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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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表姐金芝宜,其他个表姐都未定亲,可我知道,她们偷偷背着姑姑们上过小倌馆,私底下常常讨论京城的佳公子。
我几乎不怎么听她们议论,那时我的兴趣全在画画和习武上。
每日下午,会有师傅在后院教我们骑射武功。目的并不求我们文武全才,只是让我们强身健体。
但便是如此,外祖母请来教武的师傅郑显,据说也是在江湖中能排上前十的人物。她是个魁梧的中年女人,一身腱子肉,教起我们更是一板一眼的。
我自然是最开心不过,尤其是射箭,我的准头奇好,几乎每次都能正中红心,连师傅都夸我有天分。
每日练完武,表姐们都会爬到墙头,看一位红衣公子。
后来,我也随了她们爬上墙头,去看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总是在日暮的时分回家,一身红衣,一骑白马。
他爱着红衣,深红浅红,胡服深衣,笼纱描金,总也离不开红。我也从未看到有哪个男子将红衣穿得如此好看,正像院里醉惹胭脂的海棠,颜色正好,惹人怜爱。
他坐在矫健的白马上,微微颔首,是如丝的媚眼,是恣意的风流。
二表姐陶醉地对我们说,他便是京城最美的公子,是京城小姐最爱的一抹胭脂色。
两位表姐一脸了然,我则听得似懂非懂。
于是,我问表姐们:“为什么我们总是趴在墙头偷看他,为什么不能和他说说话?”
三个表姐一起愣住了。
大表姐抚摸着我的头道:“果然出生牛犊不怕虎!”
二表姐磨蹭着下巴感叹道:“玫瑰都是有刺的啊!”
三表姐说:“我就是凑个热闹的,要被寇佳知道,非撕了我不可。”
我觉得不可理喻,便嘲笑她们,一个男子,有什么好怕的。
由于我当时不怎么听表姐们讨论京城的美人,所以并不知道,他就是那个缺门牙坏脾气的小郡君,否则,我也不会说出那般不知深浅的话。
阳春三月,墙头的豆蔻花开的正好,皎皎如兰,盈盈若蝶,鲜嫩带雨。
我们依旧在墙头等着他。
他依旧一身绚烂的红衣,骑着银络玉鞍的白马,哒哒地从远处款款而来。
一点点,一步步,近了,又近了……
我能听到我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下,一声声,它跳得我头脑发疼,激烈得快要从我的胸腔中跳脱出去。
眼看见他就要走远,我一着急,抬手抓了几朵豆蔻花,向他抛去。
他抬起头,扬起那张瑰姿艳逸的芙蓉面,春风妩媚撩起他的海棠色的衣角,花瓣热切缠绵在他墨黑的发丝间。
他则凤眼微挑,几分薄怒的瞪着我。
我双手托腮,对他露齿一笑,娇憨地问道:“这位哥哥,你可是那戏文里头的红衣郎?”
他听了,忍不住嫣然一笑,那笑容宛若花色。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九章 胭 脂
那日倚在墙头,表姐们在我抛花的时候,已经吓得跌到了地上。继而毫无人性地将最年幼的我残忍地留在了墙头。
我一时情急,便脱口而出。
说得那般自然,好似它已在我舌上齿间流转了多年。
大表姐痛心疾首道:“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就是这等风流胚子!”
二表姐扶额惋惜道:“这话你怎么不教教我,也好让他认识认识我!”
三表姐眉飞色舞道:“下次我可以对寇佳这么说,必定讨他欢喜!“
我则觉得有这样没义气的姐妹,是我此生的不幸。
从那天以后,我依旧日日倚在墙头看他,他依旧日日从墙外那条路走过。
直到之后的一天,我下午练剑时不专心,不小心削掉了师傅的帽子。师傅一怒之下便罚我扎马步,所以我没能爬到墙见他。
啪嗒一声,一颗石子落进了围墙,我扎着马步,抬头看了看头顶。啪嗒,又是一颗石子,这次滚到了脚边。
表姐们下了课便出去玩了,寂静的庭院里只有我和师傅两个人。
我偷偷瞧了一眼点着头酣睡的师傅,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围墙。
他下了马,正弯着腰在墙下捡石头,看我已经探出头,便扔了手中的石子,拍了拍手,挑眉问道:“今天怎么没出来?“
我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打着盹的师傅,才小声道:“今天挨师傅罚了,正在扎马步呢!“
他了然地笑了起来,翻身上了马,转脸对我说:“小丫头,我叫容锦,你呢?“
他笑得时候眼角微勾,那颗长在眼角的桃花痣,跟着媚眼儿微翘,为他添了几分旖旎的风情。
我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笑着对他说:“我叫颜玉,容颜如玉!”
他扬起头嗤笑道:“怎么起个男子的名字!?”
我不服气地争辩道:“女子就生不得好相貌吗?”
他眉目含笑不语。
我便接着道:“笑什么!?女子相貌妍丽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像我家师傅似的,膀阔腰圆,肤若树皮才好?”
他听了却笑得越发厉害了。
“怪不得你要拿剑削为师,原来你是觉得为师容貌丑陋!?”忽然师傅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心里暗叫不好,咬牙切齿地对笑得岔气的容锦比着嘴型:你怎么不告诉我?!
师傅寒着脸,拎起我的后领将我拉了下去,道:“你要是觉着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太短,我们就扎三个时辰,今天晚饭你就甭想吃了。”
我只得垂头丧气的低着头,饿着肚子扎马步。
第二天,在墙头看到他,我便有些气恼地瞪着他,他却笑着问我:“小丫头,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胭脂?”
我心里本还有些不悦,听他一说做胭脂,那点余怒立刻烟消云散了。
我小的时候,哥哥带着我做过胭脂。用玫瑰和石榴做的那种,叫做胭脂醉。
他做的胭脂醉,是我见过最好的。
他做好了胭脂醉,便装在白瓷盒子里,拿了簪子挑了些在手心,和上水,揉搓开来,轻轻地拍在我的脸颊上,然后笑着对我说:“我的阿玉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我咯咯地笑着,开心坐在他的腿上,闻着他身上胭脂的甜香。
后来哥哥入了宫,便再也没有人带我做胭脂了。
如今我站在墙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与我哥哥入宫的年纪相仿,那笑盈盈的模样好似哥哥当年,那时他也是那般问我:“阿玉,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胭脂?”
他口里说出的那句话,仿佛还透着当年的芬芳。
我微笑着点头,眼角微带湿意。
都说东齐佳人好颜色。
在东齐不只男子用胭脂,女子为了显得气色好,也会用上一些。
所以在东齐,上至皇宫贵族的公主皇子,下至小户殷实人家的年轻男女,都会在五月初一那天自己亲手做胭脂。做好的胭脂不只自己用,还可以当成礼物拿来送人。
之所以选在五月初一,是因为那时可以用来做胭脂的花最多,玫瑰花、红蓝花、石榴花、紫茉莉花、胭脂花,花鲜色艳做出来的胭脂颜色醇厚,膏体也细腻。
不同的花做出的胭脂颜色和味道也不同,水红、嫣红、朱红、绛红……除了涂腮点唇,还可以掺了金银粉、宝石粉进去,然后用笔蘸了在额间描花。
第二天一早吃过朝食,我特意向先生和师傅告了假,依约和他出行。目的地是翠云山脚下的攀花园。
攀花园的花圃是专供官家春季折花做胭脂的,但最好的花却是后山山坡上味浓色艳的野玫瑰。
想是还未到初一,早上天又阴,园子里没什么人。
我站在后山望着满眼开的烂漫的野玫瑰,深吸一口气,熟悉的甜香立刻涌入了我的胸腔。
我转脸对他道:“我们做胭脂醉,可好?”
他眉眼弯弯,笑着点头。
寂静的山林间,他在花丛中挑选开得最娇美的花朵采摘,攒在手里,我则用双手拎着袍子的前摆接着,等他拿不下了,便放到里面,等我装不下了,再将前摆兜着的花倒入布袋子里。
等摘石榴花的时候,我则是爬到树上,换他在底下用前摆接我丢下来的花。
等他接了满满一衣兜,便笑着对我说:“小丫头,够了,小心下来吧!”
我两三下便跳了下来道:“哥哥还不放心我的身手!”
一语下来,原来我在恍然之间,把他当成了哥哥。
园子里间屋子专供人做胭脂,所以各类用具一应俱全。
我和他两人,一人一个石臼,一个捣玫瑰,一个捣石榴。反复捣了几遍,便用纱布滤过,和在一块,分了两份,打算一份做丝绵,一份做膏。
做丝绵的那份,先取上好蚕茧剪了,压成大小一致的圆薄片,然后浸饱了花汁,拿出来吹干,然后再浸,反复四五次后拿出阴干,得三四天才能做好。
做膏的则更简单些,将筛好的米粉和了花汁,调成膏,放入各式花样的模子里压出花形,取出装盒便成了。
我偷偷在膏里放了些蜜糖和丁香花汁,然后趁容锦不注意,悄悄挑了一点放到了嘴里,馨香便在口中弥漫开来,甜甜的,一直从齿间流到了心间。
小时候哥哥做胭脂时,我便会偷偷放入嘴里,哥哥见了就会哭笑不得地说:“我做的都不够你吃!”
我正打算再挑些,容锦正好转头,他看了我一眼,便戏谑笑道:“颜小姐,偷吃怎么能不擦嘴!”
嘶~~被抓包了吧!
我无辜地抹着嘴角,对面的容锦却笑得更加欢畅:“果然上当了!”
原来我脸上本来没有胭脂的,可刚才用手指挑了胭脂,颜色染上了手,一抹脸便擦了上去。
我伸手要擦,他却拉住我的手莞尔而笑,拿了些新做好的胭脂膏,和了水,巧手为我画上了桃花妆。
画好后又让人端来一盆水给我照。
水里上有个俏生生的小美人,水波潋滟的双眸被嫩红的胭脂衬得越发妩媚,如同春天落满桃花的潭水,嫣红的嘴唇微翘,像着了露水,带着清甜蜜釉的花瓣,娇润动人。
我转头对他甜笑。
他春风似地含笑道:“阿玉,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靠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啪嗒一声便落到了他的肩头。
“哥哥……”
我呐呐低语。
天亮了,梦醒了。
我睁开眼,抹去了腮上的泪水。
透过窗棂,是寂静的院落,天空只是微微发白,月亮还挂在梢头。
我披了件袍子,推门走了出去。
晶莹的露水还挂挂在草上,远远看过去像笼了一层白纱,一走过去便留下了一条青色的印迹,将鞋子和下摆打得透湿。
我望着渐渐染上浅金色的天边,回忆着在那之后的往事。
是的,将那些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便对身后一直跟着的琴筝道:“用过朝食,替我备马,我要去趟集宝斋。”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十章 砸 店
我现在才回想起来,其实我和容锦的关系并不是从来都那么糟糕。
我自幼时那次在宫里的事故之后几年,并没有再见过他。
等我们再见的时候,我已经十四,他已经十七。我早已长开,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小胖子。
开始我们并没有认出彼此。
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关系却已经恶劣了。
吃过朝食正要出门,父亲屋里便有人来禀告请我过去。
我只得调头往他院里去。
一进屋便看到父亲将不少库房的东西都摆了出来,古玩字画,珊瑚玛瑙,还有山参血燕,他正对着这些左挑右捡,却好似什么都入不了眼。
一旁的陈叔见我进来,拍手笑道:“主君,小姐来啦!”
父亲听了,微笑着转过身子道:“你可来了,我正为难,你这头一次去见未卿父母,不好空着手,又不能太贵重,你看送点什么好?”
我这时才恍然想起,前两日便已约好了,今天要去未卿家见他家人,幸好出门前父亲叫了我来,否则怕是要把这事置之脑后了。
我想了想道:“他母亲喜好收藏图章,我看就把我库里的那块银裹金的田黄石送她,也算是投其所好,他父亲么……”
父亲边点头,边让陈叔去库房找:“他父亲那里,我还有四盏上好的官燕,你把它带去就成。”
说实话,父亲如此开心,我已多年不见了。
我拿了一盒燕窝,便回自个院子把那块田黄石找出来,又想想带那这么些东西骑马不便,便让人重新备了马车,打算先去趟集宝斋,再去未卿家里。
不想到了集宝斋却吓了一跳,大门口的招牌已经被人砸了,掉在地上,上头的字也不齐全了,大门敞开着,里面还有个鼻青脸肿伙计在收拾满地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我上前去问那个伙计。
“颜世女啊,你来了就好” 那伙计脸上带着淤青,咧着嘴道:“昨天大半夜,店里早已经打烊了,可嘉岳郡君却跑来砸门,说是我们给错了东西,非要立刻给他找回去。小的只好连夜去展柜家把掌柜找来,展柜来了,又找了昨天负责打包的伙计来问了才知道,您和郡君的盒子不小心调了包。
我们展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