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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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的情绪:“昔年的神医洛大师,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其中一个虚怀若谷,以救治人为本,人称佛手圣医;而另一个却专门研究各种毒为乐趣,甚至不惜以身试毒,更配置了一种剧毒无比的药,人称鬼手毒医,因为那种毒药,无色无味,死后亦无中毒迹象,即便是有名的仵作亦查不出来,故此,取名为:清风拂。只不过,十几年前,两人下了山便销声匿迹了。”
阮氏柔柔一笑:“老爷为何与我说这些?”
顾老爷望着阮氏,忽的说了一句极为古怪的话:“你房里的那缸鱼,是不是有该换了?”
心蓦地一沉,阮氏的笑停格在唇边,眼神若针尖:“老爷都知道了?”
顾老爷浓眉一掀,只听阮氏慢慢地道:“老爷想知道鬼手毒医的事么?那么,我便告诉老爷。”
“佛手与鬼手是同门师兄弟,他们的师傅洛大师却因鬼手心思过于阴冷狭隘,所以偏爱佛手,鬼手一辈子都想超过他那大师兄,于是便偏要与他作对,佛手救人,他杀人,佛手研制救人医病的药方,他便研究毒。洛大师往生之后,他们师兄弟各自下山,佛手跟随了当时的北地之王尹思庭,成了随军的军医,南北一战中,约莫是跟着大军陪葬了。而鬼手……若老爷是鬼手,会如何?”
顾老爷眼底精光一闪:“当时南北对立,战事一触即发,若我是鬼手,便应该投靠南方的……阮家。”
阮氏一动不动,静静的道:“只可惜十几年前,他用自己来试一种毒,也死了。”
“你与鬼手……”顾老爷紧紧地盯着阮氏,呼吸渐渐沉重。
“不算师徒,只不过,他当时是表舅的门客,念着表舅知遇之恩,又见我体弱多病,便教了我一些药学。毒能害人,有时亦能救人,而无意中有一次,我发现那清风拂,只要极小心的控制用量,居然可以缓解我身体的疼痛,那时候,我刚好初次遇到……”阮氏的目光移过来,竟有些朦胧的柔情,“老爷。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让自己好一些,再好一些,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而已,于是我便偷偷慢着表哥求鬼手叫我调配清风拂。”顿了顿,悠悠一笑:“只不过,我还未学到全部,鬼手便死了。这些年来,我只能自己琢磨,我不似鬼手,以身试毒,所以我只能用鱼缸里的那些鱼,来试毒。”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住,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闷,仿佛一张弦,绷紧到极致,就要崩裂。
顾老爷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关节发出咯咯咯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梅珊的死状,与当年一模一样,晓晴,是不是也是你……”
语调带着一种愤怒的沙哑,只说到“晓晴”两字时,顾老爷竟是放缓了语气,仿佛生怕惊扰了谁,那么小心翼翼,如火的目光中一流露出一丝伤痛。
“陶晓晴?”阮氏默默地将这三个字又念了一遍,却与顾老爷截然不同,是一种冰凉刻骨的寒意,“是啊,过几日便是陶晓晴的忌日了。”
“果真是你!”顾老爷瞳孔蓦地收缩,一手死死掐住了阮氏的脖子,“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狠毒?”呼吸几乎停滞,阮氏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瞳仁中弥漫一抹绝望的灰色,唇角却缓缓扬起,“若说狠毒,我哪里及的上老爷半分,老爷莫是忘了当初做过的那些事么?陶晓晴活着心也死了,我不过是让她痛快些……咳咳咳……”
“贱人!”顾老爷怒极,猛烈的怒火与伤痛令他手下的力气越来越重,这些天来的猜测终于得到印证,为了这件事,他不惜大费周章支开宝龄,此刻,在这间屋子里,他要亲手做了了结。
“老爷,你杀了我吧。”阮氏的声音像是一个弦丝,细细的,却带着几分尖锐,双眸盯着顾老爷,一字一字的道:“若我死了,很快便有人将一封信公诸天下,告诉所有的人,之所以今时今日会有顾家,是因为什么。表面风光体面的顾家、满口仁义的大善人顾老爷,十几年前有做过什么?十几年的苦心经营被我一朝毁了,老爷就没有不甘?”
“你知道什么?”顾老爷似是无比震惊。
“那一日,你去书房与表哥说事,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结果,你们的谈话,关于当年那件事,还有你们之间的秘密协议,我都听到了。最重要的是……”阮氏忽的恍惚一笑,“宝龄亦会知道,她这位爹爹当初是如何负心寡情、背信弃义,为了名利地位,不惜做的那些事,还伤透了她娘的心,也叫她晓得,这十几年来,她所谓的娘,其实……”
“够了!”顾老爷怒吼一声,那只紧紧钳制着阮氏的手,却松开了几分,“瑗贞,这些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亦成了我顾万山唯一明媒正娶的女人,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阮氏眼中弥漫起水雾,一字一字,哀怨凄厉,“我以为,你会知道,万山,你知道的!可是,你能给我么?能么?”
伍拾伍、一个约定
夜色中,顾老爷的眼底仿佛也有一丝无奈闪过,眉心微微隆起。邵九向顾家提亲,是他与邵九说好的一出戏。
顾老爷想起那一日,青莲会来信,附上了连生的卖身契,亦是卖给他一个人情。就如同当初他将玉面虎送去青莲会,随时凑巧,但焉能说,这并非两人心中所愿?
与宝龄之前的猜测相同,青莲会与顾家从无来往,青莲会是顾老爷那大舅子阮克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扎得很深,若贸然拔去,怕是会伤及肺腑,故一时动不得,既然动不得,最好的办法便是使之软化,叫它无关痛痒,甚至顺着自己。但一来、毕竟官匪道不同,要来往,并不能无所顾忌、堂而皇之;二来,还缺少一个缺口、缺少一个契机。
如今,顾府与邵家的一来一往,便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契机。
但宝龄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契机,表面上虽也顺着了阮家的意思,是阮家乐见其成的,顾家,此刻就如同阮家与邵家之间的一道桥梁,无需阮家亲自出面,很多事情便能通过阮家传达给邵九。但私底下,顾老爷内心深处却存着一层更深的打算。只是,此刻不能说、亦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怕是会变得无法收拾。
而顾老爷与邵九的见面,亦是怀着另一种心思。不断的试探、周旋,你来我往之下,顾老爷发觉一件事情,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少年,果然并非一般的草莽流寇,风淡云轻的神情下,更远远是不那么简单。
只不过,正是如此,他才更放心与之谋划。他一直深信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他在商界那么多年,很明白利益的趋势才是最能促成关系,而那种关系,虽会随着利益的消散或变化而结束或生变,但在利益相同时,是最为稳固可靠的。
他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少年,绝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帮会头目那么简单。
而自己呢?顾老爷眸中流露出一丝微芒,这些年来,顾家的名声够大了,锦衣玉食,亦什么都不缺,旁人看来,他应该满足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需要什么。当年若非自己,阮家有如何能……
目标一致。浅笑试探间,顾老爷自信找到了那少年眼中相同的讯息。于是,便有了邵家向宝婳提亲一事。这算是帮忙,亦算是第一次的合作。
他这么做,只是想试探一个人。
其实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白氏的尸身时,是如何震惊,因为白氏的死状叫他想起了一个人,一段往事;一个他刻骨铭心的人,一段他每每思及便痛不欲生的往事。只是,那震惊他掩饰得极为小心,几乎并未流露。所以,他请来白朗大夫查看白氏的尸身,白朗大夫说白氏脖颈上的勒痕并非致命伤,而像是死后造成的,最叫他吃惊的是白朗大夫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说起曾经的一种毒,叫清风拂,能取人性命于无形。他于是亲自去查,果然查到一些眉目:那制清风拂的鬼手,居然曾在阮氏未出嫁前,便在阮家做过一段时日的门客。
一切昭然若揭,但他深知那人心里若还有一丝在意,便是对宝婳。他开始转变,故意忽略宝龄,偏袒宝婳。果不其然,那人露出了藏了十几年的尾巴,她是巴不得宝龄代嫁,远远地消失吧?
叫他没想到的是宝龄,居然听了她的话回来找他,他虽是惊讶,但亦顺水推舟般“逼”宝龄代替宝婳,去邵公馆小住。宝龄若能离开顾府一段时日,他做一些事,也再无顾忌了。
她以为这件事要解决,会费一些时日,却没想到,她居然轻易地便承认了。就在刚才,他几乎抛弃了多年的沉着,就像个冲动的少年一般,想就地了结此事,直到听到她最后的那番话,他瞳孔才慢慢收缩起来,原来,她手里握着他的把柄,所以,她有恃无恐。
那件事,是他心底永远的隐秘……
一念至此,顾老爷的眼神随即变得冰凉:“你和我心中都明白,又何须再问。”
阮氏仿佛浑身最后的一丝力气都消失殆尽,却是笑了:“是,我早就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望着阮氏失魂落魄的模样,良久,顾老爷声音变得柔和了几分:“瑗贞,过去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只要你日后安分一些,做一个娘亲该做的,我又怎会亏待于你?终究,你是宝龄、宝婳的娘,是咱们顾家唯一的女主人,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哪怕日后顾家有了男儿,亦是如此。”
阮氏身后,还有一个阮家。此刻,还不到时候。更何况,那件事,她似乎全都知道……顾老爷盯着阮氏:这件事,他适才,的确过于急躁了。
阮氏亦凝视顾老爷,许久许久,眸中终像是掠过一丝感动,一字字道:“老爷,果真如此?”
顾老爷缓缓点了点头。
阮氏吐出一口气,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老爷,夜已深,我服侍您睡吧。”
顾老爷淡淡道:“咱们亦许久未曾说过话了,今夜你就别回瑞玉庭了,在这里歇下吧。”
脸颊流露出些许红晕来,阮氏似是受宠若惊,轻轻走过去帮顾老爷宽衣解带,若此刻有人经过,应该会看到衣服伉俪情深的画面吧。
然而,顾老爷背过身去,眼神立刻变得冰冷,而阮氏在顾老爷转身的一刹那,眉宇间亦是浮上一丝异样的情绪。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可能?若今日一切都为撕破之前,他对她说这番话,或许她便心软了,但当他为了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女人想要掐死她时,她心底最后一丝曾经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都化为灰烬般的泡沫,一颗心只剩下怨恨与绝望。以为她看不出他只是想暂时安抚住她,好守住那个秘密么?阮氏凉凉的一笑,心中默默道:顾万山,是你绝情决意在前,怨不得我。
……
梅实迎时雨,苍茫值晚春。四五月的天,一秒前仿佛才晴空万里,一个不小心便入了梅。
果然,不过一夜的晴朗,第二日吃过饭,天空便变了颜色,下起淅沥小雨来。邵公馆园子的池塘里,水涨了好几寸,漫过刚钻出芽孢的荷花,流到花圃泥地上来。雨滴打落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蜿蜒而下,不一会,原本明净的窗子,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宝龄隔着那层水汽望着烟雨朦胧的楼台庭院,指尖无意识的在窗上画出几个小圈圈。咿呀一声,拾巧推了门进来:“小姐,爷去了总堂,临走前交代,夜里会回来与小姐一起晚饭。”
宝龄落在玻璃窗上的指尖微微一顿,漫应了一声。拾巧见宝龄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了她一会儿,又小声的加了一句:“奴婢瞧爷的样子,像是……夜里头要给小姐什么惊喜。”
惊喜?宝龄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眼眸中浮现一丝讶色,见拾巧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像是要从她脸上瞧出些许端倪来,不觉失笑:邵九与顾老爷之间的来龙去脉,就连宝龄亦未能完全弄清楚,又何况一个邵府里的普通丫头?这个叫拾巧的丫头,大约真将她当作了她们爷提亲的对象,日后的夫人了,所以期望在她脸上看出些娇羞与激动来。
只可惜她并不是。邵九的话模棱两可,但至少有一点她已确定,那便是此次来邵公馆的事,只是一个叫她暂时离开顾府的借口罢了,至于那桩亲事,亦仿佛不过是一个由头,否则,邵家大可立刻就定下成亲的日子,又何须有订婚、多加接触这一说?培养感情那样的事,在这桩权利搭建的婚姻上,似乎并不重要吧?
拾巧见宝龄一弯眉微微隆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心中更是大为不解。她原以为顾小姐昨日的淡然是装出来的,此刻听了自己的话定会惊喜若狂,甚至缠着她问个没休,但却又一次出乎预料,顾小姐除了一丝微微的诧异,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按照拾巧的推断,昨日顾小姐应该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