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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雪倾城GL-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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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千寻急忙唤丹墨,叫她快去请大夫,跟着亲自去厨房熬了红枣粥端来。这时候,她方想起重要的事,问道:“夜里唐非来了没有?”

    锦瑟哧溜哧溜吸着热粥,摇头。雪千寻道:“他好像也没去骚扰别的姑娘,刚刚如花还在房里跺脚,怕讨不回银子。”

    锦瑟顿时生龙活虎,怒目道:“惹哭了我的姑娘们,早晚教他死!”大动之下,忽觉浑身酸痛,头晕脑胀,恶心嗳气,还猛烈地咳嗽起来。

    雪千寻给她重新掖了被子,道:“你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一碗红枣粥没喝完的功夫,丹墨便拖着个郎中跑进来。郎中给锦瑟仔细切脉,眉头皱了皱,脑袋摇了摇,脸色凝重地道:“病得不轻呵。”跟着大笔一挥,开了复杂的药方。

    雪千寻接过方子来看,见上面写着:桔梗六钱,陈皮六钱,前胡十钱,银花十五钱,连翘十二钱,芦根十钱,荆芥十钱,竹茹六钱,杏仁十钱,瓜萎十五钱,菊花十钱,桑叶十钱,甘草六钱,生石膏十五钱。

    雪千寻忖了忖,对郎中道:“先生,看这药方,像是辛凉解表,清热止咳之法。您别瞧她平日里张牙舞爪无法无天的可恨样子,其实身体虚得很,她今天这幅德性,倒像是阳虚外感寒邪,服了这味猛药,该不会胃津受伤,脉不浮吧?依我看,至少当去掉桔梗、前胡、连翘、生石膏这些东西。”雪千寻一壁说着,一壁拿笔在那处方笺上涂画。

    郎中擦了擦汗,再次给锦瑟把脉,道:“姑娘所说极有道理,原来竟是医道高人。”

    雪千寻苦笑道:“先生谬赞,我只是小时候翻过父亲书斋里的三两本医书,略知一二罢了。”

    郎中干笑两声,铺开宣纸,重新写了张方子,双手递给雪千寻看。

    雪千寻接过来扫了两眼,神情冷酷,随后唤丹墨给他一点碎银子,请他慢走。等这个郎中一出门口,雪千寻便撕了那张纸,塞给丹墨一锭银元宝,道:“去请帝都最好的名医来!快点儿!”

    丹墨见雪千寻眼中有厉色,吓得急忙跑出去。

    锦瑟窝在床角,拍手笑道:“雪姑娘好学识,连医术都懂得。”

    雪千寻自嘲地冷笑:“比半调子还不如。”

    锦瑟闪着眼睛道:“你是两年前才进的春江院罢?”

    “你提这做什么?”

    锦瑟若有所思地道:“初来乍到,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瞧你这通身的气派,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雪千寻神色一肃:“小狐狸,你想打探本姑娘的身世么?”

    锦瑟把脑袋一偏,不屑道:“反正你现在是我春江院的姑娘,管你以前曾经是谁!”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其中难免夹杂几句唇枪舌剑,不一刻,丹墨气喘吁吁跑回来,身后跟着的,竟是庄亲王何其殊和一个衣冠颇显高贵的陌生人。

    何其殊道:“怎么、锦瑟病了?”

    雪千寻道:“嗯,她这一病甚好,总算能清净几日了。王爷怎么来了?”

    何其殊道:“方才我在街上撞见慌慌张张的丹墨,以为是你怎么了,一问才知,是锦瑟病了,丹墨说你又发怒,吓得她满城找名医。我见她可怜,便把高太医请来了。”说着回身一指,又对那陌生人道:“高太医,你可要给锦瑟好好医治呵。”目光似不经意地落在锦瑟身上,却带着复杂的寒意。

    雪千寻跟在高太医身边,盯着他给锦瑟把脉,仔细询问病情,最后还夺来药方看。

    何其殊轻轻弹嗽了一声。雪千寻脸一红,自知失礼,她是青楼琴师,对方是宫廷御医,她这样跟前跟后问长问短又与人讨论药方,其实甚不礼貌。

    何其殊道:“千寻,本王好久没听你弹奏了。”

    雪千寻只好留下丹墨照顾锦瑟,自己跟庄亲王来到琼玉园的映雪阁。

    “千寻,”当雪千寻揭开琴遮布时,何其殊却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柔声道:“天气寒冷,先不弹了。”

    雪千寻仰头道:“王爷此来,可是有事?”

    何其殊点点头,道:“本王还是不放心你。不如从此到我府中去住罢。”

    雪千寻一怔,道:“王爷在朝廷德高望重,这样做,恐落人口实。况且,我在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在这里总跟锦瑟斗嘴,白生气。”何其殊淡淡笑着,望她的眼睛。

    雪千寻嫣然一笑:“我倒不觉得很生气。闲也是闲着,难得有这么个解闷的斗嘴对手。说起来呵,锦瑟这个人十分有趣,我很喜欢呢。”

    雪千寻回答得干脆直白,一时间何其殊倒没了话说,打了扇子胡乱扇两下,又道:“春江院是风月场所,哪里有王府好?而况今晨本王听说帝都又出现了猫尾信,江湖也不太平呢!”

    “猫尾信?!”雪千寻脱口惊呼。

    猫尾信是三刀杀人的标志,等同于阎王宣判的一页纸!

    何其殊点头:“不错,昨天傍晚,火锤帮的帮主在总舵接到猫尾信,上面提醒的时间是子时三刻,结果他就真在子时三刻死掉了,并且,身上只有三个刀口。”

    雪千寻道:“三刀是拿到钱才去杀人的杀手,我不碍着他,有甚么危险?”

    何其殊道:“三刀的复活又搅起江湖风雨,打杀之中难免伤及无辜,而况春江院又是鱼龙混杂之地。”

    雪千寻道:“倘若这番风波果真由三刀引起,那么我去庄亲王府,反而更不安全呢。”

    何其殊悠悠微笑,轻轻哼了一声。雪千寻也笑道:“千寻是不想给王爷添麻烦。”

    “好罢,那你就尽管留在这里!”何其殊合上折扇,抖衣而起,“走了。”

    雪千寻帮他披上银鼠斗篷,谈笑自若地送他到琼玉园门口。临别时,何其殊足下忽然凝滞了片刻,终于回过头来,对雪千寻微微一笑,道:“千寻,本王真的很喜欢你。”说完一转身,洒然离去,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想,他没有给雪千寻做出回应的机会。

    雪千寻望着渐渐远去的他,高大挺拔,潇洒倜傥,傲慢而自负的庄亲王,连背影都那么不可一世呢。天空蓦地落下零零的雪花,雪千寻冷得轻轻颤抖,她伸手接住那细小而短暂的冰晶,喃喃低语:“夙沙千寻,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春江院西楼的顶层。

    锦瑟刚喝了药,正苦得瘪着嘴逗小狐狸玩。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熟悉的急促的脚步声,锦瑟立刻弃了小雪,往床里一翻,闭眼装死。

    过了一会儿,听见一个声音道:“丹墨,那个家伙还活着么?”

    “雪姑娘放心,老板刚喝了药,说不觉得那么冷了。”

    “高太医还说了什么没有?”

    “高太医临走时说,老板的病很严重,是宿积的寒症,需慢慢调养。”

    “竟是宿疾?有这么严重?”

    “嗯……可是老板她自己却叫嚣:是高太医胡说八道!”

    “叫嚣?——看来精神倒是很好。命硬的家伙。”雪千寻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又道:“丹墨,去做自己的事吧,这里不用你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锦瑟发觉背后的脚步声变轻了,渐渐靠到床边,忍不住微微启开眼睛,不料肩膀忽然被一只软软的小手拍了一下。

    “你是蛇精啊?蜷成一团,脑袋专往黑暗狭小的地方钻!”雪千寻一壁说着,毫不温柔地把她的脸翻过来。

    锦瑟未来得及闭眼,于是只好半睁着双眼,不说话也不眨眼。

    雪千寻歪着脑袋与她对视,锦瑟在被子的遮掩下,用左手狠命掐自己右手背,勉强忍住不笑。雪千寻瞧了一会儿,大声唤她,见没有反应,便去挠她腋下,锦瑟暗中调息运气,将笑穴转移,同时,她几乎把自己的右手掐肿了。雪千寻脸色瞬息万变,终于变得惶恐起来,探她鼻息,没气,抓来她左手切脉,居然连脉搏也无。

    “怎么办?锦瑟她死了!”一个声音在心中炸响,那种恐怖的记忆再次蔓延至全身,雪千寻慌得泪如雨下,淅淅簌簌打在锦瑟脸上,滚烫滚烫的,口里喃喃道:“锦瑟是呆子,呆子!”

    忽然有个温软的手臂环住了雪千寻的纤腰,锦瑟抬起粉红的脸:“你骂我,丫头。”漆黑的眸子里氤氲着梅雨的水气,唇角一挑,两颗虎牙尖得顽皮而嚣张,幽幽道:“哭个什么?”

    雪千寻陡然止住哭声,表情定在惊喜交集的那个瞬间。锦瑟却一头倒在雪千寻怀里笑岔了气。

    雪千寻恍然,将她推开,冷冷道:“锦瑟,你怎么回事?”

    “装死。”锦瑟听出她声色有变,目光闪闪烁烁,不敢直视雪千寻。

    “装死那么好玩么?”雪千寻颤声道,泪水又在眼圈里转,又气又恨又委屈。

    “不、不好玩。但是……我想学她玩儿……就学一小下。”

    “学谁?!”雪千寻声色俱厉。

    “骑着大雕飞走的那个……”锦瑟的声音越来越低,把脸侧向黑暗狭小的角落,“那天你那么紧张她。”

    她是指西风!

    雪千寻默不作声,也不再哭,目光变得寒冷而悲恸,半晌,方淡淡道:“你们一个个,都来让我难过。”说完,一脚踢飞了锦瑟脱在床下的一只绣花鞋,摔帘子离去,小白狐不识相地追她,却被雪千寻一脚踢跑。

    锦瑟趴在床沿儿,揪着被子低低嗫嚅道:“你欺负我的小狐狸……” 探着脑袋倾听雪千寻的动静,然而却只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于是又愤愤砸着床板重复道:“欺负我的小狐狸!”

    但雪千寻终究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锦瑟想,自己一定是碰到雪千寻的痛处,令她受伤了。越想越悔,直至心乱如麻、头痛欲裂,胸腔里猛地涌起一股恶寒,迫得她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咳嗽半晌,右手背也跟着痛了,低头看去,果然给掐红肿了。只是那红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接着又有灼烫的感觉,原来,有一种水落在上面了。

    雪千寻一整天都未离开琼玉园,晚上该出的场子也拒掉。锦瑟则像只受伤的小狐狸,与小雪四目相对,窝在床角喝苦药。

    她虽是春江院的老板,身边却并无丫鬟,但她向来对待院中的姑娘们好,如今病了,大家都争着来照顾她。当有人告状雪千寻推掉曲约,引起客人不满的事情时,锦瑟正拼命往口里灌药,灌完了就咳嗽得说不出话来。后来如花扬言说,定要练得一手卓越的琴技,以便从此不必陪各种各样的臭男人睡觉也能赚来大把吃喝玩乐的钱。说起钱来,如花便又想起那个“花妖”,难免咬牙切齿地发通牢骚。因此锦瑟才想到,今天唐非也未出现在春江院,他又去别处采花了吧,还是、去哪里耍他的刀片子了?

7第六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次日晚,雪千寻只去仙音台弹了一支曲子,台下欢呼如潮,她却冷若冰霜。镇远将军家的二公子赵思一掷千金,企图买她的一个笑容,雪千寻视若无物,招呼一声“丹墨”,自回她的映雪阁。

    赵思下不来台,恨得牙根痒痒,然则顾忌她是庄王的人,也只得忍气吞声,却立刻派人去春江院的主人锦瑟那儿发了一通狠,把桌椅板凳都给砸了。锦瑟屏退所有人,自己盘在床角捧着药碗慢慢吸着,放任他们砸。当其中一个人摔烂最后一个绣蹾,企图把手伸向墙上的一副墨梅图时,锦瑟忽然抬头,悠悠道:“也该累了罢?”笑微微地向他们一扫。

    那些壮汉本想动手打她,却忽然发现锦瑟身边的小白狐双目灼灼,绽出饕餮般恐怖的光芒,都给吓得浑身颤栗。

    锦瑟又道:“累了便请回吧。”

    众汉像中了魔咒,都不敢久留,你争我抢跑下楼去,到了春江院门外,方才纷纷活转,骂骂咧咧,浩浩荡荡返回将军府。因为任何人都未曾受伤,众汉为了讨赏,不约而同地撒了谎。赵思听说锦瑟居然“忍气吞声”,多少有些惊奇,转念一想,必是自己身为镇远将军之子,其他贵族无法与自己相提并论,于是心中自然高涨了几分得意,暗生了更多嚣张。

    将军府的人走后,春江院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探出脑袋,排着队似的跑到锦瑟的房间门口。当时锦瑟已经下床,正望着墙上那副墨梅图发呆,听见又乱又轻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微微笑道:“别怕,没事了。”

    姑娘们转忧为喜,涌进屋子唧唧喳喳,小白狐盘在锦瑟膝上,睡得几乎要冒泡。后来,就有平日里嫉妒雪千寻的人小心翼翼地在锦瑟面前发牢骚,锦瑟听到这种话,直直倒回床里,把被子向脸上一蒙:“困了。”

    她们看出锦瑟不悦,只好起身告辞。

    走廊里,如花心直口快,大为感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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