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朵白莲花-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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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得以修复,陛下报仇遥遥无期,不若一箭三雕,趁机将其与霄霜、龙君两大祸患一同消灭。届时仙界元气大损,陛下当可凌驾九霄。”
此言大大有理。妖帝毫无理由拒绝,只得命桑寒召集妖界精锐,随他匿到娑婆谷外。其余三海龙王也听召赶到,显然龙君是打算出其不意,伺机偷袭,势必要打霄霜的主意。
“日间我命人四处查看,谷外方圆千里未见你凤族一兵一卒。”
“前番晧睿仙师下界,我公爹对他道是无需人手。然他极关注此事,必定要派镜灵悄悄下界。我父皇也命明亮带茂陵等人驻在数千里外,以防不测。”
“固然镜灵有千里眼,却无人为霄霜真人贴身护法,唯恐他再高深莫测,这次也要闪了老腰,被迦昱那厮噬取记忆倒是次要,就怕连性命也不保。”
妖帝的担忧溢于言表。
心知他因此才按捺不住,冒险前来,严厉宽慰他道:“我公爹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迦昱那厮在他老人家面前已毫无秘密可言,否则他岂能偷梁换柱拿回你的心,还不叫迦昱察觉。”
妖帝疑道:“既知那厮打着鬼主意,你却回别院做什么?”不待严厉回答又做了然状,十分鄙夷道:“饶是你夫君要紧,你再急于帮他恢复记忆,又岂能如此不分轻重缓急!”
严厉摸了摸鼻子。见妖帝瞪她,她的心思转了几转,笑道:“总之我公爹深谋远虑,成竹在胸,凡事都万无一失。你只管听迦昱那厮摆布。”
妖帝颦眉想了想,并不追问,弯起嘴角道:“我的心在你这里,只听你摆布。”
严厉没接话,暗叹口气。
翌日妖帝以真身前来。
待严厉将心放回他胸腔,他掩上衣领,发出一声极幽怨的喟叹。
严厉打趣他:“呦,哪儿来的怨妇。”
“本当你拿着我的心,起码会折磨折磨我,不死也叫我褪一层皮。不料这么爽快就给了我。”他歉然道:“只怪我当日戒心不足,以至着了迦昱那厮的道儿,害你夫君……难道你就不怨恨我?”
严厉压下说实话的念头,宽慰他道:“该我怨恨的是别人,与你毫不相干。”
妖帝恨道:“我不比你少怨恨那厮。待炎之灵修复我们便解决他,永绝后患!”
“那厮却实则有个更深远的来历。晧睿仙师顾念旧情,才待他宽容。”严厉谎称晧睿仙师曾言,龙君的前身乃是他的开山大弟子——般若。
“这怎么可能!”妖帝又惊又疑。
严厉道:“我自然也不信。然那老东西为求天地一统,数万年来殚精竭虑,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你岂非就是个例子?如今此事有了眉目,我们切不可为一己之私,坏了大计。”
妖帝笑言:“今后我的大计是你能顺利涅槃,永生不死。”
严厉凝重道:“生死轮回,自然之道,我们又何必妄念执着?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但在这件事上,还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妖帝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怪物。严厉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歉然而笑。
“且不说我的事,我还是喜见你手脚俱全的样子。”
他极平静道:“若非你夫君捏造谎话在前,你又做出决绝之举在后,迦昱那厮必定不留我活口。哪儿还有今日我跟你对面而坐,彼此交心。”
严厉道:“既是交心,我有一问。难道你就从没想过,我夫君所言属实?”
“乍听自然怀疑。”妖帝甚无奈道:“然他后来又道,深信我待你执念深重,他若不死,固然不喜我觊觎你,他死之后,倒盼着世上有我这样的人,能同他一样用心,好生照顾你。而我确确想取他而代之,也便别无选择。”
严厉怔了少顷才道:“你总这么痴心妄想,是病,得治。”
“何日你愿意化身为药,我这病立马便好了。”妖帝露出妖孽之笑。
“滚!”严厉一指戳出去。妖帝迅速一闪,瞬间化形而去,留下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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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一个清晨,一个七八岁大的青衣小子从娑婆谷的水潭下出来,随后是一个锦衣金冠的伟岸男人。
数月来,娑罗以霄霜之貌与龙君朝夕相对。一天有大半时间二人在行功,余下时间打坐恢复元气。因无闲暇,龙君又碍于跟无照那点破事,二人话都说不上几句,遑论出来见一见天日。
娑罗料想龙君欲窃取霄霜一身玄机,非但未给他分毫机会,还暗使神通,叫他与外界消息隔绝。今日功成,两人都元气大损,正是龙君不可错失的最后良机。
“秋色迷人,龙君且随我去那边坐一坐。”娑罗步履沉重地走向那株藤树。龙君默然随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天空。
坐下之后娑罗慢吞吞道:“这么长时间竟无人来打扰咱们,你以为何故?”
龙君颦眉:“想是凤族精锐齐聚谷外,叫人无可乘之机。”
“非也。”娑罗摇头道:“道爷分丨身有术,可抵千军万马,因而并未叫凤族派一兵一卒。凌柯那个孽障要减少伤亡,增大胜算,必定会在谷外按兵不动,等你我功成孱弱之际再大举来犯。”
龙君听见的重点是他前一句话:“真人所谓分丨身有术,是何意思?”
娑罗没理会他,信手一指道:“吾那分丨身何在?”
一个小子应身现身在他眼前丈许。龙君沉目细打量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霄霜,见坐着那个淡漠如水,洒脱从容,站着那个则冷眼冷面,看来甚是沉稳老成。
龙君哂然:“真人果然是个趣致人,此时此刻竟来戏弄晚辈。”
娑罗笑问他:“何出此言呐?”
龙君道:“这等分丨身之法世上绝无仅有,想必这位就是镜灵?”
娑罗但笑不语。霄霜倒不由瞪眼:“镜灵给道爷提鞋都不配。不信你来验看!”
龙君还真就不客气。然而霄霜本就是真容,岂会因中了破解变身之术而有分毫改变?龙君也绝想不到,世上还有个胜过霄霜之人,数月以来冒霄霜之身,引导他一起修复炎之灵。
细思极恐,龙君不由大吃一惊。娑罗和蔼问他:“这下你可信了?”见他呐呐无语,转而吩咐霄霜道:“去,凌柯身上若没有长草,你就把他叫进来,我要跟他闲话几句。”
“是。”霄霜绷着脸,旋即去了。
娑罗又问龙君:“我儿媳给你的酒,可还有?”
龙君悻悻道:“真人时刻紧赶着行功,晚辈少有闲暇,始终也没顾得喝它。”
娑罗笑道:“正好拿出来共享。”
龙君即刻取出酒囊,双手奉给他。
这时霄霜回来了,妖帝一脸凝重跟在他身后,显是乍见两个霄霜,他也大为惊疑。
“当年你在溟河黑水捡那本古卷,”娑罗慢吞吞道:“是道爷我特意丢给你的,虽不是手把手教的你,也算与你有师徒之情。”
龙君的震惊比妖帝更甚。
见妖帝愣在那里,霄霜冷斥:“若有感恩之心,便与我跪下!”
妖帝这才回过神来,一掀衣摆,朝娑罗大礼跪道:“师父!弟子虽不成器,污了师父的美名,受您传道、授业、解惑之大恩,可至死也不敢忘。”
霄霜又咧着嘴笑:“起来吧,上前去坐。”见妖帝持恭谨之态,坐到娑罗右首、龙君对面,霄霜往不远处的草地上一倒,闭目养神去了。
妖帝和龙君神色各异。
娑罗信手化出三只酒碗,以囊中酒逐一斟满,然后来回审视他们。
娑罗道:“今日不论是非正邪,也不论远近亲疏,你二人都不必拘束。”
龙君想必已镇定心神,也像妖帝那般略低下头,问道:“不然真人要论什么?”
娑罗道:“天下之道论到极致,世间生灵皆能安身立命,人心冷暖论到极致,男人女人皆得一个情字。你二人皆是一方帝尊,对道祖传下这两句偈语有何见解?”
第119章 章()
龙君虽因情势骤变而心不在焉,却素来机敏擅辩。妖帝则受东华帝君悉心教导数百年,正邪两道都通极。听娑罗起了个题目,二人不卑不亢地把酒论道,起初难分胜负,后因妖帝量浅,五六碗酒便有些醺醺然的,渐便落了下风。
待二人喝下第七碗酒,娑罗赞龙君道:“小子甚好,不愧晧睿仙师开山弟子之名。”
龙君面上一惊,“真人何出此言?”
“皓睿那厮瞒得了世人,却瞒不了道爷我。”娑罗洋洋洒洒数古论今,将一件子虚乌有之事说得活灵活现,有理有据,毫无漏洞可寻。
龙君听罢万分欣喜状,“晚辈敬服晧睿仙师已久,若真人推断是真,那可太好了!”
娑罗笑道:“算来皓睿的任期还有一千八百年,足够再传我儿一遍衣钵。纵使你前身真是般若,文韬武略样样不凡,我儿却也前途不可限量。你想趁我儿落难捡个便宜,门都没有。”
龙君顿时喜色尽消。
娑罗却又道:“但有个更大的便宜将砸在你身上。”
龙君忙问具体。
娑罗道:“皓睿一生执著天地一统,止戈归元,不顾世人诟病鄙夷,亲友疏离,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也算是有些眉目了。依道爷推断,他不肯为你舍弃我儿,却还有另一个人选可供你取代。”
龙君颦眉想了想,摇头笑叹道:“真人又来戏弄晚辈。且不说一切都是真人凭空揣测,就算晚辈真是般若,仙师又岂会如您所料,让晚辈捡这等天大的便宜?”
娑罗道:“你想必知道,廉禛当年登基为帝,纯属被赶鸭子上架,数万年来既无过失也无建树,未免寡淡了些。仙道人才凋零,皓睿培植你上位是早晚的事。”
龙君若有所思。
娑罗道:“不信你去求证。”
“晚辈即刻便去。”
见娑罗摆手,龙君起身深施一礼,睨一眼冷冷看着他的妖帝,又笑道:“凌柯既是真人高徒,日后若能听您管教,助晧睿仙师完成天地一统的大愿,晚辈自然能忍下私怨,与其和平共处。”
这话看似寻常,实则语带深意。
见娑罗但笑无语,龙君意味深长地看妖帝一眼,这才化形而去。
龙君不动声色的威慑让妖帝发出一声冷笑,却又悻悻叹气:“弟子与他仇怨颇多,奈何他是这等来历,也只得放下不提。然他未必也肯放下,只恐师父今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叫他彻底改邪归正,其实也不难。”娑罗从袖里掏出一小团黑气,“此物与你那颗假心元气相通,倘若寂灭,便是他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你须如此这般。”
他指点一番,又掏出一小团蓝气,与黑气一并传给妖帝。
妖帝又惊又疑地领命而去。
这时霄霜才跳起来,咧嘴笑道:“难得你不跟我徒儿置气,还对他委以重任。”
娑罗但笑不语,暗暗叹口气。
当年助凌柯化胎成人,并非是他蓄意要灭凤族,而是因为,一来他想解修罗天之祸,二来想看看溟河黑水之灵可能克制炎之灵。溟河黑水乃天下至阴之水,理当克制炎之灵这等至阳之物,他反复试验多次才敢施行此法。怎料天意无常,万般皆有定数,结果反是炎之灵克凌柯。而凌柯毕竟是他悉心所造,纵使被克也凭反噬之力险些令炎之灵碎裂。他素来行事无悔,而今跳入因果轮回,竟有些不敢叫严厉知道这个秘密。
娑罗悄然回到别院时,严厉正在教灵犀写字。
数月以来,严厉守着一个“闭门休养”的血人,不时叫雁珲放点风声出去。天下皆传她失去耐性,几度要休夫,闲言碎语和姒檀、雁珲等等不知情的呱噪她完全都无视,却有个蠢蠢欲动之人叫她甚为不爽。
听说正事都办妥了,严厉不由冒出牢骚来:“你给我造那个替身,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成人。倘若将来真需要我休了你,不如叫元楹捡个便宜。”
“乱配姻缘,你于心何忍。”
“有捷径可走便好,我只图自己落个清净,哪儿管别人死活。”
见某神而今也成了拈酸飞醋的妒妇,娑罗又是喜欢,又是好笑。心知她不过是说说气话罢了,娑罗将灵犀打发去找雁珲玩,好生“安慰”她一番。
一家三口在别院住了月余,陆续收到消息。
霄霜将炎之灵送还凤族,凤皇厚礼相谢,霄霜欣然领受。龙君则果然去了无极宫。
晧睿仙师有心假借般若之名,引龙君彻底归于仙道,早与霄霜通了话。霄霜的推断龙君无不得到肯定,若有所思地离开无极宫,下界不知所踪。
显然,龙君面临一个抉择,而他想避开凤族耳目易如反掌。
不几日后的傍晚,严厉正磕着竹米,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