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不嫁我-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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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手贴着手,时间彷佛回到五年前,她还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从未有任何改变。
炎玦走向前去,没等沐子央回头,便举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自己的方向。
等她转过身来,他才放开手,轻声道:“阿央,这不是能拿来玩的东西,进去吧。”
墨青宸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眷恋不舍地望着她进到屋里。
炎玦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要想起当时,沐子央为他几乎入魔,那重新升起的满腔怒火,便无法平息下来。
炎玦宁愿沐子央永远都是这副清冷无波的模样,他甚至觉得,若她像过去一样,乖巧听话地待在自己身边,那他们的师徒之情,或许并非不能挽救。
在前脚要踏入房门之际,炎玦扬手一挥,便将这里更为严实地屏蔽起来。
墨青宸看到炎玦这个动作,不禁冷笑一声,心道:“我当初败在你手下,不过是因为时势所逼,如今我若真想做些什么,你就算设下再多结界,也无法阻挠我。”
若非沐子央此时身体未愈,他就算拆了净修殿,也要把人给带回去。
沐子央一进屋里,并无向炎玦行礼,径自拥着被子,靠在床边。
炎玦本有些许不悦,但看她病恹恹的,只是走到她身前,掷起一只手,为她按脉。
他眉心微蹙,暗忖她为何没有好转迹象,她虽然失却仙骨,但已得回妖身,体质不应如此差才对。
炎玦问也不问,直接将先天真气从她的手腕间灌入。
沐子央一惊,欲把手抽回,却被他定住,一动也不能动。
真气沿着她周身血脉,绕行一圈,虽是畅通无阻,但明显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并无充沛的真气,连以往在她体内流动的星尘之气,也凝固在她的大穴,毫无半点动静。
炎玦拧眉沉思,她先前的身体,在被他废掉仙骨,抽掉冥剑时,便已残败不堪。
如今她重得妖身,能像个完好的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已实属不幸中之大幸。
炎玦心中升起一股疼惜与愧疚交杂的情绪,随即松开固定着沐子央的手,“你的妖身为何如此虚弱?”他顿了顿,“你师伯难道没有帮你?”
沐子央咬着嘴唇,许久后,才别过脸,直视他的眼楮,似怨非怨,无情还似有情地喊了一声,“师父”
第66章 似水柔情()
沐子央看着他;柔声道:“师伯告诉阿央,当日是师父请她出手救我,可您怎么从不曾来看”
她能明白他的苦心就好,其余的事;他已无需多谈。
炎玦打断她说的话,“你师伯在三十二重天虔心修道,你能跟着她修行是好事;为何还要回来?”
她刚消失的时候,因为身上有他设下的封印;他很快便知道她人在师姐那里。
他亦曾去找过师姐谈过她的情况;在得知师姐施法为她换回妖身,并要留她在三十二重天一同修行后;他便打算从此以后不再过问她的事。
可如今她忽然跑了回来;说她没有任何目的;他决计无法相信。
沐子央低下头,并不作声。
炎玦眉头紧蹙;知她不愿吐实,便改口问道:“你何以知道混沌八荒之气出现的时机与地点?”
沐子央低声道:“青邱城的神女聆听天谕;无意间得知的。”
此话并不假;玄机门虽有过人的观星能力;但神女们凭借的却是她们与生俱来的天赋才能。
只是天谕并非时常都能听到;因此瀛洲中人;才会只依照玄机门推算出的结果行动。
炎玦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掐准时间回来;只有可能是为了一个目的
更正确的说法是为了一个人,那个人除非在混沌八荒之气出现时,才会现身在冥界以外的地方。
炎玦寒声道:“你不该回来!”
沐子央眼眶泛红,“师父,阿央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我回来,只是想再见他一面,问清楚他当时为何狠心弃我于不顾。”
听她如此说,炎玦内心陡然一沉,周身漫出一股威压,屋内无风,衣袂犹自翻飞响动。
他当然知道,沐子央口中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对她始乱终弃的墨青宸。
霎时间,他竟有恨铁不成钢之感。
炎玦喝斥道:“都过了这么久,你还如此执迷不悟!”
沐子央并未抬起头来,她极力稳住发抖的身体,无声地掉下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炎玦想起适才在外面痴痴守候的墨青宸,心中顿觉涩然,他竟成为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若她找的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那个曾堕魔道,还与师姐有过牵扯的墨青宸。
他根本不是真心喜欢阿央,不过是拿她来当报复法华门的棋子,所以他才会在玩弄她以后,对她始乱终弃。
炎玦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重蹈覆辙,他不愿见到她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阿央,为师不信你真这么傻,没有察觉到那人其心可议。”他试图晓之以理。
沐子央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神色黯然地看着他,半晌后,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师伯跟你一样,曾被他的温言暖语所惑,但她后来却能舍情断念,飞升为上仙。”炎玦继续动之以情,“为师相信,你若愿意,必定也能抛下执念,再度回归正道。”
他很少在弟子面前说这么多的话,更是绝口不提有关墨青宸的事,如今他反其道而行,便是希望她能听进去他的劝戒。
沐子央忽然喘着气,激动地大喊,“不行,我做不到!”她的眼眶倏地盈满了泪水,“师父,你别逼阿央了好不好?”
她伤重未愈,心绪又过于起伏,气血难平的情况下,她竟呕出一口腥甜的血来。
炎玦立即为她疏散胸中的闷气,过了一会儿,她的情况才有好转。
眼见无法在一时半刻间,让她放弃墨青宸,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有伤在身,需好好地静养,有什么事,待你伤好再谈。”
沐子央似乎还未从悲伤的情绪中平复过来,并没有作声。
炎玦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那里头分不清楚是疼惜,亦或是不甘?
他心中一惊,不愿再做停留,随即转身离去。
炎玦前脚刚踏出门外,沐子央的脸上依稀挂着两行眼泪,她却突然无声无息地笑了。
他要什么样的沐子央,她便给他一个完全不同的。
人心之贪婪,犹如无底深渊,可又极其犯贱,太容易得到,就不懂得珍惜。
唯有事事不尽如他意,她的好处,才能真正进到他的心里。
几天后,南宫暮依约替沐子央搬来许多书籍。
他不想她无聊,所以拿来的书,大部分都是一些、话本、志异与游记。
可整摞书的最上头,硬是放了一本心经,沐子央不禁皱了下眉头。。
南宫暮沉默半晌,淡淡道:“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又不是存心找你麻烦,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这是师父让我拿来的。”
沐子央随手拿起心经,意态阑珊地翻了翻,“他真以为只要看了这个,我就会听他的话,将一切都放下了吗?”
南宫暮神色僵硬,心里忽然升起一丝警觉。
他最怕的其实不是她虚与委蛇,而是她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连装也不装。
南宫暮轻咳一声,“师妹,师父也是为你好。”
沐子央莞尔道:“为我好?师兄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倘若你跟我一样,成天被人关起来,我不信你还能因此大澈大悟、得道飞升。”她垂下眼眸,捻了捻手指,“这段时间以来,我有多么烦闷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师兄难道没看见?”
南宫暮愣住了,可他反应过来后,仍试图缓和师父与师妹之间的关系,“你身体不好,先待在这里静养一阵子,师父虽然对你严格了些,但确实是为了你好。”
沐子央扬起嘴角,眼底深处却无半点笑意,“他对我好不好,我不十分清楚,可把我关在这,倒是方便许多,说不准哪天我又惹得他不高兴,他要拆了我骨头,或是干脆劈死我,我是有心想跑也跑不了。”
这话说得何其尖酸,让南宫暮听了,只觉浑身不自在。
“如果师父真得想这么做的话,师妹你早就”他欲言又止,“其实那时候,师父三番两次都想保住你,但有许多事情,不如他所预期,况且依照师父的性格,在知道龙王与你的事之后,还能留你在身旁,已经很不容易了。”
沐子央冷冷道:“如此说来,我应该感谢他才是。”
南宫暮凝望着她,“师妹,你若不愿放下仇恨,何苦还要回来?”
沐子央轻笑一声,“师兄好意思说我,可你呢?”正所谓祸水东引,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话荏引到南宫暮身上,“你忘得了那对姐妹吗?若让他知道,你这些天四处在打听她们的消息,保不定他一怒之下,会把你们一块儿劈了当柴烧。”
南宫暮蹙紧眉心,师妹被关在这里,是如何得知他在寻找她们的事?
可他转念一想,她就算猜到也不意外,那不过是人之常情。
南宫暮心知她用言语刺激他,不过是要回避他适才提出的问题,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们不一样,我还是有分寸的,不像你与龙王,都打算瞒着师父私奔,虽然龙王已经不在了,但这些年来,瀛洲里的耳语可也从未停过。”
沐子央挑起眉毛,她没想到,原来连师兄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什么样的耳语?愿闻其详。”
南宫暮沉声道:“有说师父心狠,不顾仙界和气,阻挡你与龙王共结连理,才引出后续一堆风波,也有说他教导不周,不配为人师,竟让一个妖王躲在眼皮子底下那么久,终至酿成悲剧。”
沐子央不响。
南宫暮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道:“师妹,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师父有多疼你,甚至你的师姐与我,都不禁觉得师父有些厚此薄彼,还得安慰自己,那全是因为你晚进师门,年纪比较小的缘故。”
他尽力了,倘若师妹还不懂师父的苦心,他也已经无话可说。
沐子央望向窗外,良久都没有半点声音,直到南宫暮起身要离开时,她才喃喃自语地道:“在我情窦初开的年纪,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莫名其妙被伤透了心,莫名其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后来我才明白,若那人真心喜欢我,我根本无须经历那么多。”
师妹是如何被师父赶走的往事,历历在目,南宫暮知道,那便是所有错误的开端。
若非师父残忍地推开师妹,她怎么可能转投龙王的怀抱。
可师父又要如何接受师妹对他的情意,除非他决心弃法华门的道统于不顾。
师父绝不是那种人,师妹是犯傻了,才会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南宫暮轻声道:“师妹,龙王之死是意外,师父不是有意的,那些纷纷扰扰都已经过去了。”
沐子央无所谓地笑一笑,“是啊,师兄说得没错,我早就放下了,如今我回来,为的也不是其他事,就是想报答师父多年来教导我的恩情。”
南宫暮心下一沉,莫说她曾被师父以门规严惩过,他们之间还隔着龙王的一条命。
师妹真能毫无芥蒂吗?他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沐子央看了南宫暮一眼,心道:“他倒是最能看穿事情本质之人。”
诚然让她脱序的人不是龙王,可炎玦出手是不争的事实,他甚至还想杀了她,以杜绝后患。
现在她回来了,他又将她隔绝起来。
即使真如南宫暮所言,炎玦特别偏爱她,也曾对她手下留情,她便能因此不恨他了?
笑话!
事情一码归一码,没必要混为一谈。
沐子央已无兴致再与南宫暮说话,她扭过头,下了逐客令,“师兄,我累了,为免招待不周,无事的话,你就离开吧。”
南宫暮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转身走出绥安堂。
此时,沐子央忽然拿起了心经,备好纸笔墨,彷佛小时候被炎玦处罚时那样,一个人从早到晚,一遍又一遍地抄写起心经来。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瀛洲点亮天火,她才倦极停笔,和衣倒在卧榻里,沉沉睡去。
接近深夜,堂内除却些微的月光外,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股悠然的香气,突然飘过沐子央鼻尖,她不由得一僵,尚未睁开眼,便感觉到有人靠在她的颈项间,吐着令人浑身发软的气息,“央央,为何躲了我那么久?你以为待在炎玦这里,就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因为墨青宸的来到,整间绥安堂,温度骤降,连呼息都是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