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婢-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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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她是一国公主,骄傲、尊贵;一着不慎从九天跌入泥淖。他是世族子弟,温柔、善良;小小年纪看透人情冷暖。她是他的阿奴,唠唠叨叨,从容大气,为他放弃自由、忘记生死。他是她的郎君,因为心中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温柔变成武器,从容变成盔甲。“要是儿家离开了,暖暖会娶王家娘子吗?”“不娶。”“那就回去吧!死在暖暖能看见的地方也是婢子的一种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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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陨落()
楔子
镜朝郁宁年间,皇帝司马裴迷上长生仙术,按照道士传授的方法,断榖、服丹药。如此结果,便是皇帝常年不思朝政,身体日渐衰微,直至后宫冷落,因此虽妃嫔无数,但除了早年皇后所出的公主外,皇帝再无所出。
任其他嫔妃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因此皆对皇后母女虎视眈眈。镜郁一年,皇后又怀一孕,太医诊断此子为男,皇帝大喜。随后十月怀胎,谁曾想万众瞩目的皇子落地便已经夭折。皇帝大怒,当即扇了皇后一掌,皇后生产时本就极其虚弱,多重打击之下,竟然撒手西归。
同年,新安王侧妃李陵容产下一对龙凤胎。
至此皇帝再无所出,又奈何兄弟众多,那些曾错过九五之尊的各个王爷,一个个都牟足了劲等着皇帝哪一日驾鹤仙去。
镜宁二年,皇帝唯一的女儿司马君璧封东阳公主,尊贵荣华,一时独一无二。
第一章
夜色漆黑且沉,蝉鸣蛙声阑珊时刻。如果不是空气中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在提醒着,今晚应该是一个比较让人容易入梦的夜。
头梳飞仙髻,身穿水红色大袖衫,长裙曳地的东阳公主站在桥头。纤细瘦小的身体站的笔直,厚厚云层之上的月光偶然间漏了星光,衬得她谪仙一般,高傲且又高贵。
夜风吹过,一阵急过一阵,那风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郁。司马君璧闭了闭眼,复又大大的睁开,唇咬的紧紧的,公主的自尊让她宁愿选择自残的方式来清醒,也不愿意向越来越多的疲惫和克制不住的恐慌臣服,进而狼狈。
夜色昏暗,影影绰绰间只能看见湖面一片黑影晃动,然而对此地极为熟悉的司马君璧知道,这一片黑影原是一片极为绚烂明媚的莲。此时的杀影重重,让那个场景在想象里也难以存在。
除了风带起的莲叶摇曳,湖面并没有什么异动,司马君璧却突然死死的盯住一个方向。无边的恐惧让她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然而在她盯着的那个方向的荷花从中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之时,她的眼底却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公主。”
那人寒塘渡鹤一般停在她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司马君璧咬紧了唇,冷冷的看着来人,再怎样的谦恭,这人也不是她的救赎,不过是又一个的杀手而已。只不过长时间对上位者的恭敬让他就算在面对的自己的猎物时,也习惯性的匍匐在这个一如往常高贵的公主脚下。
礼节完整的落幕,带着寒光的刀刃已到了眼前。
“公主小心!”
随着话音落下,身体已经被人抱在怀里快速移动。司马君璧在那人怀里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刚才那个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身影现在已经化身成一把杀人的利器,而自己,是他决不放弃的目标。
利器冷,然而司马君璧的眼神更冷。那眼里的冷意甚至让身后追赶的脚步也滞了一滞。然而就是这一刹那间,已经足够让他命上黄泉。
“公主。”司马君璧被放下,抱着她的人也随之跪下,“属下冒犯,请降罪。”
“无妨!”
忽而湖面的莲叶间又是一阵异动,转瞬之间,已有三五刺客包围了两人。
“慢着!”司马君忽然开口,清脆的嗓音带着不可违背的威严之势,阻止了打算继续抱着自己逃跑的卫士,也阻止了四方杀手的蓄势待发,“此桥并不连接对岸,你若能在此诛杀这几人,则回头,吾等另寻生路;若不能,吾便亡于此。”
目前几人所在之地乃是一木桥,桥的尽头是一座装饰华丽的凉亭,夜里看不见,目所能及之处,皆是水雾蒙蒙,以及影影绰绰的莲影。
司马君璧未到及笄之年,身材纤细娇小,尽管微微喘息着,神色难掩疲累,嗓音却清冷依旧。这番处变不惊的态度,无论侍卫还是杀手,皆是怔了一怔。
守护她的卫士道:“属下遵命!”
司马君璧退到一边,直直的站着,依旧是高傲又高贵的姿态,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为了她的命而舞动。黑沉的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被夜风吹散,月亮露了出来,月光洒下,夜里的一切终于清晰可见。
红的血,红的莲…微仰起头--就连月光,不知道怎么的也变成了红色的,比血更红,比莲更冷。
“公主,属下愧…!”
声音渐渐的喑哑至无。此时的桥面上一片狼藉,六具尸体--五具是为了夺她的命,一具是为了护她的命。
突然感觉自己的牙齿都颤抖起来轻轻碰撞着,半响,司马君璧终于蹲下身,替她的第十二个卫士合上双眼。
茫然的站在木桥上,突然间竟有了些不知所措。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她可以在天下至尊的父亲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培养出只忠于她自己的十三个卫士,也可以在皇宫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生存下来。就连当初皇后仙去时,她也能在绝望之外,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现在,她竟然不知所措,濒临死亡的森冷甚至让她怀疑这般挣扎求生的目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桥的尽头只是一个亭子,没有路,司马君璧知道。
远处的莲叶再一次簌簌而动,紧了紧拳,司马君璧突然间向凉亭的方向飞奔起来,她是天下至尊的公主,就算是那条路,也必须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是她的骄傲,属于一个公主的骄傲。
“噗通”一声,一袭红色闪过,凉亭下的莲叶颤了一颤,几支红色的莲花随着声音,断了枝干,跟着沉进湖底。
风声过处,带动莲叶晃动的声响似乎更大了一些,不过刹那间,黑夜又归于一片寂静。
“落水身亡?”
因为惊讶而显得尖利的嗓音让人心里发麻,下首回禀的侍卫忙跪下说道:“回禀侧妃,奴到时,正见公主跳水情形。”
“可命人打捞?”
“奴当即下水,奈何水底为莲枝所阻,一时不得。水为活水,奴已命人顺水打捞。”
李侧妃想了想,问道:“根据尔等之前所得讯息,东阳公主可会水?”
“并不会,公主所住院落有一处活泉做沐浴之所,然公主从未下水。”
近一年来,在决定抹杀这个公主的那天开始,李陵容就一直派人在暗中打探司马君璧的一切习惯。那处活泉是新安王为皇家客居新安王府邸的公主专门引入的,清澈见底,温度适中。公主若真的会水,特别是新安这个夏季高热的地方,断没有拒绝下水的道理。
“生见人,死见尸。”
“是,奴领命!”
已经可以肯定东阳公主是凶多吉少的,挥手让人退下。李侧妃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并不十分白皙美丽的脸上显出一些激动的绯红色。
“我知道你有着常人远不能及的计策,但是又如何呢?除了为我带来这无边的富贵荣华,终也不过是葬送了你自己的性命而已。”
那时不过总角之年,就定下如此完美的计划。而现在,未及及笄,就能识破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甚至在调走她身边所有的侍卫之后,居然横空出来十三个卫士对她死命相护。
东阳公主司马君璧有着怎么样的智慧,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李陵容更清楚了。然而前程太过锦绣,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恐慌和担忧也被兴奋取代。
再怎样的七窍玲珑,都只是过去而已,从今以后,这个传说中的公主,就永远都只能存在在传说中了。而自己,也终于拔出心里那根代表着真相的让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肉中刺。
“禀侧妃。”有奴婢在门外禀道,“王爷回府了。”
一番收拾装扮,李侧妃本不柔美的脸也多了几份娇羞,但是下一瞬,娇羞里又含了几份恐慌和悲切。
天下人都知道,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东阳公主,与新安王世子司马明照最是亲近,连带的,与世子之母李侧妃也亲近非常,所以公主出了意外,她的悲伤一定要到位才行。
“去请世子来,吾带他去面见王爷。”
世子是她的保命符,也是她这辈子荣华富贵的保证,
片刻,数十个奴婢伺候着一个可爱灵动的孩子前来,长相竟和那东阳公主有着几分神似。李侧妃忙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那样子不像是抱自己亲生的孩子,倒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绝世珍宝一般,显出几分小心翼翼。
“阿母。”小世子仰头看着他的母亲,“君璧阿姊呢?”
“哗啦”一声,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几十个奴婢齐齐的跪下,神情俱是恐惧。抱着小世子的李侧妃也慌忙跪下,堂堂一国公主在新安失踪,即便是新安王也难逃惩处。
跪的是“公主”这一个身份,也是这个身份从今以后将带给他们的命运。
第二章 获救()
第二章获救
正是夏季荷花葱茏时节,新安城多湖,湖里多种莲荷。
因着这一片莲媚荷香,即便不是端午中秋,梭漾湖上依旧一片喧嚣热闹,艄公的吆喝声,采莲女郎的盈盈笑语声,端的是一个歌舞升平的盛世。
水波过处,船只来往间,一艘华贵精美的画舫鹤立鸡群一般,行驶在众人或尊敬或敬畏的眼神里。
“是殷家的船呢,这等气派真是让人羡慕!”
“有什么可羡慕的?这偌大的船只,载的这多人,供的不过只一个主家而已。况且这船上的主是娘子是殷家四娘子,其他作为荫衣食客的,上了这船的也就去了半条命了。”
接话的是个已过天命之年的老妪,摇头不屑,末了还一声叹息。刚才感慨的人一听说这事殷家四娘子的船,眼里的羡慕变成惊惧,匆匆摇船远离。。
船上布置的极为华丽,一排排纱帘之后,殷萝摇着手里金丝织就的团扇,头微仰着,傲慢的看着这一切。身后无数的奴婢匆匆走来走去,一会儿送来吃食,一会送来糕点,三两个婢女直直的站立在她的身后举着遮阳的伞,扇着清凉的风。更有几个只负责把帘子打开一个不高不低,刚好能她看清外面风景的弧度
此时被谈论的殷家四娘自然听不见这些人说的什么,不过那些人态度让她很是满意。出身华族的殷家,是这新安城里让人仰望的存在,况且她殷萝还是殷家唯一嫡出的女儿。高贵的出身,不俗的容貌,这些出门下级等第的人家,能远远的看山一眼已是恩宠。
“四娘子。”有婢女讨好的上前说道,“对面那些寒门子弟都在看娘子你肯定是在心里偷偷倾慕呢!”
“哼,多嘴!不过是些下贱人家,谁稀罕他们的倾慕?”唇角带着冷笑,殷萝不屑的转开头,然而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带着傲慢和满足的虚荣心向对面船多的方向看去。
忽然,殷萝满脸的得意敛了起来,视线来来回回几遭之后,换成满满的羞恼和愤怒。时刻关注着她的众奴婢立时变得小心翼翼,满脸惶恐。
“四、四娘子?”先前说话的婢女慌忙跪下,小心问道,“可是婢子说错了什么?”
“贱婢!”殷萝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扔向打着帘子的一个婢女身上。
“啊!”
那婢女一时不防被砸,痛的惊呼了一声,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待反应过来,来不及顾及头上的伤口,慌忙止住痛呼跪下,连连叩头道:
“婢子知错了,奴知错了,娘子请勿动气!”
殷萝冷哼一声,道:“你便说说,错在何处?”
那婢女闻言茫然的抬头,自是不解。
然而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婢女打量她一身装扮之后,轻轻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她。
殷萝接过家僮递来的长鞭,狠狠抽在已是满脸鲜血的婢女身上,恼怒道,“我倒是不知,你这贱婢装扮一番倒也有这几份姿色。怎么,现在怎不像方才一般笑脸迎人的?现在的模样那些个寒门子弟可没几人爱看了。”
那婢女忍痛下意识的的低头,恍然醒悟过来。原来不过都是些二八年华的女子,便是身份低微,也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今日难得出门,便把平日里最是珍贵喜欢的襦裙穿在身上。说是自己珍贵之物,其实不过只颜色比平日穿着靓丽几分而已,却不想这滔天大祸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