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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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来的酱油豆瓣,盛成美总要添加上盐巴才吃。盛成秀从不那么做,她说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让全家人过那种日子。石云飞也从不过问,家里的开销和她存了多少钱。
中南橡胶厂的搬运装卸工作不错,按件计费,那钱即使回生产队转一圈,每月到手均有二百多元。这个时代算是高薪收入,虽说工作辛苦劳累,石云飞巴望能多做几个月。
严进林和他的手下,不把这工作当回事,高兴的时候可以多拉几车,有时就敷衍了事。甚至有时连工地都不去,工地急需材料找不到人搬运。
甘科长把石云飞找来说:“工地上一天也不能断了建筑材料。你们这样不负责任,造成工地停工待料。我可要扣你们的工钱?你们还做是不做?我可要换人了!”
石云飞很珍惜这份工作,把这话告诉严进林,谁知他瞪着眼珠说:“他不想要我们做就不想要我们做么!王学忠和中南橡胶厂签了用工协议的!”石云飞说:“人家建筑工地需要材料,你不拉上去,人家怎么修房子?”严进林说:“不做算求了,老子又不靠那几个钱来买米。”
三
没想到严进林没把这工作当回事。事后石云飞对汪路云说起此事,汪路云说:“我跟你说实话,现今哪个还你恁么老实,城里遍地都是钱,就看你有没胆子要。”石云飞说:“哪里恁么撇脱?”
汪路云说:“几年前我就跟你说过,喊你和我们一路。我们进去挵,你在外面就不进去。我们把东西从围墙里丢出来,你在外面望风。然后把东西挵去废品收购站卖,一晚上就可以分几十元钱。”石云飞问:“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偷啊?”汪路云说:“那些年小偷小摸,如今挵废铁,可是放开手脚大干了。”
石云飞说:“哪里来恁么多的废铁?”汪路云说:“哎呀你不晓得,就是这中南橡胶厂,厂内到处都是废弃的机器配件,到处都是废弃的橡胶制品,随便哪样弄出去就是钱。莫说这个厂,随便哪一个工厂,废铜烂铁到处堆起都是,随便你弄。晚上进去鬼都没有一个,一晚上下来几十块钱就到手了。”
石云飞说:“如今找钱容易了,就中南橡胶厂的工作,好好的干,每个月收入二百多,何必再去偷?”汪路云说:“卖废铁的钱来的更容易。”石云飞说:“严进林也去偷啊?”
汪路云说:“他晓得我们挵废铁卖钱,也去那些有废铁的地方看过。只是他不愿意和我们一道去,他只和我们打牌赌钱。他龟儿手气好,我们卖废铁的钱,全被他龟儿赢去了。不然他哪里来钱,去姚妹儿家跳舞喝酒。”
石云飞问:“姚姑娘知道你们挵废铁?”汪路云说:“撞了鬼,哪个给她说。”石云飞问:“你也常去姚姑娘家?”汪路云说:“严进林真有本事,砍竹子板笋子都整。”
石云飞不明白汪路云的话,汪路云说:“严进林去舞厅跳舞,认识了姚姑娘的母亲严大姐。你知道他很会哄女人的,一口一声姐姐的。那女人比严进林大十来岁,模样儿还可以。严进林和她跳舞,就抠她的手板心。后来熄灯的时候就全身乱摸,说摸严大姐涡尿那点,滑汲滑汲的,麻屄都摸了,搞还不容易?那女人姓严,就认了干姐姐。严进林就去了他们家,你知道严进林在女人身上舍得花钱。每次去都大包小包的,卤鸡、卤鸭、鱼、什么好吃买什么,连鸡蛋也一桶一桶买了送去。后来把她的女儿也搞到手了。”
石云飞笑说:“你怎么什么都晓得?”汪路云说:“严进林自己讲的呀。”石云飞问:“你常去?”汪路云说:“其实那家人很好客,你去吗,晚上我来叫你。”
石云飞说:“挵废铜烂铁我不去。现在找钱也容易,我劝你也别去挵什么废铜烂铁了。早晚要出事情的。如果是去姚姑娘家,可以去耍号。”
四
严进林果然买了不少卤菜。猪耳朵,尾巴,心舌,卤鸡,卤鸭子,大包小包提着上门。严大姐边接东西边说:“来就来嘛,看你又花恁么多钱。”
严进林说:“神仙也要吃饭呀,能麻烦你老人家么。”汪路云在石云飞耳边小声说:“改喊老人家了。”严大姐脸上涂脂抹粉,满脸生春。穿一身紧身服装,性感丰腴。眉开眼笑的笑说:“宝贝真会说话。”
姚姑娘扑出来,嗲嗲的说:“哎呀,你来啦。”
屋里有个矮矮的男人,可能是姚姑娘的父亲,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家人什么话也不说,接过东西拿碗装上,就吃饭喝酒。
吃完饭就拉开桌子,准备跳舞。
音乐声响起以后,又陆续进来了些男男女女。许多是中年人,进来的人都随着音乐声跳舞。改革开放后刮起的一股风,跳舞是追赶时髦。
石云飞不会跳舞也无心学,只就着剩菜独自一人倒了一杯酒喝。他好久没喝酒了,人家跳舞自己闲着无事,又不好说即刻离开,有些后悔不该来。
严进林搂着严大姐跳一曲,不时又搂着姚姑娘跳一曲,看的出来他很开心。石云飞不明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他常觉得自己没有爱情,可像她们这样是有爱情吗?她们谁爱谁呢?
严进林家里还有盛万丽,当初盛万丽嫁给严进林的时候,他们之间肯定萌生过爱,肯定也曾经爱过,可没过几天就操起了拳头,那爱是真心诚意在爱吗?爱她会操起拳头打她?
也许只能说严进林曾经只是喜欢过盛万丽,那只是眼睛给他灌输的欲念。一旦满足了欲念,爱便结束了。如果是心灵深处萌生的爱,那爱该不会这么短暂吧?连爱都没有,爱情又从哪里来?
;严进林显然是和她们在做游戏,可姚姑娘呢?她难道不知道严进林和她母亲的事情,还有她的父亲,那个矮矮的中年男人,他在这些人中间扮演的什么角色?在他眼前发生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装糊涂?
许是为了钱,严进林有钱,严进林送来的东西,他也可以享受。人呵,也许是为了满足吧,有些人是为了满足金钱物资的欲念,有些是为了满足性的欲念……显然这也是爱,只是爱的不是情……
石云飞觉得许多人的生活里,几乎都没有爱情……
第二部第二卷 第五章
一
严进林和汪路云来找石云飞。 严进林说:“帮汪路云写一个检举揭发材料。”石云飞说:“写啥子检举揭发材料嘛?”严进林说:“你不晓得,陈实三和陈实四俩兄弟,经常夜半三更去偷废铜烂铁卖钱,我们周围团转的电话线,都是他两兄弟盗割的。这些天公安局的人正在调查。”石云飞说:“你啷格晓得的哟?”严进林说:“汪路云和他们两弟兄去整过几回。”
石云飞说:“割电话线?啷格割?电杆恁么高,你们啷格爬的上去?”汪路云说:“哪里用得着爬上去,用一把镰刀绑在竹竿上,挂在电线上一拉,电线就断了。去年冬天,我们去割堰塘边的电话线。电话线落在照明线上,保险丝烧了。生产队的电灯全灭了,你还来问我怎么停电了。你就忘了么?”
石云飞记起,他抱石愿缘回来的晚上,正在给孩子擦洗身子,突然一下子停电了,原来是汪路云他们搞的鬼。他问严进林道:“你的意思是叫汪路云去公安局自首?”严进林对汪路云说:“我后老汉在公社当书记,公安局来先跟公社联系,母亲怕我参与了的,给我透了信。这几爷子早晚要遭查出来,汪路云去自首,肯定不得遭判刑,遭倒霉的应该是三娃子和四娃子。你汪路云不去自首,二天查出来肯定你跑不脱,百分之百的要遭判刑。你现在去自首的话,肯定政府会宽大处理的。”
汪路云问石云飞道:“我去自首真不得遭判刑?”石云飞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连电话线也敢去偷,那是破坏通讯设施,你去自首的话,当然处罚要轻一些,其实你该劝三娃子和四娃子,大家一齐去投案自首。”严进林说:“要得个屁,要去你一个人去,不要叫三娃子四娃子和你一路去。”石云飞说:“投案自首用不着写啥子材料,自己直接去公安局坦白就是了。”
二
严进林给汪路云反复的讲,去自首对他的好处。叫汪路云千万别告诉三娃子和四娃子,别让人知道你去投案自首,不然你会受到同样的惩罚。
严进林苦口婆心的劝说,汪路云疑疑惑惑犹豫不决。石云飞对严进林说:“你为啥不叫三娃子和四娃子都去自首?”严进林说:“老子喊汪路云去自首,就是安心挵三娃子和四娃子。前些年,陈生于在公社食堂煮饭,经常在严有鱼面前说老子的坏话,败坏我的名声。还添油加醋在妈面前,说我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还说我在社会上偷包包,说我是扒手了。后来妈认为我学坏了,只把兄弟姊妹搬去了五星,就留我一个人在刘家院子,害的老子偷东西都找不到钱。你说他龟儿那家人可恶不可恶?这回不把他的儿整进监狱,难消我心头之恨。”
严进林说起陈生于可恶,石云飞也想起了这个人的可恶之处。那一年划拨猪饲料地,陈生于强迫他留一条路。结果他把留的路挖去种了麦子。十来岁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还挨过陈生于一耳光。严进林这一说,激起了石云飞的共鸣。本想去透个风,也因此打消了念头。
严进林许还看穿了他的心思,说:“别去通风报信,别害得老子白费心思。”石云飞说:“汪路云去自首不怕连累你?”严进林说:“老子从来不和这些小崽儿一起去偷东西,老子找钱你晓得,这些崽儿偷的钱,早晚要给我送来。我赌钱只赢不输,你在工棚不是看见的。是石云来给你说了什么吧?”石云飞说:“他说啥子哟?”严进林说:“你兄弟赌钱也是赢,方法还是我教他的。”石云飞说:“他可没有给我说啥子。”严进林仰头想了想,没再说话。
听说陈老五也参与了盗窃,石云飞不无担心地说:“陈老五恐怕也去偷了的,你该告诉他一声,让他也去自首,以后处罚也要轻一些。”严进林说:“我早就警告过他,别和小崽儿混,可他不听我的。”石云飞说:“你还是该给他透个信。”
严进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和三娃子四娃子裹的紧,告诉他不等于告诉三娃子四娃子了。”石云飞说:“他可是兄弟伙呀,再说……”他想说陈老五帮了你严进林不少忙,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严进林说:“你小子也别去给陈老五说,免得他把风声透出去了。”石云飞还是悄悄地去找了陈老五,说了严进林让汪路云去自首的话。陈老五听后直摇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严进林会叫汪路云去出卖他们。
三
荔枝村虽说不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气氛也有些紧张,许多人都被传唤去了公安局。从那一年和外边来偷菜的人打过架以后,荔枝村的青年人都自己做了火药枪。公安局要年轻人把火药枪交出来。
石云飞和石云来被传唤了去,交出火药枪后,一瘦长的公安指着墙角说:“蹲下,蹲下,坦白自己的问题?”石云飞和石云来都说自己没干坏事。瘦长警察说:“没做坏事?荔枝村偷东西成风,赌博成风,打架斗殴成风,这不是坏事么?政策各人晓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必须老实交代。”
石云飞实话实说:曾经偷过两回小菜,偷过一回猪儿被追起跑了,还偷过一回叶子烟。石云来也实话实说:没偷东西只打过几回扑克,一分两分五分的,输赢几元钱。也许公安局掌握有材料,石云飞和石云来交了枪,讯问了一阵就让回去了。
后来听说瘦长警察姓刘,人们叫他刘剐骨,整人颇有手段。凡是有案底的人,被他整得哈戳戳的,不吐也得吐。三娃子和四娃子被整得受不了,把陈老五偷窃铜的事情抖了出来,因为销赃铜的时候,碰巧遇见陈老五也在销赃。
很长一段时间,姓刘的民警都在荔枝村进进出出。许多人恨他,因为无论是谁,只要认为你偷过东西,他就把你传唤去公安局,强迫你蹬在墙角,三句话问不出什么就动手打人,整的许多人怨声载道,但都敢怒不敢言。
石云飞也曾被叫去,他咬死自己没再偷也不知道谁去偷过,这是实情。刘寡骨狠狠的打了他几耳光,他也憎恨刘寡骨。
一日,刘寡骨从松林坡铁路桥上过,社员们在不远处上班。汤天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是显示自己胆子大,还是本身也恨刘户籍。看见他在桥上走,汤天全故意扯开喉咙喊:“寡骨寡骨刘寡骨,剥了牛皮吃牛肉,骨头拿来炖汤喝。”刘户籍没有答理他,只是扭过头狠狠地盯了他几眼。
四
几天后汪路云被传唤去了公安局,回来对汤天全说:“你格老子要遭,刘户籍在打听你的事情呢。”汤天全不以为然地说:“老子不耍火不流尿的怕啥子。”之后不几天汤天全失踪了,他老婆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