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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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暖躲闪不及,双臂被他死死抓住。
“是你,一定是你要置我于死地的是不是?”元氏手下使力,一脸的狰狞狠辣,“你先派人来偷了我的御赐金簪,想陷害我一个欺君之罪,毒计不成,又派人来想烧死我是不是?”
“这是做什么?”殷颂喝止道。他身边的两个婢女忙上前把元氏拉开,殷颂又怒道,“妇道人家如此不顾形象拉扯厮打,成何体统?”
“阿父。”殷暖得了自由,伏身拜倒,“水奴身处私牢,儿也身在此处,断不可能陷害六娘,阿父请明鉴。也求六娘大慈大悲。饶了水奴一命。”
“哼。”元氏冷哼一声道,“你在这里又如何,这火只需吩咐下去,什么时候放不行?更何况……”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谢大娘可不在这里。”
“休要胡说!”殷暖还没反驳,殷颂不耐烦的道,“此事未得真凭实据,如何定论?你且先退下。之后的事我会派人查个清楚给你交代。”
殷颂这明显的就是在偏袒谢氏的态度让元氏心里恨极,她狠狠的瞪了殷暖一眼,心里暗暗指誓:总有一天,她会让谢氏臣服在她的脚下哭着求饶。
五石散的药效渐渐散发殆尽,一阵寒风袭来,殷颂打了一个哆嗦,旁边跟着的家僮忙把厚重的大氅给他披上,伺候着他往屋子里走去。
“五郎也回去吧。”殷颂头也不回的道,“你六娘才遇此劫,救人的事休要再提。”
“阿父。”殷暖无助的哀求道。“水奴无辜,求你下令放了她吧!”
之前虽然是元氏抓的人,但若非得了殷颂的指令,她又如何敢动用私牢?当下若要救水奴,唯一的方法就是求这位高高在上的父亲。
“混账!”殷暖如此不依不挠让殷颂更为恼火,转身呵斥道,“堂堂一个郎君,竟然为了一介家僮着急如此,成何体统?”
殷暖不言,只是保持着伏地哀求的姿势。
殷颂更是恼怒。“回去!”
殷暖道:“水奴虽不过一介家僮,但是儿实在不愿看见自己院子里的人无辜失了性命,求阿父大发慈悲!”
“殷暖你是什么意思?”元氏正站在一旁瞧热闹,闻言回头怒道。“你的意思是你院子里的一个家僮的命都比我的命要尊贵是吗?”
“六娘误会了,仆并无此意。”
“为了个家僮就如此失态,跪地反省一下也好。”殷颂说完,再不犹豫进了门。怕冷风跟着灌进去,守在门边的家僮忙把门关上。
元氏本来气急,待看见这个场景也觉得舒心了些。“殷暖你就自个儿跪着吧,妾身可没兴趣在这里陪你吹冷风了。”
殷暖直直的跪着,半响说道:“因果轮回,善恶终有到头的时候,六娘须知,做事留一线总是好的。”
“哼!这是殷婴的一套理论吧?不过妾身从来不信这些,没去争取过,你怎么知道别人的东西会不会原本就是你的?”
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水奴昏昏沉沉醒来又昏过去又醒了过来,如此反复几次,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水奴阿姊?水奴阿姊?”
有谁在耳边轻声呼唤着,水奴迷迷糊糊的看向牢门处,“阿元?”
“嗯嗯。”阿元忙不迭的点头,“是我,水奴阿姊你还好吗?”
“还好。”
阿元看她越加虚弱的模样,心里也知道如此惨状怎么可能会好?
“水奴阿姊,你放心,五郎君说他去求郎主,你很快就被放出来的。”
“你说什么?”水奴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些,身上的伤口被扯痛,她缓了缓,才又低声说道,“阿元,你方才说什么,五郎君他去求郎主?”
殷暖表面看起来虽然温和,可是内里却极为高傲的,即便那人是他的阿父,既然他不曾给过他属于父亲的疼爱,他也不会放低姿态去向他恳求什么。
水奴从小就擅于观察,这些时日她也发现,谢氏在殷家的地位很是奇怪——说是殷颂的妾室,可是却很少和殷颂见面,甚至连必要的问安也很少执行;说是不受宠,可是其他几院却从来不敢轻慢司园的人,若说是谢家有心帮助,也远水难救近火,深究这背后的原因,若非殷颂打过招呼,如何会得如此局面?
不过相比殷颂对待谢氏时扑朔迷离的态度,他待殷暖却是真正的冷淡,偶尔的几次关怀,也不过是殷家几位郎君娘子在一起的时候避免不了的一视同仁罢了。
阿元回答水奴道:“五郎君听说水奴阿姊你被用刑,担心之下就直接去找郎主求情,因为他说便是去找元六娘也肯定没什么用的。”
她的话才刚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阿元。”水奴忙说道,“应该是元氏来了,你快些走吧。”
“嗯。”阿元点头道,“那我先出去,水奴阿姊你放心,我就再外面看着,不会让她对你用刑的。”
水奴来不及反驳,阿元已经灵活的消失在牢门外。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牢门外,果然,不过片刻元氏就浩浩荡荡的带着十几个家僮出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自救()
元氏这次倒是不急着用刑,可能是因为想起殷暖还跪着的缘故,颇有几分愉悦之意。在牢门外婢女抬来的绳床上坐下,拿出巾帕轻轻捂住口鼻,方才缓缓开口道:
“看来你精神倒是不错,怎么,是想着你那个五郎君会来相救不成?”
水奴平躺在稻草上一动不动,双眼虽然睁着,却毫无焦点的望进一片虚空里,过了半响,她才低声回道:“不知六娘此言何意?婢子不过一介家僮,如何值得主人费心思来救?”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元氏冷笑道,“不过这次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你那好主人此时还在郎主大院里跪着呢,想替你求情来着。啧啧啧,这阴雨天里被罚跪也真是可怜见的。”
“怎么会?”这样的天气,跪在细雨里怎么能行?水奴心急之下就想起身,却扯动了身上的伤,猛的一下又躺了回去。
“看这心急的,倒真是一出主仆情深的好戏。”元氏道,“你若是真心疼你那小主人,就把巾帕的藏处告诉我,之后给你一个痛快,殷暖也就死心了不是吗?”
水奴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响,元氏不耐烦的道:“看来你是继续嘴硬了。”吩咐左右道,“把人拖出来,正好之前的烙刑还没开始。”
两个奴仆应了声是,正要行动,水奴忽然动了动,而后微不可见的对着私牢的窗口处摇了摇头,转向元氏低声说道:“那炮烙之刑婢子实在害怕,求六娘你给婢子一个痛快吧!”
从没见过有人可以把心里的恐惧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元氏愣了一瞬,冷笑道:“怎么,愿意说了?”
水奴摇了摇头,“婢子真的不曾偷窃过六娘的任何东西。”
捡来的和偷盗的可不是一个概念。
元氏一怒,正要开口,只听水奴又道:“不过婢子知道谢大娘的一个秘密,不知能不能用这个来交换?”
元氏心里一动。几乎条件反射的就想问是什么,好不容易忍住,说道:“谢氏的秘密与我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和你交换?”
水奴又沉默下去。直到元氏快要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她才低声叹道:“也好,五郎君对婢子有救命之恩,本也不该背叛的,这样便是死在炮烙之上。至少也能心安。”
元氏急道:“巾帕的事我会追究到底,不过你且先说说你知道的秘密是什么,我掂量掂量,看能否免了你的炮烙之刑。”
“婢子不能说。”
“……你敢玩弄于我?”
“不是。”水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婢子只能当着家主的面才能说出来。”
元氏冷笑道:“凭你一个贱婢的身份也敢妄想见郎主的面?你且和我说,该怎么做我自会做出打算。”
水奴道:“事关谢大娘清誉,若非婢子当着郎主的面说出来,之后六娘无论对郎主怎么说,都不过是诬陷而已。”
元氏虽然不喜她的说法。却是真的有些心动了,这殷家这样的大家,后院里的女人极为重要的就是清誉,若是她说的是真的,谢氏这一次可就彻彻底底的毁了。
“那你先告诉我,我之后再让你到郎主面前亲口说出来如何?”
“不成。”水奴摇头,“想必六娘也清楚,除了郎主,便是主母也不敢轻易对谢大娘出手。况且隔墙有耳,婢子若是在郎主知晓之前就被大娘听了去。只怕婢子下场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儿去。”
她说到隔墙有耳,元氏下意识的往私牢的那个小小的窗口看过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哪里好像真的有个人影晃动似的。
“去看看。那里可有人。”
“是。”一个奴仆领命出去,半响回来禀报道,“回六娘,因下雨的缘故,窗下确实有很明显的脚印。”
水奴闻言心里苦笑,这下还不知阿元会怎么责怪自己。
如此元氏也不得不信她说的。确实,事关重大,还不知方才偷听之人是不是谢氏那边的,若是被她事先知晓之后有了对应之策,自己可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谁知你在郎主面前会玩出什么花样?”
“六娘多虑了。”水奴轻叹一声,说道,“婢子现在连动一下也不能,能做出什么?何况,婢子原也是有条件的。”
听她说是有条件的,元氏倒有些放心了,若真的仅仅是因为害怕炮烙之刑就出卖自己的主人,虽然觉得情有可原,到底也过于轻率了些。
“什么条件?”
水奴道:“婢女不曾偷窃六娘的任何东西,求六娘在婢子开口之前证明婢子的清白,还有就是,在之后,给婢子一个痛快便是。”
元氏有些好笑,讽刺道:“你都做出出卖主人的事了,还在乎这点清誉?况且到时候你既然无罪,如何还想死?”
“出卖主人是迫不得已,自该以死赔罪。”水奴道,“可是原本就不是婢子做过的,婢子也不愿被冤枉。”
她如此坦然倒是让元氏打消心里的怀疑。若是以前也许她还能再好生考虑一下,可是今日才刚因为谢氏在殷颂那里受了一通气,此时只要想起能彻底扳倒谢氏,就有些不管不顾了。况且水奴这种连主人都出卖的人,受了这样重的刑罚都还没说出自己巾帕所在,怕是真的不知。
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凭她一个低贱的婢女,还能看出那珠子里的玄机不成?
“我会带你到郎主面前。”元氏道,“不过若你去了之后只是说一堆废话,小心我让你生不如死。”
“六娘放心,婢子知道的。”
小雨渐渐连成线,殷暖全身已经湿透,比起身上的寒冷,膝盖的疼痛更让人难受。他努力的挺直身体,想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
他忽然想起,水奴曾经也被殷萝罚跪过一天一夜,后来更是昏迷到差一点被拖出去卖掉。现在自己不过跪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水奴身体那么弱,那时她又是怎么度过的?
本来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就是希望能保护她免她受伤害,可是现在呢?殷暖在心里不停的责怪自己,不仅又让她受刑,还什么都帮不了。
越想越是心痛,甚至连自己双膝的疼痛都被忽略了。
殷颂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老奴走了出来,而后一把油纸伞罩在殷暖头上。
殷暖道谢:“多谢徐翁,仆不打紧。”
“五郎君。”来人叹了口气,说道,“郎主请你进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上堂()
殷暖道过谢,在老奴的搀扶下站起身。
“五郎君,且小心些,老奴搀扶你走吧!”
殷暖点头道谢,他确实很难自己挪动脚步,膝盖已经酸麻得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进了里屋,老奴退到一边,殷暖屈膝跪下,“拜见阿父,儿的行为给阿父带来困扰,实在心下难安!”
见他一张犹自满是稚气的脸虽然苍白如纸,却依旧执着如初。殷颂叹了口气,命人抬来一张胡床让他坐下,问道:
“不过为了一个婢女,五郎这是何必?”
“回阿父。”殷暖道,“你想必也知道,阿婴素有大慈悲,儿经常和他在一起,有幸也能领悟一二,明白众生平等,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一条人命?”
想起殷婴,殷颂面上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说道:“即便如此,也不应该和你六娘起了龃龉,为了一个婢女失了家里和气,如此得不偿失可不是阿婴教给你的吧?”
“是。”殷暖垂首道,“阿父教训得是。”
“也罢。”殷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