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朵白莲花-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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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君略一拂袖,风来云散,雨停天霁,然后定定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侵略的企图。严厉冷冷与他对视,表现出适当的戒备之态。
“你夫君情况如何?”
听这一问,严厉恨不得在他脸上扎几刀,看看他的脸皮究竟是有多厚,嘴上却答道:“劳你挂念,我替夫君在此谢过。只是他纵能重生,却将跟凄惶一样,学识功夫,以及亲友师长的一切都记不得了,还要费些时间心力,帮他从头来过。唯恐……”
她蛾眉深蹙,后边沉吟不说。
龙君了然接话道:“本当我的余生不至无趣,孰料他会遭逢变故。倘若他真待你有情,失去记忆也完全不是阻碍。譬如凄惶虽不记得蒙臣,不也跟她相处愉快么。”
严厉以一声叹息表示烦忧,心里如被一万头猛兽践踏而过,可她必须先拿出一点诚意。
龙君问:“你打算如何报仇?”
“尚且无暇念及,总之不会轻饶了那厮。并且……”
“怎的?”
“只怕往日有些人事,真是我误会你了。”
“譬如什么事?”
“譬如天枢之死。”
“还有什么?”
“赘述已无用。”
“你能想通甚好。”
“可惜晧睿仙师极有原则,心肠冷硬,若非我夫君是他衣钵弟子,东华帝君又是一方首领,无极宫的聚魂之法也不会外传,不然你费些功夫,横波会回来的。”
龙君深深看着严厉,渐渐弯起嘴角。
严厉简直想剖开他胸膛,挖出他的心看看,到底是颗怎样的心,竟叫他有这等心性,到今时今日还能对她笑得如此明朗?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我来主要是想找你喝酒。可是山外有结界拦阻,我若是以礼求见,霄霜真人必定不肯容我进山,若我强行闯入,恐会让霄霜真人元气受损。只好拿山中生灵的性命相胁,逼他放你出来。”
心知他顾忌霄霜的身体,是也想霄霜能早早修复炎之灵,严厉以退为进道:“我夫君离不开我。你找别人喝去吧,慢走不送。”转身就要跃下云头。龙君迅速拦到她前面,伸出的手中提着一只小酒囊,上面描画着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
龙君怅惘道:“无人陪我,我也无人可找。”
严厉心念电转,料想他虽有些耍无赖的架势,之前言行却颇有耐心,与他性情极为不符,必定他除了探究白莲花的状况,还打着别的算计而来。
而他痴爱的桃花,或许就是突破他心防的弱点!
严厉遂幽幽叹口气道:“你如今已贵为神尊,岂会连陪你喝酒的人都没有。”
“我早跟你说过,世上能与我相配之人,唯有你。能与你相配之人,唯有我。我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当年听来让人心下震动,如今却委实可笑。严厉按捺性子等后话。
他道:“几百年来,我一向都是自己酿酒,自己喝。后来造出却邪上天,常跟南无共饮。彼时觉得佳酿有人共享,实为平生快事。再后来遇见你,在大荒山跟你三五不时对饮闲话,又是另一番美妙滋味。而今南无已死,凌柯与你我不共戴天,能陪我喝酒的唯有你。”
严厉毫不客气地讥讽他道:“我婆婆假扮我那些年间,显然没少陪你喝酒。”
龙君眼波一鸷,却听严厉又说道:“当日在血池,我脱魂飞过溟河黑水,瞧见凌柯那厮给你看我当年写的备忘录,上面有一大片空白之处。”
龙君明显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及这事。
“今晚我真不便与你喝酒。”严厉道:“当年没将你的话记录下来,定是我不想记得它们。可是不知为何,而今我却又甚想知道,当时你说的究竟是些什么话。”
龙君再度露出笑容,“既是今晚不便,那便明晚你来凌阳山,我把那些话再对你说一遍。”
严厉假装踟蹰了一下,这才好声应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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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及心机,论及伪作演戏,严厉自认十个她也不及龙君。
但她深信白莲花的话——与武力相较,思考和计划是更加强大的武器,一个人若是处心积虑去做一件事,总能有点成效。
用功一个多月,她首先学会的是用五官和肢体表达情绪。
自然,这得归功于白莲花。
“面带愁苦要怎么做?你教教我,免得我误事。”听她这么问,白莲花看她一会儿才指点她。她又问别的。白莲花逐一解说。她用足心思,很快便学会了,个多月来常常对镜练习,已能收放自如。
其次是察言观色。这是门大学问,白莲花以她熟识的数个人为例,给她详细解说。
“父皇母后和公爹婆婆都不会害我,说他们无用。”
于是白莲花就以龙君为例,又是细细一通解说。
严厉认为南无受龙君胁迫,难免日后不害她,也须说一说。白莲花却笃定道:“纵是他真信了我的话,有心做回凌柯,也万不会害你。”
严厉不以为然。
白莲花虽笃定什么,也给严厉仔细说了说南无,之后他却好几天都沉默寡言。见他反常,严厉心知他只怕洞悉她的心思,审时度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而郁郁寡欢。
严厉私下拜请道:“公爹请去开解开解他。”
“开解个屁!等给他聚完魂,自然就烦恼尽消。”
严厉一惊,“公爹不会是说……他真会失忆?”
“唔,”霄霜摸着下巴道:“失忆倒是不会,骄矜一下是肯定的。”
严厉深感迷惑,“老夫老妻的,孩子都有两个了,他还有什么好骄矜的?”
霄霜笑得讳莫高深,还真挑了个日子跟白莲花独处半日,爷俩在听涧石上品茗长谈。然后严厉发现,白莲花变成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问他有什么喜事,他却一味摇头,一字不漏。
严厉无心深究,只管悄悄打着自己的主意。
而今机会终于来了,她岂可放过!
第111章 章()
翌日严厉却没有赴约。
是夜玄清山刚下起大雨,严厉便跃上云头,对龙君歉然道:“近日山外有宵小窥探,定是凌柯那厮在伺机而动。我若是离山,被他钻了空子,岂不害了我夫君?故此只能爽约。”
龙君散去雨云,颇体谅道:“虽然那些话我早便想跟你说说,昨夜却是我喝多了酒,心急了些,这才思虑不周。”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严厉道:“你既是忙,这样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严厉看着那封信,并不伸手去接,而是慢慢说道:“这封信颇厚,近日我却有些疲惫,缺着不少觉,以至眼睛干涩,不便一字一句翻看,不如走个捷径。”
龙君讶然问:“捷径?”
严厉简单解说灵读术的神奇。
龙君随即绷起脸,把信丢进袖管。
“怎么又不给看了?”严厉疑惑地问,实则心下笃定那封信有古怪。
龙君不悦道:“我写了大半天,你却一眨眼就看完了?既不用心,不如不看。”
严厉一怔沉默以对。龙君又缓和面色,好言叮嘱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得很。她心下连连冷笑,嘴上却道:“明晚你酉时来,我听你慢慢说。”
龙君笑道:“好。”
严厉又顾虑道:“只是为了避嫌,不便请你进山。”
“无妨。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翌日龙君如时赶来,与严厉对坐在云头上。见他化出两只酒碗,拿出酒囊往里倒酒,严厉拦道:“喝酒误事,其实我早已戒了。你自己随意。”
龙君大失所望的样子,但也不劝说,自斟自饮起来。严厉看着他的酒囊幽幽叹息:“其实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为何你竟会喜爱桃花?”
龙君也看着酒囊上的桃花,似是沉浸于一些不可道说的思绪里,少顷才反问:“你自小便喜欢赤红色的东西,又是为何?”
严厉想了想,“因与我息息相关之人和物事,多是与赤红色有关。”
“显然你的喜好是受环境熏陶。”龙君道:“我与你不同,我化人之前所见所感皆是些冰冷、阴沉的颜色,忽然看到一大片绯红,自是眼前一亮,心中一暖,只一瞬间便喜欢上了。”
严厉觉得这话倒是有理。
龙君道:“当年我化人时六七岁大,被无照带到凌阳山。
恰逢春季,山中桃林繁花似锦。我跟着无照穿行其间,正觉乱花迷离了眼睛,无照言道:‘此物固然寓意美妙,却叫你越是喜欢便越心智迷乱。因此绝不可痴爱。’
我疑惑地问:‘师父所指为何?’无照不肯解说,只黯然叹息道:‘为师已是深受其害,一万多年都难以自拔,定不能让你重蹈覆辙。’
后来无照命我居于天柱峰上,幕天席地,修炼功法,且严命我不许下山一步,尤其不准进入那片桃林。彼时我视她为母亲,对她言听计从,绝不敢违逆。我……”
严厉不禁打断:“这些话相识最初你便对我说过,我还记得,不必赘述。”
“不,”龙君道:“当年说给你听的只是表面,你根本不知内情。”
“是么?”严厉并不认为,如今关于眼前这人,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因为大仇难报,无照抑郁又阴沉,极不好相处。我虽待她有孺慕之情,却也有些怕她。
山上冷清孤苦,却也一晃便过去十年。
十年间我时常自天柱峰上俯瞰桃林,越来越迷恋那片繁花,终至痴爱成瘾,却无论我如何苦求,无照都不许我搬到那里去住,甚至不许我挖一棵桃树,种到天柱峰上。
见我为此武功荒废,任怎么打骂也不长进,无照对我说道:‘越是难以求得的东西便越有挑战性。这是为师对你的考验,你尽管挖空心思前来。’
后来我果然挖空心思,却想了无数个办法也不合她心意。一筹莫展之际,我终是没忍住好奇,偷偷下了山。然后我看见……”
“看见什么?”
“我看见无照在跟人行男女之事。我震惊又着魔的从头看到尾,再后来……再后来我如愿了。”
严厉委实难以相信,“为一粒黍米舍弃整片庄稼,你不觉很亏么?”
龙君竟是笑了,“我喜欢的是那粒米,而非一片庄稼。”
“只因喜欢,便要不择手段?”
“世上没有白捡的好处,欲达目的必须不择手段。这就是我从中顿悟的道理。后来为人处事,也都是依照这个原则。”
做为领教过他“不择手段”的人,严厉强忍着不与他争辩。
龙君叹息道:“然那终归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而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严厉了然点头:“色丨欲之心人皆有之,那时你青葱年少,精力旺盛,我婆婆则淫邪不知自制,也怪不得你们把持不住。”
龙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将那棵树栽种到阴冷的天柱峰上,以神力悉心养护。尔后数百年我视它为友,珍之爱之,常与它闲话对酌,后来见你喜欢,就送给了你。
可你把它丢在大罗天上,花开无人赏,香尽也无人闻。我很失望,终归不顾你的疏离,压下心气,借烛武之身去别院找你。”
严厉记得,分明他是惊闻那个足以掌控他生死的血咒,才会去别院找她。
而今他熟知凤族秘密,要解开那个血咒易如反掌。苦心安排的棋子彻底失去控制,这正是晧睿仙师最为头疼之处。
严厉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倘若我待你是真心的,究竟始源于何时何事?我心知你有这个疑惑,那些话便是说得这事。”龙君从袖里掏出一副卷轴,缓缓展开。
卷轴装裱地很精美,画纸却朴素老旧,恐怕得有几百个年头了。严厉上眼一瞧便认出画中人是谁,一是碧渊,另一个则是她。
唔?
“这是我留下的唯一与无照有关的东西。”龙君缓缓道来。
“自我拜在无照座下,你便是我一心要赶超的目标,起初这是无照的意思,后来则是我自己的意思。关于你的事情我听说很多,无照最爱说给我听的,是你大败蛇君碧渊。无照擅丹青,将那时情境悉心描画出来,常常指着画中人教我:‘你唯有修成她那等本事,才有望改变自己的命数。’
而除了帮无照报仇,我那时唯有一个愿望,便是逆天改命。
两百岁以前我从未出过凌阳山,每日除了苦修便是遐想,如何才能与你有所交集。
听说你喜欢喝酒,我费时费力酿出桃花酒,自己反复品尝,力求味道美好。
后来又听说,你交友有个原则,能挨你三拳却不死,可做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