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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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照不以为然,“不过区区一个婢女而已,谢氏还会费心思培养不成?六娘也太看重了些。”
“二郎君这样想就错了。”元氏笑道,“你有见过主人送别婢女的场景吗?妾身可是听说,这容柳去你院子的时候,谢氏拉着她伤心难过万般不舍的,看来心疼得紧呢?也不知道二郎君是走了什么大运,这么一个七窍玲珑的小娘子,殷暖竟然一点条件没有的直接就给了你。”
见殷照渐渐陷入沉思,元氏又玩笑道:“许是二郎君身上有什么妾身也不知道的,所以谢氏巴巴的送了这么一个人来探探?”
殷照抓着元氏手臂的力道紧了紧,眼里已渐渐有些怒气。半响,容柳那含羞带怯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人还没到手呢?殷照终于还是不甘心的说道:
“罢了,之前你不也说是容柳自己要求来的?况且谢氏母子不是一直标榜善待家僮吗,若真是她们主动放人也是有可能的。”
元氏的手臂柔柔的缠上殷照脖颈,低声说道:
“二郎君说的是,许是妾身多心了。”
她的目的不过就是挑起一个开端而已,既然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纠缠不休的道理。
入秋之后,天气渐渐的开始转冷,再如何的避免,秋天还是用温度提醒人们它的本质是萧瑟冷清的。不比岸上能用各种名贵的花草装饰四季,湖里就只一种莲荷度过一年的春夏秋冬。先前开得绚烂瑰丽的荷花早已经败落,徒留得残枝在秋风里偶尔“簌簌”一阵响。
水奴走过一湖残荷,走进柳长院。向院中一个打扫落叶的婢女问了容柳住处之后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门前,水奴抬手敲门。
“谁?”里面传来容柳的声音。
水奴愣了一下,感觉这早已经听习惯了的嗓音突然比往日清亮了几分,让她很有些诧异。
“容柳阿姊,是我,水奴。”
“水奴?”
里面容柳的话还未落,门就被拉开了。容柳笑意盈盈的站在水奴面前。
“怎么突然过来了?进来吧!”
水奴跟着容柳进去,看见里面的坐榻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件长衫,一边袖口上还绕着半圈线,像是一件未完工的产品。
“这是给二郎君做的。”容柳见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长衫上,有些赧然的说道。
“哦,这样。”水奴不甚感兴趣,打量一圈之后在坐榻旁边的胡床上坐下。
“水奴你坐这里来。”容柳把坐榻的衣物小心翼翼的挪开,把水奴拉到坐榻上坐好,又去端了茶水拿了糕点在凭几上放好。
“容柳阿姊你用不这么客气。”水奴有些歉意的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在这过得好不好?”
“我挺好的。”容柳在床榻另一边坐下,问水奴道,“大娘和五郎君他们好吗?”
水奴见她满脸关切,显示真心在关心着的,便也认认真真的点头回答。之后容柳又问了关于容碧阿元等人今日的情况,得到水奴肯定的回答之后便也放下心来。和水奴说起这些时日发生的闲事。
“容柳阿姊。”水奴犹豫半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今日可是傅粉了?”
“傅粉?”容柳讶异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奇怪道,“没有啊,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吗?”水奴看着她明显比往日所见时要明媚娇艳一些的容颜,疑惑半响,忽然心底一沉:
完了!
这应该就是书上说过的粉面含春吧?也不知容柳身上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喜形于色至此?
水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容柳阿姊平日用不用跟在二郎君身边伺候的?”
“既然说是贴身婢女,自然是要的。”容柳庆幸道,“还好今日二郎君有事出去了,不然恐怕就没时间招待你了。”
这个水奴自然知道,她就是听殷暖和殷婴说了殷照不在柳长院才过来的。
“那容柳阿姊在这边住得可好,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容柳摇摇头,“没有,挺好的,二郎君对待家僮其实还是挺和善的。”
话题又进行不下去了,水奴没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正在思考其他法子,容柳忽然羞答答的又补充了一句:
“对我也挺好的。”
“什么?”这突然的一句让水奴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容柳补充道:“就是二郎君对我也挺好的。”
“哦。”水奴愣愣的问道,“怎么好?”
容柳满心的欢喜也正想找个人说说,便滔滔不绝的对水奴道来:
“二郎君他说,其实他早注意到我了,不过我是树砚阁的人他不好开口。他还说……还说……”
水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说什么?”
“还说以后等他娶了妻,就纳了我!”
容柳说到最后,头都羞得垂到凭几上去了。殷家是什么人家?就算只是一个庶子的妾室,那也是以前的她一辈子都不敢妄想的。
水奴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头顶,心里不知该替她欢喜还是担忧。
第四十章 生疑()
水奴告辞的时候,容柳执意要送她出门。两人方走出院子,远远的便看见殷照和元氏走了过来。水奴见两人只是低头说话并未看向自己和容柳,便想拉容柳先躲到一边等两人过去再说。只是她轻轻扯了一下容柳的衣袖容柳竟然没有什么反应,水奴惊讶的回过头,发现容柳根本没注意自己,正眼也不眨满脸羞怯的看着殷照那边。
耽搁这片刻,对面两人已经走了过来,看向这边。
水奴和容柳行礼问好,殷照视线从两人面上扫过,而后颇有些不舍的离开水奴,停留在容柳身上。
“尔等这是去哪儿?”
容柳柔声问道:“婢子出门送水奴归去,即刻便回,二郎君请见谅!”
“无妨。”殷照颇为和善的说道,“容柳你才刚来我柳长院,和其他人都还不熟悉,也容柳气闷。难得水奴过来看望,你去陪她也是应该的。”
容柳对他这体贴的话语感动不已,忙低声答应,而后又向元氏和殷照告罪,方和水奴一起离开。
元氏一直没开口,只是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容柳。水奴因为先前在殷照院中所见情形,故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暗中打量元氏神色。见她看着容柳的目光里渐渐多出的冷冷恨意,心道果然,暗自生了几分戒备。看来容柳对以后美好生活的畅想怕是一时难以达到她说起来的那般美好。
直到容柳两人消失在视线之外,元氏方回头对殷照笑道:
“人都已经看不见了,二郎君这眼珠子还收不回呢?”
“六娘说哪里话。”殷照笑道,“不才眼里可是除了六娘之外,她人再不入眼的。”
元氏见他边说边心不在焉的又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好笑道:“你倒真是个不知足的,有了一个大的还奢想那个小的,难不成你还指望殷暖巴巴的把这个小的也给你送来不成。若如此妾身可真要怀疑那谢氏母子对你是有何企图了。”
“现在送来不才还不稀罕?”殷照笑道,“好果子总要等熟透了摘下来一口吞下才过瘾,现在满嘴苦涩有什么意思。况且那树砚阁出来的一个比一个矜持,也是无趣的紧。”
元氏惊讶道:“二郎君对那容柳不会还供着没得手呢?”
殷照笑得志得意满,“在这方面仆何曾败过,得手不过早晚的事情。只是她既然喜欢这样的游戏,陪她耍上一两日又何妨?”
元氏对他竟然有这样好的耐心有些惊讶,心里突然对那容柳生出几分嫉恨来,自己果真是低估她那如花似玉的容颜了。想了想,放柔了嗓音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说道:
“说不定二郎君喜欢的正是这种欲拒还迎的,说起来,也怪妾身当初对二郎君一见倾心,竟忘了让二郎君享受一下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不过,妾室也是情难自禁,若是对二郎君不够喜欢,也就能端着这禁忌的身份故作一下矜持了。”
殷照眉头一皱,元氏这话的意思是那容柳对他还不够喜欢。虽然嘴上说的是情根深种,其实对他还有几分保留,才有这闲工夫玩这些把戏?想到这里正有几分恼怒,又听元氏叹道:
“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妾身和二郎君相交这些时日,也不知可曾漏了一星半点的风声出去。妾身这几日可真是连睡梦里都有几分不安稳呢?”
殷照闻言,心里忽然起了几分怀疑,联想到元氏之前的说的容柳这么干脆就来到自己院子的事,更是疑惑的想到:若真是对自己不够喜欢,又是什么原因让她心甘情愿的离开树砚阁?毕竟那谢氏母子善待家僮可是出了名的。
越想越是心塞,殷照摇了摇头,又想到若真是那谢氏知道了些什么,大可以直接告诉阿父就是,何须这般拐弯抹角?心里方缓了几分,说道:
“许是六娘你多心罢了,咱们来往不是一直都很小心的吗,怎么会突然就叫人知道去?”
元氏点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说法。疑惑的种子既然已经生根发芽,她接下来做的只需要看个成果就是。况且事情过犹不及,若是让殷照也对自己生了芥蒂,那可真的得不偿失了。
“对了。”元氏笑道,“之前二郎君送给妾身的那两颗别致的珠子妾身很是喜欢,正好容柳不是绣工了得吗?妾身想请她帮忙绣一块帕子,把这两颗珠子嵌上,也好随身带着,二郎君说可好?”
殷照心不在焉的点头:“六娘决定就好。”
之后也没什么心思再应付元氏,好言好语的打发了人,独自留在屋里思索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再说容柳送水奴出门,水奴见已经走出老远便让容柳不必再送。容柳颇有几分不舍,又执着送了几步。虽说都是在殷家,只是隔了几个院子,但是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自由往来?况且就算得了空闲,经常擅自离开也是不被允许的。想来这也是之前容碧哭的那么伤心的原因之一。
水奴想了想,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她尽量远离元氏一些,若有可能,元氏在的时候就尽量不要上前伺候了,反正殷照奴仆众多,不差她端来的一茶半水。
容柳一一答应,虽不知道水奴此言何意,但是水奴这般严肃的告诫,让她本能的就去服从。水奴又叹了口气,心里也知道,让容柳远离元氏自然容易,但是那元氏若真要和一个婢女计较,自己找上门来,又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拒绝的。
没想到水奴一语成谶,第二日,元氏就派人来找容柳前去她的院子,说是谈论关于之前让她绣巾帕一事。本来容柳因为水奴先前的告诫对元氏便留了几分防备的,打算怎么想个理由来拒绝这事,若实在拒绝不能,直接拿了材料回去做好再托人送来就是了。
元氏看见她便和善的笑道:“越看越觉得容柳你真是个讨喜的小娘子,也难怪我不过在二郎君那里提了一次,他就费尽心思的把你找来了。说起来还是我给他出的注意呢?”
容柳闻言顿时明白自己能到柳长院都是元氏的功劳,水奴对她的告诫便忘在耳后,一心感激元氏的成人之美。
元氏又留下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才给了她刺绣巾帕所指定用的材料等,到容柳离开时,元氏已经和她亲热得好似离散多年的姊妹一般。
第四十一章 血泪()
容柳离开前,问元氏巾帕上除了她指定的图画,可要绣上几个字?毕竟很多人都喜欢在绣帕上留下自己的名,或者一些比较喜欢的词句。
元氏想了想,叹气道:“就不用了,妾身也没什么需要寄托的。”不过在容柳将要离开时,她又唤住她道,“要不就绣上‘还君明珠双泪垂’吧!”
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她人生的所有不甘心,前人一言道破。
那之后几天,元氏又来找了容柳几次,说的都是些关于巾帕的小细节,她态度亲热和善,可算是容柳来到柳长院之后,第一个遇见的对她叫为和善的人,故而容柳也和她亲近了许多。
这天,容柳总算是绣好了元氏多番要求的巾帕,带着帕子去到元氏的院子之后方听说元氏去了柳长院。容柳有些懊恼,来之前应该先看看元氏在柳长院与否的,毕竟元氏和二郎君关系这么好,留在柳长院的时间倒还多些。
柳长院,殷照的房间。元氏懒懒的躺在殷照怀里,有些疑惑的说道:
“今日过来之前,谢氏忽然去了妾身的院子。”
殷照漫不经心道:“她去你哪儿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事。”元氏笑道,“不过她一进院子的时候倒是吓了妾身一跳,你也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