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问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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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感叹着,一边从身后的黑包袱中取出一块石头,托在掌心出神地端详着。
门后边的宋大财看得真真切切的,裴大师手中的石头跟他兜里的小石头是一样的,就是那种能恢复精神的石头,心想:“这裴大师这时候掏出这块石头来干什么?难道他饿晕头了,以为这个是干馒头?”
宋大财期待着那裴大师一口下去,崩坏他那口白得刺眼的牙齿。
可是裴大师却是没有下口的意思,而是盯着那块石头,又向袁校尉提起他们查访之事来:“你知道盛老为什么派我们三名特使来天荒地,究竟是查探什么吗?”
袁校尉当然知道他们是来找长生不老的法子的了,就是不知道来这里究竟是要查什么,就猜测道:“卑职不知道。莫非跟我们遇到的矿难之祸有关?”
“没有关系。”裴大师摇摇头,看了袁校尉一眼,“你说,人要是活到盛老这个地步,功成名就,权财熏天,还有什么值得他追求的?”
袁校尉大出意外。他没有想到裴大师突然议论起盛老来,甚至用上了权财熏天这样的词语,与裴大师平时对盛正阳毕恭毕敬的言辞有所不同。
他露出惊诧的神色,欲言又止。
裴大师也没有让袁校尉回答的意思,顿了顿,接着说道:“人皆有生老病死,这是无法摆脱的。任你千古一帝,凭他万里山河,终究是黄土一抔。”
这话说得有些哲理,袁校尉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赞同道:“这倒是真的。”
裴大师又转过头去看掌中那块石头,又是出神地看了一会,继续说道:“自古以来,世人都在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吃药炼丹,练功修气,可这世间又有哪有长生的法子?妄求长生不老,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胡吃乱用,倒是往往死得更早,本来好好的还能活上个几十年的,几颗丹药下去便是一命呜呼了。就是盛老,这样做的话也是逃不过一死的。”
袁校尉觉得自己跟不上裴大师的思路。
这话说得对,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既然知道这个,他们三位特使怎么又来找长生不老的法子了?
而且裴大师怎么又谈论起盛老的死来了?
妄自谈论上位者的生死,这可是大忌。
这样的话题,袁校尉不但不敢谈论,就是连听都不敢听。
他身体不安地扭了扭,有点坐不住了,怀疑裴大师是不是发疯了,竟然胡言乱语起来。
见那袁校尉听得坐立不安,裴大师摆摆手,示意袁校尉不必担心,接着说下去:“盛老何等人也,大智大慧,早就看穿了这点。他老人家的追求,唯有长寿养生之法。你知道的,盛老的养生之道,都是由我们几十人主持。我们这几十人都是盛老从世间各地请来的,有我们泱泱大宗国的,也有东方徐国的,西方犹斯国的,南方诸岛的,北方北鄂帝国的,各地来的都有。几十人见解纷呈,方法迥然,甚至于相互矛盾的都有。这些法子都不能说没有道理,但都是一般的法子。人生百年,这些法子,包括我的法子,做得最好也不过是能使人延年益寿,活到百八十岁而已。”
裴大师这一番言谈确实颇有大师风采,不像是发疯了。
于是袁校尉就好奇地问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这不是水中捞月吗?”
“你听我说下去。”裴大师朝袁校尉摆摆手,叹了口气,又说道,“盛老已经九十多的高寿了,哪能还依赖这些法子?后来,我们几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在我们之前,还存在有更早的上古先民,他们或许有另外的法子。”
听到这令人难以置信的说法,袁校尉瞠目结舌,说道:“裴大师,您不是说笑话吧?还有更早的上古先民?他们发现了这个法子,肯定也不靠谱,现在他们也不是不存在了?连什么都没了”
“你这个看法是凡夫所见。”裴大师摆摆手,打断了袁校尉的话,“谁能证明他们都不存在了?恰恰相反,我们从各种野史秘闻中找到一点蜘丝马迹,旁证了他们是存在的。”
袁校尉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既然被裴大师扣上了凡夫的帽子,他还能说什么?一说就是错。
“世人碌碌,所知道的有限,因此,凡夫所见不一定真实可靠。”裴大师没有管袁校尉是不是听得进去,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找出确切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为盛老找出更好的长生法子。我们三名特使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
来这里找上古先民讨要长生法子?袁校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确实是凡夫俗子,根本没法想象盛正阳这样的人的境界和志向,这不正是一日南面坐天下,又想神仙来下棋吗?
袁校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出声。
他觉得裴大师、任校理和张监丞都是学识渊博的人,或者他们说有,那应该就是有的吧。
但这种出乎他认知的事情,他还是没法想象。
第22章 抱璞应难辨()
裴大师又神秘兮兮地一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想想看,纵横几千里,我们为什么偏偏要来到天荒地?天荒地为什么长寿的人这么多?我们现在所处的又是什么所在?”
袁校尉闻言举头看了看这个大殿,若有所思:“是啊,这个鬼地方是透着古怪。张大师未死之时,在矿井中所研究的那块方方的大石头,就是这个鬼地方的墙。难道这里就是上古的遗迹?”
“孺子可教。”裴大师点了点头,“张监丞确实认为这里是上古的遗迹。这个上古遗迹里,有很多未解之谜。可惜任校理也在这次矿难中死了,他在的话,说不定能解开更多的谜团。现在他一死,就连有哪些谜团,我们都不得而知了。更别说是解谜了。”
这可真是难了。
就像是参加考试的人拿到了试卷:不会做的题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看着满满一张试卷,就像看到天书一样,连题目都不知道是什么。
袁校尉当然没法理解裴大师说的是什么,他抬起头来,东望望,西望望,最后说道:“可这里空旷旷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尊神像。就是那尊神像也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不但跟我们大宗国的一样,就是跟徐国或犹斯国那边普通的庙宇里供着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所信仰的神祗不同,神像的形象也有所不同而已。”
大宗国民间也有鬼神信仰,虽然这些鬼神信仰渐渐为黄白阿堵物信仰所代替,但些许的信仰依旧还是有的,而且信仰的各种神灵既多又杂,甚至相互矛盾的都有。
跟徐国或犹斯国那边的较为一致的神鬼信仰有所不同。
在袁校尉看来,所信仰的神祗换来换去,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见地。所谓神祗,也不过如此而已,只是出自凡夫的俗念而已。”裴大师点点头,赞同袁校尉对神像的形象的看法,把手中石头递了过去,“袁校尉,那你看看这种石头有什么奇异之处?”
原来裴大师并没有饿昏了头,还能认出手中这块东西是石头,这倒让宋大财那不怀好意的小小愿望落了空。
袁校尉接过石头,看了看,摸了摸,在手中握了握,又对着矿灯照着看了半天,最终把石头递回给裴大师,说道:“卑职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袁校尉以为这位生性刻薄的裴大师又会嘲笑他凡夫肉眼,看不出石头的奇异之处。
不料裴大师接回石头,依旧放到掌中细细端详着,没有丝毫嘲笑他的意思,好一会才又说道:“看不出异常就对了。这种石头目前只在天荒地矿里被发现过,不过也不算多么罕见。我们发现在天荒地的矿里,这种石头很容易找到。我和任校理也揣摩好久,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常。我们曾经把这种石头剖开来看过,里面也没有什么玄机,还是跟外表所见到的材质是一样的。”
袁校尉哑然失笑:“那这种石头又有什么用?”
裴大师却是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种石头有什么用。任校理穷尽古籍,参详秘闻,最终他推断出,最终可以解开谜团的关键,或者就是这种石头。可惜任校理还未来得及进一步钻研,就殉职了。唉,壮志未酬人先去,鸿蒙重启待后生。”
这个裴大师虽然一口白牙很是刺眼,但这张嘴却是有些水平。
要是任校理死后有知,听到裴大师的对他的这几句惋惜之言,定会含笑九泉,纵是做鬼也幸福。
在门后躲着的宋大财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的那块小石头,觉得用几块糖饼就跟庞旭换得了这种石头,实在是太值得了。
宋大财从他们的那些话里听得出来,这姓裴的老头、袁校尉以及他们口中所提到任校理也跟庞旭和田巧巧一样,感受不到这种石头的奇妙。
同时,这姓裴的老头和他们口中所提到任校理也和他宋大财一样,认为这种石头还隐藏着更大的奥秘。
只是宋大财是从小石头的神奇气息中猜测出来的,而姓裴的老头他们这些人则是从典籍中推断出来的。
无论是哪种方式,都说明这种小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
当然也有不同,这姓裴的老头他们这些人只是猜测这种石头跟长生不老有关,而宋大财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这正跟袁校尉的感受一样,宋大财这样的凡夫俗子,根本没法想象盛正阳这样的人的境界和志向。
宋大财不关心这种小石头跟让人延续寿命有什么关系,他只是知道了现在他所在的这个古怪的地宫很可能就是一个上古遗迹,里面隐藏着很大的奥秘,跟这种石头有着不为人所知的某种关联。
只是他跟袁校尉一样,也不知道这个空旷旷的地宫怎么跟小石头关联起来。
在矿灯灯影摇曳之中,袁校尉听裴大师说着说着,渐渐觉得有点恍惚,眼前的一切有淡淡的不真实感。
裴大师主动把这些秘密告诉他,他可不认为裴大师已经把他当作无事不可谈的好友或亲信。
矿灯灯光昏暗地映着裴大师满是皱褶的老脸,每一条皱纹都像毒蛇一样弯曲而诡异,让他生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问道:“裴大师,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卑职?”
裴大师笑眯眯地把目光从石头转移到袁校尉身上,没有回答袁校尉的疑问,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袁校尉不知道裴大师要讲的这个故事,跟他的不安感觉有什么关系,于是点了点头:“裴大师请讲。卑职听着。”
裴大师于是就开始讲起来:“我裴万品活了五十多年,之所以能成为养生的行家,是因为我穷尽一生研究的都是各种食物药物。神农尝百草,我品尝过的可远远不止百草。我走遍天下,不管草木虫豸,还是飞禽走兽,甚至水土沙石,我都品尝过。”
袁校尉稀里糊涂地听着,想起在天荒地林子之中时,裴大师曾经尝过蟒蛇粪便和任校理的便溺,心中正觉得好笑之时,忽然一眼见到裴大师白灿灿的牙齿,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惧,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言不由衷地说道:“裴大师果然不愧是大师。”
第23章 今来成故事()
裴大师哪会管他心中在想什么,呵呵地干笑两声,又补充说道:“有人形容一种人是这样形容的,天上飞的,只有风筝不吃;地上有脚的,只有板凳不吃;水里游的,只有舟船不吃。这些话啊,用来形容我裴万品这样的人,那是最为恰当不过了。”
这些话或者有些好笑,但袁校尉只是感觉脑袋迷迷糊糊的,那种莫名的恐惧感觉也没有消失,没法会意陪笑。
裴大师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袁校尉,似乎袁校尉只是一只干馒头似的,听得懂或者听不懂他的笑话都没有关系,继续说道:“为了研究各种食物药物,我可是走遍了世间各种地方。袁校尉,你听说过血瓜没有?一种生长在雪山之巅的瓜。”
袁校尉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么奇异的瓜,说道:“雪山里的瓜?卑职孤陋寡闻,从来没有听说过。”
裴大师本不是很耐烦的人,此时却是一反常态,变得很有耐心,不仅给袁校尉说了这么多话,这时还仔细地解释道:“这种血瓜的血这个字,是血液的那个血,不是雪山的那个雪。这种血瓜很是奇特,长在皑皑白雪之中,瓤是血红血红的一团,有大有小,有的比人头还要大,有的比拳头还要小。”
袁校尉想象了一下,觉得裴大师描述的似乎是西瓜,问道:“裴大师,你是说它长得像西瓜?”
裴大师解释道:“雪瓜确实像是没有籽的西瓜瓤,但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