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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山水妖娆-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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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棠奚坐在廊下,大雪初歇暖帘半卷,面前新沏的高山茶正自氤氲。

    听见月墙外踏雪而来的声音,他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

    她只穿了薄薄的单衣和裙衫,那上面犹沾着斑斑血迹。长发披散着,一缕乱发卷曲着黏在脸侧。眸色里除了原本纠缠在那里的冷厉与挣扎,似是多了些什么。

    她赤着脚,那上面被一路而来的砂砾石块早已磨得伤痕累累,她却仿佛毫不知情。径直走到廊前,就停住了。仿佛困惑着,为何就到了这里。

    莫棠奚起身,提步出了回廊,将她脸侧的乱发拢在耳后。他将自己狰狞的那一侧面目凑到她的耳边,“就知道你会回到我这里”

    他将她拦腰抱起,往屋里走去,“又去了哪里把自己搞成这样”

第149章 峡谷扎营() 
轻罗将门掩上,犹听见澹台明压着的咳声,她听得清楚,那寒疾越发深入肺腑。

    她转入后院,有人守着廊下一只风炉,罐中的汤药正袅娜生烟。

    “我来。”她接过那侍女手中的帕子和小扇。

    那侍女急忙躬身退下了。

    轻罗将药罐的盖子打开看了看,火候尚欠了些,又在炉子里添了几根柴火。

    “你就是那个狐狸精?”身后有人俏声问道。

    轻罗手中顿了顿,回过身去。

    廊下站着一个女子,模样与已离开很久的樚溪一模一样,神情却又完全不同。脚腕间悉索有声,竟是被一条锁链束着。

    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是狐狸精,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于是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那女子道。

    轻罗一惊,手中的小扇几乎要落在地上。

    “不过,”那女子又道,“他还是会和我在一起的。我叫桐音,他说过,会娶我。他可有说过要娶你?”

    轻罗想了想,的确没有,于是摇了摇头。

    桐音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等我姐姐回来,他就会娶我了。我劝你,不要在他身上花太多的心思。”

    “轻罗姑娘,门主唤你过去。”身后有侍女躬身道。

    桐音的眉间皱了皱。

    轻罗俯身欲将药斟在盏中,桐音伸手来夺,“我来”将轻罗的手推在了风炉上,手背立时红肿了一片。

    轻罗并未出声,将药斟了,端着药盏随着那侍女离去。身后,桐音眼神中透出几分恨意。

    推开屋门,澹台明已经披了外衣立在窗边。

    轻罗走到他的身后,“需趁热喝了”

    他转目瞥见她手背上一片红肿,接过药盏一饮而尽,放在手边。又伸手自窗棂上取了些积雪,将她那只手牵过来,将雪涂抹在那片红肿之上。

    轻罗只觉沁人的凉意,将那灼痛驱散了许多。他垂目看着那雪渐渐融成清透的水珠,又是一阵猛咳。

    “药,以后不用煮了。”他忽然开口。

    她抬头望向他,他脸上有着深深的倦意,“可”

    他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她身上令人沉沦的馨香将他环拥,他的声音也透着倦意,“你若是再乱跑出去,门外的那些人,都要死”

    她伸手回抱住他,“你答应过我,不会胡来了。”

    他将她抵在窗边,沿着她的面庞一路深深浅浅地吻下去,“你乖乖在这里我自然不会理会那些”

    他的唇忽地停在她的颈侧,那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跳,“这世上很多人希望我死在他们手里,你呢”

    轻罗的身子僵着,正欲开口,他已将她的话牢牢封在唇齿间。身旁半敞开的窗棂,咔嗒一声合上了。

    门外已经跪了一会儿的门人,惊得一个哆嗦,小声问守在廊下的侍女,“这这西境密函什么时候能递进去?”

    那侍女脸红了红,“怕是要等一等了”

    山中寒风凛冽,大营里早将积雪清扫干净。柳溪泠在中军帐外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手中的铜手炉只余了些微的温度。

    萧景云回来已经有小半月,伤势虽不严重,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她想不出,除了见到了慕容馨,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令他伤怀至此。

    怔忪间,有人掀帘而出,白藏脸上少有的倦色。

    “白大人。”柳溪泠迎上前。

    白藏礼了礼,“柳姑娘,他今日略略好些。如今药石没有太多的作用,王爷心思过重,才致这伤势反复。若是柳姑娘能想法子劝解一二,恐怕比我的用处要大得多。”

    白藏正要离去,柳溪泠忽道:“南风郡主”

    白藏顿了顿脚步,“当日下官亲自查验过,无力回天。”

    柳溪泠再不多说,见她走远,才挑帘而入。

    萧景云坐在案后,只穿着常服,正在写着什么。听见动静,头未抬,“柳姑娘随意。”

    柳溪泠瞧他面色困倦,将自己的铜手炉里挑了样香料,放入帐中的香炉之中。少顷,古柏的清香杳杳淡淡,四散开来。

    “这是临西郊外一株千年古柏所制,可安神去乏。”她顿了顿,“早年,她时常缠着我带她去那树下的池塘里,挖莲藕吃。说是柏树下的莲藕,吃了可以百年相守。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看来的,笃信不疑,年年都要去。”柳溪泠将香炉合上。

    余光里瞥见萧景云的手停在那里,半晌没有动静,她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她就是这么死心眼儿的一个,认定了的就一根筋儿到底”

    “我是看见她了。”萧景云忽然出声,将手里的笔放下,“不过,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柳溪泠心里略略有些失望,眉头轻皱道:“王爷可还是以前的王爷?”

    萧景云眸光虽有着倦意,但清清朗朗飘过来,“她是不是以前的她,不重要。我还是以前的我,就行了。”

    柳溪泠一愣,旋即露出微笑,“我就想,这丫头看上的,必然也是个死心眼儿。”

    “能让她心甘情愿跟在后头,在临西横行霸道的,也只有柳姑娘这般人物了。”萧景云意态肃然,语调间却分明的打趣。

    柳溪泠会心一笑,知他心结已开,人情薄上默默又替慕容馨记上了一笔。这丫头日后回来,要还自己的人情,多着呢。

    帐帘忽地被掀起,一人匆匆而入,“王爷,北夏有异动,礼数我也顾不上了”

    二人转头去看,正是柳溪泠的长兄,柳诀。

    柳诀径直走到沙盘前,指着北夏与南商相连的那处峡谷,“他们正在那里扎营,大张旗鼓,生怕我们瞧不见。”

    萧景云与柳溪泠也走至沙盘前,早前北夏的大营一直深藏于地下或是山林间,这还是头一次在如此显眼之处扎营,想来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鱼七之前探得,那地下暗河边屯了大量的粮草和武器,然而武器只是很普通的成色。至于里面的矿石”萧景云道。

    “矿石是很好的矿石。”柳诀接道,“虽比不上之前那把流彩,也算是制造武器很上乘的矿石了。”

    “这就够了,”柳溪泠随手将一旁的匕首流彩拿起,雪刃出鞘,寒光四射,“更重要的,是锻造之术。”

    萧景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

第150章 青玉杯盏() 
萧景云站在清溪镇那间嵌错武器的铺子前,沉默了很久。

    上一回来,身边是差点和店铺主人打起来的南风。如今物是人非,胸前的伤口隐隐痛着,那一个让人伤脑筋的,又不知跑去了哪里。

    柳溪泠看着店铺角落里的面具,“没错,是莫氏的产业。”

    萧景云想起那个半幅脸狰狞的男子,不觉皱起了眉。当初只觉得此人颇不简单,没想到竟是莫氏族人。

    沉吟间,鱼七已自相邻的铺子走回来,“说是这店铺的主人很久没来了,也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我这就带人去附近探查。”

    萧景云点头,看着鱼七领着几个侍从消失在巷口。

    “莫氏一族庞大,却并无聚居定处,若想寻得不是一件易事。何况,若莫氏的确插手了北夏的武器锻造,也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柳溪泠道。

    “有人或许知道,只不过”萧景云的话未说完,就见远处走过来一位挑着担子的货郎。

    那货郎到了二人面前,就停住了,萧景云不动声色挡在了柳溪泠的身前。

    “这位公子,”那货郎笑眯眯道,“可要买个香囊送给心上人?”说罢自那担子上取了个极花哨的香囊,递给萧景云。

    萧景云几乎没有犹豫,接过香囊,摸出碎银交与那货郎,“谢了。”

    那货郎忙笑道:“公子果然大方,对了,前头八方茶舍新上了腊月糕,公子何不去尝尝?”说罢扬长而去。

    柳溪泠瞧着那货郎走远,转头看见萧景云仍望着手中香囊,不由出声道:“怎么?可是有什么蹊跷?”

    萧景云将那香囊递与她,“我方才念叨的人,恰在此处,这也实在有些太巧了。”

    柳溪泠接过香囊,做工并未十分特别之处,但在束口之处,用银线绣了个裴字。不觉皱眉,“裴?这是何人?”

    萧景云望着不远处屋顶上流光溢彩的八方茶舍,“走,过去尝尝糕点自然就知道了。”

    二人到了茶舍门前,早有跑堂迎出来,“哟,公子来了,好久不见,这位咦,上回同来的那位姑娘今日没来?”

    见萧景云面上微微变色,那跑堂的急忙改了口,“瞧我这记性,定是方才贪喝了几杯,竟是记错了。二位赶紧上座”说罢将二人引入茶舍的后院。

    方落座于一间独立的水亭,萧景云就开口道:“听说新上了腊月糕点,各样来一份。”

    那跑堂闻言一顿,急忙道:“公子稍候。”说罢匆匆离去。

    柳溪泠一盏茶刚凑到嘴边,身后传来脚步声,“哎呀,裴某今日实是鸿运当头,竟遇上了贵人”

    她转过头,见来人一身衣料奢华极尽装饰,眼下虽是初冬,手里仍拿着把同样花样繁复的扇子。让她不由得就想到了方才那一个花里胡哨的香囊,不觉嘴角就有了笑意。

    裴九踏入水亭,就看见了端坐在那里,正姿态娴雅饮着茶的美人儿。一双妙目仿佛透入心底,嘴角犹含着笑意,他一时竟是说不下去。

    扇子在手里晃了又晃才道:“今日岂止鸿运当头,神来气旺,竟还能遇见天仙。”

    萧景云抬手示意他坐下,“裴公子,久仰。”

    裴九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在一旁坐下。他带来的几个小侍将四周的暖帘垂下,迅速退了下去。

    萧景云瞧着裴九虽在饮茶,一双眼睛却始终落在柳溪泠的面上,开口道:“在这里遇见裴公子,应该不是巧合。”

    “缘分,真的是缘分。”裴九总算将目光移开,“近日家中的生意有些冷清,我虽清简惯了,不过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不得不出来做做事。”

    见萧景云未接过话去,又道:“谁知就听说公子也在这古越镇上,想来或许能为公子的谋划出份力,岂不两全其美。”

    “哦?裴公子竟是知道我在找什么?”萧景云替柳溪泠斟了茶,才望向他。

    裴九自己斟了一盏,“照理,我们这种做字画生意的,打起仗来是没什么活路的。不过,遇到慧眼识货的,还是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柳溪泠心中一动,就想起了一个传言。然而这传言实在太玄乎,并没有太多人相信,不过是几个兄长酒后的一个谈资罢了。

    寻常山水字画,虽也有描绘实实在在的某处山峦河流村落野间,不过多讲究意境和看头。纵横起伏之间,并没有什么十分准确的。

    而舆图却是不同。这舆图的绘制需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寻常即便是巨贾豪门也很难支撑这一庞大而繁杂的过程。

    当然,也没人敢随意制作舆图。通常只有宫中大司徒,承了天子之名,才有权力制作。而军中所用之沙盘,就更加严格控制在兵部车驾职方吏司的手中。

    然而即使是以天子之力,想要绘制舆图,也是巨大的工程,往往十余年都完成不了几个郡县之地。

    据她的几个兄长说,民间却有人,不知有何异术,竟能绘得出十分精准的舆图。大至国疆小至村野,没有绘不出的。

    柳诀就曾给她看过一个舆图的残片,残片是一幅绢帛的一部分,能看出的部分是商与南闽交界处的一丛山脉。彼时柳诀对着那残片赞叹不已,因他之前曾去那里巡守,对那里恰十分熟悉。之后那残片就被长兄收走了,说是若被人知晓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眼下这姓裴的,言辞间却仿佛与这事颇有些渊源。

    她看向萧景云,萧景云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过来。

    “字画暂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找人更急迫些。”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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