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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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便求错了,”心中好似有无数绵密的针在暗中戳着,一下一下,鲜血淋漓,“若当真如此担心的话,请采非去求大哥,也轮不到请我的未婚夫来替她求我。”
“阿言!”怀瑜终究是同我磨不过,一时沉不住气,便训斥出声,“你从来不是如此刻薄的!”
我轻轻嗤笑,瞧着怀瑜的脸色越来越暗,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可又有种淡淡的解脱:“我若真的刻薄,合该同你说的那样,找了我大哥二哥,哭诉一番。到了那时,怀瑜再跑到我面前来说我刻薄,也还来得及。”
“阿言”怀瑜叹了一口气,望着我,目光有些闪躲,“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挂了一抹笑望向他。许是,我真的太刻薄。
“那”怀瑜犹疑了一会儿,却终是忍不住再开口了。
我叹了口气,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终是不忍心这般为难他下去的,纵然,他所求是为别的女子。
“此事我不会多言,但也会请大哥不要追究。”我所能做的事情,到此已是极致,自问六界之中有哪个未婚妻能如我这般大方?
“追究?”怀瑜方才舒展的眉头此刻却又聚了起来,“采非并无错事,大殿下还要追究什么?”
“呵,”我心内一片苍凉,勉强朝怀瑜浮出一抹笑,“大哥亦未对采非做什么。”
“可”怀瑜有心为采非讨一个所谓公道,对我这个回答很是不满,眉毛微蹙看向我,想要争辩。
“够了!”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强撑了倚在座位上,怒道,“大哥前去来禄宫,是见过采非,可曾对采非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禄星君和整个来禄宫在场的弟子都可作证,怀瑜仙君若是不信,自可去调查!”
“再者,采非并无错事?”我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至怀瑜跟前,逼视他道,“她果真没有错事?!只她在福临公主面前说喜欢她的未婚夫就是头一条罪过!”
我看着怀瑜的脸色渐渐发白,又往他跟前走近了一步,许是我的面色太过狰狞,生生逼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寻死觅活,扰得整个天界不得安宁,让大皇子殿下名声无故受损,算不算是一条大大的罪过!”我厉声斥道。
“她”怀瑜躲闪过我的目光,敛了眉目,想要解释。
我抬眼望了他,淡然一笑:“她也是无辜的?呵,是的。”
我瞧着怀瑜松了一口气,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那么怀瑜,你一向最重规矩,可知你和她之间的流言起于哪里?采非无辜,若非是你不顾婚约在身同她交往过密,她是否能有今日的窘状?!”
第27章 怜惜()
“怀瑜,你最重规矩,由你来说,我方才说的可有半点儿差错?!”我看着怀瑜清秀的面孔此刻铁青,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滑落,他虽一向温和,却从不肯向谁低头,此刻在我面前,却有意躲闪了目光,不知到底是不敢与我对视,还是不肯与我对视。
头上的眩晕又在加重,我几乎要站立不住,仍勉力保持了那般姿势,定定地看着他。
“是怀瑜逾越了。”许久,怀瑜才朝我行了一礼,沉声道。
很好。又是一阵眩晕,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福袋,勉强吐声:“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你眼睁睁看着我立马软弱成泥的模样。
怀瑜看向我,欲言又止。我扶了手边的廊柱,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从牙缝中艰难地呲出一个字来:“走。”
“怀瑜告退。”怀瑜犹疑了一下,还是躬身施了一礼,快步从殿内走出。
我望着他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只觉得满头虚汗,还未松一口气,身子一软,便顺着廊柱滑了下去。
“殿下今日甚有威严。”一阵珠帘的哗啦声响起,迷踪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是么?”我勉强浮出一抹笑来,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清心咒的内容,可想了半晌,终究是一片空白。
“不过,这样的威严对未婚夫可就殿下,喂!”迷踪鸟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到了最后,我好似听到他叫了我一声,之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言你我本无缘”
“怀瑜他不可能喜欢你”
“怀瑜他喜欢的是我”
“阿言”
一声声飘渺的声音,不住地在我的脑海中乱窜,有许许多多张脸从我眼前掠过,却又像隔了大雾,怎么都看不清,只听得无数声叹息。
“阿言,别怕,没事儿的”一只手落在了我的额头上,熟悉的清心咒落入耳中,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抚平了所有毛躁。
霎时间,我好似又回到了七千岁的时候,在佛境,竺隐师父为了给我庆贺生日,在无忧花丛中给我摆了个小宴。微风拂过,漫山遍野的无忧花,一片花的海洋,混着佛境特有的佛香味儿,熏得人无酒自醉。
“愿阿言也如这无忧花一般,岁岁无忧。”无忧花海之中,竺隐师父轻拈了一支花,朝我微微一笑,万分慈悲。
“师父”不知为何,这明明是我过得最轻松自在的日子,可我只觉得眼角一热,两道湿润顺着脸滑了下来。
“阿言”好似是竺隐师父的轻唤声,抬手拂过我的眼角,却又不是竺隐师父,多了一丝温软。
瞬间,陷入了黑甜梦。
“诶,若是评个‘六界最能睡’,我们这位殿下肯定是第一啊。”一只手在我额角上敲了一下,我立马一个激灵,腾地做了起来。
而后便看到忆韶搬了个躺椅坐在我床边,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哎呦,殿下醒了呀?”
我瞧着他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呵呵。”
“你别对着我磨牙啊,”忆韶笑眯眯地靠在我的榻前,“若不是你平白无故地从集福宫跑回这边,也不跟师父告假,我哪儿用得上千里迢迢地追到这里来找你?”
“这是我家,回一趟怎么了?”我朝忆韶白了一眼,再次磨牙,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不像你,自打进了集福宫,连家都不回一趟。啧啧,若是我要是禄存星君,再就心寒不认你这儿子了。”
“唉——”听我说了这些,忆韶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也不如往常那般同我油嘴滑舌了,反而一副很是哀怨的样子。
我心里头一惊,莫不是我竟歪打正着地猜对了么?因为他太过大不敬地舍了自家老爹改投师父门下,被他老爹一把笤帚给扫地出门了?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地对忆韶多了两分同情。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哪儿能跟阿言你比啊?”忆韶甚是哀怨地看向我,一双眸子泛着雾气,有些湿润,“父亲说了,既然已经出来了,若是我找不到媳妇儿,就别回去了。这不,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光棍一条,哪儿敢回去?”
“咳咳”我差点儿被口水给呛住,有些不可置信。
上下打量了一下忆韶,他长相精致俊美,莫说在男神仙当中、就算放在女神仙里头,也是个中翘楚,如此好皮囊,禄存星君竟怕他找不到媳妇儿?
我狐疑地瞅了一眼忆韶,只见他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我,可怜兮兮,却又风情万种。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莫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
左思右想,便觉得只剩下这种可能了。虽说他脾气平时那么臭,可奔着他一张俊脸去的女神仙少说也有几打,怎会忧愁起媳妇儿来了?
果然啊,人无完人,神仙也是不能全然占得先机的,不然哪儿还会有我这般倒霉的公主在?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一勺儿这娃其实与我同病相怜。只不过是我是被全天界嫌弃,他是暗戳戳地被自己爹娘嫌弃了
“唉,不像阿言你,早早就有了亲事,哪天心情一好直接就成婚了。”忆韶托了下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一副泫然欲泣的娇模样儿,“可我”继而以手遮面,很是痛心疾首、心力交瘁的样子:“还要慢慢儿地找”
我向来看不得旁的在我面前委屈,虽然一勺儿平日里挺欠揍,这会儿一副委屈小媳妇儿样,却也委实地勾得我母性大发,想要温言安慰他一番。
“可惜阿言并无姐妹,若是也同阿言这般”许是见我没有及时安慰他,忆韶又含了一包热泪,热切地望向我。
我打了个寒颤,急忙截了他的话头:“可别!天界有我一个这样的公主已经够倒霉了,若是我有几个姐妹都同我这般,天界的神仙可不得组团去跳灭魂河了?”
忆韶愣了一下,方才还可怜巴巴的目光,霎时间便变了味道,仿佛有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再看时就恢复成了他平日在我面前的吊儿郎当样。
“听阿言这么一说,倒是分外想看一下那些老神仙们一起去跳灭魂河的场景呢。”他说着,唇边勾起一抹慵懒笑意,还很是欠揍地闭了眼睛,好像真的是在想象群仙齐跳灭魂河的景象。
“那可真是壮观啊”他睁开眼睛,眼底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倒有些期待了呢。”
“”我痛定思痛,这般妖孽且没心没肺的神仙,我方才为什么生出了一种想要怜惜他的错觉?!
“你这什么表情?”忆韶瞅着我一脸便秘的表情,甚是惊奇不解,“我还以为阿言你同我一样期待呢。”
我咽了口唾沫,强压下想要暴起揍他一顿的冲动,和颜悦色道:“本公主哪儿是那般小肚鸡肠?”
“是是是,”忆韶笑弯了眉眼儿,还不忘顺手在我额上敲了一下,瞧着我摸着脑门儿呲牙咧嘴,他这才心情愉悦道,“阿言胸怀宽广。可若我是阿言,有此机会,定然会蹲在灭魂河畔天天数着跳河的神仙。”
我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没想到一勺儿居然如此记仇。我在脑海中迅速地回忆了一遍儿,确认在我和他相识的这几千年里,向来都是他把我气得半死不活,而我还没有能力能够成功折腾到他,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里轻松了,便忍不住白他一眼,顺嘴吐槽道:“那天界可就没多少神仙了。”
忆韶却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我瞧着他笑得满地打滚的样子,一边暗地里吐槽那些看上她的女神仙怎么就没看到过他这副嘴脸,一边忍不住地伸腿过去踢了他一脚。
他原本是托了下巴倚在我的榻上的,结果我这一脚太过没轻没重,便眼睁睁地看着他胳膊一滑,整个躺倒回了躺椅,许是太过突然力道没有控制,躺椅一摇三晃,然后翻了
我目瞪口呆。
“阿言的心胸果然‘宽广’。”忆韶倒在地上,甚是意味深长地对我道。
我霎时间便想哭出声。呸呸呸,我果然是倒霉体质啊,才刚想着没有得罪过他,结果立马就给得罪了。
慌忙跳下床,七手八脚地扶起他来,一脸痛心道:“哎呀,一勺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看的脸,可别跌破了。”
忆韶瞥了我一眼,很是幽怨:“我要去灭魂河数神仙。”
我打了个寒颤,果不其然,很是记仇啊。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一勺儿啊,作为神仙,一定要心胸宽广。”
“谁说的?”忆韶挑了眉毛看向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呃”我倒是没想到忆韶是这么的求知若渴
“人界有修道人,若想得道,便要清心寡欲、无爱无恨。你生来为仙,自然也是要如此,才可不负神仙之名啊。”我猛地想起,之前我在观世镜中瞧见过一个道长就是这么教训弟子,此刻搬来对付忆韶,甚是应景。
“哦”忆韶恍然大悟,我甚是欣慰,结果一口气还没松完,便听到他认真道,“六界众生,皆是同等。有人生来想修道,便如此以求得道;有人生来想要做个平凡人,那就不需如此。我生来为仙,只是想当个普通仙人,并无什么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宏愿,为何要遵循这些?”
“”我大为惊诧,竟不知忆韶有如此境界,三言两语,我已无言以对。
“所以阿言,你只需开心就好。”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第28章 怀疑()
我怔怔地看着忆韶,除却亲人,他是第一个这样同我说的人。
在佛境时,竺隐师父原本就是心怀纯善的佛祖,教导我定然要慈悲怜悯;在集福宫这几千年,师父常常私下教导我,作为天界的公主,纵然有如此声名如此命运,也要宽宏大量,体恤众生,因为根源在我。
父君母后希望我开心,所以将我送到佛境,送到集福宫,所为不过是想让我得一个清净,躲去是非;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