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侠-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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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毅兴听了火气更大,差一些就要动手。哈德桑喊道:“苗教主,在下……今日是为了小女的事情而来,不想多惹麻烦,更不想误伤小女。还请苗教主谅解。”苗毅兴笑道:“你放心就是!老夫是读过书、写过字的,做事很有分寸,不像野人那般粗鲁!”
鬼愁大怒道:“你敢骂我是野人?”拔出陌刀,想跟苗毅兴厮杀,好在鬼泣、鬼嚎反应得快,把他的刀夺下了。
哈德桑叹道:“程少侠,我辛辛苦苦来到你的春园,可不是为了跟你动手的。既然小女与你尚未成亲,我将她带走,也不算坏了你们的规矩,你又何苦再拦着?”程在天道:“晚辈从未拦她,去留全由她自主。”法媞梅咬着牙道:“不错。爹爹,我跟定了他,不再回西域了。”
哈德桑无言地踱了两圈,用波斯语问道:“你不要你爹了么?”法媞梅同样用波斯语回道:“爹爹对女儿的好,女儿这辈子也不敢忘怀。以后爹爹想念女儿时,都能到这里来找女儿,女儿陪你聊一整晚都行。但要女儿再回西域,却是万万不能,除非我的程大哥带我去。”
哈德桑眼里噙着泪水,在眼眶内上下打转,几欲夺眶而出。法媞梅却仅仅蹙着眉头,倔强得一滴眼泪也没有。
两父女深情对视,大家都不再出声,彼此却是心照不宣:今日一别,想要再见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且不说从西域赶到此地山长水远,就是勉强赶了过来,法媞梅也早就成了有夫之妇,要在程家相夫教子,哪有闲工夫跟父亲谈这谈那?
对于法媞梅的最后一句,哈德桑更是欲笑不能、欲哭不可:程在天知道去西域诸多变数,岂肯带女儿来见他?他心里固然对女儿万分疼爱,说什么也割舍不下,但女儿现今心有所属,早晚都是程家的人,自己倘若用强,岂不是跟女儿过不去、让女儿不安心么?
一番权衡,他终于下了决心,让女儿留在此地。便对程在天道:“你好好听着,我把女儿托付给你,倒也有七分放心。只不过人心难测,万一日后你对她不好,欺负了她,有你好看的!”程在天道:“岳父……你尽管放心。我宁愿欺负自己,也决不会欺负她。”
哈德桑道:“谁看得透你是怎么想的!苗教主,请你派几个教众长住春园,帮我盯紧园内的人,每逢一两个月便回贵教报告一次,要是小女吃了苦头,马上转告在下。”苗毅兴拍着胸口道:“包在老夫身上!”
高蕙自打进场以来一句话没说过,究其原因,却是苗毅兴有先见之明,料到她和李耀威皆为惹是生非的性子,便在来前严令他们俩闭上嘴巴。
但她生性好动,久久不曾动武已是难受之极,话也不让她说,如何忍耐?这时终于按捺不住,对着李耀威抱怨道:“唉,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跟人过招啦。”她跟李耀威兄妹相称,许多时候均是一拍即合,听见她开了口,李耀威也瞬即应和道:“对啊,今天只见口水满天飞,却瞧不到一滴血,实在扫兴!”
苗毅兴道:“说够了没有?”高蕙像是没听见苗毅兴似的,又道:“这园子里仆人那么多,想要见血,还不容易?可惜教主不许我们杀人,有什么办法?”程在天暗想:“幸好苗教主有此吩咐,要不然只怕高蕙、李耀威早就把人杀光了。”
鬼愁笑道:“嘿嘿,你想瞧谁的血?你的?我的?不如跟我斗一场,不管谁输谁赢,都能瞧见血!”苗毅兴喝道:“李耀威、高蕙,你们两个住嘴!”稳住了李、高二人。而程在天也及时弹压,让三鬼消停下来,因而两边都没动手。
正当其时,一阵寒风刮过来,风势颇为凌厉,但程在天在这风声以外,又听到了三两声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仔细听来,那发声者靠得很近,似乎就在墙的另一头。程在天恍若鬼使神差,逆着风问道:“湘竹妹妹,是你么?”
墙那头无人应答,却又响起了轻细的脚步声。程在天似有所悟,竟抛下大堂里的众人,身影一晃,闪到了墙边,跃过了墙的另一头去。如他所料,湘竹就站在他的面前,泪容阑珊。
程在天问道:“湘竹妹妹,你……你怎么啦?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见面?”湘竹淡淡应道:“见不见你,有什么分别?”程在天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怎么说这话?你不愿意见到我么?”
湘竹一声不吭,只是慢慢走近他。程在天甚是局促,连一呼一吸也变得异常艰难,正想喘一口气,湘竹却扑到了他的怀里,柔嫩的手握成拳头,狠狠捶到他胸脯上。
程在天看着她脸上的珠泪如雨滴落,怜意顿生,伸手替她拭干了泪水。湘竹哭中带笑,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你知道么?是我让哈德桑教主来的。每一样事情,也都是我告诉他的。”程在天道:“你这是为什么?”
湘竹苦笑道:“还不是为了你么?我本以为出动两教中的高手,一定能把……你的老相好带走,没想到她还留着……唉,都怪我争晚了一步,以后再怎么争,也争不过人家啦,没法子,只能认命。”程在天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心里……早已装着一个人了,只想着专情于她,总不能再分出心来喜欢别人。你是个好姑娘,另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将来做你的夫婿,不是好多了么?”
湘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两句诗可是你教我的。”程在天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说道:“我一点也不好,第一蠢笨,第二懦弱,第三没有大志向,有什么好留恋的?你不如忘了我罢。”湘竹道:“你不懂,你不懂。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算他再坏,都是喜欢。要是真的不喜欢,就算他好得透顶,都是不喜欢。再说了,你哪有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程在天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环顾四周:五毒教、天方教和春园众人早就包围住了他俩。
在场的看他跟湘竹彼此搂抱着,几乎人人惊诧,法媞梅更是惊怒交加。只有苗毅兴熟知其中前因后果,而又超脱在外,脸上没起一点变化。
哈德桑率先发难,怒斥程在天道:“你既然说对梅梅一心一意,如今怎么又抱着别人?还不快给我说个清楚!”母亲也正颜厉色地道:“天儿,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程在天还没开口,湘竹却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把将他推开,一字一句说道:“他什么也没干,是我不要脸皮缠着他。我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会再来讨人厌啦。”走到墙边,翻墙而过,便在大家眼里不见了。
程在天心有不舍,又想去追,却被苗毅兴和哈德桑分从左右拿住了手腕,不能动弹,只好作罢。
苗毅兴对哈德桑道:“方才那位是孙女湘竹,小时候曾跟这小子有一面之缘,因此跟着老夫到这里胡闹了一番。老夫深感歉意,保证以后不会再让她胡闹了。”话说完了,便带着李耀威、高蕙去追湘竹。
哈德桑揪住程在天的衣袖,道:“好好记着今日我说的话!以后梅梅若是受了委屈,我天方教和五毒教买好棺材,送你进去睡觉!”程在天唯唯连声,应道:“是,是。”哈德桑使个眼色,也催伊姆思、葛良动身。
法媞梅用波斯语叫道:“爹爹!”哈德桑转身笑道:“要是你受了欺负,爹会来替你出气;要是你过得很好,爹就不必来了。爹来与不来,不为别的,都是为了你好。”
法媞梅大步走近,拥他入怀。她心里也颇为伤悲,只是不流一滴眼泪,柔声地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不管我住到哪里、嫁到谁家,我始终都是爹爹的女儿。”
哈德桑最后一次抚摸着她的秀发,从嘴角里挤出一丝笑意,这笑意便似和暖的冬日,欺霜侮雪,让她身处寒风中也不觉冷。两父女就这么彼此相拥,刹那间忘却了众人,也忘却了日月星辰。春园里十有八九是没见过哈德桑的,但此时睁眼看着这一场面,都能由衷感到他们父女情意之真切。
程在天的母亲也不禁为之动情,说道:“亲家公,你难得来一趟,怎的不先坐下,聊完再走?”哈德桑摆手道:“话我都说完了,告辞。”
法媞梅用波斯语道:“爹爹、伊姆思叔叔,有缘再见。”又用汉语对葛良道:“葛叔叔,我闲时会想你的。”哈德桑一招手,伊姆思、葛良便跟上了他,跃出墙外,春园里再也没有一个客人。
第169章 世事如棋(1)()
程在天和三鬼赶到各处,找到大堂外被点了穴的人,一一解开了穴道。
程在天让魏乾清点人数,园内原有的人众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唯独不见了大耳和尚。程在天心想:“这假和尚坐不住,大概又出去游荡了。”也没有再吩咐人去找他。
此次风波过后,春园也便重拾了往日的平静。再也没有人气势汹汹地来寻仇,官府也从未踏足园里半步。法媞梅照常跟着程母学针纺、剪裁一类女红;魏乾照常总管园内大小事务;仆人照常干着自己的活;练武的也照常练武。
程在天活着却像是没了方向,终日无所事事。时逢乱世,他不愿再当个读书人求取功名;春园里连同母亲、法媞梅在内,有大大小小数百人要他照顾,他也放不下心去从军。
数来数去,自己最在行的便是内外武功,但自夏语冰一死、孙晢大仇得报,他隐隐觉得自己在这世间已无强敌,自己再练武,练到天一般高、海一般阔,却又有何用处?无非自娱自乐,唯有遇上太师父、师父和曾平谷这寥寥数人时,切磋起来才有些看头。
但这三位均是正派人物,便是跟他们打了起来,也必然相惜相让,双方的武技不能用得淋漓尽致,尚不如跟龙紫阳、福镜国师、夏语冰和苗毅兴对战时那般痛快。
他只好自欺道:“南少林寺的源清方丈不是什么好鸟,一对一地打,我自然不会怕他;怕只怕他会像上次那般,带着大群人马来闹事。我还是再练练武功好了,有备无患。”每次来到青龙堂时,鬼泣、鬼嚎、鬼愁三兄弟都在勤练剑法,他看了也大为触动,总算慢慢重拾了平日里学武时那种发愤忘食的心境。
一转眼腊月将过,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魏乾跟程母上下张罗,洒扫庭除、制备桃符,忙得不亦乐乎。一应杂务,都有仆人动手去办,程在天清闲得浑身不自在,忽的想道:“假和尚到了哪里?他若能跟咱们一起过年,咱们也多了不少乐子。”便让人在杭州到处去打探,谁知一无所获。
就这么到了乾符五年,大年初三时的五更时分,程在天还在做着美梦。
梦里他遇到了一位鸿衣羽裳、呼风唤雨的神仙,向那神仙许了几个愿。那神仙不染纤尘的手一挥,他的结拜大哥周晨阳、大嫂芸茹、父亲程德维、孙晢、罗裳和哥哥程在渊都一一复活了过来,睁眼看着他笑。
他差点就要喜极而泣,这时耳膜不知怎的狠狠一震,霎时把他吓醒了。
程在天这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幻梦。奇怪的是,窗外依然杀声四起,各种兵戈相击之音不绝于耳。
他慌忙起身,让魏乾集齐人众。大家来到大堂,脸上全都是大惑不解的神情。
母亲问道:“天儿,这么早便叫醒大家,到底有什么事情?”程在天道:“娘,外面这么吵闹,你没听见么?”母亲道:“娘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你是不是听错了?”法媞梅也笑道:“程大哥,我看你是还没睡醒,把梦里的事情当真了。”
程在天又问其他的人。魏乾和一众仆人、武夫个个都说没听见。
鬼愁疾步来到墙边,挠着耳朵认真听了一阵,叫道:“好像……是有一些怪声!不错,我听见了!这是陌刀碰到了别的兵器,才有的响声!”鬼泣、鬼嚎不信,也跑到了墙边,耳朵贴在墙上。不久,鬼泣也叫道:“我也听见了!好多种兵器在响!”鬼嚎道:“一定是什么人打起来了。”
程在天憬然有悟:原来人的内功有高下之别,听力也便随着分出了高下。自己和鬼泣、鬼嚎、鬼愁的内功较高,因而对远方的厮杀声也听得清清楚楚;其余的人纵有武功,修为也甚是低浅,自然便对自己所说的“吵闹”浑然不觉了。
程在天开门见山地道:“外面的确有响声,多半是官军跟叛贼在厮杀。我跟三位师父出去瞧瞧,很快便回来。在此之前大家不要出门,也不要回去睡觉,把门看好,不要放别的人进来。”法媞梅道:“程大哥、三位师父,千万小心。”
程在天笑和三鬼点了点头。程母也有话想说,程在天和三鬼却早就翻墙走了。
程在天和三鬼没来得及想清楚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