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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万千宠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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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旌辰皱眉,“正是。”

“那么,是王爷下的死令?”她冷冷地问,眼里却是像要喷出火来一般。若是这个只懂玩乐的王爷下的死令,那些牺牲的兄弟就太不值了!

“李夫人,莫要放肆!”万福也听出其不敬之意,喝止一声。

“李夫人……”游知渊也急急阻止。

沈宁却还是直直瞪着东旌辰,大有若不给个满意答复誓不罢休的决意。

“是又如何?”东旌辰与其对视,不悦而道。

他冷漠的语调反而让沈宁冷静了一点,“你……认真的?”

“放肆!”她莫非认为他连战事也可儿戏?

沈宁一愣,带些陌生地看向眼前那张分明是闲散王爷又平白多出威严的冷漠面容,对上了他带着凌厉的冷肃黑眸,久久,她才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带着不甘移开了视线。莫非皇室中人个个深藏不露?可即便现在知道他的命令带着她所不了解的深意,却还是意难平。

“民妇失礼,民妇先行告退。”她福了一福,也不等人放行,转身走了出去。

东旌辰望着她三番两次全然无礼行为,眸中闪过异光。

见他有些不悦之色,游知渊忙道:“望王爷恕罪,李夫人出身山野,若有不敬之处还望见谅。”

东旌辰见他颇为紧张,轻笑一声,道:“无妨。”

晨露带着一丝丝寒气,沈宁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臂,熟门熟路地溜到府衙偏院,只见院中许多轻伤者互相上药包扎,下人们在各个屋子忙忙碌碌,几名自曲州而来的大夫忙不过来,擦着额上的汗小跑着从一个屋子到了另一个屋子。

沈宁轻叹一声,问人可知韩震何处,正包扎伤口的一汉子道:“韩少侠受了重伤,正在屋子里头疗伤。”

沈宁一惊,立刻问了韩震何处,那汉子用下巴努了努西边的一间紧闭的屋子。

她快步走到屋外,一推开门又见一盆血水被一奴婢端出,她心下一沉,疾步进了内室,正见韩震盘腿坐在床边喷出一口淤血,大夫慌忙为其扎针止血,丫头拿了帕子拭净他嘴角鲜血。

见他正在运功疗伤,她识趣地站在一旁并不作声,直至一柱香过去,他才吐息收功。大夫把了脉,询问几句,又在他颈后扎了几针。

韩震面色淡淡地看向她。

沈宁见他应是无大碍,双手一摊,“我还以为你是最不用担心的一个。”

韩震眼神一沉,“是散童子。”

“那个小娃儿?”

“他当你父辈有余。”

“啥?”沈宁一惊不小,难道这世上真有古怪奇功,返老还童之术?

“此人武功阴邪,为保童子之身需吸人阳,这些年已有无数人命丧他手,你若遇见他,绝不可硬拼。”韩震短短交待,又咳出些许血星。

婢子为其擦拭,韩震而后又运功行了一个小周天,撤功便拿剑下床。

“你干什么?”

“去接她们。”

沈宁自然知道他说的“她们”是谁,摇头阻止道:“你的大花在山上很安全,反而是你,受了伤就不要奔波了,待会我去……”说着说着,她竟灵光一现,一个完美损招喷涌而出,她请大夫与奴婢先行离开,摆手请了韩震坐下,自己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道:“韩震,你其实伤重无药可救了吧?”

韩震一挑眉,她是在期盼还是在诅咒?

“快没命了,大花一定很伤心。”说什么就应什么。沈宁点到即止,事后也可不承认是她想的主意。

韩震顿时明白过来,竖眉一皱,“胡闹,我一堂堂男儿,怎可用这等卑劣手段!”

“大花的执拗你又不是不知,不是非常手段,你要她松口,绝无可能。”

韩震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不可。”

沈宁假意冷笑一声,“既然韩大侠放不下身段,就不要再挡了大花的道。”

韩震瞪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大花受了那么多苦,心中有多少死结,你不知道么?你口口声声非大花不娶,却一点点男儿尊严也不肯放下,那又怎么能打开她的心扉?既然不能,那便让路让别的男人来,反正天下之大,大花也并非非你不可,我想着若不是你阻挡,或许大花早就找着她的良人了罢?”

韩震深吸两口气,压下颈下青筋,许久,他才缓缓地、缓缓地道:“在下身负重伤,劳烦你把花大小姐请来。”

“记得装得像些,别美人一哭就心软。”沈宁再次叮咛。

云州城内一片死气,士兵井然有序,严防以待。幸存的百姓站在已扑灭大火的屋子前,废墟上还冒着星火白烟,他们看着曾安居的乐土已变成黑乌一片,悲从中来,从血浴战场逃生的紧绷一泄千里,一些汉子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宁扫视一片狼籍,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夫人,你在此处作甚?”

沈宁回头,原来是黄陵。

她轻笑着告知了缘由,黄陵一听,令一名副将带了小队人马由两名匪兵去迎了。她也没拒绝,她并非是那种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才放心的人,她相信自己相信的人会把事情做得很好,也许比自己做更好。

“你也受了伤,回去好好休息。”黄陵凝视她笑道,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这金创药对外伤有奇效,你吃一颗。”

“谢谢。”沈宁接过,“我已经睡过一觉了,倒是黄将军更需要休息。”

“行军多年,三两日不睡是常有的事。”他顿了顿,又道,“李夫人若不弃,唤我一声大哥便可。”

沈宁一哂,“那黄大哥叫我小沈吧。”

经过生死一夜,两人已不再陌生,反而有些生死之交的意味。两人相视一眼,轻声而笑。

“努儿瓴与那小童未见踪影,你还是住在府衙安全些。”

沈宁想一想,点头答应了,然后她说道:“大哥小心,听韩震说那个小童其实是个大叔,武功很高。”

黄陵笑了,那小童是个大叔?这话儿怎地怪异?但他还是应下了,“我听韩大侠说了,不必担心。”

“那克蒙人还会卷土重来么?”

“怕是不敢前来送死了,妹子莫怕。”

见他有所隐瞒,沈宁也不问,继儿想起一个人来,“冷将军还在前线么?”

“冷将军?”黄陵一愣。

“就是前来营救咱们的冷将军,他穿着金色铠甲。”只是他的相貌,她却怎么也记不真了。

黄陵蓦地了然,他咳了一咳,道:“冷将军……在前线。”

两人话别,沈宁又回了府衙,见众人都在忙碌,她也去了偏院,帮伤患换药包扎,里头有曲州驻军,也有云州百姓,军中士兵见惯战场,沉默地让人处理伤口,而老百姓却终究没有那份磨砺,猴子一边任由她包扎,一边哭得如三岁稚儿,断断续续地告诉她邻家的张大被杀了,铁匠铺的钱大哥也死了,还有许多兄弟长辈也死了……

战争,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那般令人作呕。

第十五章

这一日惟一令她高兴的是李家老夫人与大花小花一干女眷的平安归来,老夫人是出了城才知真相,到了山上寨子也不曾合眼,与其他妇人孩童一齐坐在大堂之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直到副将带人来护送她们回去,她才将心放回原位。她见到沈宁,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几遍,一面责备她如此莽撞,一面又关心地询问她是否有何处受伤。

沈宁忍着老夫人碰到伤处的锐痛,笑着表明全然无事。

自然老夫人心气一松,又不免一顿责备。

花破月左顾右盼,却不见那人踪迹,犹豫再三,她还是拉了沈宁到一旁,“他呢?”

谁知沈宁竟然脸色一变,支支吾吾。

见状花破月更为焦急,“你倒是说话呀!”

“你跟我来。”沈宁低着头掩住神情,拉了她的手往黄陵休养的屋子走去。

花破月一时心凉之极。进了屋子,血腥味与中药味扑鼻而来,花破月挣了她的手,三两步跑了进去,顿时见韩震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一名奴婢守在一旁。

沈宁叫了婢女离开。

花破月一心在昏睡的韩震身上,她紧紧注视着韩震苍白如纸的脸与同样苍白的嘴唇,颤抖着问道:“他怎么了?”

沈宁不说话。

“韩震,韩震。”花破月抚着他的脸,轻声唤着。

无人回应。

“你倒是说话呀,他到底怎么了!”花破月眼眶红了。

沈宁又沉默许久,才低低开口,“大夫说……他快不行了。”

“你骗我!”花破月立刻反驳。

沈宁又不说话了。

“昏睡”中的韩震表示她的确将沉默这门学问掌握得很好。

“他武功那么高强,有谁能轻易伤得了他?你都没受伤……”

“他对付的是散童子。”

“散童子!”花破月浑身一颤。

“你认识?”沈宁还打算将那人妖魔化一番,说辞都准备好了。

花破月只觉血液倒流。她怎么不知散童子其人?当年她男扮女装自花府后山偷溜,遇到只剩一口气的韩震,用了爹送与她的吊命丹才勉强保了他性命,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使他恢复元气。她清楚地记得,那时的韩震告诉她,伤他的就是名叫散童子的人。

“怎地又遇上他……”她的手无法克制地抖了。

“他是那个克蒙二王子的护卫,韩震与他打了很久,刚回来还看着没事,谁知道过了一会就吐了好大一口血,大夫说他心脉全断,只靠一丝气脉支撑,活不了几日了。”

故事太过逼真,让本就陷入恐慌的花破月惊叫出声,“不——”她扑向仿佛只是睡着的男人,又不敢压着他,轻轻一动,泪珠便掉落在韩震的脸上,“韩震,你不会死的……”

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沈宁马上趁热打铁,唏嘘一声,“那家伙,刚刚还醒着,说他此生也无牵挂了,只是遗憾终不能娶你为妻。”

泪珠不停落下,花破月的声音却异常冷静:“谁说不能,我要嫁给他!”

沈宁立刻道:“你疯了!他活不了几天了!”

“活得几天我都是他的妻,死是他的鬼!”生离死别之际,她哪里还顾得了世俗一切。

“你……”

韩震缓缓睁开了眼睛。

“韩震!”花破月的眼片刻未离,见他醒来顿时一喜,她狼狈抹去眼泪,呜咽道,“你快好起来,我答应与你成亲。”

韩震的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光,他沙哑地道:“傻子,我都快死了,你还嫁给我做什么?”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你,你说过娶我为妻的!”

“我想娶你是想照顾你,不是让你进门当寡妇的。听话,好好的。”本应顺着话走,但韩震见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全是悲凄绝然之色,突地有感而发,心怜她的倔强。

沈宁本是看戏的,可不知何时却也陷入戏中,眼神恍惚起来。那时的他也在病榻上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花破月见韩震如此,更是不疑有假,凝视着他咬着下唇没有哭出声来,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沈宁只看见她的肩膀在不停地一抖一抖。

韩震开口低低安慰两句,全然无用,那压抑的哭声像针似的一针针刺进他的心头,终是受不了心尖上的人儿受这般妥屈,唉了一声,起身将她拥在怀中,“莫哭了,是骗你的。”

花破月顿时呆住了,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止住了哭泣却止不住抽咽声,那模样儿真真我见犹怜。

“骗你的,我没事。”罢了罢了,知晓她对他有情就够了。

“你、呃、太过份……”花破月全身虚软,倒在他的怀中。

沈宁早已悄悄退了出去,思及房中的一对,轻笑出声。

“李寡妇!你还有脸笑!”突地一声大声怒骂自偏院拱门处传来,听得众人一惊,齐齐望去,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的肩粗膀大的妇人满脸悲凄与愤恨地闯了进来,直直向着沈宁冲来,还未站稳便是一巴掌挥过她的脸,“啪”地一声重重脆响。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那妇人指着沈宁就歇斯底里地大骂:“你个遭了罪的破落扫把星,小贱人!你还我的丈夫来!你生了丧命克夫还不够,还把我的丈夫克死了!你还我丈夫来!”

沈宁被打懵了一瞬,眼见那泼妇张牙舞爪又要动手,她下意识往旁一避,几个近处的伤员忙把那妇人架住,一人喝道:“张家嫂子,你这是作甚!”

“娘——”张家未满九岁的小儿害怕地抱住亲娘大腿。

那张家嫂子双手一挣,哭天喊地,“老天爷哟!谁来帮我作主哟!”

偏院里头有许多留下来帮忙的云州妇人,她们见状急急上前,“张家嫂子,这究竟是怎么了?”

见有人接话头,张家嫂子更为凶神恶煞地指着沈宁,“都是她!若不是她自作聪明,我那老鬼也不会死!”

众人一时默然。

“李寡妇!你不就是个晦气的扫把星,不在屋里头为丈夫受寡,还跑到外头来装什么风骚样子,哄得那些个男人一愣一愣,个个学拳脚挖秘道,还以为真能与杀人不眨眼的克蒙蛮子作对,我早就对我那老鬼说过,那是鸡蛋碰石头!可是他偏不信,偏把你的话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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