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成长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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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要做什么?”
白霜将两条鸡大腿上的肉割了下来,放在一边,想也不想的道:“就做些面条,再摊几张饼,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吃饱就好。”
野菜洗干净放入面粉中,加水和稀,在平锅上微微涂些油,舀一勺面放在锅中,细致地摊匀。一会儿,一张黄亮亮的野菜面饼便做好了。
馒头捧着一簸箕的摊饼出现在院子里。修屋顶的几个汉子欢呼一声,纷纷从屋顶下来,手也不洗直接在衣襟上蹭了两下,将脸凑到饼前,拼命地闻了闻,握着大手道:“小妹子,你的手艺真好!”
杨颋是最后一个从上面下来的,他请那些人先吃,自己要先洗了手再用饭。那几个庄稼汉嘿嘿一笑,便埋头吃了起来。
“小妹,书读的怎样?今日可要好好的考考你,上次便逃了。”杨颋一面洗手一面温和问着馒头。
馒头手中的筷子“啪”地散落在桌子上,她求救望向白霜,只是白霜站在杨颋身边服侍他洗手,根本就没有瞧见馒头的求助。
“还未记住么?”杨颋一面揩手一面转过身子,却看见站在炕前的白露,他微微怔了下:“四妹也来了?岳父岳母可好?”
白露大方的对杨颋行了个蹲礼,干脆的道:“甚好。今日前来叨扰,还请三姐夫海涵。”
杨颋应承的点点头拿了自己的面便要出去,白霜一把拉住他,从桌上端过一碗汤,递到他跟前:“这是点鸡汤,你快喝了。”
在两个小姨子跟前,白霜表现出来的亲昵让杨颋有些羞涩,他面上微微一红,伸手拒绝了:“不好,还是拿出去,让大家一起喝,你这样总不好。”
“你还要通宵读书,得补补身子。”白霜有些心疼的道。
杨颋接过碗,只是象征地沾了一口鸡汤:“我已经喝了,你把汤送给徐大娘,她身子虚,才要这东西补补。”说着端了鸡汤就走出屋子,将鸡汤放在一个庄家汉面前。
那汉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站了起来:“杨先生,这……”
“内子听说徐大娘身子不好,今日杀了鸡,特地炖了碗汤,还请徐大哥带回去。”
“这,这哪行。”徐大慌忙摆着手,“还是先生自己补补才是真的。”
吃饭的几个汉子都停下了筷子,纷纷道:“娃儿淘气,先生费心才得多喝些。”
白霜在里头听杨颋将这推给自己做情面,也走了出来,劝徐大收起来。徐大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了起来。
洪大用筷子夹起一些鸡丝,大块地道:“咱们面里还有肉,杨师母,您太客气了。这些都是粗活,没什么。”
白霜并没有多待,杨颋却是坐下来,同他们一起吃饭。只是比起刚才,几个庄家人明显安静了些,只是吸溜吸溜的吃面声。
白露看着有些坨的面条,有些吃不下去,她无聊的挑起一根面条,又丢开:“小妹,你还读书?”
馒头停下出面,点点头。帮三姐搬家那日,三姐夫同自己说过什么琴棋书画,从那日开始三姐夫总是教自己认字,还教自己下棋,就两个颜色的棋子,还讲究写摆放位置,三姐夫同文公子两人能坐上半日。
白露听了“噗嗤”地笑了:“三姐夫还真是先生,连小妹都不放过。小妹你还想跟举人老爷叹诗论文不成?”
“三姐夫说,当一品夫人要会琴棋书画,这样才能同那些个夫人有话题。”馒头说的有些不情愿,她对这个真是一窍不通,但是三姐夫总是考究的很紧,她真的有些吃不消。
“跟官宦家的夫人有话题?跟她们有话题做什么,跟大人们有话说才是。”白露有些不在乎。
白霜放下筷子,认真地道:“你若会作诗,跟大人还不是有话说。世间女子都同你一般,只想着人长的好便是真的,你若是会吟诗作对,不是更好么?就如同刚吃野菜,我还觉得这是美味,可是吃多了,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
白露难得的没有反驳白霜的话,自己静静地想事。馒头却丢开吃的,挪到白霜跟前,讨好地道:“好三姐,你同三姐夫说说,下次再考,等会我跟四姐还要回去呢!”
“要回你回!我还想清静几日。”不等白霜答话,白露便拆了馒头的底。
馒头气馁的低着头,她也失去吃面的劲头,这读书也太头疼了。她不做声的搅拌着碗里剩下的那点面,气闷的戳了戳碗底,丢开筷子,靠在墙壁上回忆上次杨颋教授的内容,可是大脑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霜知道馒头不喜欢读书,也不好去说,而是询问白露,这个妹妹好像没什么心烦的事,怎么今日?
白露将白老娘四处说亲的事转述了一遍,不满道:“我是要嫁做官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天天就知道乱说。我走开了,也清静些。”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宁做凤尾(下)
“三姐夫!”吃晚饭的前一刻,白露一见到杨颋,便向他道了万福。杨颋有些不习惯,这个妻妹不会是这么客气的人,他忙还了一礼,走到炕前坐下。
白露却斟了杯茶走上前,双手恭敬地递过头顶,娉婷袅袅地跪在杨颋跟前。
白露突然向杨颋行大礼,白霜同馒头都有些惊讶。白露一向不把别人看在眼中,会向杨颋行礼,她不是最瞧不起杨颋的?
杨颋赶忙站起身,深深一揖,疑虑的道:“四妹这是为何?折杀愚兄,快快请起。”他估计男女授素不亲的礼法,请白霜将白露搀起身。
白露微微一侧身子,避开白霜伸出的双手,轻声正音道:“我想请先生收我为徒。”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其他三人的惊讶。杨颋还算是比较镇定,点头道:“四妹严重,我不过教孩童启蒙,无长物教于四妹。”
“怎会没有?五妹说,先生教授琴棋书画,还请先生不吝赐教。”白露跪地很直很直,茶杯一直举过头顶,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杨颋微微一笑:“教小妹不过是好玩而已,四妹不必当真。”
“既然是好玩,还请三姐夫赐教。”白露依旧不肯退缩,她的目光带着坚定,一点妥协的余地都没有。见杨颋一味拒绝,白露忽而掩口笑道:“难不成三姐夫只是浪得虚名?”
白露的激将法根本没有用,期间文俊彦带了东西前来看望杨颋。杨颋借口要与文俊彦说话,辞了出去。
“怎么都没听到聿之的消息,澄怀兄可见过聿之?”文俊彦落下一子,盯着棋盘,随意地问道。杨颋搬到这后,他便成了杨家的常客。
杨颋思索了一会儿,紧跟着文俊彦方才下子的边上置了枚棋子:“没有,当日来这前,就听先生说聿之在家用功。”
文俊彦并没有急着落子,右手伸进棋盅里把玩着棋子,有所顿悟地道:“聿之兄也开始下功夫了!这仕途文章还真是‘贻害’不浅。”
“子方兄……”
文俊彦丢了棋子,背手站了起身:“开国以来,世人只注重文章,天文、医术、技巧不过是‘淫技’而以,都以学此为耻。澄怀兄,且看上回的案子,知县大人对刑案丝毫不通,只听仵作一词,还好知县大人非武断之人。再说钱粮水利之事,又有几人通晓?以文统朝,长此,国将何在?”
对于文俊彦这反骨的说法,杨颋早就没有争执的心思。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文俊彦的心思不在仕途,自己又何必强求他人呢!杨颋失笑的摇摇头,他真发觉,来到这个村子后,自己变了许多。
他将棋子轻放进棋盅,也站起身:“子方兄,即也以社稷为重,就当多多用功才是。”
文俊彦听了杨颋的劝慰,立马摆手,重新坐回座椅中,拣了棋子,观阅了整个棋局,放下一子:“我心不在此,多说无用。只是聿之用功,真是有些难以置信。”
对于段延沛的突然用功,杨颋也就当成顿悟来想,他并未多说,他招呼文俊彦继续下棋,却见白露端了茶走进来。
文俊彦见是个陌生女子进来,诧异的站起身问道:“这是……”
杨颋微微侧过身子,也不看白露对文俊彦道:“这是四妻妹。还请四妹出去。”
“我不过想向三姐夫学习琴棋书画,三姐夫为何一再推脱?”有陌生男子站在旁边,白露毫不气弱,大胆而张扬的盯着杨颋。
“四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杨颋给出的答案让白露难以接受,她扬头反唇讥笑道:“五妹心思便在此不成?我又不求三姐夫什么,三姐夫这般畏畏缩缩,跟女子一般!”
杨颋没再拒绝,只是同意在他教授馒头的同时,白露可以坐在一旁听。有了白露在身边,馒头对这些更是没有兴趣,杨颋不过讲读了一遍,白露就可以认识大半的字,多读几遍就被默背。在白霜家住的三天,每每都是馒头丢开书本,而白露则在默背诗词。
在以后的日子里最常去白霜家中的便是白露,几乎在那小住下来,每当文俊彦前来同杨颋下棋,或谈论诗词的时候,白露毫不避嫌的坐在一边。她从不开口,只在旁边听,开始文俊彦还有些拘束,不过见她本人反而大方的坐在一边,反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便不再多说。
白露经常往白霜这边跑,连自家的担子都不管,坏了自家的生意,心里总是不舒服,还想劝慰几句,结果这孩子一句话便把自己顶到南天门。
这日那个什么王师爷亲自带了人上门来向白老娘提亲。白老娘一时兴奋地有些难以自抑,还以为当初拒绝了人家,人家师爷面子上不好,如今人家不计前嫌,亲自上门,白老娘自觉得有了面子。
王师爷四十多岁,梳着整齐的三缕长须,宽大的长衫穿在他身子,犹如仙人一般,只是那双绿豆眼有些败坏了整个人的好感。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迎娶白露做自家娘子。为表诚意,还带来了聘礼,丝绸布匹,金银首饰,看得白老娘直砸嘴。王师爷提得另一个要求还让白老娘动心,便是为白家大儿子找了个媳妇。这是直插白老娘内心的利剑,没什么比愁儿子的亲事更让她心烦的了。而且这聘礼什么的都不要她掏一分银子,她自然愿意。
白老娘揉捏着道:“我是愿意,只是那丫头心眼大,您……”
王师爷眼中根本就没有那些什么心高气傲的女子,在他想来世上的女子是爱青年才俊,这是常情。不过就白家的四姑娘,他是有所耳闻,成日在外与人往来,还有听闻她的一些豪言,他便知道这姑娘的内心,只要钱财便可笼络她的心。这点他还是很有底气的,自己在提刑按察使司做师爷这么些年,也积攒了些私房钱,拿出来也足以让这姑娘动心。
他摇头晃脑的摆摆手,不以为意,心眼大才好,这日后出去做官,这官太太自然要心眼大,在后面帮衬着自己:“我就喜欢心眼大的,你只说愿意不愿意。”
王师爷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像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手,这话听起来竟然有些像土匪,白老娘有些愕然,不过她也喜欢用这口气说话,那个周景源来自家的时候,总是说些自己听不动的东西,她往往插上嘴,再看看人家的面色,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说上道。
在官场上滚爬了几十年,又是在最流油的提刑按察使司,王师爷不亏是摸通旁人心思的高手。他从将礼盒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明白,白老娘就是爱钱的主;而且还是攀高位的人。
他悄无声息的从胸口掏出一张深蓝色的文书,站起身,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放在白家的炕桌上。指着道:“这是吏部下发的官凭文书,任命我为江苏武进知县,即日上任。”
白老娘哪里认识这个,不过就见王师爷这认真样,她就有些相信了,再说当初大闺女走时不也说王师爷以后会外放做官的么。她那面上立即恭敬起来,规规矩矩的给王师爷道了万福:“王大人,民妇给您见礼!”心里只骂白露,当初听她一番胡说,还想着这师爷做不了官,生生断了门亲事。
早跟在一面瞧热闹的王家大小子听了,内心顿时燃烧起来,艰难地对王师爷下跪行礼,一脸谄笑地道:“太爷,日后还请您多拂照!”
王师爷没有理会,而是拿起官凭,在白老娘跟前微微晃了两下,缓声道:“这可行?”
白老娘即可收起王老爷拿来的庚帖,赔笑着道:“甚好甚好。这八子不知……?”
“我已经合过了,大吉。五日后便有好日子,我便遣人迎亲?”
五日……这也太急了点吧,白老娘虽然欢喜,但这闺女好歹也是要做官太太的人,这婚事哪敢随意,她还想多多露脸呢。
“这也太急躁了些,这嫁衣,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