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莲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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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连志颤声道:“武师兄,你怎么了?”
武连风听到是师弟声音,捂着右侧面目,痛苦的道:“师弟,我躲闪不及,竟为一个惊雷所劈,实在痛苦难当,你快帮我看看伤在何处?”恭连志答应一声,伸手轻轻掰开师兄遮脸的手。不看便罢,一看之下惊的眼角不停打颤,只见师兄右侧面目一片焦黑,本该是黑白分明的眼睛位置,竟留了一团糊肉,尚自冒出缕缕焦气来。好好一个俊朗面目,已成极其恐怖模样。
武连风哆嗦着问道:“我伤的怎样?”
恭连志道:“还好……将养半月就能康复了。”武连风心下稍安,用独眼一看当场,只见远处一个孩童正看着手心怔怔发呆。
武连风怒气勃发,在师弟搀扶下向方仲走去,银剑一指,恶狠狠道:“小杂种,是你放的雷!?”
方仲结结巴巴道:“我……我……”当时祭雷之时绝没想到会把人伤成如此,看那武连风右侧面目焦黑,只怕一只眼睛已无法保全,惊骇之下哪里说得出话来。
武连风见方仲在前,说不出的厌恶,举剑就劈。
方仲自也会束手待毙,忙把随身所带的姜文冼长剑遮挡,当的一声,二剑相击,武连风飞起一脚,方仲根本未学过招式剑法,顿时被踢了个跟斗。这一脚踢得极重,方仲滚倒地上再说不出话来。若非真气已有小成,只怕当时就要被武连风暴怒之下的一脚给踢死。
武连风怒气攻心,仰头大叫,举剑欲把方仲劈成两半。“啊!”武连风浑身真气激荡,这一声怒吼,他运上了体内真气,不过想抒发一下心中恚怒。
“噗!”
不知什么东西禁不住真气激荡,爆裂开来,一股腥臭液体顺着武连风面颊流下。武连风一呆,呼声顿止,慢慢举手向面颊摸去。脸,毫无知觉,如果不是手的感觉存在,他根本不知这一块地方是自己的脸。脸上有一股液体,黏黏的,有些稠,擦了之后沾在手上。武连风把手拿到独目之前一看:红黄色的血水,黑白色的黏液!一股不好的预感笼上他的心头。他把手伸到瞎眼处,用手指缓缓点去,那里是个眼窝,空洞洞,已无眼珠。
武连风霍然回头,脸色铁青的望着师弟恭连志,慢慢的道:“师弟,你说我将养半个月就可康复,是真的么?”
恭连志颤声道:“师兄,你……你……”
“哼哼……”武连风冷哼数声,恶狠狠道:“小杂种坏我眼目,老子定会加倍偿还于你!”几步奔到方仲近前,拿剑就刺方仲头脸,打定主意先给他留下几处剜目削面的伤痕,痛加折磨之后再取其性命。
方仲下颚挨脚疼的有口难言,情形却看的清清楚楚。武连风大叫出声,雷击处眼目迸流,随后提了剑气势汹汹而来,已知自己惹了无边大祸,不意一个雷击咒竟把人伤成如此模样,后悔已是不及。看武连风面目可憎可怖,尤其那个眼窝血洞,十分骇人,惊的翻身就要逃跑。武连风赶上,一脚蹬倒方仲,脚踩其胸膛,骂道:“你毁我半世人生,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死无其所!”狠狠一剑往方仲眼睛扎去。方仲尽力把头一歪,嗤!剑尖擦着方仲脸皮钉入地下。
武连风大怒,复拔剑再刺,剑尚未落下,忽觉脚跟剧痛,一股撕扯之力拉得他几乎站不稳当,急低头探视,见是一只非狼非狗的畜生钻到脚颈,乍了毛在那啃咬,脚跟处已经被它啃了一口,鲜血淋漓,几乎露出骨头!武连风大叫一声,痛不欲生,本来刺方仲的剑急忙拐弯刺向小狰狞兽,骂道:“连个畜生也敢欺我!”
那小兽早已提防,见剑刺来,夹了尾巴就逃。武连风脚上受伤,追之不及,怒道:“师弟,你给我宰了这畜生,让它别来妨我报仇。”恭连志慌忙答应,提剑来杀小狰狞兽。武连风狞笑着对方仲道:“看还有谁来救你!”宝剑又落。
方仲双手在身边乱摸,希望摸个什么东西挡一挡,眼见武连风宝剑又到,手中止摸得腰间一个浑圆葫芦,性命交关之下,也不管是否能够抵挡,举葫芦挡在眼前。葫芦刚举到眼前,宝剑已到,嚓!把葫芦嘴消去小小一截,塞葫芦的槐木塞子应声而飞!
宝剑受葫芦这一阻,贴着方仲脸颊划了一条长长血口,鲜血迸出,霎时溅到葫芦之上,血迹在葫芦上血光一闪,便随之隐去。
武连风见刚才一剑不过割了方仲一条血口,冷笑道:“算你运气,不过也是多延时一刻痛苦,再看这一剑!”提剑又刺。这一剑还未扎下,猛觉脚下一股阴风卷起——
哗啦!
阴风席卷而上
一阵寒雾笼罩,让周围的几人如浸寒冰,透人脊骨,不自禁的打个寒颤。
事起突然,武连风惊讶之下急忙后退,就见方仲被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阴气笼罩,阴气不停翻滚,转眼形成一片寒雾,雾气之中赫然出现两条人影!
武连风喝道:“什么人?”雾中之人根本不会回答,但见人影一个形同男子,一个形同女子,均是面色惨然闭目不语的发呆,就像睡去了一般。
背后几个太乙教的道人突然惊呼起来:“鬼,鬼,这是两只厉鬼!”
武连风骂道:“鬼叫什么?再嚷嚷就让你等做鬼。”几个太乙教的道人不敢再说,却拽了定观又往后退了几步。
忽听那恭连志叫道:“师兄小心!”
武连风急忙转头,惊见那两个鬼影双目已开,目中血红,与他们惨白惨白的脸色极不协调,已然驾着阴风飘到近前了。武连风大喝一声,宝剑划出,银光从二人躯体闪过,既无撕裂之声,也无割体之音,便如击得是空气一般。武连风一呆,再看阴风里的二人,四只手突然前伸,迳奔武连风脖颈。
武连风低头闪身,运起本门道法,银剑一下插落于地,光芒一闪,在脚下猛地出现一道硕大剑光,冲击而上,刺破阴风中的身影!
那两道鬼影被神剑所击,一阵飘荡扭曲,化为阴风缓缓散去。
武连风伸手一招,拔出宝剑,冷笑道:“区区厉鬼,也敢跟我作对。”
忽听地上的方仲大哭道:“爹,娘……不要走……”
第20章 逃亡()
就在方才,方仲已然看清楚阴风中的人竟然是自己双亲,累日的思念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方仲泪水涟涟,痛哭出声。
武连风愕然道:“那冤魂是你父母?好极,稍后你便能见到他们了。”把剑举起,刚要落下,突觉脚下一紧,森然阴风又起,从地下忽地伸出四只惨白的手来,分别抓住武连风双脚。“哎呀!”武连风惊得毛发耸立,急拿剑一扫,人手又消。武连风惊疑不定,四处一看,又无异样,正要走开,左侧风声又起,两道人影又来!如是几番,只要武连风稍一抵抗,人影就无,可偏偏就是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不放。武连风几欲发狂。
恭连志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想到太乙教的道人与茅山同源,均善于画符捉鬼,忙问道:“各位道长可知这是什么鬼?为何驱之不尽。”
几个太乙教的道人面露惧色的道:“这、这……似乎是鬼噬之象!”
“什么鬼噬之象?”
道人道:“鬼噬之象是下浮屠鬼道法之一,乃是厉鬼受生前怨念所使,吞噬旁人精血神气的鬼象,吞噬越多越是厉害,十分难缠。”
“哦,下浮屠鬼道法?有无解法?”
“解法是有,一个便是以大法力灭了阴魂,散其魂魄,威胁自消,但是武爷几次三番已经散了其形,不知为何魂魄不散?二个方法,便是让其噬命,只要让他害了旁人性命,怨念一解,便不会追着武爷不放了。”这道人也有些****博记的真才实学,把鬼噬之象解说了一遍。
恭连志道:“不错不错,道长既知其详,还麻烦你解救我师兄一番。”一把揪住道人的前襟。
道人惊道:“小道也是妄加揣测之词,没本事解救。”
恭连志道:“谁说你没本事解救,如你所言是实,只需让这两个阴魂噬了命去,自然解了我师兄之危。”道人惊的面无人色,急忙挣扎。
恭连志举起道人,冲师兄武连风叫道:“师兄,这是鬼噬之象,必要有人噬了命去方才解得,我抛个道人给你,拿他垫背。”呼的一声,把道人丢出。
武连风听了师弟之言大喜,见道人抛来,急忙窜到道人身后。蓬!道人摔得尘土飞扬。那道人心系性命,不管身上疼痛,爬起身来就要逃走,武连风如何肯舍,见左右阴风刮起,阴魂又到,索性一剑把道人右脚砍断,自己却跃过倒地的道人,瘸脚向师弟跑去。
道人哀呼不止,正要挣扎,阴风迷漫,瞬间罩住了那道人,隐隐约约中两条身影浮现,分左右抓住道人,猛地一沉,附在身上,缕缕精血如抽丝拨茧一般从道人体内吸噬到二人的身影之中,道人啊啊啊的发出凄厉惨呼,初时尖啸,次后渐渐微弱,不一会便渐不可闻,直至声音寂灭。
阴风散去,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呈现眼前,那道人的精血一丝不剩,被吸噬了个干净!
武连风与师弟相顾骇然。
武连风点指一个道人道:“你过去看看!”
那道人吓得屁滚尿流,瘫在地上,哀求道:“武爷,小道这点道行过去不是送死吗,你……你放过我罢。”
武连风大怒,宝剑一扬,骂道:“如你所说,噬命之后便可无事,还怕什么。如若不去,小心在下剑下无情。”道人没法,看武连风丑脸狰狞,如若不去,只怕立时死于此人的剑下,只好念几句天尊保佑,慢慢走去。
方仲抓着葫芦痛哭,其他人见鬼怕的要命,唯他却想鬼想得要命,那葫芦一向带在身边,虽然看到铁尸鬼拿它收了自己父母,然实不信葫芦内真的有他们的存在,之所以带着,倒不如说是寄托了一份思念,一点希望,每次看着这葫芦,就想父母就在身边,自己便不算是一个父母双亡而被迫流浪天涯之人。只有离开父母而又失去母爱之人,才知母爱之可贵可亲,庇护于父母之下又是多么幸福。当自己无依无靠时,这份感觉更是来得强烈。
那道人逐渐靠近方仲,见无事发生,胆气略壮,回头看武连风如何吩咐。
武连风与恭连志对望一眼,寻思那阴魂噬了人命之后必已隐去,俱各宽心。武连风报仇心切,提剑又往方仲走来。
武连风狞笑道:“你伤我面目,我武连风拜入华阳门学艺以来何时受过这种羞辱,今日深仇难解,除是你死,莫想了结!”恶狠狠一剑奔方仲胸口便刺。
剑尖刚及肉身,方仲手中葫芦似有感应一般微微一颤,一股阴寒阴风又从葫芦嘴喷涌而出,往武连风席卷而来。
武连风大惊,抽剑后退,风影深处一阵寒雾翻滚,两条男女人影又现,血目怒睁,张牙舞爪而来。武连风惊道:“太乙教的杂毛不是说噬命之后可解冤魂的么,原来骗我?”不及多想,一道剑光先阻了一阻阴魂靠近,返身往太乙教的道人处奔去。
太乙教的道人一哄而散,连定观也不监押了,俱各逃命要紧,谁都知道武连风那恶毒用意,哪个愿当垫背。
武连风被狰狞兽在脚跟咬过一口,加之为雷击所伤,行动已是极不利索,居然一个道人都追不到,连那绑住了手的定观都比他逃的快些,哪里寻得到垫背之人,想到噬命而死的惨状,急的大叫:“师弟,师弟,快快救我。”
恭连志急忙纵过来,扶住师兄道:“师兄,这阴魂难解,我们也逃吧。”
武连风怒道:“这毁目之恨就算了么?我一定要杀了那小畜生。”
恭连志急道:“报仇之事十年未晚,为此等小事丧命,得不偿失。”
武连风冷笑道:“小事?我伤成如此模样是小事,哼!在你看来,伤的不是自己,自然是小事了。”
恭连志不满道:“我好心救你,你却还发牢骚。”
武连风森然道:“师弟倒做起师兄的主意来了,你真有本事。”
恭连志见阴魂就到身后,急道:“我不跟你罗嗦,有何不满回去再说!”拉住武连风,宝剑一挑地上尘土,尘土盖住二人,刚要运诀以土遁逃走,突觉背上一凉,直透前胸,一点剑尖冒出胸口!
恭连志讶然回头,望着武连风喃喃道:“师兄!你……”
武连风面目扭曲,眼中布满血丝,那一半的焦脸有几处都挂下焦皮来,露出斑斑血肉,呼哧呼哧的喘气道:“你一向看不起我,当我不知?今日之事,你更会瞧我不起,与其长期受你之辱,不如成全为兄,做一场尽义之举,我一辈子记得你的恩情。”再不多说,气运于臂,挑了师弟往身后扑到的阴魂掷去。恭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