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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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洛骁正在屋内看着书,忽听外室蓦然传来了些许响动,便搁了书朝身旁伺候着的知夏瞧了一眼,知夏点了点头撩了珠帘朝外看了一看,还未见着什么,便正面迎上了一直在外守着的寻冬。
“外头怎生的那么大动静?”知夏放轻了声音问道,“仔细惊扰了小侯爷读书。”
“可不能怪我。”寻冬却是不怕知夏的,朝内里头探了探脑袋,见着洛骁便脆生生地道:“世子爷,是夫人到了。”
洛骁闻言站起了身,不过一个转念便就知晓了白氏的来意,点了点头便道:“快将夫人迎进来。”
寻冬和知夏应了一个“是”,赶紧出了屋子,将白氏从院子里迎了进来。
“夜深露重,娘亲有话怎不待得天亮再告知于我?”洛骁将白氏引到桌旁,接过白氏脱下的貂裘,四处看了看,“怎就娘亲一人?沐春与画秋为何不陪着?”
白氏摇了摇头,坐在圆木椅上,抬眸望了一眼洛骁,道:“骁儿,你知为娘今日来到底是为的什么。”
洛骁默了一默,于白氏对面落了座,而后朝着知夏和寻冬睇了个眼色,知夏和寻冬立即心领神会,福了福身子,便随即双双退了出去。
“骁儿,娘知妇道人家不该干预外事,也知你素来谨慎万事自有分寸,然……”白氏蹙眉,深深地看着洛骁,“朝堂之上瞬息万变,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虽然今日侯府正得盛宠,但以往多少天潢贵胄的满门倾覆,到底不过是那天子闲来一个念想——你可知晓?”
“娘,儿知晓。”洛骁笑了笑,为着白氏斟了一杯茶,“儿知娘亲您惧怕太子失势累及侯府,但是,儿却深信,儿所追随的,必是这天下不久之后的真正主宰。”
“当世大乾国君不仁,国势颓靡,况四周又有强敌正伺机而动。乱世将至,如若此时不动,二十年后我平津侯府只怕也将不再复存。”洛骁将茶盏推至白氏面前,“儿知娘亲生于安国公府,自小所见不同寻常,虽为女子,于国于家,心中必然也是自有沟壑。只是太子伴读一事,我与父亲皆已决定,还望娘亲信我一次。”
白氏接了茶,怔怔片刻,叹了一口气,却终于还是笑了:“却不知我儿已成长至斯。”一手按住洛骁的手,一双美眸依旧夹杂着三分担忧,“娘知你意已决,我也不愿再做干涉。只一点——宫内处事不比府内,言行举止皆需谨慎而行。千万莫要出言无状,得罪了太子,届时——”按着洛骁的手蓦然紧了紧,眸内忧色越发沉重。
“娘请宽心。”洛骁微微笑着用另一只手安慰性地握住白氏的手,眼神却清明坚定,“儿自谨遵娘亲教诲。”
第4章 入宫()
第四章
宫里头的皇子们到了年岁都是要一齐去太学院读书的,但因着德荣帝挂念太子体弱,终究还是免了他劳累奔波之苦,只专门请了翰林院学问最好的严太傅日日前去东宫为太子讲学。而洛骁身为太子伴读,便也自然留在了东宫享受此等殊荣。
入宫的轿子到了宫门前便止了,洛骁下了轿,未行几步,便见前方一身着太监服的公公提着灯笼,领着一队轿夫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可是平津世子?”张有德笑眯眯地问道。
“正是。”洛骁停了步子,也微微地笑了一笑,“不知公公……”
“奴才姓张,不过是侍候在太子手下的小人物,实在不值一提。”张有德将洛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太子体弱,见不得风,今日无法亲自迎接世子,心中甚是惋惜,是以这才特地谴调了奴才过来为世子领路,”收敛起眼神,笑着微微弯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东宫内太子已备上了上好的苗疆贡茶候着,还请世子爷上轿罢。”
“太子委实过于客气,这番言语倒令臣下甚感惶恐。”洛骁朝着张有德拱了拱手,笑着道,“今日真是劳烦公公如此奔波了。”言罢,动作隐蔽地往着张有德的袖口里塞去一枚金锭子,随后才上前几步,弯腰掀了轿子的帘布,矮身坐了进去。
“公公,起轿罢。”
张有德按着袖口里的金锭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听着轿内洛骁出了声,便将心思却也被全部按捺下了,只尖着嗓子高呼了一声:“起轿!”言罢,一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着东宫赶了过去。
行至东宫时方才卯时初,天色还未亮整个东宫却是灯火通明。下了轿子张有德引着洛骁进了东宫,随即便直接带人去了太子读书用的西厢房。
进了院子,张有德先是恭恭敬敬地向洛骁行了一礼,而后才开口道:“奴才先去屋内向太子通报一声,还请世子且在此处稍后片刻。”
洛骁点了点头,只应道:“有劳公公。”
张有德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了一旁跟着的小太监,便径直走上了台阶进了屋子里去,然后,不过片刻,便有一人披着薄裘推了房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站在高处打量着他,静了片刻,才开口缓缓道:“孤道是虎贲将门之子,纵非凶狠可怖之色怕也难逃魁梧粗鄙之容,却不想平津侯家的儿郎却不似他,竟是生了一副这般清雅俊朗的好相貌。”
洛骁微微一怔,随即抬了头去看,却见那音色清冷的少年人微微勾了唇角,只将些微闪烁的笑意印在眉眼之间,乍一看,竟有一种惊人的艳色扑面袭来,稍稍垂了眼并不敢多看,只拱手道了一声:“太子谬赞。”
闻人久又是深深看了一眼站于院中的洛骁,见他礼数周全并不抬头,眸底快速划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背过了身子,淡淡道:“已是卯时一刻,再过半柱香严太傅便该来讲学了。莫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世子且先随孤进屋罢。”
洛骁闻言顿了一顿,低声应了一个“是”,而后便紧随着闻人久的步伐进了屋子。
早在十余年前,德荣帝便因着怜惜幼子畏寒而耗费钱财无数为整个东宫铺上了地龙,到了严寒之时,整个皇城也唯有太子这处依旧温暖如春。
洛骁将狐裘解下递与一旁侍候着的小太监,抬眸见着闻人久已在堂中落了座,略一思量,便也就近与他坐在了一处。
前世为着侯府命途,思量再三他最终也未曾答应过这伴读一事,再加上之后机缘巧合,他与七皇子日渐交好……思及此,洛骁心中又是一叹,顷刻却是按捺住了不愿多想,只稍稍侧头将心思放在了身侧那依旧披着薄裘的少年人身上:是以仔细计较起来,他与这大乾太子真正直面相处其实并不很多。
但不过寥寥几次交锋,印象却是深刻。
众人皆道太子身子羸弱,又无甚支持势力,便是有了太子头衔,到底也是难登大宝。但他却知晓,这么副纤薄瘦弱、仿佛一只手便能捏碎的身子里终究是藏了颗怎么样敏锐狠辣的七窍玲珑心。
便是那般无天时无地利更无人和的逆境里,若不是他处处仔细,几次三番也险些被这人要了命去。
——但终究还是他亏欠了他一个江山。
洛骁思及前世被自己调换的那一卷德荣帝遗诏之上明明白白的闻人久三字,微微垂了垂眼。
犹记着新帝登基之日,他去宗人府送他最后一程。时值隆冬,正是冷的时候,那人却因着受刑而生出一身冷汗。
四肢被缚在刑架上,那人微微垂着双睫,被冷汗浸透的发垂在脸侧,越发显得他脸色白得恍若透明,映着那殷红的唇,竟媚色迫人得几近妖异邪气:“以江山为赌注,成王败寇,孤自愿赌服输。”那人忽而笑着抬眸望他,深黑色的一双眸子恍若能直直看进人心底里去,“却不知已为新帝扫除一切障碍的洛卿……在孤死后,究竟还有何用处?”
“狡兔死,走狗烹。”声音明明清冷却因夹杂着笑意而放得分外低柔,“洛卿,孤且在下面等着见你的下场。”
竟是一语成谶。
“世子何以紧盯孤不放?可是孤姿容有损,失仪于人前?”闻人久正摆弄着书案上的笔墨,忽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洛骁,眸色黑沉,出声淡淡。
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眸子令洛骁一时竟有些不知身处何处,但随即却是立即将不应外泄的思绪且都收了回来,微微笑着道:“并非殿下姿仪有损,不过是臣下粗鄙,从未有幸得见如殿下这般天人之姿,一时之间有些失态罢了。还望殿下恕罪。”
眼神却是清明坦荡的。
闻人久瞧着他许久,似有若无地笑了一笑:“世子倒是大胆。”
“旁人面前自是不敢的,”洛骁缓缓道,“只因臣下坚信殿下终将成为一代明主。而明主不掩人之美,可知殿下必然不会因臣下一番肺腑之词而怪罪于臣。”
若说平津世子入东宫一事尚且不过是平津侯暗中表态,那么洛骁这一番话便真真地是在同他显示忠心了。闻人久深深望他,意味深长道:“身旁所侍若非忠臣,纵为明主,怕也对此容忍不得。”
“君若为太宗,臣当做魏征。”洛骁掀衣而跪,低头沉声应道,“赴汤蹈火,唯死而已。”
闻人久居高临下地看着洛骁纵然跪着,却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许久,微微弯起了唇角伸手将洛骁虚扶了起来。
“世子信任于孤,孤自当以国士相待于世子,”闻人久抬着眸与洛骁对视着,瞳内的沉色被纤长的睫半遮半掩,声音却低缓轻柔,“只盼世子千万莫要辜负了孤的期望。”
洛骁丝毫未曾闪避闻人久的视线,他抿紧了唇,而后郑重地一字一句道:“殿下若以国士待我,臣自当紧随殿下,以国士报之,不敢有违半分。”
“如此,”闻人久忽而笑了,素来冰冷的脸,这一笑却让眉眼皆妖丽起来,“孤便安心了。只望世子千万谨记今日所言,日后也莫要懈怠了。”
闻人久闻言稍稍垂了眼,只拱手行了一礼,低声应道:“臣,明白。”
第5章 对弈()
第五章
德荣帝虽是热衷享乐,但对于皇子们的学业却是规定严苛。每一位皇子到了岁数都会专门请派当朝的学士大儒入宫讲学,众皇子卯入申出,于学业上,是半点不敢松懈的。
而身为太子,便更是如此。
与闻人久一齐将严太傅送出东宫已是酉时初,霞色缓缓晕了整个视野,而后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天色眼见着沉下来了。
“如此读书,世子可还习惯?”领着洛骁进了前厅,闻人久坐于榻上,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暖炉,抬了眼看着洛骁,缓缓问道。
洛骁站在厅中隔着灯火望他,明明无甚表情的脸,却又仿似能在那眉眼之间隐隐能捕捉到一丝艳色。苦笑一声微微摇头:“殿下可是让我说实话?”
闻人久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才淡淡道:“本来一日下来也不尽是读书的,只可惜孤身子羸弱,习不得那些子刀剑骑射。原本倒无甚,现下看来,只怕是难为了世子。”
“却也不能这么说,”洛骁笑了一笑,“早些年与父亲在军营,成日与军士厮混在一处,书是不曾读的,娘亲只恨我粗勇鲁莽。”
“昨日知我将入东宫侍候太子读书,她便忧心了一夜,深恐我言行无状冒犯了殿下。”抬头看了一眼闻人久,“如今有幸能听得严太傅讲学,通晓些许人□□理,想必于日后也是大有裨益。如此,又怎能一概视作难为呢?”
“你倒是心思通透。”闻人久忽而笑了,伸了手指点了点置于榻上的木桌,“过来坐罢。”
瞧上去这便是满意了。
洛骁敛眸道了一声是,向前行了几步,旋身坐到了另一侧去。
“世子可通棋艺?”
闻人久向着在一旁伺候的张有德睇了一个眼神,张有德立即心领神会地退下去,亲自将收在屋内的一副棋端了上来。
“略通一二。”洛骁见着说话间已被摆好了的棋盘,眉间浮现出一丝浅浅的无奈,“只是于此类文人所偏爱的高雅之物,我实在无甚研究,只怕棋艺疏浅平白惹殿下笑话。”
“无碍。”闻人久淡淡道,一抬眸,拿过了装着白棋的棋罐,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不过,既然世子推辞不善此道,那便由世子执黑先行,孤再让出三子,如此,倒也免得传出去是说孤在欺负世子了。”
若是说这辈子初见太子的平津世子并不清楚,但是上辈子暗地里与他斗了许久,曾不眠不休地与幕僚一同研究着闻人久的洛骁却是明白的,也许正是因为身体的病弱禁锢了这个人在一些地方发展的可能,于是在相对立的另一方面,他令人羡慕得几近嫉恨的天赋反而越发出众。这个看起来明明命不久矣的药罐子,于学识、于才艺上,造诣深厚得简直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