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荣-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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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而已。
撄宁这才好受了些。
然而,打也打过了,罚也罚过了,几个人身上负了伤,饭不能吃,该做的训练,却分毫少不了,该背的稻草人,仍是要背。半天下来,撄宁陈将赵四方三人,最为惨不忍睹。
午间休息的时候,隔壁屋住着的沈隙和王摄,本着同乡之谊,倒是给撄宁和陈将送了跌打药来。
“半年都忍了,这回怎就忍不住了?出息。”沈隙向来刻薄,便是有意关心关心,也说不出个好话来,让听者膈应。
不过,这一次撄宁没有做声,陈将竟也没有出言辩驳。
他垂着眼睫,沉默不语——他整个上午,其实都是这副样子。
“蔫巴啦?”沈隙瞅着奇怪,不禁推了他一下,又问:“被他们几个打傻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撄宁噙笑道,“多谢你们给我们送药来……”
“还能反悔吗?”撄宁话音未落,陈将突然看向她,闷声而问。
一听这话,沈隙王摄相顾看一眼,自是不肯走。沈隙更是狐疑地问陈将,“发生何事了?”
“阿宁要上战场。”陈将脱口而出,“名字已在参军名册上了。”
听言,沈隙王摄皆是一惊。
沈隙反应过来,不禁睨了撄宁道:“想死就不能换个不折腾点的法子?”
王摄想了想,则是轻言细语问:“阿宁,你好端端地为何要上战场啊?”
“也是一种历练嘛。”撄宁干笑了笑。
陈将则是腾地站起身来,冲出了门去。
“阿将!”撄宁大叫一声,本想追出去的,却又放弃了。
“我去把他追回来。”王摄好心说着就要出门。
“让他去吧。”撄宁却拦了他道,“不闹一场,他不会知道我心意已决,此事无有转圜的可能。”
“那你……”
“多谢二位关心。”王摄还想询问因由,撄宁立马堵了他的口,而后大咧咧松了松筋骨,道:“早上那一架打得,我现在还浑身疼……你们回去吧!我想躺会儿。”
“懒得理你。”沈隙“哼”一声,漫不经心丢下话,率先离门而去。
王摄则是拿了两个白馒头出来放在案上,笑而不语,方才跟出去。
看着桌上的白馒头,撄宁觉得饿,但却没什么胃口。发了会儿呆,她便一头倒在了床榻上。
陈将来到了李为止的住处,见了他便是大声质问:“李司教,您为何不拦着阿宁?阿宁参军,莫不是您唆使的?”
李为止对他如此态度,倒是不恼不怒,只冷声告诫他,“此事已有定论,休要多言。”
陈将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么,也让我参军吧!”他望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李为止,神情坚定。
李为止不禁多看他一眼,但他还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时限已过,名册已下,晚了。”
“李司教,我求您了!您想想办法!”陈将有些急,“阿宁他不能没有我陪着……我答应过他姊姊,定要护好他周全的。他若有何闪失,我无颜面对他姊姊啊!李司教,您就想想办法,也让我参军吧?”
第058章:前夕()
李为止当然知道陈将与撄宁关系要好。他本以为是年少意气,今时听陈将一言,方知其中原有这般牵扯。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答应的。上战场,岂是儿戏?
“出去。”他不想与之多言,直接轰他走。
令他没想到的是,陈将见他如此坚决,竟是“噗通”一声,在他跟前跪了下来!
“李司教,我求求您!求求您……”说着他还带了哭腔,动作极是浮夸。“若阿宁有个三长两短的,而我却没在身边陪着,他姊姊定会怨恨我一辈子的啊!”
李为止不由得愣了愣神,为他这阵势感到不可思议。熟料陈将更是跪着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脚,几乎痛哭流涕道:“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痴情郎吧!我十七岁了,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侥幸被仪鸾司选中,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为自己挣个锦绣前程,回去好有脸面娶阿宁的姊姊为妻……万万不能因为没有护好阿宁周全,而遭了阿宁姊姊的怨恨啊李司教……”
“参军名册已下,我不能再把你的名字报上去。”李为止被他求得很有些无奈。
“李司教……”
陈将还要再求,李为止不禁俯看他一眼,随即目不斜视,却是兀地话锋一转,道:“你再想别的法子吧。”
陈将陡然听了这句话,立马转悲怆为欣喜,当即会意地松开了他的腿脚,起身做辞,快步离开了。
李为止让他自己想法子,那必然是有法子可想,有机可趁的。
下午在校武场,撄宁仍不见陈将人影,李为止也不管不问,正是感到古怪又担心之时,陈将回来了。尽管因为迟到遭了李为止的呵斥和处罚,他也一脸掩不住的高兴。
待到休憩之时,他才兴致勃勃地告诉撄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司务炊事营尚有空缺。只要李司教同意,我就可以同你一起进南征大军啦!”
听言,撄宁感到吃惊之余,心中其实好一阵感动!鼻头都酸涩了。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在一群男人堆里独自求生!
仪鸾司条件优待,又有陈将在身边,任得她许多“臭毛病”,她尚且活得谨小慎微。到了军营,没有陈将的掩护,她其实都怕自己过不了几天就会暴露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
这其实也是午间休息时陈将冲出门去,她没有让王摄拦阻的真正因由——在她内心深处,是渴望陈将做点什么的。
他做了!他要同她一起上战场。
陈将还说:“我还打听到,李司教被任命为仪军校尉,仪鸾司此次出战的所有司徒,都由他统领。只要我现在能进去,到时候再找机会让李司教把我调到你们一起,必非难事。”
撄宁百感交集,许久说不出话来。
陈将突然伸手拍在她的肩头,得意而笑,“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撄宁咧开唇角,终于笑了笑。
“回头可要在你姊姊面前,多为我说几句好话,知道吗?”陈将压低声音,一脸坏笑。
“就因为这个吗?”撄宁只怕哪一天他知道真相,会后悔今时的决定。
“可不是么?”陈将眉飞色舞,又道,“对你好不就是对你姊姊好么?你这人穷讲究,不洗大澡堂,上厕轩不准人看……若没我陪着,到了军营,你还不被人笑话死?”
“是啊。”所以撄宁才特别感激他啊。
她不能叫他后悔。
她是公主,是大周国的公主。等到夺回自己的身份之后,她一定要重重地报答他。
然而,她也害怕。于是,她告诫他道:“你若真能一起去,就在司务炊事营待着。管管粮草、行军补给,做做饭,也不用上阵杀敌,安全。”
“这怎么行?”陈将自然不同意,“我上战场可不只是为了陪你。我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挣得功名利禄的!回头好娶你姊姊为妻啊。”
撄宁张了张口,还想劝说,休憩时间却已结束,李为止又喊训练了。心道找时机拜托李为止限制陈将,也好过现在直言相劝,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大军出征的日子近在眼前,公主府内,驸马李太白大摆宴席,不仅请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还请了小自己两岁的侄儿李为止。美其名曰:为即将奔赴战场的侄儿践行。
此次李太白宴请,是以小叔的身份,更是以驸马的身份,李为止自然是要赴宴的。只不过这场所谓的“为他而摆的宴席”,多少让他觉出几分古怪。毕竟,他与自己这位小叔虽算得年龄相仿,但因为性情南辕北辙,平素里其实并无过多交集。
不过,赴宴当天,他倒是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席间,有皇城最有名的歌舞伶人助兴,大家正是酒酣耳热之时,公主身边的侍婢悄然来至李为止身后,传话与他道:“公主殿下请您移步偏厅一见。”
来到偏厅,才刚向公主施了礼,便有人端着顶好的红木盒子,内置一面看起来有些年轮的海兽葡萄护身镜,恭谨地呈在他面前。
李令月告诉他:“太后常说,这面护身镜,乃是先帝开疆扩土时常佩于身前,为先帝挡过刀枪和箭矢的。幼时,太子从太后那里讨来了这护身镜,说是缅怀先帝,实则贪玩,不出一天便撂下了。我捡起来收好,这一收竟收了七八年。”
言及此处,她起身笑了笑,缓步走至李为止跟前,拿起护身镜瞧了瞧,而后递给李为止,接着道:“这种东西闲置久了,恐怕会失了本有的灵性,赠你。”
既然知道这护身镜来历不凡,李为止自不敢要。他忙拱手道:“多谢公主殿下美意,但此物,请恕我不敢收受。”
“有何不敢?若不是我捡到,它早在七八年前便沦落尘埃了。”李令月说话抓起他的手,直接将护身镜放在了他掌间,而后转身回到软榻坐了下来。
再看李为止,她只道:“不要埋没了它。就当是头一次到婶婶家里玩,婶婶送给侄儿的第一件见面礼吧!你若不喜欢,随意处置了便是,不会有人因它是先帝之物而追究的。”
她都这么说了,李为止自然没有推却的道理。
第059章:出征()
六月初三,仪鸾司三百余司徒,在李为止的带领下,随大将军袁绍峰出征南诏。
三春竹叶酒,一曲鹍鸡弦。天子闲着也是闲着,为表对出征将士的爱重,竟亲到皇宫乾清门的城楼上瞩目远送,并借了一首诗,赠予领将袁绍峰,以鼓舞万千将士。
圣旨宣下之时,城下一片肃穆庄严。唯有撄宁一人,望着城楼上那个着一袭天青色龙袍的伟岸身躯,以及那因为太遥远而显得模糊的面孔,心中悸动,手脚冰寒。
那是他的生身父亲!那个抛弃她的父亲,当今天子,懦弱、无能,守护不了自己的孩子,也守护不了自己的江山的一国之君!
撄宁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就见到他。早间听闻此事,她还为此心绪不宁了许久。终于见到了,却不过是满满的恨意,抑制不住就要从她身体四处奔腾而出罢了。
有了天子的亲自相送和鼓舞,众将士皆是神采奕奕,士气高昂。
“出发!”
随着袁绍峰身边副将一声高喊,领头的几位将军便率先骑着高头大马往南城门的方向去了。后边井然有序跟着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
城楼之上,公主李令月方才从阁楼里走出,落落大方地来至天子身边,望着远去的大军,面色平静,眼角眉梢,却又似带了几许笑意。
才刚三十岁的天子李宪,虽生得一副好皮囊,双目却失了些神气。此时侧眸看自己珍而爱之的公主,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他的这位公主,自知事起心思一天比一天多,多得他这个作父皇的也揣摩不透了。此次听闻他要亲送南征的将士,她说还未见过这样的场面非要来看看,可他却知道,他的这个公主绝非什么爱凑热闹之人。
她,究竟来看什么?他没有问,只提醒道:“月儿,该回去了。”
李令月却仍是望着远方,不无认真唤了一声“父皇”,道:“李校尉穿上铠甲的样子,好不威风。”
天子李宪微愣了愣,不禁问:“哪个李校尉?”
“本次出征的仪军统领,驸马的侄儿啊。”李令月回眸直看着天子,满目桃花。
是李为止!李宪听言一骇。
公主是何意思?早前太后有意将李为止指给她做驸马她不要,硬是强要了他的小叔叔李太白,现在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这要传出去,还不遭人非议?
“你……”李宪侧目一瞥,想了想按耐了心中情绪,冷静道:“出来半天了,你母后还有话与你说,先回去吧!”
李令月低眸敛目,委身应“是”,余光却是瞥了天子身后天官冢宰郭太宰的干儿子赵寺人一眼。
赵寺人年纪轻轻,约略二十不到,能在天子身边侍奉,全因认了郭太宰这么个比亲爹还要亲的义父。但私底下,他却是个贪财好利之辈。
待到将天子和公主送往皇后的凤藻宫后,他便找了个由头与义父郭太宰告假离开了。
他来到了太后的慈安宫,将公主在宫墙高楼上与天子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与了太后。
太后刘姬听罢,感到意外而不可置信。但她清楚,赵寺人传到她这里的消息,从未有过假的,叫她不得不信。
她微一挥手,且让赵寺人退下了。而后,她看一眼在自己身边侍奉了几十年,如今也已是两鬓斑白的楚大监,若有所思问:“老东西,公主对驸马