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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青云路-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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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镯子罢了,骗完了齐王妃,就不记得跟我这个当事人说句实话吗?!”



周仕元涨红了脸,低头呐呐不知所言。石明朗又踢了他一脚,赔笑着对青云道:“都是这小子糊涂。县主别跟他一般见识。他那是见我送了生辰礼给县主,以为他也要送。却不知该送什么。想着女孩儿们不是喜欢金银饰物,就是喜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他哪里懂得脂粉衣料的事?便胡乱买了一对镯子来送了。哪里想到会有后来的变故?如今他已经想明白了,当初实在太过鲁莽,幸好县主不跟他计较,否则流言传扬开来,不但县主闺誉受损,他也要倒大霉哩!”



青云看着周仕元的脸越来越红,红晕已经蔓延到双耳后际,并且遍布整个脖子,可见他此时有多么羞愧窘迫。她从没见过周仕元如此无措的模样,如果真是为了这么浅显的理由,他犯得着这样吗?又不是小孩子,他年纪比她还大好几岁呢,都已经是娶妻生子的成年人了。



她忽地心中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转向石明朗,见石明朗也在紧张地望着自己,心念电转间,便哂然一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把真相说明白就好。尺璧那里,我还是原来的话,周仕元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跟她说明白。她其实不是个傻瓜,如果你执意不肯纳她,她即使强行进了门,丈夫不爱,正室忌惮,背后也没靠山支持,她绝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当初张扬太过,现在下不来台罢了。你跟她好生商议一下吧,大不了给她一点补偿,把这件事撕撸明白就好。”



顿了顿,她又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周全,忙补充道:“事实上,尺璧她爹已经分了家,搬到了镇上,又不再佃我庄园的地来种了,尺璧本人也恢复了良籍。他们一家子早就不是我的人,我的话,你们听听就好,倒不必一定听从。如果尺璧的要求太过分,也不必理会她。她有什么可倚仗的?不就是我吗?我不纵容她,她也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



“县主贤明!”石明朗瞥了周仕元一眼,见他已经露出了喜色,忙又暗暗一脚踢过去,嘴上却说着讨喜的奉承话,“有县主这话,周家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县主放心,无论尺璧姑娘当初是否撒了谎,好歹也侍候了县主几年,又与我们兄弟有几年的交情,只要她明白事理,我们是绝不会亏待她的。这小子早跟家里说过了,要为尺璧姑娘准备一份财物,充作她日后的嫁资,好补偿她在这半年里吃过的亏呢!”



周仕元愣了愣,正要悄悄问石明朗,自己几时跟家里人提过此事,被后者一瞪,便知机地缩回头来,连声附和石明朗的话。青云心想周家要是真能给尺璧一点钱财上的补偿,尺璧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撒谎,周家什么都不给她,也是应该的,还给她钱。真是足够厚道了,如果她还要闹事,就让李进宝知会她祖父一声,让她家里人管教她吧。



事情既然有了定论,青云也不再多说什么,安抚了周仕元两句,便命人驾车启程出宫了。石明朗远远看着她的车驾一行消失在宫门外,才轻轻踢了仍在发愣的周仕元一脚:“还不起来?人都走了!”



周仕元有些怅然若失:“县主……竟然对那对镯子的事什么也没说……”



“你想县主说什么?”石明朗没好气地道,“本来就是你鲁莽,差点儿损及她的闺誉。本来还想着,黑锅背就背了,为了县主好。受点委屈也不打紧,可你如今又反悔了,不肯背那黑锅,你还想县主夸你一声好呀?!”



周仕元黯然站起身来,心里仍旧有些不好受:“好歹……也害个羞什么的……”他眨眨眼。用满含希冀的目光望向石明朗:“小石头,你说……县主会不会压根儿就没弄明白我送她镯子的含意?你方才说的理由挺冠冕堂皇的,兴许县主信以为真了?!”



石明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县主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你已是娶了妻子的人,你妻子又怀了身孕,难不成还对县主没死心?”



周仕元脸色白了一白,头又耷拉下去:“怎么可能?我就是随口问问……我老婆对我不错。我是断断不敢有他想的。”



石明朗心想:“即便你敢有他想,我也要把你的念头打消掉!都是娶了妻子的人了,为了老婆。要退掉尺璧,见了县主,又念念不忘,这种朝秦暮楚的男人,也敢肖想清河县主?!”但他嘴上却说:“你心里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好。如今尺璧一事已经解决了,回头你好生安抚你老婆。对她好些,她肚子里可有你的骨肉呢。夫妻是一辈子的事,哪怕是为了孩子着想,你也不该再三心二意了。”



周仕元发了半天愣,叹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石明朗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但还没发展成微笑,就听得有两位同僚走近了与他打招呼:“小石侍卫,听说你哥哥已经回京了?我们从前与他也算是老相识,什么时候请他赏脸,一起喝顿酒?”石明朗立刻想起了太后对清河县主婚事的暗示,心情顿时黯淡下去,回头看向那两名新调过来守皇宫西门不到一年的禁卫,态度也好不起来:“他刚接手禁卫,正忙着呢,我们做下属的,也不方便请上锋吃酒。”



两名禁卫的脸上都有些不大好看,其中一个年纪大些又长了一脸胡子的便干笑道:“我们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平日里算不得出挑的,担心他要拿我们作筏,方才想着请酒,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罢了。”



“对对对!”另一个年轻些的瘦高个儿侍卫连忙附和,“小石头,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若是请酒有些不妥当的话,你替我们探探口风也好啊,你们是兄弟俩,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石明朗淡淡地道:“这种事,我可不掺和,今儿我答应了二位老哥,明儿别人也都这么办,我还有清静日子过么?”说罢也不多讲,拉了周仕元一把就离开了。



周仕元悄悄看了那两名禁卫一眼,压低声音问石明朗:“你这是做什么?老秦和小张平日里与我们一起守西门,天天都要见到的,平白得罪了他们,有何益处?”



石明朗不以为然:“他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平日里就只会到处拉关系,请酒交朋友,不然就是在西门内外打打探探的,谁进宫出宫,都要私下问个究竟,他们是看守大门来的,还是做探子来的?我最不耐烦与他们打交道,若不是我哥哥行事一向公私分明,我还要跟哥哥告一状,把这两个家伙弄走呢!”



周仕元见他拿定了主意,也不多劝,只说:“换班时间马上就到了,我先回家去,把县主的话跟家里人说一说,再派人去尺璧家里商议,争取把这事儿早日了结,省得我老婆天天闹我。”



石明朗点点头:“你去吧,一会儿有人问起,有我呢。”



周仕元转身离开了,石明朗自行回岗位上跟上司说话,他们都没有留意,那老秦与小张二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背着人窃窃私语。



老秦嘱咐小张:“赶紧跟上周仕元,看他走得如此匆忙,是要干什么?”



小张不解:“跟上他做什么?咱们还没到换班的时候呢,万一受了罚,坏了上头吩咐的事,那该如何是好?”



老秦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脑门一记:“糊涂!你没看见方才那周仕元跪在清河县主车旁说了半天的话?他定是做了什么错事,才要求清河县主原谅。才求过清河县主,他就离开了,多半是要做什么相关的事。你把这事儿打听清楚了,指不定就是个把柄,若用得好了,不愁他不听话。我们才来西门不久,我不过是七、八个月,你才不到三个月,比不得他与石明朗,都守了三年多,是老资历了。万一需要用到西门的时候,是咱们两个用处大,还是他二人用处大?你快去,我替你告病就是。”



小张恍然大悟,连忙缀了上去。



他就这么跟着周仕元回了家,看着周仕元在门口遇上两个穿着不甚富裕的农夫农妇,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似乎吵起来了,接着三人进了周家的门,不一会儿,那对农夫农妇抱着一个蓝布小包出来了,农夫脸上带着笑,紧紧抱着小包不放,农妇却在后头哭哭啼啼的,农夫不耐烦,一路骂声不绝。小张隐隐听见,那农妇在哭骂:“杀千刀的,我们闺女可是侍候过县主的大丫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尊贵呢!他周仕元答应要娶的,说变卦就变卦,只拿二十两银子就想把我们打发了,真是黑心肠坏透了……”



小张心中一动,放弃周仕元,改而跟着这对夫妻,一路出了城。



第七十七章跟踪



尺璧听完父母的话后,几乎不敢相信:“爹,娘,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呀?怎么能答应周家退亲呢?!”



她母亲哭哭啼啼地道:“不退亲还能怎么办?人家周少爷说了,绝不会接你进门的,若你硬要给他做妾,那就得从丫头做起,待什么时候周家少奶奶看你顺眼了,再抬举你做通房,但若你一辈子都不能让人家少奶奶看得顺眼,那就当是个丫头似的,年纪大了就配人,断不会留你在内宅里。真真是杀千刀的混账东西!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不娶你就算了,还要叫你给他老婆做丫头。你明明是县主的丫头,周家少奶奶算哪根葱?也配使唤你?!”



她父亲倒是骂了老婆一句:“你就少说些吧,叫人听见了,告诉周家的人,又有什么意思?周少爷也算厚道了,从前原给过我们一些东西,退亲时没要回去,还另赏了二十两银子。有这笔钱在,咱们好生给闺女置办一份嫁妆,日后另寻一门好亲事就是。”



他又转向女儿:“我早就说过,女孩儿不该痴心妄想着要攀附人家高门大户,更不该拿话去骗人家、威胁人家!你还未进门就已经惹恼了夫主,将来怎会有好日子过?幸好周家不是那起子坏了心肝的人家,又有清河县主的脸面在,方才肯好好放了你,你就死了攀龙附凤的心吧!改日我替你寻个殷实的好人家,你安安分分嫁人,休要再提起那些有的没的。”



尺璧怎么肯依?大哭道:“我已经去求过县主了,她最是个嘴硬心软的,等我多装一装可怜,她迟早会替我出这个头。爹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周家退亲,我还去求什么?你坏了我的大事了!”见了桌面上那蓝布小包。就知道这是周仕元给的二十两退亲补偿银,恨得抓起小包就往地上摔:“二十两!为了这区区二十两,爹就把我给卖了,你以为女儿就这么不值钱么?!”



白花花的银锭在地上四散,尺璧的母亲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哭了,忙弯下身去抓摸着地面拣银子:“你这丫头真是要死了,你再生气,也犯不着拿银子出气!这可是二十两呢!为了你出嫁时能体面些,咱们家买了这院子。又给你做了新衣裳,打新首饰,手头没剩几个钱了。你再糟蹋了这些,难不成叫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尺璧冷笑:“娘的眼皮子能不能别这么浅?从前我在县主身边当差时,几千上万两的银子都见过,二十两又算什么?只要半年就能积攒下来了。若我嫁进了周家,他家是正经官宦门第。又有好大的产业,日进斗金,只要我得了宠,还怕手上没有银子?都是爹和娘坏了我的事!”



她母亲一边拣银子,一边骂:“你说得轻松,你积攒的银子又不给我使。只留作私房钱,你嫌我眼皮子浅,怎么不拿银子给我开眼?!”



她父亲也生气地骂道:“死丫头少做梦了!你见过再多的银子又如何?那又不是你的!你整天就想着嫁给周少爷做宠妾会如何风光如何富贵。怎不想想,人家现在就厌了你,过门后又怎会宠你?我说周少爷已经够厚道了,他要是真的有坏心,也不必跟我们多说什么。更不必给我们银子,只需派顶轿子来抬了你走。过后要赏人还是卖了,谁能说他半点不是?如今你好歹平安无事,又得了笔赏钱,将来要嫁人也不用愁,你还有什么不足?!再要闹,看我怎么教训你!”



尺璧起初听着,还有几分胆怯与后怕,听到最后一句,又不服气了:“爹要教训我什么?若不是我进庄做了丫头,家里少我一个人的嚼用,又得了我的月钱,哪里能过上好日子?我在县主身边当差时,得了好大的脸面,外头的人没少奉承爹,整日不是请吃酒,就是送礼物,那时怎么不见爹你教训我?!如今周家不过是吓唬吓唬我,你就软了,答应了人家退亲,我嫁不了大户人家,你觉得我没用了,才这般糟蹋我罢了!”说完心里就委屈得不行,顿时放声大哭:“我的命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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