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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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什么,他却也说不出来。下一秒,方才还浅笑着的人毫无征兆的昏睡过去。
“阿婴!”殷暖大惊,忙伸手想把人揽住,却不想他先前已受了些伤,无力之下被带着摔在地上。
远处有马蹄声疾驰而来,在两人身旁停下。
“阿舅。”殷暖抬头看着逆光站在血泊里的那道狂傲不羁的人影,苦笑道,“抱歉,是我没有护住他。”
“不怪你。”谢羊黎俯身从他怀里抱走殷婴,“阿婴心魔不除,早晚如此。”
丝蕴和出岫驾着马车带着护卫匆匆赶来,殷暖吩咐护卫留下收拾残局,然后和谢羊黎一起带着殷婴上了马车,往殷家的方向行去。
殷婴这一次昏迷,竟是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打算,无伤无病,望闻切脉皆看不出不妥之处,安静得好似睡着一般。
如此几日过去,谢羊黎终于做了决定,直接把人送到梵音经声的庙堂里。
寺庙不大,已有了些岁月,隐于云山雾罩之间。香火也极为鼎盛,来来往往的香客虔诚的爬上高不见顶的台阶,安静非常。
谢羊黎抱着殷婴步上石阶,住进禅房。
方丈亲自外出迎接,待看过殷婴之后,道声佛号,说道:“本应无事,却也是大事,这是陷在自己的执着里,出不来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谢羊黎并不意外。方丈又道:“在泥淖中求佛,看过的污秽太多,便把所有的罪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自我施刑。”
谢羊黎问道:“依方丈之意,当如何他才会醒过来?”
“心结解了,也就醒了。”方丈道,“谢施主也不用太过担忧,他虽不能言不能看,却能听,待遇见某一契机,便能除去心魔,渡化自己。”
方丈离开之后,谢羊黎给殷婴擦过身子,换上干净衣物,盖好被子。
“听得见的吗?”他在床榻前坐下,低声道,“生于那样的环境,也不知怎么养成你这样的脾性。”
殷婴一动不动,秀丽至极的面容,眉色清浅干净,肤色细腻白皙,仿佛带了阳光的春雪,好似带着融融暖意,又冷得让人心惊,似乎承受不住这般明媚,随时都会消失在视线里。
谢羊黎的神色里竟有些无奈,他看着他,开口说着些没什么逻辑的话语,从月升日落,到红日朝霞。
“方丈说你把那些罪孽都担在自己身上,何必呢?人各有命,别人的因果,与你有何干系?所愿所得如所求,所有人心向往的,或是解或是劫,都是各自的命数,你擅自参与进别人的因果,那不是扰了他人的劫数吗?”
“你知道罗家还有罗氏心狠,他们害了殷暖,害了殷暖阿母,害了许多无辜的生命。阿婴,你有着正确的是非观念,所以想帮阿暖,却又说服不了自己的母亲,渡不了别人,更放不过自己,然而这不过是佛家所说的因果而已。还有你杀的那些刺客,他们出手时便想要别人的命,那时便已种下因。阿暖无辜,他既无害人之心,你护他又有什么错?”
“罗家派了杀手对付阿暖那么多次,我没有放过的理由;严州刺史坏事做尽,甚至想要贩卖阿暖和公主殿下,吾便废了这个刺史。吾之生涯中,如此之事还有无数,阿婴你说,这也是错吗?他们做下因,我成全他们果,难道你认为我也该如你这般,自成心魔,然后陷在里面,再不出来?”
谢羊黎絮絮叨叨随心随性的说了一堆。窗外破晓时,床榻上一直安安静静闭着的眼角忽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翌日,清醒过来的殷婴依旧是沉静淡漠的模样,却又似乎少了些许冷意。甚至在谢羊黎推门而入时,绽放出一个轻轻浅柔柔的笑容。
谢羊黎似乎永远是那个能第一眼看出他表情变化的人,忽然迎接殷婴这样一个笑容,不自觉间,他面上这段时日蓄积的戾气也渐渐散去。
“醒了?”谢羊黎笑了笑,没忍住走过去摸了一下他光光的圆得很好看的头,“那就好,以后可别吓人了!”
“嗯。”殷婴乖巧的点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作为自己看到大的外甥,谢羊黎相信殷暖的能力,只要是殷暖决定的,他从未想过去干预什么。
这一次也是,他直接告诉殷暖,谢家的势力他随便用,无须客气。殷暖知道他的意思,也没打算客气。
殷昕对取殷暖性命一事上没想过留后手,结果便是没取了殷暖性命,反倒让殷暖的手段更狠辣也更难招架了些。
原先还想着等完成李代桃僵替换公主的事之后再收拾马家,然而在殷暖的步步紧逼下,殷昕迫不及待的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以便取得更大的胜利。
第四三七章 马氏休死()
这段时日镜朝世家仿佛重新洗牌一般,屹立百年的世家大族倾塌也不过瞬息之间。
先是赵家,再是马家。殷家家主殷昕处在风口浪尖上,人人巴结的同时,也人人自危。
然而在外风光无限的殷昕此时并不如别人所想的那般志得意满,满腔怒火在马思棋哭哭啼啼赶来的时候上升到了极致。
“夫主,你你”马思棋扑倒殷昕身上,“你不是答应过妾身,绝不会对马家出手的吗?”
“滚开!”殷昕一脚把人踢开,恼怒道,“若早知马家不过空壳一具,我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
“夫主?”前一日还温情柔意的夫君突然换了一副狰狞面孔,马思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马家家大业大,怎么会是空壳?”
殷昕冷笑,“我还骗你不成?不知廉耻的娼妇,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是看马家已经没救了是吧?”
马思棋面色苍白,全身都在颤抖着,“你你说我是什么?”
“不知廉耻的娼、妇!”殷昕满脸嫌恶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之前顾忌马家拿你没办法,但是你算计我身边的人,我算计你,这不是很公平吗?”
“你你在说什么?”
殷昕道:“你利用赵氏对付公主,又借她之手几次三番害我孩儿,真以为我不知道祝霜是怎么死的?这些也就罢了,甚至还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与殷照那厮混在一起。怎么,真以为我闭目塞听至此?”
“你、你我那是因为”马思棋闻言只觉万念俱灰,仿佛被人凌迟一般,每一寸皮肉都疼入骨髓。她满眼不可置信,震惊又害怕的看着殷昕,“你既然都知道,为何还会”
为何还会有后来的那些温存,那些柔情蜜语,让她本来已经绝望的心,又充满了希望。
“还没听明白吗?”殷昕凑近她,皮笑肉不笑的慢慢说道,“因为我为了利用你呀!”
马思棋几近崩溃,“可是我爱你啊!”
“爱?”殷昕冷笑,“若你这也算是爱,那这爱可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马思棋闻言跌坐在地上,彻底失了生气。
殷家这段时日也算是动荡不堪,先是接连怀孕的妾室出事,然后好不容易重得家主恩宠的主母马氏又忽然被以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为理由,一纸休书送回马家。
之后很快又传来马氏在半路上跳河自尽的消息,而如今马家已经自顾不暇,自是无人收尸。曾经的马家嫡女殷家主母,就这样浮尸河流,在之后被人一张破席一卷,随便葬在荒野。
阿元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狠狠的出了口恶气,“这样狠毒心肠的人,活该她如此下场。”
这日,明玉殿的东阳公主忽然收到些别致的礼物:一个个形态可爱精致的灯笼,色彩多变俏丽。
而送灯笼来的,竟也是个旧时熟人。
松云镇周家灯笼向来有上贡的资格,而周家这一代的领头人周青竹竟不知何时成了殷暖附属。
周家既有出入皇宫的资格,有兼这一代的家主是位女子,想来到明玉殿自有法子可想的。
司马君璧看见旧人,又看见这些灯笼,心情果然大好,忙让人坐下,又命宫婢奉上茶水糕点。
“谢过公主!”周青竹依言坐下,笑盈盈的不见半分局促。显然对公主的身份并不惊讶,事实上,她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总觉得水奴当初那样的气度,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更何况,能让殷五郎君如此放在心上的,除了当初那位,还能有谁?
君璧把玩着一盏小巧的灯笼,大大方方的问道:“这些,可是暖暖让你送来的?”
周青竹点头,“若是公主有其他喜欢的,民女再给你送来。”
君璧笑道:“不了,这些就很好,想来夜里亮起时,定是美得惊艳的。”
之后又说了些旧时趣事,周青竹告辞离开,因田送她出了明玉殿,回来便看见君璧一盏一盏的看着那些极其美丽的灯笼。
外人看不出什么,君璧却能在那些光影之间,看出一句句的言语,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不过“安心等我”四字。
却说周青竹还未出宫门,便被皇帝召去。
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语气里还有些欣慰,“朕听说,今日阿姊心情颇好。”
周青竹不知他此言何意,只恭恭敬敬的听着,皇帝又道,“你是殷暖的人吧?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竟弄这么个人光明正大的在朕眼皮子底下晃悠,既然如此,想来也没有瞒朕的意思。不过无所谓了,以后你可以多来。你来了,阿姊就开心了。”
出了宫门,周青竹直接回了松云镇。
殷暖没让她去殷家回话,他知道他的阿姊,好与不好,问他人从来没用,因为她在外人眼中,永远是最完美的模样。
朝中,李太后虽然暂且安分,然后背靠太后这颗大树迅速成为世家新贵的郑家却不愿就此沉寂下来。
对此情形皇帝自是乐见,本就正愁没有足够的理由清理朝堂。
待李太后发现情况不对时,朝中自己的亲信已被肃清大半。
李太后大急,心知再不作为,只怕今后再无机会,迅速召郑家家主进宫,殷昕早已经和太后处在一条船上,自然也在传召之列。
朝中形势严峻,既是因李太后而起,后宫自然也安静不了,特别是李太后视司马君璧为眼中钉肉中刺。
殷暖征得皇帝同意,暗中让自己身边最为精英的护卫守护在明玉殿周围。
皇帝一开始并不情愿,他也防着李太后会对君璧下杀手,自然也加强了明玉殿护卫,甚至把明玉殿的宫婢一遍一遍的严查了一遍。然而在殷暖为证实力让殷婴轻易破了明玉殿守卫之后,皇帝终于心服口服。
“陛下息怒”
“罢了罢了。”皇帝摆摆手道,“殷家七郎君身手了得朕也是听说过的,你不必如此,再说都是为了阿姊安危,朕没什么好顾忌的。”
第四三八章 殷昕结局()
君璧这段时日虽不问世事专心养身子,然而这么大的动静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想来是李太后那边终于出手了。”毕竟除了李太后,也没人对她这般深仇大恨需要皇帝殷暖他们如此小心翼翼。
“需要婢子去查探吗?”
“不必了。”君璧道,“其实没什么太复杂的事,李太后心思太过明确,反倒是最易猜透的。之前那些事都查透了,她的那些事儿,也差不多剥清楚了。”
因田闻言暗自点头,可不是吗?这段时日已经查出下毒的宫婢三人,处死刺客几波。对方手段虽狠,但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
郑家和李太后原为一体,此番同时覆灭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在朝堂上一条条罗列郑家罪状,种种恶性听得人神共愤。
最后,郑氏家族除家主之外全部流放,家主当庭杖毙。
李太后不仅后宫干政、残害忠良,甚至谋害皇嗣,然念镜朝崇尚孝道,故而留得一命,削除封号,终身不得出殿门一步。
而殷昕早有准备,竟暂时洗脱嫌隙。
皇帝的人找到李太后时,是在明玉殿里。
她孤身前来,依旧是雍容华贵的模样,身后却连一个宫奴都没有。被拦在殿外之后,君璧让人把她放了进去。
司马君璧坐在软塌上,看她进来,便抬手道:“坐!”
李太后毫不客气的坐下,定定看她半响,眼里有着怨恨闪过,半响,直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三翻四次至你于死地,皆是不放心那个秘密的缘故。”
君璧闻言抬头,“难道不是?”
“自是有一点的,但不全是。”李太后看着她,说道,“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语气,这种说话的姿态,明明当年不过是个小孩子,却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人膜拜的模样。你从出生起,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怕是不明白,我这种婢女出身的,那种恨不得立刻将你拉入泥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