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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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就在太孙身侧坐下来,又有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太孙看了直发笑,“我究竟长得有多可怕,我是老鹰吗?把你这个小鸡仔吓得都抖抖索索的了。”
徐循壮着胆子说,“头一回过来,有点生疏……这一回生两回熟嘛,下次就不怕了……”
她其实也挺好奇何仙仙头回过来的表现,不过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去问。
太孙被她说得笑起来。“说你胆大,你又和鸡仔儿似的,说你胆小,你又挺能说的。”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徐循几眼,神态有几分欣赏,“嗯,这么打扮好,你人瘦,看起来就像是一株杨柳树,淡淡的,绿绿的,一摇一摆,很雅致。”
徐循赶快记下来,她觉得这会自己应该说点机灵的话,比如说‘殿下喜欢,我以后天天穿给殿下看’云云,但又有点觉得肉麻,想了想,就回话说。“这都是管教嬷嬷给打扮的,您喜欢,她该高兴了。”
太孙被她说得一愣,过了一会才哈哈大笑起来,连屋子角落里站着的几个宫女,都忍不住在微微地笑。太孙笑完了,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说,“真是个傻孩子,这话都让人没法回了。”
徐循浑身一下就和被雷劈了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酥麻感从太孙的手一直传到了她的头发根儿里,好像连头发都能给电直了似的。她以前也不是没和别人牵过手,但太孙的手……不知怎么说,感觉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她的手指都有点麻麻痛痛的,好像忽然间就敏感了起来似的。徐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就跳得很快,孙嬷嬷、赵嬷嬷教导她的那些课程,仿佛长着翅膀似的,都从她心底给飞走了——可又好像一本书,在她脑海里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幕都是那么的生动,就是——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在太孙身上翻开第一页。
徐循虽然冒傻气,但也没那么傻,刚才太孙让她坐,她是挨着太孙坐下的,太孙握着她的手轻轻地一拉,她就扑进了太孙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太孙的胸前。徐循知道太孙和她……那什么的时候,这些宫人是不退出去的,可现在她好希望她们能暂时先出去一阵子,起码没人在一边,也许她还能好受点,不那么紧张。
“嗯……”太孙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他轻轻地抚着徐循的后脑勺,过了一会,便把两根金簪抽出,徐循的头发顿时就散了下来。
她的心跳得和擂鼓似的,迷迷糊糊地,也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大、大哥……”
然后太孙的手就不动了。
再然后,徐循就被推了开来,太孙抓着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脸看了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今年多大了?”他问徐循。
徐循整个人都还呆着呢,太孙这么一问,她就如实回答,“差一点十六……”
她是十三岁进宫选秀的,选秀就有小半年时间,中选后两年入太孙宫,再过十多天就是她的十六岁生日了。
太孙就看着她又叹了口气,他说,“才十五岁呀!”
呃?
徐循眨了眨眼,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太孙看了她几眼,伸出手,把徐循嘴上的胭脂给抹掉了。他的手指擦在徐循唇上,带来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徐循下意识地张开口,方便太孙行事,一不小心,还舔了他一下。
太孙愣了愣,把手收回去,也舔了舔徐循刚才舔到的地方。徐循的脸都红透了,她望着太孙的动作,不自觉地就照孙嬷嬷教她方式,轻轻地也舔了舔唇。
太孙的眼色就深浓了起来,他慢慢地冲徐循压了过来,去寻找徐循的嘴——
可徐循的眼睛才一闭上,就感觉到太孙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他又叹了口气,有点生气——好像也不是对徐循,不知是对谁——地说,“不行,太小了,十五岁,这不还是个孩子吗?”
……啊?
太孙也没看着徐循,好像是对着空气发火似的,“一般人家的姑娘,养到二十多才出嫁的都有得是。到底怎么想的,才十五岁就给选进来了……”
说起来,太孙大她不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多了,何仙仙刚满十八岁,太孙妃十九岁,太孙嫔和太孙是一个年纪的。徐循也的确是太孙后宫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徐循扇着眼睫,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太孙又转向她,“不行,真的太小了,你一喊我大哥,我就觉得我在干坏事,这都有点下不了手的感觉了——”
他看起来很诚恳,当然,太孙也根本没必要撒谎。
呃……这……徐循想,这都侍寝过了,怎么还是难免无宠的命运啊?
作者有话要说:呃,太孙的口比较轻啊下一次更新继续飘忽ing哈|对了,话说,我的确不是很认真的考据党,所以如果有什么错误,尽管回评指出无所谓的,
12、赏赐
两个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太孙在想什么徐循不知道,徐循在想她该怎么办。
她可以试着哭给太孙看看,这会说哭她肯定就能哭出来,连眼皮都不用眨:这算什么事啊,选秀的时候怎么就不嫌她小了呢?人都接进来了,这会儿说小,那什么时候才算大?三年后、四年后?
到时候,后宫里又进了新人,她又是一辈子无宠的命了。徐循觉得自己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什么事都不能顺顺当当的,就非得折腾出点闹心的幺蛾子来不成。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决定不哭了,太孙本来就看她小,怪可怜的,她一哭岂不是更可怜?就算把太孙给哭上/床了,又有什么用。就算退一万步说,让太孙和自己那什么了,这不等于是逼着太孙来服侍她,哄她开心吗?
徐循记得很清楚,钱嬷嬷教她的那些话也说得很清楚,她进宫就是为了服侍太孙,让太孙开心的。现在太孙不愿意睡她,她逼着太孙和她睡,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她就从太孙怀里退出来,站起来给他行礼,到底还有点气,话说得硬梆梆的。“那我走了。”
太孙着急了,一把又把她拉回来坐着,“你别走啊你——”
说着,就弯下来看徐循的脸色,“生气啦?”
徐循感觉这又是一个哭的机会,这会委屈一点,太孙心里说不定就能对她落下点歉意了。但她脾气就是倔,硬顶着不哭,只是问太孙,“您不喜欢年纪小的,那当时就别选我呗。您不选我,我这会都嫁进赵举人家了……”
太孙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但也被问住了,他想了想,说,“那时候看着你,没觉得小啊。”
说谎,徐循那时候才十三岁,只有更小。徐循刚想回太孙的嘴,忽然就从眼前银杯上,看到了一张人脸的倒影。
不是鬼故事,只是屋角站着的一个宫女,脸被映上去了。
徐循忽然就想起来,这屋里除了她和太孙以外,还是有好几个会喘气的大活人在的,她们虽然不说话,但可不是聋子。
再想想最后一次阅看时候太孙的语气——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了,但那么大的事,徐循当然把细节都记得很清楚——想到张贵妃娘娘的话,徐循有点明白了。
感情最后一次选秀,太孙压根就没上心啊……没娶上孙玉女做太孙妃,他正和长辈们闹脾气呢吧……
当然,这话太孙是绝不会说出来的,徐循也就没有追问,她哦了一声,坐在太孙身边看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太孙又问,“赵举人是谁啊,你们家邻居?”
他话里确实带了几分好奇,徐循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瞒人的,就告诉太孙,“是我们雨花台的大地主,可有钱了。”
“多有钱啊?”太孙问。
“雨花台一带三成的地都是他们家的。”徐循说,“又有举人功名,可厉害了。从前我们家还高攀不上他们家呢,不过,我进了最后一次阅看,出去以后肯定身价倍增,听说最后两次阅看被刷下去的姐妹们,都是媒婆盈门,谁家都着急来娶。我要是没中选,说不定也能做赵举人儿子的续弦。”
“续弦?”太孙提高的声调,“他从前死过一个?”
“说是续弦,也和初娶差不多了。刚过门的时候伤寒去世的,正经给守了三年孝呢。”说起这些乡间八卦,徐循的话匣子就关不上了。“都说赵家少爷仁义,满了三年孝,说亲的媒婆可多着呢。不过,我中选以后,他们家就说了我妹妹。”
太孙哦了一声,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下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徐循点了点头,忍不住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敢出声儿,仗着太孙把她给遮住了,才做个叹气的样子。不然,在太孙跟前叹气,传出去,要被嬷嬷们责罚的。
“怎么,”太孙看着她,又有点被逗乐了似的,“还惦记着赵家少爷啊?”
“那倒不是。”徐循赶忙摇了摇头,这个她还是懂得的,“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呢……就是说着家里的事,有点想家了。我妹妹现在应该也已经成亲了吧……”
等级不高的妃嫔,是不能和外头互通消息的。太孙婕妤这种身份,除非特别受宠,想要和家里人传消息都是非分。太孙唔了一声,好像也体会到了徐循的心情,他沉默了一会,从桌上取了一个碟子来问徐循,“吃吗?北边带回来的奶干,南边很难买到。”
徐循以前吃过一次北方人卖的酸奶酪,算得能把人牙酸掉了,太孙碟子才一端,她就往后一缩,脸反射性皱起来。“肯定很酸吧。”
“不酸,好吃呢。”太孙看徐循将信将疑的,便掰下一块放到她手上,“你们这个品级的,还吃不到呢。”
侍寝无望,徐循破罐子破摔,现在是真的活泼起来了,她瞟了太孙一眼,试探性地把奶干放到唇边上,碰了碰,又舔了一下。
果然,淡淡的酸味后是扑鼻的奶香味,她咬了一小块尝尝,只觉得味道馥郁香浓,就一点点已经能品上好久。徐循不禁叹了口气,赞叹说,“真是好吃,这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啊。”
太孙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才说,“我也不知道。”
他干脆把整盘都端给徐循,“确实是不多,我和祖父去北边的时候看着他们进贡的,统共就拿了一个小箱子。”
徐循一听这么珍贵,吃了一片就不敢再吃了,的确也有点腻味。喝了半杯茶,和太孙说了说闲话,见太孙去看屋角的时漏,她就站起来说,“那我走了……”
太孙好像也松了一口气,“你去吧……好好睡啊。”
徐循就这么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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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屋里的两个嬷嬷当然都没有睡,坐在灯下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徐循就这么衣衫整洁发鬓油亮地回来了,一看就知道她根本连衣服都没脱过,两个嬷嬷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却先不说什么,而是张罗着让徐循梳洗过了,又吹了蜡烛,三个人坐在油灯底下说话。
徐循把太孙屋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两个嬷嬷,从进去看斗蛐蛐开始,半点都没有保留,等她说完,都过三更了。两个嬷嬷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孙嬷嬷叹了口气,轻声说,“这年岁小不要紧,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太孙看来还是疼您的,您可别往心里去。”
再强打精神,她的语调也是有点沉重,李嬷嬷拿肘子顶了她一下,又说,“这没什么,贵人别往心里去,太孙殿下那绝不是因为您才这么着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把声调压低了一点,“都说是被那次事儿给吓着了,如今看来,倒是真不假。”
徐循倒的确没有身边这几个嬷嬷失落,一听有故事,精神就来了,连声追问,“什么什么,什么事儿?”
“那是在您选秀之前的事了。”孙嬷嬷也没瞒着她的意思,不过,也是把声音放得很低。“太孙殿下那年才十七岁,咱们都还在各处当差呢,没聚在一起服侍贵人。隐约听说,太孙看上了一个宫人子……”
这种事是非常正常的,十七岁的太孙,身边肯定会给安排一两个美貌又温顺的宫女,好像徐循刚才去正殿,太孙屋里也有一个特别会打扮些的宫人在站班。这种事只要有郎情就没有妾不意的,徐循听得很入神,嗯嗯嗯地直应了几声。
“就是看上了,”李嬷嬷看来是比孙嬷嬷清楚些。“十四岁的小姑娘,纤纤巧巧的,我还见过一面。结果……太孙第一次,手生……那一个也不晓人事,不知道该怎么教……竟没放对地方!”
孙嬷嬷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都替故事里的人疼似的,徐循还有点没听懂,啊了一声,“什么没放对地方?”
两个嬷嬷都拿白眼看徐循,李嬷嬷用嫌弃徐循很笨的语气说,“贵人,人那地方,可不止一个洞啊。”
徐循反射性就拿手去捂屁股,她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都觉得有点疼。“这——走旱道啊——”
“走旱道也罢了。”李嬷嬷说,“那好歹也是个地方,太孙是压根全错了,给放到上头那不能用的地方去了。姑娘也傻,听说都会疼,生怕坏了太孙的兴致,疼也忍着……到后来,人都晕过去了,血流了能有一床!太孙发现的时候,吓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