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仙狐传-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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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愣愣地看着金砖上浸染的血色,哆嗦着嘴唇,几乎语不声调:“我……不,我不是,我不想的……我没想到他居然会避不开……”
殿中的气氛因青霄的动怒而更加紧张,众天兵天将又朝青霄围近,青霄再次振袖一挥,那些蜂拥而上的天兵天将顿时被一阵狂风卷上半天,远远的抛出百丈之外,一时间再无人敢轻易上前。杨戬被身后的天将从地上扶起,站稳身子却没再近前,只是怔怔地盯着那躺在冰冷金砖上奄奄一息的绯衣少年,眼中只看得见他那苍白若雪的绝色容颜,视线缓缓地飘移,却见那一向如冰丝般顺滑的绯色长发此刻却凌乱地逶迤披落在金色的殿堂上,柔软的襟衫微微铺散,衬着满地绯红的血色,便如那秋雨中被打落的海棠花,凄艳绝美却了无声息,令他从心底深处感到深深的恐惧。
“祖龙神君,您可知这妖孽可是犯下了不赦天条,您是何等贵重身份,可不要因为这妖孽而自毁修行。”太白金星一直守在玉帝身畔,刚才见杨戬将玉狐一戬穿身正欲大放其心,准备喝令众将捉拿,却不料祖龙神君突然出手维护玉狐,不禁略感不安。
“玉帝陛下,”青霄没有理会太白金星,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玉狐后,突然站起身,朝玉帝恭敬一揖:“尘星掩日,混元珠损乃是天地大劫之天劫数,玉狐诱引天地大劫虽罪在不赦,可是根据玉狐所持九源古卷所载,若是想让尘星归位、混元珠复只能等天界每百年轮回一次的纯阳日正午以应劫之人的百劫身祭日重生,方可使天日重现,尘星殒落。若是他现时便死了,那待尘星之光散尽,这天界将永沦暗夜,还请陛下三思。”
“祖龙神君所言属实?”玉帝疑惑地看向太白金星,太白金星一把白胡子,颤颤巍巍地咳嗽了几声,斜着眼睛瞟了瞟青霄,这才慢吞吞地开口:“陛下,老朽也不敢确定祖龙神君所言是否属实,毕竟九源古卷乃是上古神书,老朽并无缘一窥究竟,不过祖龙神君之父乃是太祖神龙,太祖神龙可是与女娲娘娘、伏羲大帝同辈上神,相信以祖龙神君的身份,应该不会谎言欺骗。”
“那现在该怎么办?”玉帝看着躺在金殿上毫无生气的玉狐,“这妖孽怕是活不成了吧?”
“若陛下相信我龙族忠信,决不会背弃诺言,便请允许我带他离开,我必会想法保住他的性命,据我推算,七日之后的午时便是百年一次的天界至阳之时,我一定带他前往祭日神坛。”青霄强忍住强烈的不安与焦急,镇静地与玉帝谈判。
玉帝迟疑了,下意识地向殿外看去,那前往阻止尘星运转继续遮蔽日光的西王母仍旧没有回来。
“陛下?”青霄沉声催促。
“好吧,祖龙神君乃上古神祇,我便信你一回,七日之后,祭日神坛上若是见不到这妖孽,祖龙神君便算违了龙族血誓。”
青霄黑眸骤然一黯,微低了声音,重重地回了一声:“好!”
《盛唐仙狐传》第五十回“尘星掩日天庭乱”完,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作者有话要说:有个朋友说的对,时间不清楚是天界的还是凡间的,所以明确一下是天上的。
第51回 关山一渡已经年(一)
云横南雁翅声急,一翎残羽独向西。
临难春秋曾共苦,磋砣岁月未相期。
——《孤雁》·鉴天
长孙无垢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的李世民,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搭在臂弯中的薄锦披风,她深情而温柔地看着李世民,眼里有掩映不住的悲伤。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全部天地。她与他相识十五年,便爱慕了他十五年,在她的眼里,李世民的身影一直都是高大强悍需要她费尽全力仰望追随的,便如此刻一般,她站在他的背后,就像在仰望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岳。可是她仰望他的目光里总是忍不住染上悲伤,因为他虽然把与他并肩观河山的山巅留给了她,可是却把风景最美,他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给了另一个女子,别的人永远也没有机会看到。
她觉得她应该知足,李世民对她向来礼敬有加,不管是人前人后,他对她都好得没有任何瘕疵,她主母的位置从来没有动摇过半分,即便他是那样深爱着绯玉瑚,也从来没有因绯玉瑚而让她感觉到半点威胁。李世民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她始终是他的妻,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是。不过——长孙无垢眼睫上突然染上微微的湿意,隐忍的酸楚令她心口丝丝抽疼,也仅止于此了,她也就是他的妻而已。
冷冷的夜风里,李世民长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无声地轻叹一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仰望苍穹的目光,刚一转身便看见站在廊下正深深凝望着自己的长孙无垢。
他微怔了怔,朝长孙无垢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披风,反手给她披上,“风凉,回吧。”不再多言率先起步,朝房里走去。
“二哥……”长孙无垢绞着手指,今夜新月如钩,众星熣灿,竟是惹得她愁思百转,她实在有些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李世民闻声停步,转身回看长孙无垢。
“二哥,有件事我实在不明,想向二哥问个清楚。”
“先进来吧,外面凉,有什么话进来再说。”李世民起步转到卧房外间的暖阁里坐下,长孙无垢跟着进来,解下披风坐在李世民下首,调教有方的侍婢们察言观色知道主人有话说,立即很有眼色地远远退了开去。
“想问什么?”李世民有些疲倦地撑着头,问话的口气却十分温和,显出十足的耐心。
“二哥,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问,但是闷在心里让我很不舒服。”长孙无垢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今天无论如何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才好。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问的,说吧,什么事?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李世民放开撑着头的手,着实有些奇怪长孙无垢究竟想问什么,竟然如此慎重。
“玉瑚姑娘去了哪里?”
……
长孙无垢直截了当,没有绕任何弯子,直接问出她已经疑惑近一年的问题,自那日她带着韦氏去见过绯玉瑚之后,那个女子便突然消失了,李世民绝口不提,府里上上下下也没有人过问,那个慵懒潇洒的女子便好像从来没在这府里出现过一样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私底下流言四起,但是明面上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也许是不知道,也许是不敢。她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更是李世民的妻子,她知道虽然李世民表面上云淡风清仿佛当作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般,其实心里没有一刻不惦记着她。白天他是天策上将,是秦王,是众人眼中的王者,可是到了夜里,放下了公务他总会一个人对着夜空发呆,晴也好雨也罢,常常望着天空,呆呆地一望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疲惫至极才会回房昏昏睡去。而夜里,他也总是睡不安稳,所以这一年来便常常在书房独眠,而她派去伺候他的小侍常常会惊慌失措地向她报告秦王殿下半夜经常会冷汗涔涔地自梦中惊醒,有时还会大声喊出玉瑚的名字。那女子究竟去了哪里,怎至于让李世民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无数次的悍将惊悸地夜不能寐,引致噩梦连连。
府里流传的那些谣言五花八门,但总之一句,是说那女子已经消失了,可是她却清楚那女子没有消失,她一直都在,不管她的人在不在这座院子里,可是她的影子却无处不在。别人可以置之不理,她却不可以,只有她长孙无垢才是这座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她可以冷静面对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女人,却不能忍受一个无处不在的影子,所以谁都可以当她没有存在过,她却绝对不能当那女子没有存在过,那女子不但深深地刻进了李世民心里那块连她都走不进去的地方,也已经成为她毕生最大的梦魇。
面对长孙无垢直截了当的质询,李世民竟是一时无言,玉瑚去了哪里,是啊,她去了哪里?转眼已经将近一年时光,她竟是半点讯息无有。神话故事里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许她那里不过是转瞬之间,他这里却已经辗转经年。
“怎么?二哥,她的去处不能言明么?”长孙无垢既然问出了口,就不打算再吞回去,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李世民以手覆额,思索半晌,“不是不能言明,只是……不知如何说起。”
“无垢愿意细听端详。”
“你是不是非问不可?”李世民猛地抬头,目光凝肃地看着长孙无垢。
“府中虽然没有人问起,可是私下里流言四散,有些话更是损害到了二哥和我的声誉,我不能再任由这些无端的猜测泛滥下去,相信二哥也不会希望那些恶毒的流言传到太子府和齐王府去。”长孙无垢微凝着眉头,坐正身姿,态度十分坚决。
“好吧……”李世民苦笑一下,“可是只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只要是二哥说的我一定相信。”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也信么?”
“……啊?”听到这样的回答长孙无垢不禁挑高了眉角,“二哥,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李世民当然不可能对长孙无垢直言相告,玉狐的身份是何等神奇之事,就算是长孙无垢他也不会让她知道分毫。
“可是我记得玉瑚姑娘失踪的那夜,二哥是在她房中过的夜。”长孙无垢一点也不含糊,这件事她记得非常清楚。
“那夜我的确是在她房中过夜,可是我和她都没有睡,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却没有办法回答,之后她便离开了。”李世民想起那夜,他与玉狐对坐床前,玉狐问他:“我,何曾是你的唯一?”她可是他的唯一?
“只是因为一个问题?”长孙无垢不敢相信,可是若这件事情发生在那个任性张扬的女子身上又好像不是什么奇事。
“至少算是一个原因吧,大概还有些别的原因,她却不肯再说了。”回想起那夜便想起半夜前来敲门的祖龙青霄,心口里便忍不住地泛起酸涩感,而玉狐为了救那个叫玄狐的少年宁可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前往天庭,更是让他有一种强烈的挫败与愤怒。
长孙无垢很想问那是一个什么问题,可是看李世民的表情,他是绝对不会乐于回答这个问题的,她还是相当了解李世民的,察言观色便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轻易触碰。于是她换了个问题:“二哥当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若是我能够找到她在哪里就好了……”
李世民无奈又疲倦地语气终于令长孙无垢放弃了追问,但是她并不相信李世民真的不知道玉狐去了哪里,如果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怎么会不派人寻找,怎么会不闻不问,又怎么会夜夜噩梦惊厥?
今夜她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问题,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无法令她满意,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浓厚,只是,她知道,今夜已经不能再问下去了,李世民肯回答她这些已经是他的极限,硬要问下去只怕她得到的就不是答案而是厌烦了。
看着李世民疲倦而落寞的背影,长孙无垢忍不住回想起与绯玉瑚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深深思索着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最重要的——她还会不会回来?
此时此刻,暖阁碧纱窗外,夜岚人静,树影轻摇,突然……起风了……
第51回 关山一渡已经年(二)
绯红的流云如丝如缕地逶迤向南,一直出了南天门,那些流云被风卷起,四散飘去,便染红了南天门下百里云海,放眼望去,天宫之外竟是一片血色。
当杨戬追着青霄的脚步跑出南天门时,蓦然看见眼前那片迷离的血色顿时令他手脚发软,胸口如遭重击,他望着缠绕在他脚边的丝丝绯色流云,颤抖着双手轻轻掬起一蓬血色的云气,几乎能嗅到那云中散逸出的清冷寒香。这些……这一路延来艳色凄迷的绯色流云,全是玉狐流失的真元之气,是他的生命精髓……
青霄抱着玉狐走得极快,杨戬刚才虽然一直紧紧眼着他们,但是只这一恍神的功夫,他几乎就要失去青霄的背影,他猛然回神,急忙再加神力更快地朝青霄追了过去。
抱着玉狐一路疾驰的青霄知道杨戬一直跟在他的背后,本不想理会,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跟出了南天门,不禁怒意骤升。他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回身看向快步追来的杨戬,沉声问道:“二郎神君是不愿理会玉帝旨意,还是不信我祖龙之诺,难道仍旧坚持要在今日留下玉狐不可?”
急急追上的杨戬闻言脚步急急顿住,站在一丈之外急忙解释:“不……不……”
“既然不是,二郎神君为何苦苦追赶?”青霄心痛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了无生气的玉狐,蓦然抬头,“难道二郎神君是舍不下这支方天画戟?这东西我不会让他一直留在玉狐身上的,你且放心,七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