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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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梅花运花期已过,似乎有个桃花运的花骨朵含苞欲放呢。”他蹙着眉,严肃的审视着手纹。
“真的?!”方小染惊喜。
“不过这花骨朵孱弱的很,如果不辅以阳光雨露,恐怕要半路凋零。”
紧张……“阳光雨露?”她下意识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窗外,似乎立刻打算出去晒晒太阳。
“……这只是个比方。我的意思是说,要借助一些外力,才能佑护这朵桃花顺利开放。”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筒,里面盛着数根竹签,正是他用来混饭吃的家什。
方小染不由的惊叹于他将这样一个大家伙藏在袖子时里而不洒落竹签。他将签筒递进她的手中,道:“摇个签吧。心中念着想问的事,要心诚。”
她原本对小师叔的这一套半信半疑,但此刻心中压着进退两难的疑虑,竟也宁可依赖天意。捧着签筒,闭上眼睛,静了一下心,刷拉刷拉摇起来。
一支签跳出来落到地上。方应鱼俯身替她捡起,递到她手中,让她自己看。她捏着竹签念出上面的一行字:“南天门前月老仙。”
方小染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方应鱼凝神思索:“染儿心中问的可是姻缘?”
明知他猜的到,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是啊……”
“那就对了。月老仙嘛,是掌管姻缘的神仙。”
“那‘南天门前’是什么意思?”
“南天门?天宫有个南天门。”
“难道是让我去天宫找月老聊聊天?!”
“这我也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这不是你的签筒吗?你不会解签算什么命啊。”
“天意难以揣测,你自行参悟一下吧。啊!在这里呆了很久了,我该回铺子里看看了。”说罢,袍角一撩,施施然离去。
出了房门,听得背后传来方小染又是惊讶又是气愤的嚷嚷:“咦?!我自己参悟要你干嘛?这什么算命先生呀……”
忽然小鹿想起了什么,兴奋的道:“师姐,我好像听街坊提起过京城南边有个名叫天门岭的小山,莫非指的是那里?……”
他闪在门边,暗暗的笑了,袖中露出一支签来,看也未看,便丢入了签筒。那支“南天门前月老仙”的签,他早就藏在袖中。小染摇出的签落在地上时,被他以极快的手法换掉了。这种小把戏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
这一日袭羽又来到珍阅阁门前时,意外的看到大门落锁,居然没有开门营业。立在门前,一时间有些愣怔。眼光扫向不远处,算命铺子前凉篷下,方应鱼正端着茶碗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闭着眼睛似半梦半醒。
袭羽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去向方应鱼打听方小染的去向。他踱到方应鱼的跟前,轻咳了一声。方应鱼没有任何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
袭羽无奈,只能出声唤道:“方先生……”
刷拉。
方应鱼眼睫没有睁半下,手中的扇子倒是利落的打开了,但见扇面上书写了四个大字:“神算先生”。
袭羽的嘴角抽搐一下。耐着性子再唤一声:“神——算——先生,请问……”
方应鱼仍没有睁眼,刷拉一下,扇子翻了过来,但见这扇子另一面也是书写了四个大字:“问询二两”!
袭羽额上青筋爆爆。想他袭羽,多少年来练的就是“游刃有余”的功夫,为什么这几日频频受挫,每每要忍受吃憋的不爽之感?咬着牙,对跟在身后的小厮吩咐道:“付钱。”
早已对这算命先生的冒犯看不下去,按捺不住怒火中烧却又因为有王爷“不可造次”的警告而隐忍半日的小厮,将二两碎银重重撂在桌子上。
方应鱼听到银子落下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笑眼弯弯:“哟!是羽王爷大驾光临,失敬失敬。请问羽王爷要算前程还是姻缘?”
袭羽不耐烦道:“我只是想问隔壁珍阅阁为何没有开门?”
“哦……”方应鱼拉长了声调,“待我掐算一下……”
“方应鱼,你有完没完?”
方应鱼看他面色不善,撇嘴一笑,也不再闹腾,身体前倾,神秘兮兮道:“那我就告诉您个准话吧。染儿她,撇下您这朵……梅花,去寻找她的桃花了。”
“什么梅花桃花?”
“天机不可明言。您自行参悟吧。”
“……”
方小染此刻正与小鹿驾着马车,出了南城门,沿着官道前行。一路打听着,很快便远远望见一片青翠的山岭。见路边有个茶水摊子,小鹿便停车问道。
茶摊老板听她打听天门岭,再瞄一眼车上撩起帘子朝这边张望的姑娘,笑眯眯指了一下前面的山岭:“那便是天门岭了。”又笑眯眯问道:“姑娘打听天门岭,可是要去上香吗?”
小鹿愣了一下:“上香?”
茶摊老板道:“难道不是?天门岭前山的月老祠灵验的很,难道你与你家小姐不是去求姻缘的吗?”
“月老祠?!”小鹿的眼睛亮了。
一溜小跑跑回马车,欢喜道:“师姐!天门岭前山恰巧有个月老祠呢!小师叔的签好生灵验啊!”
方小染也觉得惊奇,不由得对方应鱼的占卜能力刮目相看。喃喃道:“难道去那个月老祠求一求,便可以心想事成?”
小鹿道:“可不是嘛!刚刚那位茶摊老板说这个月老祠十分灵验呢!”
方小染心中顿时充满了希翼,催促着小鹿快快上路。
马车沿着林荫道行驶到天门山山脚下,远远可望见山中绿树间露出一角古旧飞檐,那大概就是月老祠了。可是前方道路却变成狭窄的石阶路,马车不能继续前行了。方小染便跳下车去,吩咐小鹿留下看守马车,自己则提着裙脚,徒步沿着石阶拾级而上。
一路上树荫浓密,山谷寂静,只响着她轻盈的脚步声和微微的喘息声。
终于来到那个看上去有几分破败的月老祠。祠前荒草萋萋,油漆驳落的木门半掩,很有些荒凉的味道。方小染走上前去,双手推开祠门。“吱呀”一声门轴声在寂静的荒野中骤然响起,有些刺耳惊心。
她这才意识到这山野荒庙中仅她孤身一人,心底隐隐有些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染需要奇迹
明天,有个神秘人物诡异登场
凡人遇到神仙
她这才意识到这山野荒庙中仅她孤身一人,心底隐隐有些害怕。
可是待抬头看清那笑眼弯弯、慈眉善目的足足两人高的月老像后,没来由的觉得亲切,心中顿时安稳下来。她抬脚进到月老祠内,先是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里面的情形。到处都积了厚厚的灰尘。褪色的幔帘,彩漆脱落的月老神像,供桌上干瘪的供品,都说明这里并不像茶摊老板吹嘘的那般香火旺盛。
但方小染还是跪在了神像前的薄团上。仰望着月老和气的脸,心里想着祈求些什么。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静静的跪了一会,思绪慢慢的清晰,带着些许酸涩的情绪蔓延,徐徐的开口。
“月老……是您安排他出现在我的面前的吗?一定是的吧。我总觉得,人的一生中若是遇到奇迹,必定是神的安排。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本以为他是我的桃花运……”说到这里,忍不住微笑,笑意却旋即变得哀伤起来,“可是,我越来越觉得,他竟像是罂粟花。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炫目,却含着让人上瘾的毒素,让我宁愿以身试毒。这样的吸引力或许有着致命的杀伤……他的外貌如仙子般耀得人不敢直视,他自己的眼底却似乎藏着看不透的暗影……是什么呢?仇恨?哀伤?狠绝?我看不清,看不懂……爱上这样一个人,注定会辛苦吧。
“月老,你将这样一个人推到我面前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承受力?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啊,羽王爷。那样高贵的身份,原本是我这个民间女子不该奢望的吧,可是我居然大胆的追了出来,丝毫没有考虑到什么身份,什么背景。我被爷爷他们惯坏啦,以为只要我想要,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却扎了手……
她说着说着,跪得腿酸了,便换成了坐姿,极放松的抱着腿儿坐在薄团上,像跟自家爷爷聊天说心事一般,叙叙叨叨,也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倾诉。
“月老你知道吗?他让我跟他假装亲密哎。你可知道,那有多伤人?我好后悔答应他,原本暗暗希望着假戏成真,却越演,越知道是戏了……越发看不到半点真心。这场戏,他演得越是轻松,我就演得越是辛苦啊。我该怎么办呢?月老?”
她就这样抱着膝,将自己的心事滔滔不绝的向着月老像倒出。这样子倾诉过后,心中感觉轻松了好多。最后她仰脸看着月老像,虔诚的道:“月老,求你一定要成全我跟袭羽。让我最终得到他吧,此生别无他求……你要做个负责任的神仙哦,可别将红线的一头系到我脚踝上,结结实实绊我一跟头,然后另一头,便弃之不管了……月老保佑,月老保佑……哎呀,我原本不知道签上的‘月老仙’指的是月老祠,所以也没有准备些香火供品。怎么办呢……”
月老像一手托着锦囊,一手握着红绳,微笑不语。
她的目光转到墙角,看到那里竖了一个小笤帚,眼睛一亮,笑道:“月老,我看您的身上积了许多灰尘,我便替你清扫一下,权当我没有带供品的补偿吧,如何?”
说完,也不管月老同意不同意,便拿了那个小笤帚过来,登上神座,将笤帚将得高高的,从月老像头上开始清扫灰尘。月老像很高大,足有两人高,她人小手短够不到头顶,便将供桌拖了过来,踩着清扫。月老像头顶灰尘积得太多,一触之下,漫天飞扬,顿时迷了眼睛,呛了喉咙,呛得她没命的咳嗽起来,咳得站立不稳,脚下破旧的供桌被她一晃,居然就要散架,眼看着要摔下去,她急忙伸手去找东西攀扶,正巧抓到了月老举着红绳的手臂上,于是这座两人高的巨大泥胎便被她扯得倾斜,立马就要倒下。她一阵惊恐:这沉重的塑像若是倒下,岂不是要砸死了她?心中哀嚎一声:月老,就算您点错了鸳鸯谱,也不必杀人灭口哇!
眼看着她就要被月老亲自砸扁,忽然之间,她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相反的力量,月老像前倾的趋势生生被扭转,变成向后倒去!
她只觉屋顶转了个半圈,便听卡嚓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月老像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方小染死死抱着月老像跟着倒地,饶是没有受伤,也被震得七荤八素,以极其沦丧的姿式骑坐在神像上,半晌才惊魂甫定。
这时却从身下传来一声问话,复又惊得她魂飞天外!
只听她抱住的神像发出一声冷冷的质问:“你究竟要骑到几时?”
她呆了一下,低头愣愣看着月老像的脸。月老像……活了?!她旋即爆发出一声恐惧的号叫,手脚并用的爬下神像,想逃跑,却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屁股蹭在地上向后磨蹭着躲去,惊恐的盯着地上的神像,嘴巴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却听哗啦啦一声,原本就摔裂了的神像四分五裂,从碎片当中,慢慢站起一个人来。此人一身白底青沿的衣袍,衣上沾染了些许神像的碎泥屑,凉凉俯视着她。
方小染仰望着这个从神像里钻出来的人,目瞪口呆。
首先夺去她视线的,是一对清冷的深灰色眸子。特异的灰色眼瞳深处,孤天寒月般的冷傲若隐若现,就连那低垂的绵密长睫也是灰色的。两道飞烟黛眉微微的蹙着,很不悦的俯视着她。再就是同色系的长发,如烟雾般堆拢在颈间,流泄至身后,如烟色泽衬得他的皮肤若明珠生辉、美玉流萤。这样清雅的俊美与袭羽的美有很大不同。袭羽的容颜有着饱和浓烈的色彩,充满着蛊惑人心的魅力。而眼前这个人的容颜,再加上浅淡色系的眸和发,分明透着出尘隔世般的美。
看着这个人,她忽然觉得仙子应该长得这般模样。而袭羽那般美艳的姿容,应该更接近妖孽。
她打量着此人绝色的容颜,特异的灰眸灰发,只觉得不似人间俗物。再低头看看地上碎裂的月老像,忽然间恍然大悟。
她哆嗦着嘴唇,眼睛里蓄起两汪泪水,呼的换了个姿式变成跪在地上,两只爪子攀上他的袍角,颤声道:“月老神仙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砸碎您的金身的!”
她清晰的看到,月老仙的灰眸中寒光一闪,嘴角冷峻的绷紧了——当然了,他当然就是月老本人!不,本仙……
玄天派信奉道家思想,从小耳濡目染的方小染,对于神鬼之说虽不全信,但总抱有敬畏之心。但从这一刻开始,她相信神仙真的是存在的了。如果此人不是神仙,怎能生得如此脱俗的外貌;如果他不是月老,怎么会从破碎的月老像中钻出来?一定是她失手打碎了他的神像,冒犯了神尊,神仙大人忍无可忍,现出真身,要灭了她……
想到这里,毛骨悚然,呜的一声,哀求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替您扫扫头上的土!……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