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魄记-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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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军营不是你呆的地方，回鹿林。”
“母亲在此，儿子不该在鹿林坐享安闲。”
“灵儿，你真的要让母亲分心担心你吗？”
钟灵看钟虞已经眼中闪着泪光，方才在钟虞面前服软。
“母亲，儿子知错。请母亲消气。”
“你错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错。”钟虞只是生气。
“方才不该同母亲争吵谁去敖北青源涉险，让母亲忧心了。”
钟虞看着一个钟灵已经长成一个清清朗朗的男子汉，只是在自己面前却仍然像犯了错的孩童，虽然气在头上，却不觉心软。
“灵儿，那个地方我们二人都去过，我是一城之主，那是我的责任。但是你的路还长，你不能有任何万一，你明白吗？”
“儿子明白，可是如果让母亲涉险，钟灵做不到。”
“傻孩子”
母子二人走出帐篷，看见林洵正在高地上看向敖北青源与边境城沿海。钟虞看到此情此景，突然心中想到了什么。
“林将军。”
林洵回头，钟虞在钟灵的陪伴下走上高地。
“抱歉，因此事让们母子二人争执。”
“林将军需要这样的人，我和灵儿的心思是一样的。”
林洵不断看向钟灵，心中尚存各类疑惑，只是不便直接问出来。
“钟灵公子，倒是有几分皇家贵族子弟的风范，却又如此清朗尔雅，实属难得。”
钟虞心中一动，自然明白了林洵的话外之音。
“林将军，我看着安北贝儿的人动向如此奇怪令人难以捉摸，倒是有一种猜测。”
转移话题——钟灵的身世只要回避起来，林洵自然知道这至少是不便追问的。
果然林洵的领悟能力没有让钟虞失望。
“请钟夫人指教。”
“一个月之前，望海城官员带头走私一案如今已经结案，但是敖北青源如今已经进入冬季，加上土地本就不适合种粮食，那么就不会放弃从外购入粮食。”
“钟夫人的意思，安北贝儿的这支队伍，很有可能是候在那儿等粮食到。”
“正是。”
“不过如今南章全面封锁，而最大的供粮商人就是湖族。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海上！”
“嗯，所以林将军需要早作准备，恐怕等粮食到了，就是开战之时。只不过，作为边境城的城主，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钟夫人请说。”
“如果可以，不要主动开战。如果要伤及到子民，我可能会放弃抵抗，率领边境城投降。”
“钟夫人，在下和你一样是不好战争的人。但是身有职责，钟夫人的请求恐怕做不到。”
“我知道了，这是你们应该做的，只是到时候，我也有我应该做的，只希望我们互不干扰。”
“钟夫人说的干扰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推测已经告诉林将军了，我今日便离开，但仍旧会格外关注林将军的动向。”
钟虞点头告辞，林洵目送。
在远去的钟虞的背影中，林洵反而盯紧了她身旁的钟灵。
“实在是太像了”
几日后，湖族商船果然绕过南章海域，抵达了敖北青源的海岸。
钟岚亥亲自负责交易事宜，弥泱自是一直在身旁守护。
“长老祝我敖北青源，待到战胜之后，定会将南章的国土赠与湖族一部分，以表谢意。”
安北贝儿负责与钟岚亥交易。
“呵呵，贝尔将军真是宏伟志向，这南章国岂是如此容易攻下的。若真是攻下，恐怕倒是后这随口一说的话，也就随这风去了。”
“安北家族说话算话，如果长老需要立下契约，自然可以到父亲处达成协议。”
“哈哈，贝儿将军言重了。做生意的，难免小心些。与安北将军做了这么多年的交易，自然是放心的，只不过，这将南章国瓜分的意思，是安北将军的，还是贝儿将军的？”
安北贝儿警惕起来，只是没有丝毫体现在表情上。
“是整个安北家族，整个敖北青源的共同意志。”
“就知道贝儿将军会这么回答，只当老朽没有问，既然东西送到了，老朽不便多留，倒是想再去看看这边境城，否则开战了，恐怕就再也看不着了。”
安北贝儿领会钟岚亥的意思：
“既然长老有这个意思，面对这南章国全境封锁的局势，我倒是可以让长老作为我的使者到边境城中去。只不过还请长老将真正的目的说清楚，否则即日开战恐怕到时候无暇顾及长老。”
“年轻时候的事儿了。正巧这个时候，老朽感觉活不了多久了，只需要五日，往返。”
弥泱对钟岚亥说的过不来多久十分敏感，眼神中开始对安北贝儿充满警惕。
安北贝儿亦惊讶觉察到钟岚亥料定自己会在五天后开战，面对如此城府的老者，安北贝儿同意了钟岚亥的要求。
林洵这边从来没有停止对安北贝儿的监视，当商船到达岸边的时候，边境城的士兵就已经全副武装。
当两行敖北青源的士兵护送一位老者和少女到了万河边上，船上有和旗帜——一面敖北青源的鹰旗和一面蓝旗。
“不知道安北贝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左天林在岸边迎候。
等船只到达，左天林立刻致敬道：
“钟岚亥长老——怎么是您？”
“怎么，这位将军认识老朽？”
“当初在璇璜岛受教时听说钟岚亥长老的威名，在上一次群雄会盟之际见过钟岚亥长老布施英雄。”
钟岚亥只是礼貌地笑着，左天林将二人引至营寨，面见林洵。
林洵见了钟岚亥，本是不认识。
“这位老者是以使者身份而来？”
“在下钟岚亥，并非使者，只是来此见一个人。”
“钟岚亥？那位有名的湖族商人？”
“正是老朽。”
林洵敬重这种以诚信立世的老商人，而且湖族的诸多物资供应对于南章也十分重要，尤其是如今战争期间。
“请长老上座。”
林洵礼节补全周到，再问钟岚亥所见之人。
“不知长老要见何人？需要停留几日？”
“我所见之人，正是边境城城主钟虞。”
“”
钟岚亥明白林洵的沉默。或是钟虞一向极少见人，或是如今战时，或是钟岚亥更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再或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林将军无需诧异，只需要向那位城主通报，说是一位垂死的故人，五日期限，只想见她一面。”
林洵没有想到钟虞竟然还有此种能力，竟然能让这样一位老人冒着生死的危险来见一面。
“钟夫人前几日还在此，只不过如今已经回到了城内，如果长老需要见钟夫人，带上我的临时五日令即可。不过这边境城的规矩”
“老朽除了湖族海上，最熟悉的就是边境城，将军担心的老朽明白。”
林洵又看向了身旁的弥泱。
“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孙女，弥泱。只需弥泱与我同往，无需派人守护。”
林洵再说了些需注意的事项，拿了五日令给钟岚亥，并且派人暗中跟随保护。
到此为止，一切太平。
钟虞回到北岭，只觉得近来心绪不宁，钟灵调了许多花药茶水都不见根治。
恰这一日钟灵在林中采药，那头小鹿呦呦突然从林中窜过。
“又有人来了。”
钟灵走出林中，发觉一名老者同一位美丽的少女为鹿群所围困。
“呦呦——”
钟灵上前，鹿群方才散开些。
钟岚亥看着钟灵走来，眼睛中闪着泪光。
“虞儿”
钟灵正想问二人是何来历，结果听见老者口中念着母亲钟虞的名字，便上前问道：
“老人家是谁？方才口中说着可是我母亲钟虞夫人的名字？”
钟岚亥一听，更是激动，将眼中的晶莹抹去，在弥泱的搀扶下上前。
“你，是虞儿的儿子？”
“正是。”
“你叫什么？”
“我叫钟灵。”
钟岚亥无法抑制，正要伸手向钟灵，钟灵后退几步。
“抱歉，老人家来此所为何事？”
钟岚亥不好意思收回手，笑着看着钟灵：
“我是一位湖族商人，来此拜访钟夫人。”
钟灵没有再问有没有通报，看着眼前这位老人有种异样的亲切感，只觉得自己应当引这位老人进入钟府。
到了钟府门外，秦伯出来。看了几眼，然后飞泉阁通报。
此时钟虞正在看往日的画卷。
“夫人，有一位湖族商人，说是来拜访您。”
钟虞听罢手停住了少会：
“可是——一位老人？”
“正是。”
钟虞沉默良久。
“我累了，不见。让他请回吧。”
“夫人，他手上拿着林洵将军的五日令，想必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到此，何不问问所为何事”
“秦伯，我累了——”
钟虞加重了语气。
秦伯知道了意思：
“是。”秦伯退下。秦珊也被叫了出来。
钟岚亥在庭院中站着，也不进室内坐着。
“老者，夫人说今日累了，请老者回吧。”
钟岚亥也不惊讶，只是平静地说：
“有劳通报。”
正准备走，弥泱一转身冲向飞泉阁楼，秦珊反应很快立刻上前拦下。
只见弥泱一个空翻极其轻盈地跳过了秦珊，继续向前。
“弥泱——”
钟岚亥用力唤了一声，然后咳嗽起来。
弥泱听了急忙停下，连忙看钟岚亥情况。
这一声钟虞是听见的。
钟灵跟上前来，忙扶住钟岚亥。
“老人家深呼吸，不要动气。”
“咳咳，怎么，公子，还懂得治病？”
钟岚亥看着钟灵笑着。
弥泱过来。
“长老，弥泱错了。”
钟岚亥没有说话。
“没想到弥泱姑娘小小身子，竟然有如此灵巧的轻功，钟灵佩服。”
秦珊听罢看了弥泱一眼，弥泱只是任何在意。
此时飞泉阁上传来琴声。
“这是母亲的琴声，老人家，母亲愿意见你们的。”
不一会儿琴声停了，钟虞从飞泉阁上下来。
“虞”
钟岚亥没有忍住泪水，动情地落着泪。
弥泱也在一旁悄悄抹着眼泪。钟灵将手帕递上前去。
钟虞只是冷冷地在一旁坐下。
“请坐。”
殿中只留钟虞和钟岚亥。
“虞儿”
“长老来此做什么？边境城富庶，可不要湖族来的粮食，近日战事紧张，长老还是尽快回去吧。”
“这么多年，你都还没有原谅父亲吗？”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何来原谅长老之说，长老一直都是对的。”
“你还在怪我吗，虞儿，不管你如何想，先放下以前的东西，跟我回海上吧？”
“我现在是边境城的女城主，早就不是以前的钟虞了。我对这个地方有责任，这是您教我的。”
“敖北青源得到神秘力量的支持，此番的目的是要吞并了南章，边境城首当其冲，五日之内必会开战，此地太危险。为了灵儿那孩子，也应当离开——难道倒是一同沦为奴隶吗？”
钟虞沉默良久。
“长老若是有心，那就带走灵儿，让我安心。他，是你的孙子。”
“你也应当一起走。”
“我不会离开，不用再问了。我永远只有一个答案。”
“虞儿”
钟虞起身准备离开，钟岚亥又叫住自己，钟虞方又停住一会儿。
“倘若能带走灵儿，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说罢留下背影而去。
钟灵对弥泱格外亲昵，只觉得这个蜷曲长发，美丽蓝色眼睛的娇小的女孩初见一生，让人难以移开双眼。
“你是湖族人吗？”
“是。”
“老人家，是什么人？”
“他是湖族长老，钟虞姑姑的父亲，你的外公。”
钟灵顿了一下：
“这是真的？”
“当然。他们现在就是在说这件事。”
弥泱的眼睛晶莹得像鹿的眼睛，却又是蓝色的，但是方才说的那些话还是让钟灵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层血缘关系上。
林洵派往敖北青源的探子被发现，安北贝儿当机立断，没有等到五日，当晚发动攻势。
是夜，万千如流星的火球从万河之上，迸发着璀璨的光火，坠向北境沃土。
敖北青源与南章国战争，全面爆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