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箓-第6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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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玄书一怔,连忙追上去,神色愈发的谦逊,问道:“前辈,您是如何认识晚辈师承的?”
他的确很好奇,在玄寰域亿万生灵中,能够知道“不可知之地”这个名字的,也仅仅只是一小撮人,而这一小撮人中能够知道青麓书院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而在这一个小世界中,一个偏远深山中,居然被人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邱玄书哪能不好奇呢?
尤其让他感兴趣的是季禺话中的“不是外人”这四个字,这可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坐。”
季禺坐在摇椅中了邱玄书一句,见后者恭恭敬敬落座,神色颇为谦逊,不由摇了摇头,道:“你可一点也不像你师尊。”
邱玄书一怔,道:“前辈知道我师尊?”
季禺晒然一笑,道:“青麓书院自古以来就只有两人,一个守书人,一个观书人。你大概便是观书人,而如今既然离开书院,开始游历天下,那么就说明你将书院中典藏都看完了。”
邱玄书点头,神色愈发恭敬,道:“前辈果然是无所不知。”
他的确很钦佩,因为正如季禺所说,他是青麓书院的观书人,而他的师尊则是守书人,只不过他的师尊早已离开青麓书院很多年了。
而他想要成为守书人,就必须遍寻天下,寻找到具备“才气”、“才胆”“才识”三种禀赋的弟子,将其带入青麓书院,观书参悟,接替观书人之位。
季禺却又摇了摇头,喟然道:“难道你师尊没有告诉你,守书人以后要去哪里修行吗?”
邱玄书惘然,道:“我青麓书院时,师尊已经离开了。”
这一下,季禺反而一怔,旋即哑然道:“果然,只有老四才会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邱玄书深吸一口气,认真诚恳道:“前辈,敢问您口中那位‘老四’便是我那师尊吗?”
不得不说,这邱玄书的确是个恭敬有礼,谦逊温和的人,那种不骄不躁、张弛有度的儒雅气质仿佛与生俱来,烙印在骨子中。
这样的人,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而不会让人会产生反感的情绪。
“不错,你家师尊九悔,现如今在神衍山潜心修行,以钻研字符为道,在一众师兄弟中排行第四。”
季禺随口答道。
邱玄书显然也听说过“神衍山”的存在,因而当听说自家师尊居然在神衍山修行时,眼睛都睁大了,罕见得有些失态。
半响他才问道:“那敢问前辈您是?”
季禺淡淡笑了笑,道:“一个三界罪人而已,不说也罢,如果我猜测不错,你此来松烟城,大概是和陈汐有关。”
邱玄书点头道:“不错,弟子当年欲寻陈汐论道,可惜缘悭一面,所以此来也是寻访其成长足迹,看一看他究竟是在何等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现在可看清楚了?”季禺问道。
“见到了您,晚辈这才彻底明悟。”邱玄书道。
“可惜,你还是错了,他的一切,和我关系并不大,全凭他一人摸索取得。”季禺摇了摇头。
邱玄书怔然,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季禺却不再多解释,只是抬起眼眸,遥遥凝视远处,道:“有人和你一样,也前来松烟城了,和你不同的是,他似乎动了杀机。”
邱玄书神色一肃,凝神感知片刻,这才道:“果然如前辈所说,晚辈似乎还认得那人。”
“那就麻烦你去杀了他吧。”季禺淡然说道。
“用什么名义?”邱玄书道。
“用你小师叔陈汐的名义。”季禺笑看了邱玄书一眼。
“小师叔?原来他也是神衍山弟子,怪不得。”邱玄书彻底明白过来,神色中闪过一抹复杂,点了点头,道:“那晚辈这就去了。”
话毕,他起身朝季禺躬身拱手,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原地。
——
Ps:今晚没了,明天差不多要开启下一卷了,新的篇章,好多情节都要捋顺一下。
第九百三十四章 浩然正气()
松烟城外。
一个身穿深紫色道袍,仙风道骨的中年,负手而来。
他双眸开阖之间,如涌动着雷芒电弧,有一股掌握乾坤,威临天下般的迫人气势。
伴随着他的到来,整个松烟城上空,蓦地涌出一股压抑无比的气息,像黑狗吞日般,将晴朗的天幕都笼罩。
呜呜——
天地间,刮起了凛冽如刀的风,其中竟带着丝丝血色,像极了传说中的“红毛风”,那是杀戮的征兆,往往意味着灾难将要发生。
一瞬间,整个松烟城内,无论是人是畜,是修者,还是妖族,皆都浑身一寒,心中涌出一抹不可抑制的悸动。
热闹喧嚣的长街,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在这一刻皆都停下手中动作,下意识地仰望苍穹,不知何时,那天地竟被一片血糊糊的阴霾笼罩,压抑得人直喘不过气来。
哪怕松烟城如今俨然已是南疆第一大城,可归根究底,依然还是小世界中一个小王朝的小城池,无论生活于此的居民,还是路过于此的修者,又哪曾见过如此可怖的画面?
诡异的寂静之后,就是无尽的惶恐和躁动。
在那种压抑而致命的气息刺激下,人们下意识地开始尖叫,开始逃奔,于是整个城池乱成了一锅粥。
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奔逃的人群,不过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整座城池的人们,皆都有意还是无意地逃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的尽头便是“松烟陈家”。
这种下意识地行为,恰恰证明了在整个松烟城人们心中,松烟陈家的威势早已深深根植于心中,而此时,也成了他们心中躲避灾难的唯一选择。
那身披紫色道袍的中年,已踱步城门中,抬头一望,目光犹若能看穿九天十地般,一瞬就发现了这种异象。
“想不到,一个小小家族而已,威望倒是挺高的……”中年若有所思,他的速度并不快,大袖翩翩,不疾不徐,很是潇洒。
占地千亩的陈氏府邸门前,人影幢幢,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面对这等情况,陈家早已开启护族大阵,府中那些训练有素的陈家子弟,穿梭于人群中,组织众人大阵避难,倒也井然有序,并未发生什么乱象。
半空中。
陈昊目光遥望远处,神色中渐渐涌上一抹凝重。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整个松烟城已经被一股宏大而恐怖的力场所笼罩,遮天蔽日,可怖之极。
换而言之,现如今的松烟城,已宛如一个被人掌控起来的囚笼,想要逃生,除非将掌控囚笼的主人杀死。
来者究竟是谁?
陈昊默默思索。
现如今的大楚王朝,有当今楚皇坐镇,根本无人敢将松烟陈氏视作敌人,除非此次前来的敌人不是大楚王朝中人!
一想到这,陈昊眼皮一跳,难道是左丘氏?
“来人实力太恐怖,修为起码在地仙境之上,这等敌人,只怕北衡大哥前来,也难以是其对手。”翡冷翠立在陈昊身边,秀眉紧蹙,脸上有着一抹忧色。
“无论是谁,咱们陈氏一族的基业,也只能血战到底了。”
陈昊深吸一口气,坚决说道,“冷翠,待会若开战,你就立刻前往湖心岛,和季禺前辈一起,带着瑜儿和安儿离开!”
翡冷翠一怔,看着丈夫脸上的坚决之色,她的双手情不自禁攥紧,勉强笑道:“事态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
陈昊张嘴要说什么,眼睛却猛地一凝,因为他看见,远处空荡冷清的长街上,一个身穿深紫色道袍的中年负手漫步而来。
只远远一望,都让他眼睛一阵刺痛,心中顿时一沉,来人实力绝对很可怕,绝非他能够抗衡!
“交出陈汐的儿子,本座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这座城都要和你们一起陪葬。”
那中年驻足,眺望远处陈氏府邸,淡然说道,声音平缓,可却像惊雷一般,震得在场人耳膜直欲炸裂。
陈昊眼眸一凝,终于明白,眼前敌人居然是陈安而来!
一想到这,他心中就涌出一抹不安来,难道大哥在玄寰域中出事了?怎会连仇家都要跑来缉拿安儿?
“给你们三个呼吸时间考虑。”
那紫色道袍中年平静道,他虽孤身一人站立空荡街头上,可自有一股令人无法撼动的威仪气势,犹若掌控这片天地的主宰,在俯瞰一群渺小的蝼蚁。
在场众人呼吸一窒,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陈昊脸色一沉,双眸中燃起一团愤怒的火焰。
他看了看身旁的妻子翡冷翠,后者明白其心思,心中又是仇恨又是愤怒,最终抿了抿嘴,艰难地点了点头。
见此,陈昊深呼吸一口气,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然,安儿是大哥的儿子,他又怎可能交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无论是安儿,还是身后这些族人!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蓦地一声清啸传出,如晨钟暮鼓,彻响在天地之间,将那空气中的压抑、沉闷气息一扫而空。
伴随声音,邱玄书那挺秀的身影,倏然出现在长街上,先是朝陈氏府邸这边遥遥一作揖,道:“诸位莫要惊慌,鹿掌教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陈昊一怔,心中疑惑不已,这家伙是谁?
不止是他,在场众人皆都认不得这年轻人是何方神圣,不过很显然,这年轻人是认得这突然闯入城中的道袍中年的。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心中的压抑和紧张不自觉已是消褪不少。
这时候,邱玄书已是转身面向那紫色道袍中年,谦逊见礼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天衍道宗的鹿掌教,真是让小生惊讶。”
那紫袍中年,赫然正是鹿北羽了。
“邱玄书?”
鹿北羽目光如电,冷冷扫视着对方,“你一个不可知之地的传人,和此间众人没有一丝关系,为何要阻挡本座的步伐?”
邱玄书温和一笑,耐心解释道:“鹿宗主有所不知,这松烟城和小生非但有关系,且大关系还很大,鹿宗主既然要杀人,小生也只能来救人了。”
鹿北羽脸色一沉,冷哼道:“给你一个机会开!”
邱玄书摇头,很认真地说道:“恕难从命。”
鹿北羽气极而笑,道:“真是个书呆子,你觉得你会是本座的对手吗?”
邱玄书神色一肃,想了片刻,这才认真回答道:“小生如今已拥有地仙七重境修为,击败地仙八重境的您,应该不难。”
这一下,鹿北羽反而一怔,眯着眼睛打量了邱玄书片刻,道:“本座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不过本座却很好奇,即便你今日能保护得了这城中人,那以后呢?”
邱玄书笑了笑,一脸温煦笑容,彬彬有礼答道:“不会有以后了,因为小生已决定,今天就把一切麻烦解决了,包括您。”
鹿北羽的脸色变冷,一对眸子中涌出一抹不可抑制的愠怒,道:“你觉得你和陈汐一样,力量足以傲视天下了?”
邱玄书怔然,有些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很谦和地说道:“小生的确和陈汐不一样,因为他是小生的师叔。”
鹿北羽只感觉和这个总是很谦逊、温和、却死脑筋的年轻人说话实在太费劲,他甚至差点被对方说的话给绕晕了。
“荒唐!你是不可知之地的传人,陈汐是九华剑派的长老,你们什么时候有了这一层关系?”
鹿北羽沉声呵斥,他感觉这邱玄书绝对是故意和自己胡搅蛮缠的,这让他心中很愤怒,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敬畏和尊重,难道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陈汐?
邱玄书不明白,为何鹿北羽说着说着突然就发起火了,但他还是秉承着一股温润君子般风度,答道:“陈汐的确是小生的小师叔,至于其中缘由,若鹿宗主想知道,倒是可以去问一问我那师尊。”
鹿北羽唇角禁不住一阵抽搐,这年轻人实在太会转移话题了,再这么和他胡缠下去,非被其憋出内伤不可。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已是变得漠然而冰冷,盯着邱玄书,一字一顿道:“最后问你一句是不让?”
邱玄书从怀中取出一柄长三尺,宽三寸,通体黑漆漆的戒尺来,然后躬身作揖道:“鹿宗主赐教。”
话音一出口,邱玄书整个人都变了,他面容肃穆,腰脊笔直,手持戒尺,神色一丝不苟,一股浩然正气倏然从其身上涌出,直冲斗牛!
那感觉,就犹若一尊远古圣贤复苏般,给人以刚正不阿的凛然气度,仿似要重塑人间秩序,还天下一片朗朗乾坤一般。
那是圣贤的气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