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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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婳恍惚地望着宝龄,小鹿般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真的?”
她需要一个承诺,一个也许只有宝龄与自己才能听懂的承诺,这个承诺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胜过一切,甚至是性命。曾几何时,她以为不可能再有希望,所以,她将自己埋藏起来,受了再多的委屈也再不做声,因为,她的心已经锁了起来,除了一件事,其余的,都不能扣动她的心扉一丝一毫。而这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宝龄见宝婳如深潭般的黑瞳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轻笑道:“真的。宝婳忘了,姐姐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宝婳会找到自己的小王子的,一定会。”
蝴蝶般的睫毛缓缓敛下来,宝婳的眼眸如宝石一般璀璨,唇边扬起一抹笑:“姐姐,替我选朵珠花吧。”
……
走出云烟小筑,宝龄的心情是愉快的。横亘在她与宝婳之间的芥蒂,似乎已完全不见了。她不知道宝婳为何听了她那些话有这么大的转变,也许是宝婳也看出来,她对阮素臣已没了那份心思吧?其实宝婳根本无需担心,在外人看来,恐怕除了顾家长女的头衔,她压根没有一点比得上宝婳。何况阮素臣的意中人本来便不是她,阮素臣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性子,根本无需为了其他的原因而放弃自己所爱的人,选择另一个。
宝龄忽然想:明日便是宝婳十五岁的生辰,也是阮素臣要兑现诺言的时候,宝婳究竟会许个什么愿呢?一念至此,她笑笑,那位马俊国马大公子,多半是要伤心了。
虽然门第也不赖,性子也挺好,但与阮素臣相比,马公子终究是差了那么一截。更何况,感情的事,本就无从比较。
她走出一段路,不觉回望过去,小纱窗内,宝婳依旧安静地坐着,无比恬静的容颜。她终是回过身,径直往青云轩走去,有一件事,她必须亲自问问阮素臣。而且,现在恐怕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宝婳此刻不会去青云轩,有些事她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至于连生……她笑笑,倒不太要紧。
叫她没想到的是,青云轩里,只有阮素臣一人。宝婳自然还在云烟小筑,连生居然也没来。连生从来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除了与她一道被禁足的几日不能出去之外,其余时间都比她更为准时地来青云轩报道。她于是开口问阮素臣。
阮素臣的回答是,连生身体不适,告了假,连早上账房也没去。
连生身体不适么?早上提水的时候还好好的,宝龄不觉有些迷惑,随即见阮素臣正望着自己,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昨日是不是去找过马公子?”
阮素臣对她的提问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神情来,点了点头。
“马公子告诉我,你请他帮忙找徐谨之,为什么?”宝龄想了想,索性直接地问道。
“你呢?为什么去找马公子?”阮素臣反问。
宝龄沉默片刻道:“我也想找徐谨之。”她在思考,要不要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诉阮素臣,她可以告诉连生,但阮素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幸好,阮素臣并没有问,沉默片刻,接着道:“那一日,我看到白朗大夫来找姑父。”
“白朗大夫回来了?”宝龄微微错愕,看向阮素臣,等待他说下去,她隐约已感到他要说的,并非是白朗大夫这么简单。
果然,阮素臣点点头:“白朗大夫几日前被人请去常州出诊,来人出了高价,据说那种病很少见、亦很怪异,白朗大夫倒并非为了钱财,而是作为大夫,他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疑难杂症,结果……”
“结果?”
“结果,他守了将近七天,发现那人身体特征一切正常,却昏迷不醒,直到几日前,那人忽然奇迹般的醒了,一切都好。”
有这种奇怪的病?宝龄微微皱起眉,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蓦地望向阮素臣,阮素臣的眼底似乎与她一样,有一抹异色,她脱口道:“是……有人故意请人装病,支开白朗大夫?”
阮素臣没有说话,神情若有所思。宝龄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那人是什么时候醒的?”
“三姨奶奶出事那日。”
宝龄愣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这些,你都是听白朗大夫说的?”
阮素臣侧过脸去:“我在门外听到白朗大夫与姑父的谈话。”
宝龄微微一怔:“他们还说了什么?”
阮素臣的眉心微微蹙起,片刻才敛去一丝异样的神情道:“我只知道,三姨奶奶并未怀有身孕。”
这一回,宝龄是彻底地愣住了。白氏……没有怀孕?!脑子里忽地空白一片,她将从除夕夜白氏告诉大家自己有了喜,到白氏遇害……一幕一幕,都统统地在心里过了一遍,良久才道:“所以,你才想找到徐谨之,弄清楚一切?”
阮素臣一直侧着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还有许多疑惑无法解开。”
宝龄沉默不语。或许,这本就是三娘与徐谨之串通来演的一场戏?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奇·书·网',会不会是……白氏早就想除掉一些绊脚石,于是,安排了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便定在顾老爷要去杭州的那一天。记得顾老爷那日说过,当年他是去杭州途径白家村时遇到的白氏,显然顾老爷每年何时要去杭州,是众所周知的,白氏自然更是清楚。
于是,她早就着手买通了常州一户人家,在那段时间支开白朗大夫,好让徐大夫顺理成章的进入顾府,证实自己真的怀了身孕。然后,便有意地营造一种不安的氛围,故意让宝龄在观音寺中看到自己求子,当她说出自己怀有身孕时,宝龄便会怀疑她这样做,是怕有人要害她,等腹中胎儿稳定下来才说出真相。这便可以解释,她为什么突然高调,让府中所有人都看到她得罪了阮氏与蒋氏,因为只有这样,所有的人便都可以为她作证,阮氏与蒋氏无论哪一个,都具备了要害她的动机。何况,她怀有身孕,本来就是个最好的理由。
白氏这么做,最可能的出发点便是想装作被人陷害后失去孩子,从而嫁祸于人,使那人失去原有的地位。
若按照这样的推测,那么白氏应该先将那人引出来。她出现在仁福堂,是因为她已叫了偷了账簿,算准那个时候顾老爷会回来,又或许,是知道只有那件宝贝的秘密,才能将那人引出来,而且那个时候仁福堂是个无人之地,她可以更方便地行事。当那人来了,她便装作滑到或者别的什么,再栽赃说是那人干的,最后由徐大夫出面作证孩子真的没了,一切水到渠成,谁也不会怀疑白氏会狠心害自己的骨肉……
叁拾玖、孤冢
正文叁拾玖、孤冢
仿佛是个没什么纰漏的计划。到时纵然被陷害者诸多解释,也是有口难辩。
但问题是:为何最后白氏却死了?难道是白氏见计谋快要得逞,想杀掉徐谨之灭口,结果,反而被徐谨之给杀了?然后,便是真如祥福叔所说,徐谨之逃出来时正巧撞到宝龄,于是宝龄便倒霉地差点成为了替死鬼。
那个被引出来的人后来去了哪里?若那人当时在场,又怎么能轻易地离开?宝龄心里已有了人选,但她记得,那人是后来才若无其事地进屋的,当看到白氏的尸身时,那悲戚是装出来的无疑,可那份吃惊的神情,却也不似。
还有,祥福叔所说的那位目击证人——阿旺。他所说的,又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按照阿旺的版本,当时除了白氏与徐谨之,并无其他人。白氏只不过与徐谨之偷偷见面而已。纯粹一场私情的纠葛罢了。
宝龄心中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白氏没有怀孕是真,但她只是愚蠢地想讨得老爷欢心、瞒天过海。徐谨之不知是念着旧情,还是别有所图,所以答应参与计划。但他终究不甘,企图想重续旧情,白氏如今哪比当初?自然是不肯,只是她不知从哪里听来顾老爷房中有宝贝,便心生一计,暂时答应徐谨之,想让徐谨之帮着潜入顾老爷房里一探究竟,谁知并无什么宝贝,于是她当场翻脸,徐谨之气极,错手杀了白氏……
只不过,这亦不过是猜测,如同前一个念头,毫无证据可言。
宝龄思来想去,仿佛被绕了进去,从前她习惯当有困扰无法解决时,便暂时放下,等思绪平静了再做考虑。只是,从前再大的问题也不过是工作上或生活上的,而此刻……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像是一团纠结的细线,缠绕起来,却听得阮素臣道:“那位……邵公子,答应替你找徐谨之?”
“我跟他约了三日之后。”宝龄还未从絮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脱口便道。
指尖轻轻一动,阮素臣仿佛不经意地道:“这个人,可信么?”
这个人,可信么?宝龄忽地怔住,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看起来分明像是云淡风轻,却又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良久,她随意地笑笑:“或许他帮我,只是想讨好爹罢了。”
她这么说,心底却并非真的这么以为。只是,她实在看不透那个人,却也想不出他有任何理由要害她,甚至,反而帮她更为多些。不图钱、不图名利,或许,他是雷锋,又或许,他与马公子一样,交游广阔,找人那样的小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又或许……他想博得自己的好感?这个想法冒出来,宝龄几乎瞬间便否定了,缓缓抬起头看向阮素臣,阮素臣没有再说话,清俊的侧影在微光中几分飘逸,目光不知望向哪里,仿佛在沉思,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一瞬间,宝龄有些怔忡,斟酌了片刻,似真非真地道:“你好像……很关心这件事?”
宝龄并不是怀疑阮素臣,只是,微微有些迷惑,甚至……夹杂着一丝微妙的情绪。虽然她与阮素臣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也能感觉出来,阮素臣是那种恬静淡泊、不喜应酬,更极不喜麻烦的人,只要不是自己的事,他向来不会过问,何况,他虽往来顾府,与顾家也沾亲带故,但终究并非真正的顾家人。可如今,从他去看白氏的尸身,再与顾老爷细谈,到他“无意中”听到顾老爷与白朗大夫的对话,这一切仿佛都不是偶然,也极不像他会做的事。若是此事发生在宝婳身上,那么他如此上心便很容易解释,毕竟关心则乱。可现在,这件事与宝婳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硬要说扯得上关系的,便是若宝龄出了事,或许会连累阮氏,但阮氏虽身体羸弱,终是顾太太,何况还有南京阮家的背景在身后,要说连累到宝婳,那更是不可能。阮素臣何至如此?
宝龄陡然的发问,叫阮素臣微微一怔,侧影下,睫毛轻闪了下,只淡淡地道:“有么?”
宝龄凝视他,半天只得到这么一个等于没有的回答,良久,便将心里一闪而过的那种最不可能的可能性完全抹去了。如同这些时日阮素臣态度古怪的转变一般,她将这一切归结为,阮素臣纵然并不待见她,但他们之间有从小一道长大的情谊在,何况,这些时日他多少应该能够看出她的转变,也许,只是在道义上关心一下罢了。
一念至此,宝龄便释怀了,暂时放下心中所有的疑虑,莞尔一笑道:“明日是宝婳生辰,可惜三娘出殡,没办法好好替她过个生辰,我想中午的时候叫宝婳过来吃饭,顺便叫一声桂仙姐,你也一道来好不好?”
说起筱桂仙,过年的那段时间,她总会过来串门,可过了正月,倒是不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正忙着,宝龄本也想去看看她,可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也便耽搁下来。此刻,宝龄倒想起她来,宝婳没有朋友,若真要算,筱桂仙怕也是一个。至少,她们之间相处地还算融洽。有筱桂仙在,好歹会热闹些。
阮素臣终是转过身来,良久,笑笑:“好。”
心上人终于及笄了,他心中恐怕是极高兴的吧?宝龄道:“就这么说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儿见。”
直到宝龄走出屋子,没入拐角,阮素臣的姿势依旧没有丝毫改变,目光落在已空无一人的长廊尽头,良久才回过身,将桌案上的宣纸、笔墨一一清理去,只剩下一张空旷的桌子,仿佛是清理心中所有杂乱的情绪。然后,坐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离去的人,唇边泛起一丝微微苦涩的笑。
他确定,她一直在思考。眉心微微蹙着,仿佛有解不开的难题。可是为什么?她从来便很少思考,要笑便笑,要哭便哭,遇到难题,便习惯地将一切烂摊子都留给他。从来便是如此。直到……要是叫她知道,其实有一件事,他并未说出来,那件事也是他听白朗大夫与顾老爷说起的,比白氏没有怀孕更叫他吃惊,他原本想说出来,可见她苦苦思索的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要是,她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会不会更乱?
罢了,不叫她晓得也好。至于其余的一切,他会慢慢地寻找答案。
只是,分明她是回来了,分明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中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