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芜-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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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无区别呢?”我急了,“成仙乃是正途,一般的妖精不都是期盼着有一日能脱去妖性,渡劫成仙么?若是成魔,便会受业火之罪,为正道之敌这难道不是区别么?”
“仙受天道束缚,而我此生,绝不愿再受束缚!”
“你还是想杀他?”
她沉默了,随即抿唇,眸光暗淡:“杀他又有何用呢?孩子回不来了”
“那为何要选择那一条路?”
我不懂得事太多了,就好比此刻,这只蛇妖的心思,我一点都猜不透。
“魔更向往自由,随心所欲,今后,我不愿让自己再受情爱所累,被爱恋所束缚,我宁愿,从未爱过再不会爱。”
她抛却了最初的怨憎,徒留了满身孤寂,心如死灰便是这般模样吧。
我收了灵力,带了些许释然:“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我转身,将阵法收了,便往小镇走去,忽而停下,回眸,望她:“只是,魔依然有七情六欲,且执念更甚,你因执念入魔,便会被其所累,但愿你能一直坚持着如今的想法,不再为爱所困。”
我不再看她,成仙或是堕魔,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所能做的,只有那么多,终究,我还是差劲了些。
深吸一口气,我快步入了小镇。
夜色朦胧间,我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墙角,畏缩着肩膀,探出脑袋偷瞄着。
我走进他,双手环胸:“你怎么还在这儿?”
正是适才那凡人。
“大大仙”他认出了我,站起身,垂着脑袋,偷瞄了我一眼,问道:“那那妖精怎么样了?”
“死了!”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略过他便走。
“死死了?”他低喃一句,随后跟了上来:“大仙,怎么会死死了呢?”
我冷着声音,不耐道:“产子时妖力受损,失血过多,没打两下就死了。”
闻言,他脸色渐趋惨白,眸底染上一层哀戚,他抖着唇,似是有晶莹之物在他眼里徘徊。
我一声叹息,摇头便走。
“大仙!能不能告诉我她尸体在哪?”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曾回眸,只一声轻叹:“灰飞烟灭了。”
不管他心底如何想,对于那蛇妖来说,他们之间的缘分在他亲手杀死孩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尽了。
先前追杀,不过是一腔悲愤,其实,就算是这凡人站在她面前,她依然会下不去手。
那是她爱恋着的人,死去孩子的父亲
如今,看透了,便就此别过,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啊,人身蛇尾的我不是真心想杀了他的阿婼,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了,对不起”
那凡人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忏悔着,涕泪肆流,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阿婼真是个很美的名字。
我仰头望天,若是,她能早一点说出自己是妖的真相,也许这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他不会因太过惊恐而杀掉他们的孩子,她也不必陷入那种悲凉的境地。
只是,天意如此,情深缘浅便只能形同陌路。
第五十四章 呆愣书生()
蛇妖一事,于我,终是有些影响。
接连几日,心绪总是莫名不宁。
看来,入凡间,果真是历练,对心性的历练。
当初与拂幽生活在凡间,每日里除了为他治疗伤势,便是琢磨着一日三餐该如何解决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便未曾烦忧。
之后千年,只顾寻觅,也不曾注意周遭发生何事倒是如今闲下来了,才发觉,凡世间的纠葛,牵扯太过,理也理不清
即使是情深,也奈何不了缘分,无缘是罪孽。
唯有真正看透,放下了,才算是解脱。
那蛇妖,心性倒是极好。
我轻叹一声,微抿着杯盏中的清酒,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往下望去,酒楼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视眼最是开阔。
凡间永远都在这般热闹啊
我微眯着眼,看着底下人群熙攘,摊贩吆喝,浊世里亦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随着人潮涌动,一顶花轿从街口而来,伴随着唢呐声响,鼓声雷动。
侍女提着花篮伴在花轿两侧,手挥花落,彩蝶偏偏飞旋而来,绕着花轿轻舞。
微风撩起花轿帘,我好奇的探身望去却有点小失望。
新娘子被绣着鸳鸯的红盖头挡住了容貌,只能隐约瞧见窈窕的身形。
丞相纳妾,这阵仗,比之寻常人家娶妻,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小妾的模样,好奇之人定不止我一个底下围绕在花轿旁的凡人亦是个个伸长了脖子,意图一睹这小妾的模样。
我唇角勾着笑,指尖凝聚了仙力,准备于风中刮起那红盖头。
还未动手,便见那花轿停了下来,唢呐声响一瞬杂乱,颇为刺耳。
我蹙眉,手扶在窗台,往外探出身子。
花轿前方站了一个男子,双手张开,挡住了花轿的去路。
那男子身着白色儒衫,书生模样,墨发用木簪固定在青布头巾内,他面带悲愤,望着花轿。
“你这人干什么呀?走开走开!”
嘴角一颗大痣的媒婆走上前,推搡着那男子。
男子不动,只盯着花轿内,大喊了一声:“小箐!”
媒婆往后望了一眼,顿时急了:“快走快走!耽误了相爷大人的吉时,你担待的起么?”
纳妾也这般轰动,也只有位高权重的宰相了。
我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
“小菁!你出来!我知道你是不愿的,你出来,我带你走!”
媒婆一听此言,立即示意身边几个护卫,拖着那男人便往人群中退去,轿子再次启动,一切如常。
只有那男人一直在人群中叫喊着小菁小菁
却无人回应。
那女子,甚至未从探出花轿瞧他一眼。
我本不想管闲事,可是孽缘总是这么奇妙。
我无奈的望着在我休憩的树上挂了绳子,正欲上吊的那男子
“喂!”我唤了一声。
他震惊抬眸,却因树叶浓密,未曾瞧见我身形,他晃了晃脑袋,继续将脑袋探入绳中。
我颇为无奈,继续道:“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死啊?”
“啊!”
他似是受了惊吓,一个不稳,将脚下垫着的石块给踩翻了,脑袋挂在绳子上,翻着白眼,四肢扑腾着。
“救命”
他拼命的扯着绳子,脸色开始发青。
我默了默,这人是存心来膈应我的吧?
凝聚仙力,一挥手,将那绳子割断,跃下枝头,双手环抱胸前,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将绳子解下。
“不是要寻死么?叫什么救命啊!”
我斜眼睨着他,凡人一世,就一条命,竟然还要舍弃这样的人,着实入不了本树仙的眼。
“多咳咳多谢公子搭救!”
他缓了缓,起身便向我道谢。
看着他躬身抱拳,眸光诚挚的模样,我面上冷意退了几分。
“想死便好好的找个地儿死,往这林中来干嘛?”
“啊?”他惊愕抬眸,脖子上还有一圈勒痕。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让你换个地方死,别死在我这儿。”
凡人自杀死后是带着怨气的,怨气不散便会在凝聚在自杀时的某物上,上吊而亡便会在上吊之物上。
他若是在这树下自杀,那怨气便会在凝聚在树周身,影响它的生长,怨念强大则会产生怨灵,再而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约莫这一片便成了鬼林。
“小小生,知知道了。”
他迟疑的抬眸看了我一眼,便去收拾他的白绫。
“你还是要死?”
我疑惑问道,适才那叫喊着救命的慌乱模样,可不似装的。
“小生适才未曾准备好,才会惊慌,下次下次便不会了。”
还真是执着的凡人。
“临死的感觉好受么?”
我背靠树干,双手环胸,问他。
他手一顿,迟疑了片刻,终是缓缓摇头:“不不怎么好。”
我嗤笑一声,道:“不好受还要死?”
“小生已经懦弱过一次,在死这一事上,不能再退缩了!”
这凡人是将死当成了多么神圣的事啊
我无奈摇头,跃上枝头:“想死可以,别在我这林中死。”
他点头,“嗯”了一声:“小生定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死去。”
“诶,你没父母亲人么?”
凡人不是最讲究孝义的么?还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不仁不孝?
“小生自幼父母双亡。”
“不好意思。”
“无碍。”他抱着东西,抬头道:“小生告辞。”
“哎!等下!”我叫住他。
“公子还有何事?”
“你知道自杀之人去了地府是何种待遇么?”
我勾着嘴角,笑容阴邪,眸光灼灼盯着他。
他被我这么瞧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哆嗦着唇,问道:“何何种待遇?”
“自杀之人死后,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的,你阳寿未尽,今生所要承受的果报未曾了,该还的债也未还清,种种一切因果,就算是你死后,仍得背负。”
“堕入十八层地狱?!”
他手一抖,怀中白绫再度掉落。
“是啊”我悠悠然回道:“只让你堕入地狱还是轻的惩罚,等冥界鬼司审判之后,也许,你就会被带回这片树林,不断重复着自杀的动作,短的话也就几个月,长的话几十上百年除非,有另一个人在这上吊自杀,你才能得到解脱。”
“不断重复”
他打了个寒颤,面色开始发白。
“对啊,人身难得,不懂珍惜之人,冥界鬼司最是痛恨,与世间做奸作恶之人等同,今世之后你便也只能入畜生道轮回了。”
我扬唇,笑望着他。
他仓皇后退两步,面上惨淡如白纸,额头冷汗涔涔,“这是真的?”
“我何须骗你?死与不死,全看你自己。”
我仰躺与树枝,双手枕于脑后,微眯着眼。
“那小生还是不死了。”
他迟疑着,启唇低喃一句,很是郁结的语气。
我闻言,侧目望他,大笑出声。
他抹了把汗,目光疑惑的望着我。
半晌,我止住笑,道:“你这凡人,倒也不是那般呆傻,说说吧,你为何寻死?”
他张口欲言,嘴唇嗫嚅着,眸光瞥向了他处,有些尴尬的神色。
我耸肩,“不想说便不说吧。”
左右不过是为了那相爷纳的小妾情之一字,在凡间可谓是各种版本的演绎,看都看不过来。
“你是神仙?还是妖怪?”
这厮的反应是有多慢,现在才察觉出来本树仙的不寻常之处?
“神仙又如何?妖又如何?”
“没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我起身,坐于树干上:“你好奇什么?”
“小公子若是凡人的话,怎会知晓冥界死后轮回之事?所以,小生,便猜想公子是神仙还是妖精,公子勿要生气,小生绝无恶意,就算公子是妖精,也定是心肠好的妖精。”
这话听着还是很顺耳的。
我勾唇,微微一笑:“本公子,乃是修道之人,自然比之凡人知晓的多一些。”
“原来是小道长。”
他朝我拱手行礼,颇为尊敬。
怎么有种我在欺骗老实人的感觉?
我一笑,眉眼飞扬:“书生不必多礼。”
他见我笑的开怀,怔楞了一瞬,忽而面染粉色,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
他抬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道长生的好相貌,比之那玉面郎君也不逞多让。”
“玉面郎君是何人?”
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在哪听过我皱了眉,思索着。
他回道:“便是当朝宰相。”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就是那纳妾的宰相。
见他面容渐而愁苦,我微微挺直了身子,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与那小菁姑娘是怎么回事?”
“你,怎会知晓小菁?”
他惊讶,微张着嘴,眸光直愣。
见状,我失笑,摇头晃脑道:“我乃修道之人,掐指一算便能知晓。”
他约莫是信了,睁大着眼睛,满是崇拜的望着我,“小道长真是好本事。”
见状,我抿嘴一笑:“那你现在能与我说说,你与小菁之事了么?”
好奇之心嘛本树仙自是有的,司命总说我是个闲不住的,也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