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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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幽然转身,脑海中回荡着采环的这番话。若是今日之前,她或许会相信那只是他与自己斗气所为,可今日他分明那般……那般痴醉?表情可以装,心情又怎么装得出来?
或许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吧?
她扶着低头不语的采环的双肩,笑中带泪道:“从当初刺了他七剑那一刻起,我与他便再不可能有所交集,倒是你,倘若真的对他念念不忘,何不去一趟凡间?”
采环回首东望,对着夜色中的无尽山河喃喃道:“他只是我心中一道并不美的风景,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却不会,也不能为之驻足。”
……
金乌翘首,天下大白,新妃入宫的第二日,夏履癸竟违背祖训,抱着容光焕发的妺喜上朝!非但如此,朝议过程中他当着大臣的面与妺喜**,引起诸多大臣的不满。只是诸多大臣以为或许这只是人皇图个新鲜,故此并没有明言,只道等人皇的新鲜劲过了,一切便会恢复成往日模样。
好在妺喜虽粘着夏履癸,但对淳维也如亲母一般,处处呵护,如此一来本照料外甥的嬴仪便轻松了下来,在妺喜进宫后的第五日,便向夏履癸辞行回青州,虞青梧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相送。
第两百四十八章 怨声载道()
青州军前行,虞青梧与嬴仪二人骑马随后。二人并骑缓行,似是将这最后的相聚时间延长。
嬴姬的死,让嬴仪失去了往日的青春活力,本来一与虞青梧在一起,二人势必要打打闹闹,但此时二人都没有像往日那般欢快。
初春的风还有些凉,嬴仪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捋起额前一绺秀发,望着前方开路的青州军,说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淳维出世了,姐姐却死了,而陛下也纳了新妃……”
“人生无常,往事如烟。”虞青梧侧首看着嬴仪秀气的侧脸,轻声道:“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该为了这些无法挽回的往事而过多伤神。”
“说的好像自己多老似得!”
嬴仪被虞青梧的一席话逗笑,刹那间好似又回到了过去那般,只是下一刻她脸上的笑意敛去,转而一叹道:“妺喜入宫才三日,陛下便为了她违背了诸多古训,若再这般下去的话,怕是朝中异议颇多,有空你劝劝他吧,而今他也就听得进你的话。”
从妺喜入宫开始,夏履癸便好似变了一个人,以前的他或许称不上贤明圣主,但也不至于藐视朝纲,宠妃如此,但而今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妺喜缠绵悱恻,她虽在后宫照料小外甥,却也听闻此事。
是妺喜美得让所有人都爱不释手,还是他对姐姐的爱已经烟消云散?她不知道,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姐姐泉下有知的话,都不免心伤难过。
虞青梧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这些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夏履癸之所以会大变,只因中了妺喜的摄魂蛊!
“好了。”嬴仪勒马驻足,回首对着虞青梧一笑,道:“就送到这吧风流王殿下,免得时间长了,你那些红颜知己思念成疾。”
未来帝都之前,她一方面是想早些见到多年未见的姐姐和出世的外甥,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再见那与自己嬉戏打闹的人。只是来了之后,一切都不如她想象中的美好,姐姐死了,心上牵挂着的人,也如传说中那般是个风流胚子。
她承认,自己或许对他存有点滴情愫,但她心目中的人生伴侣却与他大相径庭,她不会与那么多女子共侍一夫,所以只有斩断这根还没来得及延伸的情丝。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虞青梧笑了笑,道了声珍重,嬴仪点点头后,一夹马腹便迅捷而出,追上前方的青州军。
当虞青梧再进城时,出城的人潮之中,一人格外显眼。他虽衣着并不算华丽,但气质非常,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眸中更蕴藏着睿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随妺喜一起进宫的庖厨伊尹。
马上的虞青梧看了他一眼便转过目光,径直进城,而伊尹也当作没有看到虞青梧,背着一个烂布包袱加紧脚步出城。
进城之后,虞青梧便向着皇宫而去,入了后宫栖凤宫,也就是妺喜居住的宫殿,院落里夏履癸正蒙着双眼与妺喜和一众宫女嬉闹捉迷藏。在发现虞青梧来时,那些宫女一个个连忙止住笑声躬身相对,生怕这位王训斥自己等人不分尊卑。
而元妃妺喜则没有这种顾及,但也没有再与夏履癸嬉闹下去。此时的她身着官服官帽,宽大的衣袍在她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可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她淡笑的看着虞青梧,笑容满含深意。
“嘿,被孤抓到了吧!”
那些宫女一动不敢动,夏履癸当即抱到了最近的一位宫女,扯下眼罩后,正想一亲芳泽,却发现四下众人都呆立不动。他疑惑的转过身,见虞青梧就站在院中,他哈哈一笑,将虞青梧拉到早已备好酒菜的玉桌前,说道:“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抓到她们,原来是你来了!”
给虞青梧斟上一杯酒,他笑道:“小仪走了?”
虞青梧点点头,指了指这四周的人,道:“大哥,你们这是……”
“玩啊!”夏履癸一把将身旁的妺喜拉入怀中,伸指蘸了蘸杯中美酒,而后将手指伸到妺喜面前,后者当即嫣然一笑,轻柔的吸允起他的手指。
“孤从未发现,原来人生还能如此美妙!”一边享受着妺喜柔唇吸允的快感,夏履癸一边闭目说道:“孤决定了,要收集天下美人入宫,你号风流王,身为大哥的我岂能落了下风?”
一听夏履癸说要收集天下美人,被抱在怀里的妺喜吐出他的手指,撅起朱唇道:“陛下,到时候你还会这般在乎臣妾吗?”
“当然!”夏履癸哈哈一笑,在那撅起的朱唇上重重一吻,而后道:“美人是孤的最爱,孤岂会喜新厌旧?”顿了顿,他抬手轻抚着妺喜的鲜嫩耳垂,道:“不过你带来的那个庖厨倒是胆大的很,一介庖厨居然敢教孤如何施政,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赔偿点什么?”
妺喜微微一笑,扬起螓首咬着夏履癸的耳垂,轻声道:“陛下想要什么补偿?”
“孤要你!”
被妺喜搞得邪火直升的夏履癸嘿嘿一笑,抱起她就往宫中走去,居然忘记了桌上的虞青梧!
被冷落的虞青梧摇头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后,起身离开了皇宫。
此后不久,夏履癸当真下令各地进献美女,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宫佳丽便达百数,偌大的皇宫也藏不下这般多妃子,而这个时候妺喜又声称皇宫老旧,夏履癸当即下令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门。
只是连年征战之下,国库早已经不起这般消耗,无奈之下,夏履癸顶着无数反对声加重赋税劳役,令得原本承诺减负减税的承诺不光没兑现,还比原来的赋税更重,使得天下黎民怨声载道,朝中异议声也越来越大。
在以太傅淮坚、太史令终古两人为首的一众大臣商议如何劝夏履癸放弃这种奢靡的生活而一切从俭时,另一批以丞相赵梁为首的官员却是想方设法的迎合夏履癸,尤其是赵梁,更提出建造酒池肉林的建议,深得夏履癸之意。
倾宫、瑶台、琼室非一日能成,然而酒池肉林却可以在短时间完成,在倾宫建造的同时,又开挖足矣划船的酒池。三个月后,皇宫中方圆五十丈大的酒池被建造完成,大到足可划船的酒池周围植下一颗颗稀有的宝树,上面挂满各种兽肉美食。
酒池肉林的出现,让得夏履癸的享乐更胜往昔,整日里便与诸多妃子、宫女及赵梁为首的大臣们在酒池肉林中嬉闹享乐。由于酒池过大且深,而且里面装的又都是醇酒,众人一旦喝醉堕入其中,十之**会被淹死。初时,一日间被淹死之人不下十人,后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夏履癸专门命一队将士守在酒池肉林边,见到有人溺酒便打捞。这样虽然大大的降低了被淹死的数量,可隔三差五也会有遗落,在享乐中丢了性命。
终日享乐之下,夏履癸甚至都不再上朝,太傅淮坚、太史令终古几次觐见都未曾得见人皇真颜,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同行前往扶摇王府,妄图请出虞青梧。他二人不是蠢人,自然同赵梁一般,看出了夏履癸对虞青梧的看重,也知道这满朝文武中,怕是除了身处北地的太师之外,也就虞青梧说的话夏履癸听得进了。
听风阁中,虞青梧正闭目听一女子素琴,忽而琴声中断,他睁开眸子,才发现卢虎带着淮坚和终古二人候在阁外。他挥手令那抚琴女退下,待得二人进阁后,他一边抬手示意二人坐下,一边笑道:“两位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
二人并没有立即回话,只是满含疑惑的打量了快有两个月未见的虞青梧,片刻后淮坚道:“殿下是身体不适么,怎地两月未见憔悴这般多?”
说是憔悴,实际上是老!而今的虞青梧满头乌发之中,已经参杂了些微白发,面容也不似过去那般有光泽,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岁的人,倒有些像三十岁的人。
“有劳二位大人牵挂了。”虞青梧笑了笑,不愿提自己的事,当即问道:“二位大人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小王效劳?”
“不敢!”
终古摇摇头,苦笑道:“陛下终日沉迷于享乐不理朝政,相信殿下也发现了,陛下已有两个多月未曾上朝,而赵梁他们却也与陛下同在后宫享乐两个多月,这不符合君臣之礼不说,再这般下去,怕是天下将要大乱,大夏也将危矣!”
“二位大人是想要小王进后宫,入酒池向陛下进言?”虞青梧抿了一口热茶。
“不错!”淮坚点点头,道:“纵观这满朝文武,怕是也只有殿下的话,陛下才听得进去了,我等非但说话无用,甚至连见陛下一面都办不到!”
虞青梧笑了笑,道:“那可能要二位大人失望了,第一,陛下命天威军建造倾宫瑶台,小王不光为夏官司马,同时也执掌天威军,在建造倾宫瑶台之前没有进言,此时就更没有理由进言;第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二位大人也看到了,小王因练功出错而身体有恙,今日便要远赴南疆寻求救治良方,再迟些的话,怕是撑不过几日了。所以即使要向陛下进言,也要等到小王从南疆归来。”
距离当初和蚩林约好的一年之期将近,元神中的子母续命蛊也在渐渐失效,若不能得到巫王的救治,可能元神都要崩散,所以他没有时间再进宫了,近日就得去南疆寻找九黎遗族。
第两百四十九章 九黎遗族()
一听虞青梧说因练功而出了岔子,淮坚、终古二人对视一眼,只当这是虞青梧的推托之词,正待要说什么,虞青梧却面色一变,没来由的张口吐出一滩鲜血,身子晃晃悠悠的好似随时都会跌倒。
“殿下!”
二人一惊,连忙上前将之扶坐下来。这个时候,一直候在阁外的卢虎小跑过来,从淮坚终古二人手里接过虞青梧,对着两人说道:“二位大人,殿下确实是身体抱恙,这段时间已不止一次吐过血!”
若说二人之前还以为虞青梧是不想进宫进言而作推脱之词,此时已经相信虞青梧是真的受了伤,而且似乎还挺重。二人苦笑一声,道:“既然殿下身体有恙,我二人也不多打扰了,只望殿下早日从南疆伤愈归来!”
“让二位大人见笑了。”被卢虎搀扶着的虞青梧有气无力的说道,二人点点头,便自行离开了王府。
待得二人离去后,虞青梧抬手拭去嘴角血渍,对着已经松开手的卢虎笑道:“你倒是机灵。”
此时的他哪里还会像先前那般萎靡不振、有气无力?
被夸奖的卢虎连忙躬身低头,道:“殿下谬赞了,小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最近一个月,虞青梧的身体确实出了些状况,期间也因元神震荡而吐过两次血,不过并没有大碍。今日虞青梧之所以会吐血,完全就是不想跟淮坚、终古二人再继续谈论下去,故此主动运功逼出一口鲜血。
倘若二人身具武功法术的话,还能看出点端倪,偏偏二人一介书生,没有半点修为,哪里看得出真假?倒是这卢虎心思玲珑,看出了虞青梧的心意,故此在虞青梧吐血之后,上前对二人叙说缘由。
为虞青梧倒了杯热茶后,卢虎道:“殿下,今日真的要去南疆?”
虞青梧点点头,说道:“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王府的事你就多费心了。”
从建造倾宫瑶台开始,大牛便被他遣去监工,他再一走,王府中就剩下卢虎等一众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