带的干粮就足够了吗?”
说完,他又低头忙活个不停,手中佩刀继续又砍又割,忙得不可开交。
宋大财人是老实不假,但确实算不上笨。只是他无论如何聪明,也无法将学生跟干粮联系起来:“那跟你残害死人尸身有什么关系?还不停手!”
“嘿嘿,愚蠢的小子。这哪是什么死人尸身?”裴大师提刀割下一块腿肉,挂在刀头,在矿灯上烤得吱吱有声,左手还从黑布包中撮出一小撮盐,洒在肉上,溅出的盐粒被火焰烧的噼啪作响,“看看,多香啊,这是上好的精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