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味麦芽-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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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时她回房间还依旧愤愤不平,以至半夜挂电话跟老爸讲述这件事情。
单映童的父亲是名教育工作者,典型的颇具热血的知识分子,如今在家乡最好的大学的一个工科学院做院长,听到单映童孩子气的抱怨还颇为支持,直说:姑娘做得对!不给他干了!
她与邢越泽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一直沉默微笑,最后说:是啊,你觉得不开心就不要做了。
想到这里她有点心软。
她知道他一直压力很大,她知道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他是不想耽误她,如同自己在A大时不想耽误别人一样。
真是现世报。
可是她很想说:她不害怕,她相信他们二人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有很好的前途,可以照顾好彼此,以及他的家人。
然而他显然不这么想,他的自尊和骄傲也不容许她的屈就、不接受她的委屈。
那天他说他要参加招聘会不要去南部了,她终于发起脾气。
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像个骄纵的大小姐,可是,他答应过她一起去法国蔚蓝海岸感受阳光,她计划了这么久,期盼了这么久,他却在最后一刻再次退缩!
招聘会那么多,去南部的时间那么短,一切不过是他逃避的借口!
他那天第一次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映童,等我,好不好,等我找到工作。我保证,很快,我保证……
这个怀抱如她想象中一样厚重、温暖,但她却觉得灰心。
其实,谁都知道,他当然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这段时间他就已经收到不下3家公司的意向书,他只是仍在挑选。
为什么不能两人携手然后一起努力?
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不是对她没有信心。
他只是,自尊大过天,大过她,大过对她的感情。
可是她又有什么立场来说他不对呢?
她挥开他的手,她想问:邢越泽,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为什么我要一直等?为什么事事都要以你的需求你的心情为先?我等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她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离开。
她想他已经足够辛苦,还是不要徒增烦扰,都这么算了罢。
然而两天后她在水晶吊灯辉映下的海鲜饭店里接到他的电话,他若无其事地地拿她最爱的布丁蛋糕献殷勤。
单映童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正在吃饭,你自己吃吧。”
邢越泽在那端低笑:“映童,还在生气啊?别这么小孩子好不好?”
单映童的脸腾地,就红了。
每次,她一闹别扭,他就爱说她是“小孩子”,不可否认,这种宠溺的语气和称谓让她不好意思,但也有丝丝甜蜜。
她说:“我没生气,我真的在吃饭了。”
“和谁吃饭呢?你不在房间里。”
她看一眼他们,发现姚麦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眼神洞若观火,她有点慌乱:“和几个国内过来的……朋友。”
“哦?没听你提起过。”
她无名火升起:“你查我勤啊?要跟你一一报备?你……”你是我什么人?她及时刹车。
邢越泽又笑了,低低沉沉的,单映童都可以想象他有点无奈的笑容,法令纹深深的。
他说:“还说没生气。这样吧,我等你回来,你一回来就上来找我,我们一起吃蛋糕,好不好?很香哦,这可是我研究了一下午才做出来的,第一次。”
她不说话,忍不住有点委屈地微嘟着嘴,摆弄眼前的酒杯。
想拒绝,却又说不出口,直接答应,又不甘愿。
其实,除去那点,他真的对她很好,异乡的寂寥他给了她很大的温暖,每次闹别扭也都是他先投降。
邢越泽自行得出结论:“好了,你专心吃饭。早点回来,我等你。”
就是这样的暧昧。
她挂下电话觉得丧气,闷闷地喝一口酒,有点神游天外。
“男朋友?”姚麦礼的口气很耐人寻味。
其实一出口自发自动形成这样的语调,他自己也想不到。
心情郁卒的单映童回视他:“怎么?”对于这种被质问的感觉略感不爽。
言词不善,口气轻松,脸上依旧礼貌性的挂着笑。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往往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转弯,这种微妙的改变,只有当事人才能心领神会。
姚麦礼盯着她,盯到她发毛,然后他“嗤”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单映童不知怎么来了脾气,也低下头不说话,只用小叉摆弄眼前的田螺。
气氛一时变得很僵。
钟柏持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睛在两个人之间打了个来回,然后淡定地端起酒杯张罗了一轮酒,将这出较量埋下。
众人又纷纷恢复原状。
桃味放电
他们一共四个人,在机场的时候姚麦礼租了辆车,他喜欢自己支配。另外几人却嫌麻烦,坚持宁愿打车。
来饭店的时候一共五个人,少爷们自然不愿意为省点钱挤在一起。于是姚麦礼、钟柏持、单映童开车,另外二人打车在后面跟着。
吃完饭出了饭店,单映童连忙表示自己搭地铁回去很方便。
姚麦礼闲闲地说:“你就那么放心我们找得到家?”
单映童才反应过来。
都是他们姿态太过惬意,倒让她忘记了谁是地主谁是客了!顿时汗颜不已,连连表示自己送他们回家。
姚麦礼保持他爱搭不惜理的样子,单映童本着不跟别扭的客人一般见识的宽容的心,一路陪着笑脸上了车。
好在钟柏持风度相当的好,姚麦礼的死样子丝毫没能影响他与单映童相谈甚欢。
凭借着几个月的导游经验,她一路将巴黎讲得头头是道,显见姚麦礼心中又是一阵不快。
到了地方,单映童尽职尽责地跑上跑下给大家张罗房间,力求做到宾至如归。
姚麦礼则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
钟柏持走过去,用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才有的目光看看他,说:“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姚麦礼讪笑:“我心里的os①跟你的一样。”
钟柏持皱眉:“怎么会这样?你之前在飞机上说上次见过她,可是……”
姚麦礼比了个停的手势,眼含警告:“柏持,我必须提醒你,你有女朋友了。”
钟柏持脸色一黯,旋即恢复平静。
去年姚麦礼几人在这边见到单映童的事,大家竟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告诉钟柏持——怎么跟他说啊,说你心心念念那个人都不清楚你姓什么?
还是忘了罢。
如今,他却先一步向现实低头,接受了家世条件相当的女孩。
可就算没有,今时今日再次相逢,他争得过姚麦礼吗?姚大公子在女人上,从未有过败绩。
无数涩然心思转过,他明白姚麦礼是不容干涉的。
但凡姚麦礼感兴趣的,谁也管不了,他不想反而激起他势在必得的心思,又不放心,最后只得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她是个认真的好女孩。”
姚麦礼顾不上他的纠结心思,只是看着忙东忙西的单映童淡淡笑开:“我看她不是认真,是蠢!”
彼时,她刚给新李四布置好衣柜,又听新张三嚷说他不喜欢毯子要棉被,然后连声答应着往楼上跑去找棉被。
姚麦礼按灭烟头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正要上楼的单映童。
“要什么自己找!”他丢下一句话,拽着单映童就走,“走,我送你回去。”
单映童一愣,诚恳地笑说:“别别别,你别送我,你送我回去我还要送你回来,那可就没完了!我搭地铁非常方便的。”
其实单映童这么任劳任怨地跑前跑后,有很大原因是反省到自己是“地主”之后觉得极惭愧,更主要的是,莫名就对姚麦礼有种负疚感。
虽然她不了解怎么回事,但她至少知道她在吃饭的时候让这位怪脾气的大少爷不愉快了。她把自己被邢氏暧昧折磨出的焦躁情绪撇在一边,站在客观的角度审视下大家的位置,更觉得愧疚。
想想人家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她非但没盛情款待,人家付钱请吃饭不说还要看她脸色,真是汗颜啊汗颜!无比汗颜!
不过话说,真是出国磨练人,这才一年而已,去年那个神采飞扬顾盼流彩的公子哥变得这么讳莫如深脾气古怪。
“别废话,我说送就送。”
您看,这脾气多坏啊,去年这时候可是多爱笑的一漂亮孩子啊!
这样腹诽着,受着他的怪脾气单映童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她不是说了,她现在非常会自己调节心情。
开着车的姚麦礼转头看见她一副喜滋滋的样子,又忍不住生气,终于阴恻恻地说:“要回去了,很开心嘛。”
单映童不明白他阴阳怪气所谓何来,打太极地答:“这不是见到你们开心嘛!”
姚麦礼撇嘴:“是见到钟柏持高兴吧?这见到他介绍起巴黎来头头是道,跟去年我们的待遇大不相同啊!”谁?!是谁在说这么幼稚的话?!
单映童又想起去年那个让她丢尽人的夜晚,觉得脸颊温度直线上升。可恶!她都快忘了!
她结结巴巴:“喂,姚、公子,我这是今年做导游新练的技能……你、你明知道……你该不会,那个,都跟他说了吧?”
“唔,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谢谢提醒啊!”他煞有介事地点头。然而心里却因为那句“你明知道”而受用非常。
“那个,别呀,姚公子,你大人大量……小的据说还要奉命陪你们游巴黎呢……这、这再见到钟师兄……实在是、实在是……姚公子……”
姚麦礼非常惬意地甩出一句让单映童想跳车的话:“怎么?不叫桃公子了?”
一个红灯,他稳稳地停了车,侧头看住单映童,她懊恼的小脸在巴黎夜色里的街灯照耀下显得温暖、光洁。
他开口,声音低缓:“单映童,叫我名字就好。”
单映童转头看他。
他一双黑眸流转着溢彩光芒,噙了一抹魅惑不明的笑意,嗓音迷人:“我叫姚麦礼,还记得吗?”
“嘭!”
有什么在她的心尖炸开,震得她心神乱颤,浑身虚软。
多年后,她走在国内的超市里,听见广播里三个女孩子在唱一首欢快的歌曲,她们唱“……就这样触电……像这样触电……”
她不知怎么忽然想到若干年前的这个夜晚,她忽然明白,当年那个傻女孩,就是被电了吧……
然而当时的单映童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惶然,风月老手姚美男在这个时侯保持了耐人寻味的沉默——密闭的车厢、狭小的空间、独处的二人,暧昧的气流……全部是滋长爱情的温床。
就在单映童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跳出喉咙时,手机终于终于救命般地响起。
邢越泽的声音透过听筒散播在安静到诡异的车厢中,变成响雷,姚麦礼几乎都听得见他呼吸的声音。
邢越泽问:“映童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这句话问的暧昧,姚麦礼紧紧地攥了下方向盘,一面又开慰自己:算了,我也不是什么纯情正太。
单映童不是迟钝,她只是有时候注意力过于专注在别的事情上,无法分心。
然而此时此刻,她自是也反应出了邢越泽的话可以被曲解成“同居”的遐想。
她一时哽住,觉得尴尬不已,不知道是解释还是顺应。
邢越泽急声:“映童?映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哦,我马上就回去了,那个,”她本来想说我一回去就去找你,硬生生转成,“你累了就先睡吧。”
女人的第六感对于感情总是异常灵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可能招惹到姚麦礼,或是他只是习惯性放电,总之小心没大错——这一向是颇为单映童的哲学。
而这厢姚麦礼的反映则是一个急打方向盘,车子快速左转,没入隧道。
单映童傻眼地看着自己没了讯号的手机,又看看他:“姚麦礼,你要去哪里?”
姚麦礼耸肩:“我也不知道,唔,好像走错道了。”
本来从孟家别墅到自己大学城她是找得到路的,可是他们从隧道一上来,她就彻底转向了。
只好赶紧打开GPS,输入她大学城的名字。
她沮丧地发现他们要兜一个大圈才回得去。
别无他法,她心里默默咒骂完巴黎的交通,只好振奋起十分的精神帮忙看路,以防再发生惨剧——那自己今晚上真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到宿舍了。
想想不放心,她一向路痴的厉害,看地图从来看不明白,于是又打开GPS的语音提示,调成英文。
姚麦礼淡看她一顿忙活完,开口:“单映童,有没有卖酒的地方啊?我想买几瓶酒。”
单映童看着他,目光谨慎。
他扯出招牌笑容:“你知道,虽然从英国过来,但多少有些时差,尤其是那仨人,买点酒睡不着的时候喝点,时差调得快。”
她想想也对,可是:“法国这时候超市都关门了。”
他挑眉:“这么菜?英国很多大超市24小时的,你们没有?”
单映童苦恼地想了想,要知道,她从来没有晚上十点多要去超市买酒过……
“唉,这人生地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