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侠-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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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在天当先从竹鹊上跃了下去,甫一落地,顷刻间便手握那把纯阳宝剑杀入南诏军中。南诏人素来信奉神佛,见这个少年从天而降,有若天神,哪里敢有什么动作?被他提着纯阳宝剑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于两丈开外击杀了成群的兵众。
第86章 三伏南诏扬威(2)()
那五百来人随后落地,见程在天如此神勇,把竹鹊委弃在地,也大声呼喝着杀入敌阵。南诏军猝逢大敌,不及抵挡,被冲得七零八落,不成阵仗。
石明义望见近处有敌方旗帜,旗帜下那人穿着异于旁人,笑道:“小兵走了不相干,带头的还想溜么?”手起一杖,凌空打翻了几个敌军,便径奔那人而去。南诏军一时溃不成军,将士无心恋战,只顾到处奔逃,那旗帜下的将尉在乱军之中奔走不及,被石明义大手一抓,生擒活捉了。其他的人见了,也争相效仿,看见将尉便抓。
这时南诏军慢慢拼凑好阵势,后军排了大群的弓箭手,想要攒射,却惊觉己方数名将尉落入敌手,只能徒然瞪眼。唐元平对程在天道:“敌军出动了弓箭手,不宜久战。咱们挟持住这些将尉,快快走罢!”程在天道:“你说的有理!”便吩咐石明义、唐元平收齐人马,火速后撤。
那五百之众杀入了南诏中军之内,正在兴头上,又再大杀了一场,这才听令退后。程在天道:“大家快上竹鹊,上了便走!”南诏军追到三丈外,却不敢再进,也不敢放箭,眼睁睁看着那五百来人挟持着己方将尉,驾着奇怪的机械飞走了。
程在天带着那五百义士飞到关前,逾墙而过。
这一次,只听城楼上的将官叫道:“各位壮士!本将军不晓得约束手下,之前多有冒犯。你等破阵擒敌,劳苦功高,我李开疆除了死守城关,却再无他用,不及你们。姓李的敬你们一杯。”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程在天隐约看那将官的脸:刀疤、箭疮遍布,神情却坚韧而又庄严,显是饱历战阵的老将军,叫人肃然起敬。他看得动容了,眼看大队人马已越过了城墙那头,忽的说道:“各位兄弟,咱们回头去见见这位老将军罢。”石明义道:“不怕他设下诡计,要害我们么?”程在天道:“不怕,这位将军又不是高骈。再说,倘若他真有什么诡计,我们也能即刻把他擒住啦。”
于是大家掉转“鹊”头,落在了城墙上。
那老将军笑道:“过了我的城关,还是舍不得我,要回头来见我么?也罢也罢,你们主帅是谁?我李开疆再请他共饮一杯。”命军士满斟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接着,一杯递了出去。程在天正想去接,石明义道:“小心有毒!”李开疆笑道:“你怕有毒,那我多敬一杯!”两手各端一只酒杯,恰好把两只杯的酒都同时喝干了,便猛地往地上一摔,两只酒杯同时碎开了花。
石明义笑道:“好,爽快!我石明义佩服。”李开疆也笑道:“行军打仗,哪有不爽快的道理?还要像儿女谈情一样,扭扭捏捏么?”程在天道:“我们此前不问将军的意旨,就越墙过去,特来赔罪。”李开疆笑道:“同是一心为国,何必计较其它?来来来,诸位义士刚刚得胜班师,都来吃顿庆功宴。”程在天道:“各位兄弟,快谢将军。”那五百来人叫道:“谢过将军!”
李开疆命人大摆宴席,务必好酒好肉地招待他们。那五百来人,把抓来的几个敌军将尉,都交给李开疆关押了,便慷慨赴宴。席间不免攀谈起来,李开疆问及他们的来历,又问起他们所乘竹鹊、火药暗器的备细,他们也都一一说了。
末了,李开疆叹道:“这些东西如此机巧,要是能用来对付乱民,官军也不至于一败涂地。”程在天问道:“官军一败涂地了?不知将军所言何事?”李开疆道:“南北分隔,你们不知道这事,也是情理之中。王仙芝和黄巢聚众造反,已有数年之久,起于濮州,如今聚起了数十万大军,纵横江淮河汉,震荡了半个大唐。唉,都是各处节度使镇压不力,又疑忌万端,以致屡战屡败,才到了今天这地步。”
程在天和唐元平见他越说情绪越是低落,都惋惜不已。唐承欢却道:“将军何必忧烦?晚些时候,到我唐门买火药暗器去,管教上了战场所向无敌。”李开疆道:“竹鹊我见识过了,至于火药暗器是否像你说的那么有用,那就不得而知了。”程在天道:“将军既不信,我们出去再战一场,将军远远地看就知道啦。”那五百来人刚刚斩敌破阵,士气正盛,高声叫好。李开疆道:“诸位义士才胜不久,定然累了,且先缓口气,明日再去。”左劝又劝,安排他们先去歇了一夜。
第二日,程在天便又带着众弟兄请战。李开疆请每人各饮了一杯,道:“放心去罢,本将军自领大军在后,一旦有危,我也杀入敌阵,救你们出来。”喝令大开城门,领着潮水般的兵马出了城。程在天道:“走!”这五百来人便风驰电掣般,绝尘而去。
程在天走了一程,凝眉一想,停下来道:“咱们人多物少,要使火药暗器,不必全数出动。大部分弟兄先在此处停下,只派一小队弟兄出发,这队弟兄,务必都听两位武库令指示。”石明义道:“这可怪了!咱们先用火药暗器,把他们弄得大乱,趁乱再去大杀一番,不是更好么?”
唐元平道:“我大概推出元帅的意思啦。第一,南诏吃过了亏,此次必有防备,我们人多反而走不快,倘若他们乱箭射来,相当危险。第二,我们虽有五百号人,惯使火药暗器的却不多,我想元帅心中已有所属了。”程在天笑道:“不错,这次正想劳烦唐门的兄弟一行,他们火药暗器用得醇熟,走也走得快些。”那十来个唐门子弟都叫道:“万死不辞!”
于是唐和、唐睦计议了一阵,取了十只千机匣,其中装有“暴雨梨花钉”的四个,“洛城飞花”的四个,“狼烟迷魂弹”的两个;再选出了八个唐门子弟,连同他们两个在内,共计十人,分坐三只竹鹊。程在天毫无异议,最后才道:“十位弟兄小心,快去快回!”那十个人道:“是!”驾上竹鹊,头也不回地便去了。程在天等人自和李开疆汇合,来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处观望。
只见那十人一声不响,如电般飞到了南诏军跟前,骤然之间,两只竹鹊上,八个人同时启动了千机匣。
南诏军还未叫苦,只见这边有无数根银钉,如飞蝗般射来,所到之处,连人带甲都被穿了个透;那边又传来无数声炸响,数以百计的人被炸得粉碎。
南诏军中,前军、中军都死伤无数,唯独后军堪堪稳住,集结了大队弓箭手,眼看就要一阵乱射。唐和、唐睦忙按手中机关,“烽烟迷魂弹”便呼啸而出,霎时敌军阵前升起阵阵浓烟,不仅使得敌军目不能视,还呛得他们连连咳嗽。唐和、唐睦发声喊,这十个人便一起高飞远遁了。
这边程在天和李开疆等人见了,连声价喝彩。等那十个人回来,大家便并作一支人马,高奏凯歌进城去了。南诏军追到城外,叫骂了好一阵,无可奈何,才悻悻回营。
李开疆大大犒赏了这十个人,又叹唐门的火药暗器果真厉害。程在天和石明义、唐元平商量:而今已战了两场,第一场中,许多丐帮弟子虽会操弄竹鹊,但始终有些不惯,头晕脑胀;第二场又耗去了许多火药暗器,所剩无几,而南诏军痛定思痛,今后袭敌,恐怕不易,于是定下主张:暂不出战,在城中先住三两日。
不出两日,有人报称:有四个伙夫模样的人,来到关外叫阵。石明义笑道:“什么伙夫,敢来这里捋虎须?”率先登上城楼去看:那四个人服色与寻常的汉人百姓无异,身穿粗麻衣服,粗言秽语全往城上骂。此时程在天也上了楼,只听城外那四个人叫道:“南诏四杰郭昌、李大冲、司马轩、钟梁全数在此!”“龟孙子们躲进了城里,没人敢和爷爷交手么?”“哈哈!无胆鼠辈!你们这座破城,早晚要归我南诏所有!”
程在天听见“钟梁”二字,忙轮番向那四个人望去,隐约看见其中有个汉子,手舞烂银枪,的确就是钟梁。他雪耻心切,正想跳下城去,跟钟梁较量一下。石明义却道:“要打这四个杂鱼,何必程兄弟出手?我下去便是!”纵身一跳,便稳稳当当地落到那四人跟前,脚跟也没抖半下。
那四人情知道来者不善,虽则见他轻功了得,每人已有三分畏惧,却都装作没事人似的,一同打个眼色,便各自抄起兵器向石明义攻去。程在天看那钟梁仍旧是使烂银枪,身边三人两个使刀、一个使棒,只推钟梁上前,他们三个只在旁侧助攻。
钟梁握着烂银枪,几次想要探到石明义身前,谁想他内劲轻轻一动,手中木杖还未触到钟梁的烂银枪,便把钟梁连人带枪震开了。
钟梁一急,叫道:“你们三个,不晓得绕到他四周么?前后夹击,他便防不了!”石明义呵呵大笑,任他们移转身位,自己只是立在垓心不动。
眼看左右有两把刀急速砍来,只见他一杖击在左边刀上,用上巧力一拖,那刀竟飞到了右侧,跟右边的刀一撞,两把刀都断落于地。这时身前长枪和身后那大棒也如期送至,只见他把木杖一扔,双掌运劲,猛地一发难,长枪和大棒竟不再听主人的使唤,碰在一起。这烂银枪尤为尖利,刺的方位又恰到好处,正正刺入了大棒之中,从头直穿到尾。
钟梁叫道:“上!”两掌相叠,要去击他心窝。石明义不敢怠慢,也用掌来挡,但仍旧只出一只手掌。那三个人知道钟梁不能取胜,匆匆爬了起来,各出双掌,搭在钟梁背上。
程在天见石明义脸上冒汗,想道:“这四人若单个出手,连石长老的身也近不了;但是四人同时发功,跟石长老比拼内力,却是胜负难料了。”心中甚是忧急,便要下去助战。
第87章 三伏南诏扬威(3)()
这时在石明义背后,不知何时竟闪出来一个僧人。
那僧人虎背熊腰,倒像个武僧模样,不知为何有七分面熟。只见他手提一把无名长剑,剑尖抵在眉心,口里念念有词,大约是在念诵佛经。又听他的声音极低极沉,却如同水牛一般,低沉之中又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程在天听了不久,立时耳鸣眼花,运起内功才勉强站定,周围的兵士一个个早已耳膜出血,掩着耳朵惨呼。石明义原本尚能应付,如今全身却愈来愈软,立显败象,被钟梁推后了数尺。
程在天心慌失色,急运指劲,想凌空先点住那四人的穴道,却听那僧人笑道:“不自量力!”程在天不理他,连着点了十多下,但自己的无形指力每次激出,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作用。
他救人心切,飞快跃下。此时石明义却口吐鲜血,喷了钟梁一脸,再也无力支撑,摔倒在地。钟梁十分难堪,只顾去擦自己的脸。其余三人仍旧暗运掌力,想要取石明义的性命。
那僧人却笑道:“罢了!他原先本可以了结你们,却没下狠手,已然放你们一马了。你们如此行事,白白辱没了我的名声。”那三个人道:“是,弟子知错。”便不敢动。
程在天压住怒气,问道:“敢问高僧为何要纵容弟子,出手伤人?”那僧人双手合十,举着剑说道:“阿弥陀佛。小僧奉南诏国主之命,带这四个不成器的弟子来到城下,原意不过是为国立威,为了做下这个大功德,误伤了些人,却也难免。”石明义挣扎着爬起,怒道:“故意伤人,还叫‘大功德’么?”
那僧人道:“施主此言差矣!小僧有一言,可供施主静听。现今南诏国主明睿神武,又笃信佛法,正是天命所归,当为万民之贤主。反观大唐天子荒淫不检,眼看江山社稷就要断送,你等又何苦为他出力?不如早早献关请降,归顺南诏,非但能赏钱赐爵,子孙后代更可安享万世太平,善莫大焉。”石明义识字不多,不明其意,听得直挠头。
程在天道:“高僧所言,似是而非。不论大唐天子如何,百姓却属无辜,贵国兴兵犯境,杀戮生民,罪孽深重,又何来‘功德’一说?”那僧人道:“欲行大功德,须有小牺牲。小施主着意的是眼前之对错,我南诏国主所想,却是万世之祸福,不知二者孰轻孰重?我瞧小施主气息沉稳,似有精深内功,何不趁早归顺南诏?他日勋荣,必不在小僧之下。”程在天道:“高僧要战无妨,想来劝降,却是白费口舌。”
那僧人道:“好!年纪不大,胆气不小。小僧便来试试你的功力。”左手拿剑,右手舒舒缓缓地推出了一掌。原来这僧人素来自傲,如今看似慢如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