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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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
省得记起了我在佛境时的顽劣事迹,少不得一阵调侃。
若是如此,我岂不是又要在季寻面前失面子?
还是改日再见的好,改日再见的好。
“师父!”施礼过后,我抬起头来看向座上的竺隐师父,不觉大惊失色,“师父,您脸色怎么那么差?!”
竺隐师父只是微微一笑,神情温和,并不责怪我大惊小怪,只是温声道:“想必是许久未见,阿言才有此错觉。”
“怎么会?!”我看看竺隐佛祖,又转脸看了看季寻,从前我就觉得他们有几分相似,现下竺隐佛祖脸色不好,而季寻入了鬼界后一直就是脸色苍白,这么一看,更是想象。
“都跟季寻差不多脸色了”我喃喃道,抬眸看向竺隐师父,“师父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嗤”背后传来季寻的轻笑。
面上的滚烫霎时间延伸至耳根子之后。
我羞得无地自容——竺隐师父又不似我,还要贪口腹之欲,哪儿有什么吃得好吃不好之说?
“那”我又一次地脱口而出,“师父,你跟谁打架了?!”
“噗嗤”季寻方才还压抑着笑声,这次,却是压都压不住了。
我抬头望天,只想立马消失在竺隐佛祖面前——我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说出的话句句不过脑子——这都是什么话啊???竺隐佛祖会同人打架???恐怕就算是哪天我功德圆满晦气顿消、竺隐师父也不会同人打架。
“阿言。”竺隐师父轻叹,“不可乱说。”
“是,弟子知错。”我恭谨地施了一礼,再抬起头来时,却惊奇地发现,竺隐师父已是面色如常了。
他仍是那个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年轻佛祖,目光中都是悲悯众生的慈悲,哪儿有什么脸色差之说?
我一阵恍惚——难道,真的像竺隐师父所说的那样,我不过是太久没见到他,记错了?
“如梦之境”竺隐佛祖轻轻重复着四个字,将我一下子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我兴奋道:“师父知道这个地方?”
“嗤”季寻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叹道,“方才阿言发呆的时候,我告诉佛祖的。”
我一阵羞愧——竟是出神到了如此地步么?
所幸竺隐师父并不是规矩繁琐之人,并不介意我在他面前失礼,只沉思了一下,缓声道:“大约四万年前的那场天地大劫,你们可有所耳闻?”
“战神夫人差点儿没命的那次天地大劫?”我惊道。
竺隐师父略略颔首,道:“那次天地大劫,动荡六界,发生了许多怪异之事。”
“所以,师父以为,如梦之境是那次天地大劫从六界中撕裂开来的一处吗?”我接过竺隐师父的话。
竺隐师父点点头:“若是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如梦之境灵气丰盈,却并无生灵得道了。”
第121章 第五日·上()
“天地初成之时,也是荒芜一片,一点一点,最后才有了今日的六界;如梦之境若是在天地大劫中诞生,那么区区四千年,可以形成一处绝美仙境,但生灵才出现不久,也就并无得道之说了。”
“那为什么我探查不到那些生灵的修为?”
“如果如梦之境果然是应天地大劫而成,游离于六界之外,那便不受六界规矩所束缚,探查不到,也属正常。”
“那那次天地大劫过后,会有很多个如梦之境出现么?”
“如梦之境,已是巧合,因缘际会,哪儿能如此轻易?你们有缘得遇,便是福气。”
在梦中,竺隐佛祖的话仍是清晰地漂浮在我的耳畔。
我清醒地知道自己身处梦境,竺隐师父的话有条有理,可我仍是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是什么,是什么
迷雾之中好似有一点亮光,就差一点,我便触手可及。
“阿言!”
一只冰凉的手在我额前弹了一下,霎时间,凉气入骨,梦中的一切快速退散,我一个激灵,蓦地睁开眼睛来。
“嗤”入目的便是季寻趴在我床头边,笑意盈盈。
我抚了抚额角,坐起身来:“季寻,我梦到”
倏忽,我听了下来。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丝我即将抓住的亮光,倏忽离我远去,我摇了摇头,脑海中仍是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好似我从前忘记季寻却在梦中梦见他的时候!
有人悄悄抹去了我梦境中的某些记忆?!
“怎么了?”季寻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一晃。
我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睡到此时,却有些疲倦。
“没什么。”下意识地揉了揉额角,感叹道,“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些日子很是疲倦。”
季寻一愣,突然别过脸去,我看不出他眼睛中流露出了什么,但我总觉得,他好像在逃避什么。
“季寻?”我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
他回过神来,已是满眼笑意与宠溺,他摸了摸我的头,叹道:“大约是这几日你心中一直放不下对如梦之境的结,所以才身心俱疲吧。”
我心中一惊,怕是季寻对我说得话仍有心结。
“若是阿言实在不安,那我们就不再回如梦之境。”季寻轻轻叹道。
“那怎么行?!”我急急解释道,“竺隐师父已经说了,如梦之境游离于六界之外,不受六界规则束缚,是是我之前多心了。”
顿了顿,我抬头看他:“季寻,如梦之境是你送我的礼物,我是不会放弃它的。”
沉默许久,我看不出季寻究竟是不信还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仿佛一束强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我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许久,他终于俯下身来,捏了捏我的脸,笑道:“阿言能如此想,我很高兴。”
我在心里舒了口气。
却听季寻轻轻叹道:“阿言,你知道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要回如梦之境了。”
“嗤”这回却是轮到了我失笑,我站在榻上,学着季寻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怎么可能?只不过难得来佛境看望一次师父,自然要多留片刻,好好陪一陪师父。”
“是吗?”季寻抬眼无辜地看着我。
我被他那无辜的眼神给惹得母爱汹涌澎湃,不由得又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两下,温柔道:“自然。”
“所以阿言所谓的多陪一陪竺隐佛祖,就是”季寻忍了笑,冲我挑了挑眉毛,“就是睡到日上三竿,连早课都不去听一下么?”
“啊?!”我脚下一软,差点儿从榻上栽了下来。
幸而季寻眼疾手快,顺手扶住了我,我这才放心哀嚎道:“天啊我竟又睡过头了!!!”
季寻看着我跳脚,笑吟吟地立在一旁,不知何处漏入的天光,打在他的身上,光芒四射,璀璨耀眼,犹如神祗。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那也是很美好了。
可为什么在这般美好的情景下,我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就好像,在平静如镜的美丽湖面下,其实有着汹涌的暗流,一旦触动,就将这一切静谧的美好搅到半点儿不留。
也许是太美好了吧。
我生来晦气,未曾享受过这等美好滋味,凄惨惯了,突然落了个大饼在手上,就疑神疑鬼起来。
大约就是如此吧。
“季寻,你同我一起去听师父讲禅吧。”我站在榻上,因而比季寻还高了那么一点点,弹起他的额头来甚是顺手,便忍不住地下手了。
季寻笑着按住了我不甚老实的手,笑道:“我又不懂佛道,亦无心向佛,就不在佛祖面前扰了佛祖修行。”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好奇起来:“既然你无心向佛,又不懂佛道,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在佛境啊?”
“当然是为了见你。”季寻笑道。
我只觉得脸上发热,顺手又在季寻额前敲了一下,顿觉暗爽——怪不得从前忆韶那般喜欢敲我的头,原来滋味却是不错。
“正经点!”我一本正经道。
季寻忍了笑,亦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因为我根骨奇佳,所以被佛祖看中,带到佛境,劝我入佛。”
“嗤”也就季寻能够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我根骨奇佳”这样的话吧?欸?不对,依着一勺儿那个自恋的性子,应该能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来。
也是奇怪了——我暗自好笑,怎么接连想起一勺儿来了?看来平日里他总是气我,也是起到了很独特的作用。
“是灵运佛祖?”略一思忖,想起我那日被误会偷了灵运佛祖的花,季寻就跟灵运佛祖的弟子在一起。
“是。”季寻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很是奇怪的情绪,他轻叹道,“可惜灵运佛祖看走了眼,我天生顽劣,从来都不属于这佛境中。”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笑道,“灵运佛祖怎么可能会看走眼?不过季寻天生潇洒不羁爱自由罢了,佛境虽好,到底是个清心寡欲的地方,规矩众多,反倒同你不配。”
第122章 第五日·中()
“阿言。”
沉默许久,季寻看向我,他的眸子闪闪发亮:“阿言,若我不是喜欢你,你一定也会是我的知己,能一辈子相知的那一种。”
我一愣,不禁嗤笑:“说什么胡话?”
季寻这次却没有同我玩笑,他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叹道:“真的,阿言,若是阿言,你会是我的知己。”
我乐不可支:“现在也不妨碍我成为你的知己啊?相爱相知,本就一体。”
季寻一愣,眸中的亮光闪烁,许久,他轻叹道:“阿言,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嗤”我不禁失笑,“季寻,你再这么说,我就骄傲起来了——我肯定会在九重天上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听一听,我,晦气的福临公主,也会是某人的幸运。”
“若是你喜欢,我不介意让六界都知道。”季寻倏忽冲我眨了眨眼,眼波流转,眸光粼粼。
我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又开始燥热了起来,别过脸去,笑道:“还是算了吧。”
“嗤”季寻摸了摸我的脸,笑道,“这样也好。珍贵的东西,总要藏起来自己看嘛,才不会被别人夺去。”
我一愣,深以为然——若不然,我在九重天上的那位未婚夫,何以就那么轻易地站在了旁人身边?
还是藏着好。
“阿言也是我最珍贵的,所以,我会谨小慎微,将阿言藏在如梦之境,藏得严严实实的,任何人都不可夺去。”季寻突然认真同我道,他的脸上,都是慎重与真诚。
我一愣,竟是不知,如梦之境对于季寻,竟还有这样的含义么?怪不得,当初我怀疑如梦之境有问题的时候,季寻会那般黯然。
心中一软,只觉得幸福满心满怀。
季寻不喜佛道,又对竺隐师父多少有些芥蒂,故而我思虑再三,决定还是不去竺隐师父面前转悠得好。
许久不曾来佛境,我倒是不舍离去——毕竟,我在佛境生活了六千年,细细算起来,同在天界生活的日子也差不了多少,多少有些回归故里的激动。
倒是季寻,他好似真的很是不喜佛境的氛围,自从到了佛境,他的眉宇之间就一直笼罩着一抹淡淡的戾气。
“季寻,你不去拜访一下灵运佛祖吗?”我问道。
季寻一愣,摇了摇头:“既然无缘,又何必强求?”
“倒也是。”我笑道,“不过到底是灵运佛祖将你带入佛境的,若是没有灵运佛祖,我们怕是无缘相见。”
“是该感激灵运佛祖。”季寻的脸上,笑容清浅。
“那不然我们一同去拜访一下?”这么一说,我却是先兴奋了起来。
季寻又是一愣,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目光悠远地落在了遥远的天际,淡声道:“还是不必了。灵运佛祖与我,缘分止于此,我虽感激,但不能扰了佛祖的清修。”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若是灵运佛祖见了季寻,又要把他留在佛境,那我岂不是又要大费心思了?
“况且”季寻收回目光,脸上倏忽浮出了一抹俏皮,“况且叫灵运佛祖座下的弟子看到你,又以为你来偷花,可怎么办?”
我忍不住捂脸:“这么久远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
“嗤”季寻失笑,用力地在我的头上揉了一下,叹道,“因为是阿言的事啊,所以,无论大小,我都记得。”
“好啊,”我笑道,“既然你这么记得,就来猜一猜,现在我最想去哪儿?”
季寻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
我有些后悔,我这是什么逻辑?他记得我的往事,就该来猜我现在的心思了么?委实有些太无理取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